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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

番外八

等端木文溪赶到宫门口,端木文清正好出宫。

端木文清怔怔的看着眼角带笑的人,眼中有些茫然。

“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端木文溪执起端木文清的手,让轿夫们回去,自己则带着端木文清上了马。

城郊别院,依山傍水,亭台错落,曲径回廊,雕梁玉砌,秋末的红枫将别院渲染成一个遗世独立的世外意境。

只是在这丹桂遗香的时节,别院里却笼罩着一层令人压抑的沉寂。

厢房内药香不断,苦涩的药味混合着秋末的绵绵细雨,飘散不去。

“大祭祀说等我继承了主祭一职,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住所了。”端木文溪指着院子跟端木文清一一介绍,端木文清平静的脸上没有多少波动,只在最后听到“温泉”两字之时才有了些许反应。

端木文溪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微微一笑,道:“我带你去泡温泉。”

“好。”端木文清声音很低地应道,一直茫然无神的眼眸竟然多了一点光彩。

冉冉热气缭绕,温热的气息连带着春意的寒气也被吹散。端木文清看着温泉水,抬手解了衣带,衣衫尽褪,身体一接触到泉水,有种懒洋洋的疲惫散发开来。

微微阖上眼,端木文清轻呼一口气,低声唤道:“文溪。”

“嗯?”端木文溪应了一声,同样褪尽衣裳,泡入水中。

端木文清回身,看着那背靠着温泉池边同样看着自己的人,张了张嘴,最后勾起一个浅显的弧度。缓缓走近,端木文清对着端木文溪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开口道:“文溪,你真的要接下主祭一职吗?”

“我……”端木文溪愣了一下,任由端木文清抚摸着自己的脸,轻点了下头,“这是父亲的安排,父亲希望你接任家主,而我则接任主祭一职。”

“是吗?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端木文清喃喃道,抬头,脸上依旧带着浅笑,“我明白了。”

端木文溪被他那淡然的一笑呆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已被一具温热的躯体抱住。彼此不着寸缕,肌肤相贴,端木文清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间,手指似有若无的碰触着自己的身体,端木文溪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头看向那靠着自己胸膛的人。

“清……”无人时,端木文溪早已不再称呼哥哥。

端木文清仰头,问道:“文溪,你还爱我吗?”

“爱,我只爱你。”端木文溪重重点头。

闻言,端木文清笑了起来,淡雅而又妩媚,“爱我,那就抱我吧。”垫起脚,端木文清看着端木文溪那呆愣的模样,轻轻的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吻,同时轻声道:“我也爱你。”

温泉池内,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旖旎的雾气将那一场禁忌的爱恋再度拉开序幕。

“这几日你气色好了很多,看来太医院那帮老家伙还有些用处。”

皇甫金明看着对面那只顾着喝酒的人,摇头失笑。

这人,自受伤昏迷清醒之后,整个人变得古古怪怪。从前爱笑,从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别人见了自己,皆是巴结奉承,也就眼前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斗嘴斗到现在自己当了皇帝,那人也从未改变过态度。

古人言高处不胜寒,作为帝王,更是要独自品味高位的孤寂。与权势地位相伴的,是更多的寂寞无人伴。

皇甫金明很珍惜这个一如既往的好友。整个东皇能够与自己把酒谈心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人了。即使是自己的皇后,见了自己也没了从前的亲近,反而多了一丝崇敬与惧意。连最亲近的皇后都如此,更遑论后宫那些品级低下的嫔妃了。

所以,当端木文清入宫求见之时,皇甫金明放下手头那些急需批改的公文,高高兴兴的陪他喝酒。

端木文清懒洋洋的抬眼瞥了皇甫金明一眼,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而坐在对面的人,却被端木文清那不经意的一丝媚眼触到心弦。

皇甫金明呆呆的看着端木文清仰头喝光一整杯酒,心绪还停留在刚刚那一眼所带给他的异样感觉之中。

媚眼如丝。

在皇甫金明的心头跳出这么四个字,同时惊得他心头猛然一跳。皇甫金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突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别傻坐着,既然想喝,就自己倒。”

端木文清丢了个白眼给他,将酒壶与酒杯推到皇甫金明的面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清脆的声音在宫殿内响着,似乎在催促着皇甫金明快些倒酒。

