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泪传说

指腹轻轻擦过略显苍白的水色薄唇，胸口激荡着一股柔情，瞬间溢满整个身心，仿佛要爆裂开。

托住杨戬的后脑，倾身吻住，小心翼翼地品尝着心上人那香甜的柔软。

微微一怔，敏感地察觉到隐藏在这份小心翼翼之后的恐惧和凄凉，心口一酸，双手攀上夜澜的颈子，唇舌主动迎了上去……

热气氤氲，药香沁脾。

浴池内，夜澜一边替杨戬擦拭着胸口已然干涸的血迹，一边在耳侧柔声道：“戬，本座一直有个心愿！原本是想等你身子好些了，再和瑶姬仙子提的！如今……”如今你生死难料，且不说七日之内是否能够找到魔医老祖，即便找到，也未必便有了救治之法。本座既然在究极台当着众位臣子的面承认了你的身份，不论生死，此话是必定要兑现的！

“如今杨戬的身子还很虚弱，还是过阵子再说吧！”清浅一笑，阻断夜澜后面要说的话，知他如他，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他又何尝不想，只是有些事情他却不得不顾。

你中我，我中你，再也不分开！

喘息，凌乱

脸颊，红透

不舍地松开红肿艳丽的菱唇，强行压下渐渐抬头的欲望，嗓音沙哑，无限深情：“戬，爱你！”拥住颤抖的身躯，用力，再用力。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也是！”不知怎样安慰他，只能尽力回应，让他知道，他的心，如是！

凝视，抚上熟悉的容颜。

无限的眷恋，仿佛时光便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刹那的永亘。

明明是可望而可及的距离，为何不予成就你我这一世的沧海桑田。

“时候不早了，一起送母亲的魂魄回归本体吧！”待一切归于平静，夜澜将杨戬从浴池中抱出，给他穿上一件水蓝色流云衫，更显清雅脱俗。

淡淡一笑，牵了他的手，一道向外走去。

回廊的一角，云天望着天空竞相追逐的流云，若有所思。

“殿下，被派往各界寻找魔医老祖的人已经出发了！”身后，过逸神色无比凝重。

叹息，不语。

“殿下可是在担心二郎真君的伤势？”

“若天意果真如此，担心又有何用？我只是担心大哥，若真君真有个三长两短，大哥该怎么办？”

“殿下为何如此悲观？说不定会有奇迹？”过逸本不善言词，更不会劝人，只能随口说道。

“奇迹？”微微一笑，在过逸的肩背轻拍了一记，“你说的对，说不定会有奇迹！逸，寻几个嘴严，稳妥之人好好将漪澜宫打扫布置一番！”

“殿下的意思是？”疑惑，下意识问道。

“自然是有喜事！”

“喜事？”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脸露欣喜之色，“难道？臣这就吩咐下去，让大臣们好好准备一番。”

“等等！”急急叫住情绪有些激动的过逸，“此事不可声张，只宜秘密进行！”

“为何？如此，岂不是辱没了真君？”

“杨戬毕竟还是天界的司法天神，若此时大张旗鼓地与我究极界的圣帝成亲，岂不是闹得各界人尽皆知，如此一来，三圣母一家性命休矣！”

“是臣疏忽了，只是既然会威胁到三圣母一家的性命，真君只怕未必同意了！”

“是啊，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帮帮大哥！”晶亮的眸子闪着灵动的光，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若真君不同意，陛下不会勉强他的！要办成这桩喜事，却难！”过逸沉思了一会儿，得出来的结论，还是一个难字。

“我了解大哥，他对真君情深意重，当此生死关头，说什么大哥都会想尽办法让真君应承！”

“我们能做些什么？”

“二郎真君说一不二，牵挂颇多，但有一个人，他却不得不从！”

“瑶姬仙子？”

“对！只要瑶姬仙子出面成全，此事可成！”

“太好了，只是瑶姬仙子的魂魄尚被陛下拢于衣袖之内，我们现在就算去了究极塔也无法当面向她提亲？”

