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纹

老人没有出言安抚李临风，反而自顾自的说道：“为了能够完善这个计划并且证明这个计划的方向没有错，所以我亲身参与了这个计划，便选择收尸人这一行业！可是啊……”

老人自嘲一笑，他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一个圣人得有多难，要让我毫无私心的一直救人，帮人收尸，这何其艰难？也明白了一个圣人该有多么的不容易，也就慢慢的质疑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只是天玄宗内部频频传来喜讯，老祖接连告破天道阻隔，登入仙界，让我在放弃与坚持中左右为难着。便是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王大石！那个孩子憨厚老实，总觉得我跟他一顿饱饭，就是天大的恩情，也觉得我这救死扶伤……救死扶死的行当很伟大，就要留下来帮我……”

老人说着他与王大石的点点滴滴，李临风没有打断，他知道老人说的是真的，因为接触过王大石的人都能知道，那个老人是做得出这些事的。

李临风刹那失神，随即怒目相向，他冰冷说道：“王大师乃是恩师，老先生若是出言不逊，哪怕我被鬼兵追杀到天涯海角，我也想对老先生不敬了！”

老头摇扇不语，他自顾傻笑，却没个正形，笑着笑着，他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年迈的老人声音有些哽咽，他颤抖道：“让我看看……那个孩子……”

李临风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也是泪眼婆娑，他几乎已经猜到了老人的身份，只是不敢确定，他试探道：“老先生……”

“为了保住这孩子，我决定自发的摧毁他的圣人之心，我问那孩子，如果有一天注定要为别人而死，他会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你猜他怎么说？”老人忽然一笑，他用扇子指着李临风问道。

李临风猝不及防的被问，让他不由得顿了一下，只是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忽然如同感受到了王大石的心意，他笑道：“人活着总得做些什么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我想，他应该觉得自己哪怕死了也有自己的价值，那应该会很值吧？”

老人哆嗦着嘴唇，半晌之后，揉烂了手中的扇子，他笑骂道：“王大石那榆木疙瘩哪里找到你这娃娃当接班人的？”

老头摇了摇扇子，他点了点头：“我是他师傅啊……”

李临风再也绷不住泪水，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招出了白莲……

老子摇着扇子，似有追忆，他喃喃说道：“天玄宗为了能够出一位仙人老祖，煞费苦心，但是本身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阵法之上，要成仙，实在困难，所以便需要一些旁门左道来辅助，于是便是了这逆天的圣选计划。以圣人的无上功德来遮蔽天眼，减少大道上的崎岖坎坷！而我就是当初提出这个计划的其中一员。”

“什么！”

李临风跟上老人的步伐，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李临风看到的一座茅屋。茅屋能有多豪华，自然是简单至极，但是唯独让李临风惊讶的是，这茅屋的轮廓竟然与枯山义庄有着几分相似，瞬间让李临风有一种回到枯山的感觉。

老头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他回头望了望李临风，笑骂道：“王大石那榆木疙瘩怎么选上你这娃娃当接班人？”

王大石后入了枯山义庄，李临风是知道的，他也听说过王大石的过去，那个老人也从不藏着掖着。他说过自己曾经家徒四壁，根本没有钱娶亲，更谈不上子嗣后代，所以他就特别希望能够看到这个不是儿子却胜似儿子的李临风能够成亲。他说过自己穷困潦倒的时候，连顿果腹的剩饭都找不到，几乎饿死，最后还是被另外一个老人背到了义庄；他也说过，他也遇到了一个恩师，看他憨厚老实，原因传承他的衣钵，只是他太过愚笨，只能接上这股蛮力的活计，让那个老人失望了。

李临风看着面前抚摸着白莲，如同抚摸自己孩儿的老人，他有些心痛道：“傻孩子，你真是个傻孩子！”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将白莲送还给了李临风，他说道：“收起来！这孩子我看到大，我知道他的性格，总有一天，他会走上一条不归路，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困于九幽，困在自己想要困的地方，比我这个做师傅好！”

李临风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倒是有些不同，毕竟环境不一样，又或者这是以前的摆设，在王大石手上会有所变动？李临风不太明白，但是却感受到了老人内心的眷顾。

老人放下了那一把扇子，坐在几乎家徒四壁的家里，他说道：“说你对不住他，其实我也没有资格。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体内的那股气机却是属于天玄宗的，因为我生前就是天玄宗的修士！”

“你说什么？”李临风楞了一下，问道。

老人仍然没有回头看李临风，只是淡漠的说道：“是我的，但是你，对不住他！”

李临风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愧疚，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自责道：“是我对不住他。”

“我从那孩子身上看到了执着和淳朴，渐渐的也就坚信他能够成为了一个圣人，只是那时候我却发现，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圣选计划是什么正确的事情。这对这些圣人来说，根本就不公平！因为我几次上书说明情况，但是因为被登仙冲昏了头脑的老祖根本就听不进去，要不是因为怕我的死会让那孩子的心有裂纹，我估计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在这毫无热意的天气中，老人依然摇着扇子，像是带动的风能吹灭自己内心的躁动似的。

老人站起了身子，佝偻着身子，一步步的走着，他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临风扭过头，看向那些孩童，他们眼中哪有之前的淳朴，只是满眼的笑意，仿佛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看到李临风看向自己这边，立刻转头，更有慌乱者，直接跑回了村里。

李临风缓缓说道：“我从师傅的身体里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气力，维持着他的生机，这样的他才能够以凡人之姿在那个阴气极深的地方存活那么久，起先我以为这是天玄宗为了培养圣人，给他灌输的这股气机，但是当我知道天玄宗在天下广撒网的时候，我才明白，那股气机根本不可能属于天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