皇甫金明看了一眼那纤细的手指敲击桌面的画面,视线转回到面前,轻笑着拿起酒杯,调侃道:“这世上也只有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支使朕给你倒酒。”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给我倒酒了?”端木文清半趴在桌子上,回了一句,抬手去拿酒壶。

“你没说,是我想要给你倒酒,行了不?”皇甫金明按住酒壶,却也恰巧按住了端木文清伸过来拿酒壶的手,脸上微微笑着,轻拍了几下。

端木文清面色不改的收回手,等着他给自己倒酒。

瞧见他自然无异的模样,皇甫金明轻笑几声,拿起酒壶,将两个酒杯都倒满酒。“来,这杯我敬你,祝你早日恢复健康。”皇帝金明举杯说道,随即一饮而尽。

端木文清看了酒杯一眼,慢慢端起酒杯,同样一口饮尽,脸上的神情一直未变,依旧是那么的风淡云清。

两人静静的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皇甫金明见端木文清越喝越多,忍不住抬手按住酒壶,劝道:“少喝点,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呢。”

端木文清双眼泛起迷蒙,酒气让他有些犯晕,一把夺过酒壶,不顾皇甫金明的劝诫,仰头就着酒壶喝了起来。酒水溢出,顺着他的下巴流进衣襟,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水印。

“我今日只为喝酒,不必劝我。”将那一壶酒喝光,端木文清摇晃着身子,眯着眼看着皇甫金明好一会,突地一笑,“我们再喝。”

皇甫金明拿他无法,只得唤人进来重新添置一壶酒。

端木文清脸上一直带着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心中的烦闷让他无法冷静。待小太监奉上新的一壶酒,就急不可待的抓来就饮。

“咳咳……”一下子喝的太猛,端木文清咳了起来,本就半醉的身体左右摇晃,险些摔倒之时被皇甫金明抱住。

“让你慢些喝,你还这么心急,又无人跟你抢。”皇甫金明一边埋怨一边替他抚着背脊顺气。两人靠的极近,淡淡的酒气在两人身边缭绕,皇甫金明轻摇着头,莫名的有些晕眩,扶着端木文清的手紧了紧。

端木文清感到难受,不舒服的挣扎了几下,“我没事。”挣开皇甫金明,摇晃着身体坐回椅子上。

皇甫金明看着空了的怀抱,有些失落。瞧见端木文清重新又拿起酒壶灌酒,皇甫金明皱了皱眉,上前几步,夺下酒壶,“你有心事。”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从端木文清来找他饮酒开始,皇甫金明就有了那种感觉。眼前的人虽脸上带笑,但是眉宇微蹙,神情冷然,眼眸中时不时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愁。

两人自小相识,皇甫金明自问对他的了解甚深。从前的端木文清即使心中有郁结,也总是发泄出来,从不隐藏。而自去年他意外受伤之后,皇甫金明能够感觉到他的变化,从开朗变得沉郁。他不懂,究竟是何事将那个一向乐观的人变成现在这副让人心疼的忧郁模样。

端木文清抬头瞥了他一眼,转而低下头看着酒壶,低声淡然道:“我很好。”

“文清,爹替你物色了一门亲事,过几日你去见见方家的小姐……”

这是今日一早父亲对自己所说的话。

“哥,方家小姐贤良淑德、大方得体,配得上你……”

这是端木文溪回答他的话,恭敬而疏离。

端木文清心中恨极,他不想娶一个毫不喜欢的人,在他心中,他只想嫁一个人,只想当那个人的妻,可是……

闭着眼,端木文清掩起眸中泛起的湿润,沉声道:“你说,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会幸福吗?”

