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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啊,你在干嘛呢?

第34章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世,但走下去的路,却可以自己选择。你要往哪里走,路,在你自己手中。”

这句话,他没齿难忘。

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子,那方包在他手上的帕子,那弯弯如月的长睫,那清澈如水的眸子。

言初七,像是睡着了。

静静地翕着眼帘,长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羽扇一样的美丽。只是平素那白里透红的脸颊,竟那样的苍白,淡粉色的嘴唇上,微微泛着青紫的颜色。只有散落在枕上的那一头乌亮的长发,还诉说着她平日的青春和美丽。

云净舒默默地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凝望着她。

初七啊,初七,这样的初七,温暖的初七,你怎么能静静地躺在这里,永远都不张开你的眼睛?初七,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你不能在这样悄悄地偷走了我的心之后,却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

云净舒忍不住抬起手,白晰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细嫩的脸庞。

她的肌肤依然是那样的柔滑,只是,却不再有那样温暖的温度。她的四肢和周身正在渐渐的冷冰,仿佛就像一具失了神的娃娃,正在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冰……

“初七……不行!你不能走……知道吗?你要醒过来,你要坚持下去!我们会救你的,所以……你一定醒过来……知道吗?”他握住她的手,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去温暖她。

可是却发现那是徒劳的,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竟是那样的冰冷,那透彻肌肤的,全是那么冷冷的温度。

云净舒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圈都忍不住微红。

“咳咳!”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声咳嗽,让云净舒很不太自然地放开初七的手,站起身来。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言家大老爷。

言大老爷一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言初七,立刻就老泪纵横地扑过来:“女儿啊,我的宝贝金瓜女儿啊,你可不能就这样抛下爹爹啊!当年你娘亲就是这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你可千万不能……我的女儿啊啊!”

言大老爷放声大哭,扑在初七的床边上,又是擦鼻涕,又是捶床板,那哭得叫一个悲愤欲绝,天神共悲,日月无光。

云净舒都忍不住心里微微地发酸。

或是院外的人听到言大老爷的哭声,竟有一大群人也跟着哭起来,首先冲进来的就是言初七的三个贴身丫头,小绿小蓝和小青。她们每个人拿手帕捏着鼻子,一边哭一边唱:

“哎哟我亲爱的小姐哟……”

“你怎么能走的这么早哟……”

“没有您我们的三句半哟……”

真是快要被她们雷晕,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三句半。

这边厢还没有哭完,那边门帘一动,言初一已经直冲进来:“妹妹!妹妹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宝贝妹妹!你不能走啊!哥哥还要和你一同研习兵书啊!”言初二把手里的兵法一丢!

“妹哇~!”言初三一冲进来,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里眼泪就扑簌簌滴掉,“妹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这么走了,你走了,谁在替我买胭脂水粉啊!我可不想被人当变态哇!”

初四手里的算盘还没有停,“妹妹!不能死啊!咱家最近财政赤字,恐怕不能给你大葬啊!”

唰!啪!

跟在初四后面的初五一脚就踢飞哥哥手里的算盘,初六一个手刀就把初四劈倒在地!

初五对初四怒目,初六把脸一横:“哼!”

不必开口,鄙视和冷漠就写在双生子的脸上。

云净舒实在被这一群人弄得有些无力了,他只好摊摊手,对着这挤进来的一大群人说:“你们不用哭了,初七还没死。”

“啊?”“咦?”“噢?”“真的吗?!”

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惊奇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言初七,和哭得已经一塌糊涂的言大老爷。言大老爷悲痛欲绝的,带着一大坨鼻涕爬起身来,满脸的老泪:

“是啊,小云公子说的没错,你们妹妹还没死呢,你们在这里鬼哭狼嚎什么啊?”

众人谐晕撅。

在这里鬼哭狼嚎的,明明是您吧,父亲大人!

可是谁也不敢乱说,不然铁定要挨一顿狠K的!

