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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春街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宁宁哥哥”

“嗯?”赵佑宁回过身,却看见斯南捏着半块冰砖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斯南立刻接牢翎子:“阿姐,我和宁宁哥哥一会儿就追上你们。”

斯江正忙着向景生请教游泳的一些诀窍,回头应了一声:“那你们快点。”

赵佑宁牵着斯南走到路边的烟纸店门口:“你要吃什么?”

斯南抬起头:“真的吗?”

“真的。其实我妈喜欢奥地利,我舅公在那里,她去了那里会开心一点。”

“那她连她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要了?”

赵佑宁牵着她往前走:“我外公外婆和舅舅都是钢琴家,很久以前一起自杀了,就我妈被抢救后活了下来。所以她特别希望我成为钢琴家,有时候会对我很严。我不怪她。”

斯南惊呆了,她紧紧揪住赵佑宁的手,无论如何好像都没办法一起比惨痛苦减半了。

“赵佑宁!”

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游泳馆里被景生踩被赵佑宁撞飞的刘禹带着三个男生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册那,来呀,认识认识呀。这些都是我阿哥!”刘禹憋了一肚子气,直接冲上来就是一拳。

赵佑宁踉跄退了两步,把斯南护到身后,手里的绿豆棒冰还是硬的,赶紧当成武器挥了起来:“南南,你先跑。”

“我才不逃!我才不会丢下你。”斯南手里的冰砖一个抛物线,直接砸在了刘禹脸上。

“侬只新疆小赤佬!寻西啊。你个新疆小兔崽子,找死啊。”刘禹翻起汗背心擦了把脸:“大林,你们先帮我把赵佑宁抓牢。”

赵佑宁护着斯南左躲右闪,脸上中了几拳头后还是被揪住了。斯南一矮身,直接从刘禹裤裆里钻了过去,奔向刚才的烟纸店。刘禹气笑了,在先揍赵佑宁和先抓住斯南之间选了后者,返身就去追她。

赵佑宁脸上又吃了两拳,鼻血汩汩流,膝盖弯也被踢了两下重的,他什么也顾不上,对着逐渐围上来的人嘶声大喊:“流氓阿飞要欺负我阿妹,快点帮忙叫警察”

有看不下去的爷叔和阿姨劝说:“算了算了,年轻人,火气噶大做撒?火气这么大干什么?”

“你这个男小伟,十几岁了,怎么欺负小孩子呢?有老伯伯去找警察了啊。”

刘禹却突然一步步退了回来,话音都有点发抖:“小赤佬,侬做撒?吓人啊?小兔崽子你干嘛?吓唬人啊?”

斯南两手握着刚才烟纸店老板要切开中冰砖的西瓜刀,怒目圆睁:“流氓!坏蛋!我舅舅说了,我是小孩,砍死你你活该,你不怕就来呀,你来抓我呀。”她手脚都在发抖,不是怕,是看见赵佑宁一脸血给气的。

周围的群众都哗然了,烟纸店老板从柜台下头追出来:“要命了,小姑娘,快点放下来,这是真的刀!真刀啊!”

“小旁友勿要开玩笑,快点把刀还给人家老板。”

刘禹退到自己兄弟旁边,胆子大了,看着斯南那么小,伸手就去夺西瓜刀。

“啊呀,册那,你真的敢啊”他手指头差点被剁掉三只,吓得直往赵佑宁身后躲。却被飞来的一腿蹬了出去,和斯南手里的西瓜刀擦臂而过。

揪着赵佑宁的三个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景生拳腿交加揍了好几下。

斯江她们扶住赵佑宁,这才看见人群中的斯南,吓得魂飞魄散:“南南!南南”

斯南看着自己脚边的刘禹,想到这人刚才差一点撞在刀上,这才后怕起来,再看到阿姐和大表哥来了,手一松,西瓜刀咣啷着地,嚎啕大哭起来。

烟纸店的老板赶紧捡起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个小孩吓死我了今天。”

斯江冲过来一把抱起斯南,她也想哭,但哭不出眼泪,只能毫无章法地拍斯南的背:“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别怕,阿姐在,阿哥也在,别怕。”

