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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狐出没

第198章 定身封(一)

“只是,在下的医术代代相传,脉承轩辕广成,可不像如今流行的医术那样善问鬼神。”医缓略有尴尬道。

“正式在下所求的。”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在下以为,巫者可以兼行医者事,但医者只能行医者事。因为医者的天命就是生生,再无其他。”

医缓微微一滞,虽然面不改色,音调却提高了一个八度道:“先生真是高见!”

“君上,”徐劫微微一笑,“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咱们稍安勿躁,等他来找咱们即可。”

赵胜被这莫名其妙故作高深的话说得有些迷茫,藏拙没有再发表意见。赵成面无表情,他身后的舒氏盯着徐劫看了很久,就像是看狐婴一样。徐劫到底功夫深厚人老成精,直接无视了舒氏的瞩目,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我面前,让我扶他起来。

我知道徐劫的身体其实很好,趴地上跟徒弟抓蟋蟀能趴大半天,平日健步如飞,精神矍铄……此刻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般,光是把膝盖抬起来就哼唧着喘了半天的气。

“……”这个问题就有些深奥了,狐婴那么神秘的人,我会把他的社会关系乱说么?

“噢,其实是这样。”医缓脸上绷紧的面皮缓缓放松,浑浊的双眼望向远方,道,“当年在沙丘,狐婴在大王面前说了血液交融的问题,并且为血液分型定名。当时老朽听了觉得是无稽之谈,却挥之不去……这两年多方实证,发现狐婴所言不虚,然而却有了更大的疑惑。”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被挑起了兴趣,正要开口问一下是什么疑惑,突然意识到这里面蕴藏的危机。这位老医生或许真的单纯天然,但是他背后的东主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传到那位耳朵里,直接就会被人扒了皮。

“呵呵呵,”我笑了起来,“先生可是找对了人!”

“哦?先生也认识狐婴么?”

“非也,”我笑道,“在下是想说,泮宫非但是传道授业的地方,更是解惑的所在。博士、教授解天下人的大惑,也能解自己的小惑。大司徒厚待泮宫,正是想为先生这样的高士营造一方圣王之乡,自觉觉人。”

“老朽看大司徒真是古之贤君子,光而不耀,为而不争啊!”医缓望向已经启动的高车,诚恳赞叹。

我微微一笑,施礼告别,登上了副车。

医缓没有回去,朝我的座车拜了下去。我连忙让御者停车,下车回拜,等他直起腰方才再度登车而行。如果真的融入了这个时代,有些看似繁琐冗余的礼节,倒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开始我还以为医缓只是来泮宫兼职的,但是第二天就发现医缓是直接跳槽到了新城君府上。他是赵成的私人医生,也是赵成的门客,既然是门客就来去自由。对于这样的专业人士要来,我自然也很欢迎,就算他不来我还想挖过来呢!

赵成对此没有什么反应。

我估计他是忙不过来。

公孙平实行了我的建议,大张旗鼓地从宫城一路跪行拜到家门口。他是有王命在身的人,背负荆条赤露上身,穿过邯郸城的中轴线,十分吸引眼球。诚如我们所知道的,这个时代人民娱乐生活极度匮乏,有这么大的热闹自然搞得全城皆知,万人空巷。

当然,推波助澜的事自然少不了墨社。

我和徐劫带着鲁连在路边静静地观摩着这场巨作,然后去了魏无忌常去的那家卖浆家。虽然那里没有了卖浆的高士,但是生意依旧很好,小小一个铺面,人来人往一直没有断过。

“丈人,若是在铺子外面放些案席,恐怕来的人会更多些。”我们要了三碗浆水,却没有地方坐。只有店铺里面有区区三五席,都客满了。

卖浆主人笑道:“外面车马往来,占了道惹人不快。”

“那为何不将左右屋舍都盘下来呢?”我笑道。

“君子说笑了,哪里来那么大的本钱。”店家边说着,边给人续上一碗浆水,“若说客人,倒也真不少,不过要坐着慢慢喝的终究还是不多。”

这是消费习惯的问题,只要有了地方就会有人扎堆八卦。别说有浆水供应,那些槐树下、社庙门口,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聚了大波人在那边闲扯。

“本钱,”我笑了笑,“我有。”

这话让店家吓了一跳。这是个古道热肠的时代,但一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人送钱。见他不肯接,我只有找薛公出马,证明我没有什么坏心眼。

“他怎么证明?”徐劫那个坏老头一直在旁边偷笑,“谁知道你肚子里又转的什么幺蛾子?”