“不急，呆会我大哥和真君肯定要亲自护送瑶姬仙子的魂魄回归本体，到时候本殿下以拜见瑶姬仙子为由，同往究极塔。待其魂魄回归本体之后，本殿下旁侧敲击，你和小蝶还有小玉在一旁帮腔，敲边鼓，最后我大哥再当面提亲，此事便成了！”

“殿下，好主意！”

这二人刚计较完毕，便见长廊另一头，夜澜与杨戬携手向这边行来，二人会心一笑，齐齐迎了上去。

“大哥，真君！”

“陛下，真君！”

乍见迎上来的两个人，杨戬脸色一红，随即不着痕迹地抽出被夜澜攥在掌心的手。

微笑，凑近那白玉般的耳垂边，轻道：“更亲热的都看过了，还在意拉手吗？”语毕，不待杨戬反应，再度将那只微凉的手攥入掌中。

指尖微微用力，在这人的掌心处戳了几下，示意他放手，反而被对方握得更紧了些，皱眉，终于还是放弃。

云天和过逸本就是观察入微之人，再者二人这般小动作并未刻意掩饰，这点小小的别扭正好一丝不落地落入云天和过逸的眼中。

对二人的亲昵之举，过逸虽不是第一次目睹，但直到此刻，还是有些无法适应地别开脸去。

相比过逸的刻意，云天却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家大哥那有些霸道的手。

“你们来了？正好随本座一起往究极塔走一遭吧！”

云天与过逸眼中一亮，正愁没借口跟去呢，这下好了，连借口都省了，当下再不多言，应了一声，紧随着二人一起向究极塔行去。

“母亲，你怎样？”见瑶姬幽幽醒转，杨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戬儿，娘没事，反倒是你，让娘看看你的伤！”想起刑台之上，眼睁睁看着他血流不止，伤痕累累却什么都做不了，心口又是一阵钝痛，当下顾不上自己虚弱疲软的身子，在杨戬身上细细查探起来。

“母亲，我没事！身上的伤，澜已经请魔医医好了！”捉了瑶姬在自己身上查探的手，杨戬浅笑着安慰道。

“真的？”质疑的目光飘向夜澜，带着询问的意思。

微笑点头，真诚中多了一份毋庸置疑的肯定。

心内稍安，目光不经意落在杨戬眉心处，那里竟隐隐浮泛着一团黑气，胸口猛然一颤：这是毒入心脉的症状，难道？

目光自面前所有人脸上缓缓扫过，最终落在小玉和小蝶的脸上，见两个姑娘悲悲戚戚，眼里依稀挂着一层朦胧，瑶姬是何等聪明之人，见这些人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早已了然，这些人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努力挥去心底渐渐升起的不祥之感，平复下澎湃杂乱的思绪：“戬儿，你们先出去一会儿，娘有些事情想单独和夜澜陛下一叙！”

“好！”虽不明白瑶姬此举何意，杨戬还是遵从母命，与其他人一道退了出去。

“夜澜陛下，请你如实告诉我，戬儿的伤到底怎样了？”语调平静，多了一丝急切。

“到底曾是掌管欲界四重天的女神，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夜澜赞叹一声，神色凄苦。

“在他的眉心处隐隐有一团黑气，这是毒入心脉的症状，戬儿为何会身中剧毒？”

“再追究原因已经无济于事了，他体内的毒不仅侵入心脉，就连本命真元…….”