警察到的时候,景生已经停了手。十几个孩子被带到派出所,让他们赶紧想办法通知各自的家长。

景生按住了斯江和赵佑宁,起身报了周善礼的单位电话。

“司令部的?解放军啊,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们二叔。”景生记得善让喊善礼二哥:“我妈没了,我爸出差了,都怪我没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警察默了默,转头看看还在一抽一抽哭着的斯南和一脸焦灼愤怒的斯江,还有鼻青眼肿捂着鼻子在止血的赵佑宁,很同情这兄妹几个。

电话打过去,景生似乎十分惭愧自己惹了麻烦,低声说了几句。旁边刘禹几个哇啦哇啦鬼叫,警察都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倒是对这个寄人篱下的哥哥平增了几分同情。

过了一刻钟,周善礼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后面跟了十几个解放军战士,一下子把静安寺派出所挤得水泄不通。

“你?是不是你?你们四个大男人,欺负我小外甥女?是不是?有力气不知道保卫边疆守护祖国人民,就知道欺负小孩子?”周善礼一把就把刘禹从椅子上揪了起来。

刘禹懵了。派出所里警察们也懵了。

解放军副师级干部的外甥和外甥女,被小流氓们围攻,打得满脸是血。区里治安不行啊,街道治安有问题,没有人见义勇为,雷锋都去哪里了?我们军人为国为民流血流汗,后方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家属的?军属,还是烈属,有没有阴谋?有没有敌对势力在背后?

一个小时后,顾东文得了吴茗兰她们的信赶到派出所门口时,看到一群解放军战士们中间,派出所所长握着周善礼的手不停地摇晃,景生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脸淡定,脸上贴着纱布的赵佑宁很茫然,斯江牵着斯南的手还在控诉刘禹和他的阿哥们。

赵佑宁跟着回了顾家。顾东文唰地两下撕掉了他脸上的纱布:“破了点皮,贴了反而容易化脓。”

周善礼把斯南抗在肩膀上,狠狠揍了她几下屁股:“胆子太肥了你,谁教的?敢拿刀吓唬人啊你。真弄死了他怎么办?弄伤你自己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跟大表哥学的!我没错!”斯南哇哇叫:“大表哥就用刀保护过我,我也能保护宁宁哥哥。”

赵佑宁又惭愧又难过,心被丢在沸油里滚来滚去,嘶声说道:“对不起,都怪我。”

“不怪你。”顾东文啪地一巴掌打在景生背上:“还有你,什么叫我出差了?你老子没用是不是?要找你周叔叔去?”

景生面不改色:“你在乌鲁木齐路上班,不在家,也算出差呗。”

周善礼哈哈笑:“老顾你不知道景生多机灵。”

“仗势欺人。”顾东文嗤了一声。

“嗐,我这辈子头一次仗势欺人,为了小孩子,值了。”周善礼倒有点得意:“还挺爽。我这才升了三个月,就派上用,改天要跟善让表表功。”

顾东文递给他两枝烟:“我打发我妈去看斯好了,等下这件事谁也别提了,省得她担心。”

斯南靠在周善礼膝盖边眨了眨眼:“阿舅,也别跟我姆妈说好伐?”

顾东文捏了捏她的脸:“你得先答应舅舅,保证以后绝对不拿刀。”

“遇到坏蛋也不行?”斯南困惑了。

“不行,让你景生阿哥拿。”顾东文笑道:“男人就得派用场。”

“那要是阿哥不在呢?”斯江咬了咬牙:“南南今天是小英雄,阿舅你不能批评她。她特别特别勇敢,真的,要是我肯定想不到。”

顾东文挥挥手:“真遇到坏蛋,你们手里的刀对坏蛋威胁不大,反而有可能让坏蛋杀了你们。你们这个必须听舅舅的。记住了没?”

“好吧。”斯南不服气,却还是点了头。

“我家南南的确了不起。”顾东文搂过斯南狠狠亲了她一口:“该跟我姓顾才对。等你再长大点,让阿哥教你怎么打架。”

“我也想学!”斯江不甘落后。

景生捏住斯南脖颈发了狠:“陈斯南你再敢拿刀试试,看我不把你吊到路灯上去。”

斯南好不容易挣脱开他的魔爪跑到赵佑宁边上,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宁宁哥哥,你才是今天最棒的,你为了保护我被打了好多下也不求饶,你真好。今天真是吓死我了,我其实怕死了,怕死了,呜呜呜呜”

景生:“???”