这话……不是本地话,我没听懂。

还好薛公没有那么无聊,他也不需要证明什么,只是告诉店家,眼前这个人——我——是大司徒新城君门下中庶子,大司徒家的钱都归我管。虽然后面那句有些脑补的嫌疑,不过歪打正着,大司徒的财产的确就是我的财产。

老板这才接受了我的资助。

“你花了钱,什么都不要,图的什么?”徐劫疑惑了。

能让他这个老人精迷惑,我很有成就感。不过我不会这么说。实际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刺激一下经济发展吧。整个邯郸,十万人口,第三产业少得可怜,政府应该大力扶持啊!

至于该怎么个扶持法,我也不知道。

在这个历史时期,土地空余而没有劳动力,如果让太多人看到经商带来的巨富,势必会进一步加剧粮食匮乏的问题。这也是商鞅压抑商业的主要原因。虽然觉得商鞅那么做有些极端,但是我怎么都想不出合理的解决方案。

撇开这个问题不说,从上次见过赵成之后,一直有个念头盘绕在我脑海之中。当我想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已经堕落到了无所不用其极,黑心厚皮无底线的境界。

我想到了——战争。

只有发动对外战争,并且取得胜利才能让赵成获得定身封。

这是唯一的借口。

总不能赵何心血**似的跑去找赵成说:“叔公,我这儿有块地给您当定身封呗?”

赵成会不会接受是一回事,赵何首先就不肯了。

就算赵何肯,赵成也接受,转手赵成就人阴死了,以后谁还敢来赵国谋发展呢?

所以最正常的借口就是对外战争的胜利,获得了土地和城池,理所当然封给权贵。至于之后某位权贵家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那也是历史的必然和人性的丑陋,与阴谋无关。

但是,会死很多人。

如同卖浆老爷爷一样的平民,他们会死在战火之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最讨厌看到的尸体会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空气里飘着恶心的尸臭——这些景象光是想想就让我犯恶心。

而我,已经从阴一个人,发展到了阴一国人,如果真有报应,我怎么才能赎偿?

这就是高人啊!

走出了左师府,徐劫和连瑞上了一辆车,我一个人坐副车。徐劫这个反应让我觉得很奇怪,这人不是很享受让我坐在下手执弟子礼的感觉么?腾卫显然也有些意外,他作为侍卫长,在分配保护力量的时候一向都是优先我和徐劫。现在重点目标分开了,貌似有些纠结。

赵成的私人医生待遇肯定不会低,所以他来这里教学的目的九成九是为了光扬刚刚诞生的医学。想到这点不由让我有些激动,虽然上辈子我也是个中医黑,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哪怕是当当从巫术中分离出来的中医,也是能够活人无算的。

你可以说中医迷信,没有体系,乃至更多的否定,但是真正受伤之后帮你伤口尽快愈合,不受细菌感染的残害,唯一可靠的只有中医。

招聘医学教授是我最头痛的事,张贴告示,高薪聘请,来了却都是一帮巫医。而且听说要倾囊相授之后,纷纷找了借口逃离邯郸,简直就和骗子一样。

“狐婴行踪飘渺,该如何与他联络呢?”赵胜问道。

不过光天化日之下的邯郸也没那么可怕,我正要上车,就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先生请留步。”

这个声音很熟悉,刚才听过,还不至于忘记。

短短一刹那间,我已经闪过了数个念头。

医缓不会是想应聘吧?

“不知老朽是否有幸一试。”医缓直言道。

我心头一喜,当然不会拒绝。

白发苍苍的医缓身手矫健,丝毫不带老态,虽然年高德重,还是很谦逊地回了半礼,道:“老朽有一事要劳烦先生,不知可否?”

“长者有教,安敢不从。”我有些奇怪,赵成的私人医生找我有什么事?是谁安排的?目的何在?是想试探什么?

“一孔之得,见笑方家了。”我连忙谦虚道。

“还有一事,”医缓适才的喜悦被一种纠结的表情取代,“恕老朽不谨。新城君真能联系到狐婴么?”

“传闻新城君的泮宫所设,有医科一系,不知真假,敢请教。”

“有之,”我道,“泮宫分文理两院,理学院中设有医学。”

我回过身,施礼道:“原来是丈人尊驾,不知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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