“既然妹妹没事,我们先回镖局吧,还有一大堆帐务没有完成呢。”还是言初二有眼色,对着几个兄弟点点头,拉着他们都快点闪了出去。

初四被两个弟弟揍得不轻,还想要反抗,也被一起丢了出去。言小青几个丫环,有心在这里陪初七,又看到云净舒和言大老爷在此,也不好多说,只得默默地走出房间。

等一干人等终于退净,云净舒才长出一口气。

言家这一众人,不是一般的能搞,简直无论是大事小事,好事坏事,他们都能给你搞出个五六三十七来!原来想不通,为什么初七会是个这么沉默的性格,实在是因为家里的其他人太能吵闹了,所以才会生出她这么一个沉默不语的人来平衡一下的,不是么?

言大老爷看看四处也无人了,才抬起头来,很是有些抱歉地说:“云公子,我们言家真是对不起你。当日你才来言家做客,便让你受了重伤,现如今你刚刚和小女回来,老夫本打算给你们早早举办婚礼,让你们成亲。可谁知小女又突发怪疾,如此人事不醒。老夫实在难以面对云公子,实在难以令云公子留在言家……”

言大老爷这几句话出口,云净舒这冰心聪慧的帅哥,又岂能不明白?

云净舒站在那里,只微微地抿唇:“言世伯请不用担心。当日在下受了重伤,是托初七之福,才得已重生,又是初七一路陪我回去云门,才了断那桩心事。如此恩情,云某没齿难忘。又岂会因为初七小姐现在昏迷不醒,而舍身离去?

世伯请放心,只要初七一日不醒,净舒便会一日守在她的身边。”

这是云净舒对言大老爷说的最多的话了,言大老爷不由得感动得泪流满面,上前一步就紧紧握住云净舒的手:“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婿,好同志!有你这句话,世伯的心便能完全放回肚子里了,有你守在初七的身边,世伯是放一百万个心啊!净舒啊,从此之后,初七的一切,可就交到你的手中了。”

言大老爷激动地握着云净舒的手,活像领导激励出征的战士一般。

云净舒便也握握言大老爷的手,淡淡地笑了一笑。

于是,这整日整夜,云净舒都守在初七的身边,剑不离手,衣不解带。虽然初七现在人事不知,他却把她当成只是在睡着了一般。每日悉心照顾,还按照白子非所说的话,每早以柚子水泼洒在她的身边,以防她被妖气近了身。

说起来很奇怪,以前云净舒是很不相信什么鬼怪乱神的,可是自从和初七与白子非相遇,他突然有点相信这种事了。不仅是白子非那次在唐门使出来的灌注在他肩上的那种光芒,更是那次他救了自己时,那么奇怪的感觉。唐门的奇毒,有时候连唐门的人都无解,白子非一介平凡的书生,又怎么能那么顺利地替自己去毒疗伤?更何况那天他在姑苏牌坊下对他所说的,神、仙、人、妖、魔、鬼,六界同生同在,他似乎有些渐渐明白了。

现在他要做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好初七,等待着白子非找到仙草回来。

想到这里,云净舒把手里的长剑放下,拿起桌上的柚子水,轻轻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这东西很是神奇,能让他有着很奇特的视觉。前几日他不仅一次地在院中看到有影子飘过,不过他们并不进初七的房间,他也就不去打扰他们。管他什么人神妖魔鬼,他已经不再害怕,只要剑在手,谁也别想侵害初七。

“云公子!”院子里传来言小青的声音,她一打竹帘,已经端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公子,您这些天辛苦了,快用点晚饭吧,等下初五初六少爷说来跟您换班。”

云净舒看着她放下饭菜,却微微地敛了敛眉,“告诉他们,不必来。有我一个人守着初七就可以。”

哎呀呀,看看人家,好有气势,好英俊好帅气耶!名满天下的朱砂公子,气度非凡,再加上他对小姐一见倾心的真情,十几天来衣不解带的守护,真真让人十分感动,十二分的激动啊!小姐,你真是九天之上修来的福气,得云公子这么好的夫婿来相配呢!