周善礼:“???”

赵佑宁尴尬又心虚地接受了这个最棒的赞美,轻轻拍着斯南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哥哥在。”

斯江觉得有人偷了她的台词。

赵佑宁心虚地看了看周围,觉得自己似乎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赵佑宁:好不容易有点戏份,就要流血流汗又流泪,太难了我。

景生:呵呵,呵呵,呵呵。

斯江:呵呵,呵呵。

斯南:宁宁哥哥你别怕,我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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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砖!”斯南仰起头:“我一个人能吃一个中冰砖,真的!”这个暑假最不开心的就是姆妈不允许她赚弄堂里小小朋友们的钞票,靠本事赢来的战利品也得还给他们,没有零用钱的她只能蹭阿姐和大表哥的冷饮,每次都吃得不过瘾。

“师傅,麻烦来一块光明小冰砖。”赵佑宁装作没看见她期盼的小眼神。

“唉,不只是吵架,他们半夜睡着了还打架,打得床嘎吱嘎吱响。”斯南靠近他轻声说:“其实我挺怕的,但是我装作不知道,我不知道就不怕了。”

赵佑宁已经懂得夫妻半夜打架的秘密,闻言顿时脸上一阵发热,站起来把冰棍棒子丢进旁边装垃圾的水桶里:“没事的,别怕。我们走吧,去追他们。”

斯南嘴里的一口冰砖差点掉回纸盒里,她耳朵直发痒,忍不住腾出手来挠了挠:“你其实哦,我跟你说,宁宁哥哥,我爸和我妈也离了好多次婚。”

赵佑宁想了想,对前面景生斯江他们喊了一声:“你们先走,我给斯南去买一根雪糕。”

打赤膊的爷叔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架在耳朵上,从边上的晚报下抽出一把西瓜刀来,拿起一块中冰砖:“小冰砖对伐?帮侬对半切开,蜡纸包一包啊,两角两分洋钿。帮你对半切,蜡纸包一包,两毛二。”

赵佑宁犹豫了一下:“算了算了,勿用切,就中冰砖好了,再要五根绿豆棒冰。”

“嗯,大概是会想的。”赵佑宁咬了一口棒冰。

赵佑宁瞪圆了眼:“什么?”

“我爸吧,一个月回一次沙井子镇,然后我妈每次都要和他吵架,为了我弟弟去不去新疆,为了我姐成绩,为了我,咳咳,调皮捣蛋的事,还有很多,就连吃个面,宽面还是细面,他们也要吵架,一吵架就离婚。”斯南数了数:“今年已经离了六次了。”

赵佑宁失笑:“离婚是要领离婚证的,你爸爸妈妈那就是吵架。”

赵佑宁拆了根棒冰坐到她边上,见她笑得眼睛鼻子挤在一起,鼻梁上两条笑纹横着,可爱得很,忍不住也笑了:“你慢点吃。”

“唉,等下你记得跟我阿姐说买的小冰砖,我就吃这半边。”斯南叹了口气:“你姆妈做的那个香蕉船真好吃,宁宁哥哥,你会很想她吧?”

斯南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哭着说:“你要是难过,你就跟我一起哭一哭,我们一起哭,就没人会笑话你了。”

赵佑宁哭笑不得,现在鼻子不发酸了,心里酸酸涩涩的,他撸了撸她一头卷毛:“我真的不想哭。”

“唉,我姆妈吧,天天对我凶得来。”斯南啧啧啧摇头:“揪耳朵打屁股拍脑袋,不过我还是想跟她在一起。你姆妈为什么不回来了?你不去考那个什么音乐附中,她生气了?”

“嗯,我妈和我爸吵翻了。”赵佑宁声音低了下去:“他们离了婚,我跟着我爸过。”这几个月来他第一次跟人说这件事,说出口的时候突然发现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受,鼻子有点发酸,但也就是有点发酸而已。

斯南快活得原地跳了好几下,接过中冰砖放在脸上冰了一冰:“嗷嗷嗷,真凉快,适宜适宜。”她东看西看,就这么在烟纸店门口的小矮凳上坐了下来,拆开纸盒撕开蜡纸,啊呜一口咬下去,透心凉,适宜色了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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