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血沸腾在都市

短短一句话，出自阴沉着脸的梁局之口，显得高亢而威严，一股无形的气势笼罩全场。

现场一片沉寂，这份压抑一直持续了十秒钟，梁局仿若拷问式的目光遍扫全场每一张脸，对者无不仓惶避开。唯独在他转了一圈，目光重新锁定在卓越脸上后，才见到坦然无惧的正面回应。

“给我说说。”

卓越扔下枪，目光再次巡视了一圈战战兢兢的众人，冷声说道，“下次谁再要滥用我的信任，就不是一只耳朵而已了！”

重新坐回沙发，卓越在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的沉闷气氛中，总算拨通了一个电话。

没等多久，电话通了。

既然梁局坚持如此，卓越也只得将他来到这里以后的事全都说了一遍。卓越的讲述不可谓不精彩，比起说书的先生来，他还加了不少动作和音效，使得整个事情发展过程变得张弛有致，节奏感强烈，时而紧张万分，时而悬念迭起，时而峰回路转……

足足说了十分钟，总算，卓越总算是惟妙惟肖地讲述完了整个过程。不说梁局这样的资深警察，以其丰富的刑侦经验，结合现场环境，一听就在脑子里重组出整个过程的变化，就连在场的其他人本来没留意太多细节，本只觉得恍乎和惊诧，这会儿经了卓越的讲述，才真切地体验到之前短短片刻功夫的变故里竟然有那么多惊险刺激的感受。

听卓越讲完后，梁局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他，眉毛微微轻扬道：“这么说来，整个过程中，你都是正当防卫？”

“没错。”卓越挺直了胸膛，眼神朝程杰瞟了一眼后继续补充道，“追究起这整件事来，根本源于两个‘要不是’，要不是程杰打猎打伤了刺羽，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要不是程杰有霸占刺羽的企图，就不会闹出这摊子事，可谓害人害己，看这么多保镖兄弟受了伤不是，诸位，医药费和精神补偿费找你们雇主拿就行。”

见到卓越又叉开了话题，梁局扔下他，转身朝着商良白走去。失去了听众，卓越顿时也意兴阑珊地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商良白，你那时候为什么从背后朝卓越开枪？你知不知道，在当时五米远的距离，你一旦射中，完全有可能射杀卓越。你那根本就是蓄意谋杀！”梁局面色阴沉地质问着商良白。

“是他动手在先，我看到他打伤程少，救人心切之下才开的枪……”商良白辩白道。

“是吗？”梁局冷冷一道，目光瞟过商良白，面朝着胖子问道，“你说，卓越击出一拳后，是立刻收手还是继续攻击？”

“他……他没有继续攻击。不过小白……”胖子吞吞吐吐地说道，最后似乎想要帮商良白辩白几句，可是梁局已经转开了头。

“你告诉我，从商良白取枪到瞄准卓越的整个过程中，卓越打完人没有？”梁局这次问的是苏粲。

“我没看到小白什么时候拿的枪，不过，当时卓越打完程少后，正在说话时，我注意到商良白正从背后瞄准了卓越，所以我才出声警告了他。”苏粲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所见。

“小赵，用证物袋把那猎枪收好；袁冰，把商良白铐起来。他涉嫌谋杀他人……”

听完苏粲的供词，梁局果然对袁冰下两个命令，声音正气威严。可惜，在小赵和袁冰就要执行命令时，一个声音跳了出来。

“等等！”

“梁局，麻烦你到莱克维亚世纪庄园的北欧王殿来一趟，对了，顺便把刺羽的驯养证件带过来……它受了点轻伤……被人用枪打伤的……不用劳师动众的，具体情况等你过来再跟你说！”

很快，卓越三言两语就跟梁局结束了通话，搞得电话那头的梁局脑子里被塞进了大堆没头没脑的疑问，心急火燎地结束了一次临时会议，驱车朝着这里飞速赶来。

进到大厅，梁局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几把手枪，还有散落的水晶罩碎片，再出于职业性地巡视了一圈，被撞倒的装饰物件和形的猎枪，墙上的弹痕，还有现场一些零星散落的血迹……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卓越淡淡一笑，他是知道刺羽情况的。经过他刚才短短时间的疗伤，刺羽绷带下的伤口已经恢复了一些。

两个扑出去的保镖几乎同一时间落地，分别用手捂住了各自一边的耳朵，鲜血汩汩从指缝间溢出。除了被子弹撕裂的耳朵外，最让两人感到痛苦的是那种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带起的气浪冲击得耳朵里的鼓膜几近破裂，刺痛夹杂着不绝于耳的嗡嗡轰鸣，就像神经被次声波冲击着一样，难受到了极点。

说起来，这驯养证件的事还多亏梁局提起。当初，梁局一眼就看中了刺羽这只能够帮忙追踪案犯的神羽猛禽，问起卓越还没有到林业局办理过驯养证件，自动请缨要给他整一个。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些天，整好了没有。

挂上电话，卓越不再理会众人，而是直接坐在宽大的客厅里，借助这里四下里繁茂的花草树木，开始利用精神共鸣法，给刺羽疗伤。

众人站在门口，就看见一身警服的小赵和袁冰率先下了车，小赵更是轻车熟路地开了后排左边的车门。这才见到一脸威严正派、不怒自威的梁局下了车，见到排头的卓越，他带着两个跟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先到里面坐吧。我想你也难得来一趟这个据说只有有钱人才住得起的豪华邸所。”卓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神态就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喧宾夺主得相当明目张胆。

在真正的主人程杰站在一旁不置可否之际，卓越还横扫了他一眼道，“至于刺羽的事，程杰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卓越继续反客为主，带着梁局一同迈进了大厅，扔下程杰在一旁恨得真咬牙。

看到梁局那一身警察服装及肩上的高级警官专属的肩章，包括程杰在内，一众纨绔再次面露诧异之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卓越就随随便便一个电话，就召来了一个警察高官。一时间，无不面面相觑，暗自揣测卓越背影的扎实程度。

又一分半钟后，卓越反客为主地带头迎到门外，一辆警车嘎然停在了北欧王殿的庭院入口处。

既然被点名了，卓越也不怯场，更不矫情，状似没心没肺地呵呵一笑，“这事说来话长。要从刺羽受伤开始说起来。要不是知道它受伤了，我这会儿应该在海亚的沙滩上太阳。这个就由程杰来说吧，刺羽怎么受的伤，他最清楚不过。”

卓越轻轻巧巧地就把话头转移到了程杰身上，却不想梁局像是盯上他了一样，一摆手说道，“少嘻皮笑脸的，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卓越注意到袁冰的状态，自从上次追飞车受伤后，卓越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今的她再次恢复了飒爽英姿的本色，看不出有哪里不同之处。要说有，就是她在与卓越一个极其短暂的目光交接瞬间，目光稍稍变得柔和了些。不过，她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转而打量起其他众人。

来到卓越面前，看着卓越怀里那用白色绷带包扎着的刺羽，梁局一脸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的？”他的声音听着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其中夹杂着因为刺羽受伤而催生的浓烈不满情绪。

只过了一刻钟，大厅里有电话响起。原来是东大门处的安保人员打来电话确认来人访客。卓越中断了疗伤过程，通过查看视频，亲自确认了梁局等人的身份。除了梁局，随行还有两个警察，都是卓越的老熟人，小赵和袁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