言小青同学对着云净舒就直冒红心,忽然觉得自家那个白四喜同学,实在比人家朱砂公子差太远太远了!还是小姐好啊,有那么多人喜欢,文的公子倾心,武的公子痴情……

云净舒微微地迭眉,感觉到言小青并没有放下饭菜离去的模样。他有意无意地朝着小青的身边扫了一眼,却顿时大吃了一惊!

就在小青的身后,有一个白色透明的,像是烟雾一样的影子,正摇头晃脑地望着屋内的一切,在看到躺在床上的言初七时,顿时就眼睛一亮,饥渴得几乎伸出舌头来呢!

果然有妖怪嗅到了初七失了魂魄的味道,就这么大剌剌地跟着小青进屋来了!

云净舒立刻眉心一摒,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啊……啊?!”小青吓了一跳,不会吧,难道云公子还会读心术,把她的心思都看穿了?“没……公子……我没想干什么……”

小青害怕地想要后退,云净舒却大喝一声:“别动!你敢再动一步,我就杀了你!”

言小青同学立刻涕泪交流。

不是吧,她只是随便想想啊,没想做什么啊,怎么就要沦为他的剑下之鬼了呢?这有名气的公子真可怕啊,人家连想一下都不行?呜呜呜,看来还是自家的四喜好,至少她不开心的时候,他还会哄着自己……

唰!

可是小云公子的流星追月剑都已经拔出来了!

言小青被吓得面色发青,转身就想要逃跑。

咻!

亮晶晶,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经朝着她狠狠地劈了过来!

“啊!大神!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YY您了,我回去找四喜……”言小青语不成声,眼睁睁地看着长剑从自己的头顶劈头落下!“啊!”

只尖叫出一声,嗵地一下子就吓晕在地上。

云净舒的流星追月剑,当然不是朝言小青劈过去的,那剑身带着一抹寒光,唰地一下就直刺到那抹如烟雾般的妖怪影子上!

“吼——”妖怪疼得大吼一声,看着那长剑在自己的身前闪出一抹幽蓝的光芒,“你……你竟然看得到我!”

云净舒站在那里,长剑在手,风度翩然,“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近得初七!”

忽然想起那一日,他一脚就踹飞了想在众人面前强吻初七的白子非——

“住口,怎可当街非礼女子!”

有这样的女子相携相伴,他还有何追求呢?

当一切真相大白,当娘亲倒在他的怀中,他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而那个静悄悄站在他身边的人,又是初七。

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

第27章

大白公子像是流星一样地飞了出去,而他从半空落下,却只看到一个盈盈如水的女孩子,静静地站在擂台上。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裙,淡黄色的外衫,那样眉目如画,气质如兰。但又不似普通大家闺秀般的文弱娇柔,她的眉目间更有一股英武之气,是那样的夺人视线。这样的女子,携手并肩,仗剑江湖,必定会是人生一大快事。

云净舒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有这种奇特的悸动。

她说她相信那个白子非,所以才令白子非下手把自己救活。

于是提剑上马,疾奔而去。

没想到,身后传来马蹄疾声,回头一望,竟是那个娥眉淡扫,眉目盈盈的女子。

于是那一刻,当云净舒回过头来的时候,眸中是微红的。

没想到她竟也是个如此安静的人,有她站在自己的身边,望着那星稀月明,沉默不语中竟有些淡然的香气缓缓飘散。他忽然想,就这样一直站到永远就好了,只要有她在身边。这个夜晚,第一次让他有了一些温暖的感觉。

后来他便受了伤,昏迷中似乎听到她的声音。

他拥她,抱她,在她温暖而柔软的颈子里哭泣。

云净舒,多少年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多少年不曾有过一丝丝软弱的男人,竟然忍不住拥着她,就那样低头痛哭。

或许冥冥之中,他与她之间,也是有着某些牵连的?

接着便是送伤重的他回家,与她同乘一驾马车,车上的她,真的安静得像是空气一样。可是那空气竟是那样的清新,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让他一向只充满了杀戮和血腥的世界里,有了一种格外的味道。他喜欢待在她的身边,虽然从未向她提起。而一路上的笑笑闹闹,直到云门被灭的消息传出来。

那一晚,他们在言家的水音廊下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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