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追踪

杨子对发现尸体的现场进行大致的查勘后，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向当地派出所的同志询问是谁发现的尸体。这时，一直蹲在边上默不作声的一个壮汉立了起来，向他这边挪了挪步子，杨子一看，大概就是这人发现的了，一问，果不其然。

汉子姓叶，三四十岁的年龄，身强力壮的，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听到警察问到自己，还不等杨子开口，先就急切地向他说了起来。原来，这原本是他家的蓄粪池，早几年倒是年年都在用，后来他跟人外出到沿海打工，地也包出去给别人种了，这里就一直没人伺弄了。今年因为外面打工的情形不太好，他就想回来跟农技员学点技术，种点城里人时兴吃的绿色蔬菜，本来是准备把这个蓄粪池掏了填平，好再扩几垄土出来把地加宽点，没想到才掏了一半，就发现下面有硬的东西，等他再掏了几下，赫然就看到好像是人腿上的几段骨头翘在粪堆里，他又再掏了几下，确认里面是一个死人，就报了案。派出所的同志来了以后，在他们的指挥下，他才又叫了几个同村继续把这里小心的掏空，然后就是杨子他们来看到的样子了。

杨子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又继续问他这一段时间的夜里，是否听到这边有什么声音。汉子认真地偏着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说一来家离地头比较远，二来这个蓄粪池靠近河边，经常会有一些年青人晚上在河边玩，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所以也就不太在意这附近传来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杨子知道，从这汉子身上是挖不出什么线索了，又向周围的村民们打听，结果也一样，大家都对这个蓄粪池周围发生过什么以及什么时候有过动静没有留下印象。

问过了村民，杨子顺着田间的小路向河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注意观察着，只不过田间地头，人来人往的脚印太多，且距离抛尸的时间太久，早已经找不到可能留存的痕迹了。不过，还是让他发现，如果是有人用汽车把尸体运到河边，再从河边抬到这里倒是很方便，因此他也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线索，这个案子，作案人数在两人或是两人之上。因为从畜粪池到河边的这一段路上，路边的野草没有被重物拖动压倒的痕迹，而且尸体是在没有衣服的情况下被丢弃进蓄粪池的，如果是一个人作的案，要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把一具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尸体拖到边上丢进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还在尸体上加上那几个加起来有60kg重的杠铃片。对了，杠铃片应该作为一条重要线索来查，毕竟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到的。想到这里，杨子心里有了点朦胧的方向。

林珊珊一边检查着这具经过初步清洗的尸体上捆绑的绳结，一边暗自在心里记下：捆绑所用绳索的质地为三股合一的麻绳，结绳手法非一般人所能完成。从尸体被捆缚的形状来看，上半身疑为中的日式捆绑，下半身则是双腿曲膝并缚，且脚踝与大腿根部捆缚在一起。绳结处采用了几种专业的结法，特别是收尾的几个地方用来结束的那个结，都是非常干净利落的渔人结。死者背后的那三个不一样大小的铁盘，竟然是举重杠铃两端用来加重的杠铃片，不过除掉被污水腐蚀的因素，看上去已经使用过相当一段时间了，外面那层用来保护杠铃片并且有消声作用的橡胶已经到处可见磨损，有些地方甚至有小片小片被撒裂的痕迹。这几个杠铃片最大的红色的那个上面有铸造时特意留下的25kg的字样，次大的那个是蓝色的，上面铸的是20kg，而最小的那个是黄色的，上面铸的标记是15kg。这几个杠铃片是用同样质地的麻绳另外捆绑在尸体上的，估计是为了让尸体有足够的重量沉到蓄粪池里才加上的。再联想到发现尸体的现场没有找到属于死者的衣物，难道这是一桩性虐杀案件？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在现场没有找到里通常会用来防止受虐者大声叫喊的塞口球一类的东西，死者的口鼻处也没有遗留有胶带封口胶一类的东西呀？杨子他们的搜索是很仔细的，如果有这类东西的话，他们不会没有发现的。看来，需要对死者头发进行化验，检查是否有封口胶带的残留物质。另外从死者骨骸上看不出有受到外力打击的痕迹，而且因为尸体被扔在蓄粪池这样既有细菌繁殖又有蛆虫蚕食的环境里，所以尸体腐烂的速度是正常情况的数倍，从外观已经无法判定是否因钝器击打致死，也无法从尸体的程度来推断正确的死亡时间。不过从捆绑尸体的麻绳和加重的杠铃片被浸泡腐蚀的损坏程度来推断，这具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半月。另外，毛发是不会腐烂的，而且因为先发的覆盖，它下面的头发腐烂的速度也相对会比没有浓密毛发覆盖的部位慢。想到这里，林珊珊伸手轻轻拉扯了一下尸体的头发，果然，随着她的动作，死者的头发被她从头骨上分离了下来，当然，还有些头发下残存的皮肤组织也跟着被拉离了颅骨，在分离的地方涌动着密密麻麻的蛆虫。林珊珊见惯不怪地用水冲了一下，把冲洗过后的头发装入了有密封条的塑料证物袋。然后她仔细检查了一下死者的颅骨，没有发现有骨荫或骨裂，死者属于非钝物击打致死，死因不详，而且从现有的线索来分析，是无法判断这具尸体的真正死因了，必须把尸骨带回去做进一步的实验。想到这里，她示意拍照的同志过来，把尸体被绑缚的样子拍下来，还有尸体上绳索缠绕的样子，绳结的打法，都一一以特写镜头记录下来。拍照的同志工作完成后，向她点头表示已经拍摄好了，林栅栅便剪断了缠绕在尸体上的绳索，稍加整理后和七七一起把从尸体上取下的一切连同尸体，都收进了证物袋，放上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