皇甫金明静静的看着他,那人脸上的悲伤感染了皇甫金明,让他心中一痛,手抬起,想要去安抚端木文清,却又默默地收回。

“能与相爱之人成亲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但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身份。”皇甫金明回道。

“不尽如人意……”端木文清喃喃道,睁开眼,眼眸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既然不如意,那就让它变得如人意。”

拿着酒壶,端木文清毫无顾忌的猛饮着,任由神志被酒水所浸染,浇灭心头的所有烦忧。

皇甫金明看着烂醉如泥的人,放弃要唤人进来伺候的想法,亲自上前扶起端木文清。奈何端木文清醉的神志不清,扒拉着皇甫金明,手脚并用的缠住,让皇甫金明险些站立不稳。

有些困难的将人抱起,皇甫金明抱着人进了内室,内室是他偶尔休憩的地方,物品一应俱全。

被人放进柔软的床铺,端木文清舒服的呻吟了几声,抓住身旁人,喃喃道:“文溪,别走。”

听到他的话,皇甫金明愣了一下,看着在床上不住扭动的人,还有那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皇甫金明皱了皱眉。

端木文清感到头晕,努力睁开眼,然而眼前像是蒙了层白纱似得,什么也看不清。挣扎着坐起身,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端木文清展臂将人抱住。酒气上涌,让端木文清感觉身体像是火烧般,抱住皇甫金明,磨蹭着,“我热……”

胡乱的撕扯着衣服,端木文清只想要舒解心头那股热气,嘴上哼哼着:“文溪……我好热……你快抱抱我……”

皇甫金明看着身前那人扭动着,一点一点露出那白皙的肌肤,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低喘声,心头燃起一把欲|火,手渐渐抬起,拥住了端木文清的身体,低哑着声音,“清,我帮你。”

两个滚烫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床帘遮掩起所有的旖旎,只余下声声低吟与喘息……

两个人就这么纠缠上了╮( ̄▽ ̄";)╭

床帘细细密密、严严实实地垂着,只留出一只瘦弱的手臂露在外面。太医小心地将那只手放回被子里,然后带着侍从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房门外有几道声音响起,过了一会,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再度清醒,端木文清变得安静,一整天几乎都不开口说话,几无生气的模样让人瞧着心酸。下人们常常回忆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大少爷,每每见到现在这个沉默不语的大少爷时,几个丫环更是偷偷抹泪。

这一日,端木文溪急匆匆回来,身上还穿着祭祀服,然而,他找遍了整个侯府都不见端木文清的踪影,最后才得知端木文清被皇上召进宫了。

新帝体恤侯府,补品赏赐不断,更是让太医院好生救治端木文清。然而,端木文溪明白,身体上的伤容易医治,但是心灵上受到的伤害,只怕并不是时间就能够治愈的。

赐婚 番外八

端木文溪冷着一张俊脸,眉宇微蹙。反手将门关上,视线始终盯着那被掩藏在床帘内的人。

自那日端木文清意外受伤导致流产过去了三个月,那日的惊恐每当回忆起来,端木文溪就恨不得打死自己,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让他受到那样的伤害,以至于他陷入自己的世界而杜绝了外界的所有人事物。

自端木文清昏迷不醒之后,端木文溪每日都会过来陪他说说话。

絮絮叨叨的陪着端木文清说了一下午,端木文溪俯身亲了亲那人苍白的唇瓣,离开前,低声道:“清,自明日起,我就要入祭祀殿了,以后,我只能在晚上来陪你了。”

替端木文清掖好被子,端木文溪依依不舍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刚入祭祀殿,端木文溪忙着学习知礼,即使忙碌,他都会空出时间来陪伴端木文清,陪着他说话,陪着他睡觉。终于,在第二年开春之际,端木文清睁开了双眼。

在床边坐下,端木文溪伸手执气端木文清的一只手握在手中,轻轻摩挲着。

“清,太子殿下已于月初登基了,德馨当了皇后,跟我埋怨你只顾着睡觉都不参加他们的登基大典。”

端木文清任由他抱着自己上马,纵马疾驰。

端木文溪带着端木文清去了祭祀殿,毕竟是本家的两个少爷,祭祀殿内的祭师们瞧见了他们也不足为奇。端木文溪一路带着端木文清小跑着,最后来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前。

“父亲他,近来身体不太好,却还要硬撑着身体管这一个大家族,我担心他会累垮了身体。”

端木文清重伤几番失了气息刺激的端木侯心痛不已,连番打击之下,端木侯更是气厥过去。好不容易在太医的抢救下,端木文清保住了性命,但他昏迷不醒的症状更是让端木侯懊悔与心痛,而端木夫人天天以泪洗面,整个侯府一派沉寂。

撩起床帘,床上那张俊秀的脸带着病态的白,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躺着,除了胸口那浅薄的起伏,还能够让人得知他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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