“什么？毒入本命真元，那岂不是……”戬儿，性命交关的事情，你居然瞒着娘！

心中悲苦，泪水自脸颊缓缓滴落。虽然早已猜到戬儿毒重难治，哪里料想得到毒气竟已侵入本命真元。

“对不起！本座不是有意瞒着你！”

“不怪你！戬儿，还有多少日子？”

“不足……七天！”双拳猛然收紧，依旧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七天！竟然只有七天！我们娘俩重聚不过才几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瑶姬早已泣不成声。

“仙子莫忧，本座已经派人前往各界暗中寻找魔医老祖，或许会有救治之法！”

“夜澜陛下，戬儿这样，你心里不会比我这个做娘的好过。只是你我都知道，毒入真元，伤及本命，只怕无法医治，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本座都不会放弃！”为了对付鸿蒙，盘古挖空心思留下了双泪，如今鸿蒙未死，戬怎么会轻易死去？或许会有奇迹！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奇迹在哪里？出路在哪里？他向来都很有自信，可是事关心爱之人的生死，不管内心再如何强大，终究免不了一番苦痛挣扎，没了底气。

“七天为何如此短暂？”出神地望着窗外，怔怔低喃。

“仙子，本座一直有个心愿，还请仙子予以成全！”

“陛下但说无妨！”

“请仙子成全本座与戬的婚事！”

“陛下，你对戬儿情深意重，我做娘的自然为他高兴。只是戬儿如今这种情形，你又何必……”夜澜陛下风姿出尘，更为难得的是当此生死关头，对戬儿不离不弃，戬儿有这样一个人疼着护着，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乐见其成。只是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又何必为了戬儿如此自苦？

“仙子，你不明白戬对本座的意义。此生，本座绝不会放开他。生，我陪着他；死，我陪着他！”

“我明白，毕竟瑶姬也是过来人，我成全你们！”毕竟也曾轰轰烈烈爱过一场，所以她了解夜澜心里的苦，七天虽然短暂，对有情之人而言，只要能够厮守一处，夙愿得偿，再多的苦楚也是甜蜜。

极力克制住心底漫溢上来的淡淡哀伤，一手穿过腰际，将人揽入怀里：“你是担心，怕本座夹在你和究极界臣民之间为难，对不对？”

杨戬没有做声，他的确不想他难做，毕竟他与究极界仇深似海。

“呆会送母亲回去，别告诉她！杨戬不希望她为我担心！”二人笑了一阵，杨戬突然话锋一转，想起受苦受难几千年至今不得解脱的瑶姬，鼻头酸涩。

“好！”点头应承，凝视着杨戬的眼眸，那里如梦似幻，水雾朦胧。

“不行，那只傻狗能吃，你我未必养得起！”

求亲

叹息，一手托起杨戬的下巴，目光里含了痛惜：“有时候，本座真的希望你能够为自己彻底任性一回！”

“不光是为了你，还有三妹他们一家。究极界与天庭毕竟有着深仇大恨，你既能畅行无阻化名潜入天庭，难保这究极界没有玉帝的人，你我之事一旦为天庭所知，玉帝和王母必定以三妹和沉香要挟杨戬，或者处死他们一家，杨戬于心何忍？况且，以杨戬现在的情形，只怕……”只怕未必挨得了七天，自己也许是将死之人，你又何必为了杨戬……

“这第三个心愿……”对夜澜淡淡一笑，“待一切事情都了结，杨戬希望与自己心爱之人携手红尘，过着平凡、宁静的生活，就像少时在灌江口的家。”

“那就辟一块地养鸡养鸭，让它自食其力！”

“你做主人的都发话了，他哪敢不从！”

想起将来鸡飞狗跳的场景，二人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在杨戬的心里，也一直有三个未了的心愿。二十年前，是我亲手将三妹镇压在华山之下，让他们一家分隔二十载，有苦难言。杨戬费尽心机，算计天条，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希望三妹一家平安幸福。还有母亲，希望她早日脱离苦海，重获自由！”

“第三个心愿呢？”

缠绵，疯狂地缠绵……

拥抱，饥渴地融入对方的骨血

“前面两个愿望，本座一定帮你完成，至于第三个，也有本座陪着你一起！到时候，我们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安家。”是承诺，也是共同的心愿。

“嗯，你洗碗我做饭！带上哮天犬！”

浅笑着，眼角怔怔地落下泪来，将人再度拥紧了几分：“好了好了，就依你，你说怎样便怎样吧！”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应了自己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