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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曹篡魏

第一百零一章:重回箕山

张郃却道:“周丞相请不要低估诸葛亮的实力,如今敌我正处于半对峙状态,我们会不断加设哨岗也侍侯侦察,诸葛亮同样会这么做,任何一方只要一有动静,必然会引起对方觉察,设疑兵以惑蜀军的目的,正是为了令其未敌以虚,攻敌以实也。”

周扬暗暗称奇,心想不愧是魏国唯一与司马懿智谋并驾齐驱的人物,失去这样一个智将,确实令人痛心疾道。

可是这点牺牲算不了什么,因为将会付出更多血的代价。

时值芒种,气侯炎热。

当时的人并没有农历皇历这种概念,仅凭对天象与风云的观察,得在不久后将会有一场大雨。

但是周扬却知道每一场雨后,将会令温度不断上升,战斗亦会越来越艰难。

至于成败与否,那都是后话。

“就按你说的办吧”周扬再想不到任何否决的言辞了。

半个月后,郭淮、费耀终于率后军前来会合。

张郃也布署好了一切,等着周扬下达最终的指令。

可是郭淮却与张郃之前提出的意见不谋而合,同样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利与弊,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退守后镇,让蜀军疲于奔命。

如果真要把蜀军截止于此的话,与敌僵持,比拼资源后补也是可行。

唯有主动出击最是影响士气,效果又没有预期的好,就算真的能够将蜀军击退的话,亦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仅管张郃设置好的疑兵与突袭的计划,诸葛亮却不一定见得就会上当。

周扬知道这些人同张郃一起与蜀军长年作战,所提出来的意见均是很有见地,与当下的情形极为相符,看来再难以牵强拖词了。

于是只好下命全军歇息,养军蓄锐,以等更好的时机与蜀军开战。

张郃和郭淮等人显然对此决定稍微满意一些,但并没有半点喜悦之色。

正如司马懿所说的一样,诸葛亮每次北伐,均以粮少退兵为恨,事实上他六次用兵,真正出祁山只有两次,只有这一次是周扬主动进攻,蜀军暂时处于防守。

加上连日大雨,山洪暴发,导致许多栈道被冲毁,所以蜀魏其实极少真面交战。

而此次诸葛亮再度北伐,除了等待与后军会合之外,粮草有限仍是蜀军最大的缺陷。

张郃等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多次建议重兵防守后镇,待蜀军行军过了渭水,再找个时机一鼓作气将疲惫缺粮的敌人击溃。

“所以我们绝不能妥协,必要时哥哥还得以丞相之名震一震这些将军们。”司马懿道,“只要除掉了张郃,从今往后整个魏国便是哥哥说的算了。”

“可是以现在的情形,恐怕要主动出击的话不太可能。”周扬面神沉重地道。

“没关系,不是退守后镇就行了。”司马懿胸有成竹地道,“只要我们的军队仍在卤城,随时都可能与蜀军正面交战。”

“那现在只能干等了吗?”周扬问道。

“请哥哥放心。”司马懿道,“正如张郃他们所说的,诸葛亮比我们更希望速战速决。”

果然,当雨季过后,气温倏地飚升之时,蜀方终于派了使者多次前来请战。

周扬喜出望外,正打算调集人马前往会战。

可是司马懿却劝阻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就让诸葛亮再多激一激我军。”

周扬不禁问道:“仲达是想借蜀军之口,激怒我军将士们吗?”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如今我方军队驻于卤城,与蜀军的正面交战一触即发,只是碍于张郃、郭淮等人的劝阻,故而迟迟难以出击,但哥哥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故意与他们作对。”

周扬恍然道:“只要我们一日闭门不出,诸葛亮就会继续前来挑战。”

司马微微笑道:“那是肯定的,没有人比他更着急了,不过此时张郃他们亦同样着急,因为我们被敌军这样三番四次的挑畔与嘲笑,士兵们必然怒火中烧。”

周扬道:“好,那我们再等一等。”

又过了几天,蜀军再次派人送来了礼物。

而周扬则按司马懿的意思,在兵营里当众把箱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各种女人服饰与内衣长裙。

使者将信送上,诸葛亮在信中言明,希望这些衣服能让魏国将领们合身。

如果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发放给诸位士兵们。

周扬故作愤怒地将信撕烂,拔剑欲取使者的性命。

张郃连忙劝阻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些衣服我们退回给蜀军就行了,没必要留下来徒增烦恼。”

周扬这才收剑,命人轰出了使者。

然而装满了女人衣服的箱子仍留在营中,士兵们的怒气更是有增无减。

司马懿从中挑了一件紫色长袍,放在身上转了两圈,媚笑着问道:“如何?这件来自巴蜀织工的稠衣,在魏国境内可是绝品哦”

周扬没好气地道:“那是当然,我们从洛阳随便挑件丝稠长袍送到巴蜀,亦能高价卖出,若是卖到大秦帝国的话,更是价值不菲了,莱特先生就是靠这种跨海买卖赚了大钱。”

司马懿将头束摘下,就真的把这件巴蜀织品穿在了身上。

周扬视而不见,连忙转过身去,心里总对司马懿感到十分怪异,可是又对他的身体颇为好奇。

如此貌美俊俏的男子,他的身体是否跟我们一样带把儿的呢?

可是随即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真想看一看究竟的话,就不用下意识反应地转过身了。

“其实也不是很漂亮嘛”司马懿换好了衣裳,佻皮地拍了拍周扬了肩膀,模样极为娇俏可人,又略带着引人暇想的妩媚味道,“果真是物以稀为贵,若非蜀魏交战,两国商品怎会如此高价,不过这诸葛亮出手倒也阔绰,看来蜀军缺粮却并不缺丝织品哦”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欣赏这些奢移品。”周扬尴尬道。

“哥哥都不知道人家心情极佳哩”司马懿贴近了脸庞道,“因为我军必会受到诸葛亮此次赠衣挑畔的影响,再也按奈不住,急于求战了哦”

“那我们是不是时候……”周扬问道。

“还差一点点。”司马懿不等他把话说话,便急切地打断道,“现在哥哥完全可以再次请求张郃等人的意见,最好在众将士的面前要求出战,不过以张郃如此老练的将军,必然会继续沉住气而劝阻哥哥出战。”

“也就是说我们仍未可一战。”周扬道。

“不会太久了。”司马懿自信满满道。

第九十三章:登山掘营

当诸葛亮派人送来女人衣服的时候,魏军将士们各个怒火中烧。

周扬乘机再次召集了人马,准备与蜀军开战。

可是张郃等人仍然苦苦劝阻,认为诸葛亮多次挑畔,更加证明了蜀军粮草短缺,再不能与我军继续拖延下去了。

周扬沉默不语,望着地上那些被扔得乱七八糟的巴蜀服饰与女人内衣长裙等,悄悄咬破了自己的下唇,装成气急攻心,吐血落马掉地的样子。

任浩等贴身突骑连忙将他抚回营帐,司马懿见状差点笑出声来。

周扬比出手势,并指了指帐外,表示张郃等一干将领们仍在外面关心他的状况。

又过了一段时日,卤城已开始传出了“畏蜀如畏虎,奈天下笑何”的流言。

张郃等人则认为这是蜀军细作在营中散播,故意制造混乱的计谋,立刻开始整顿人马,查找混入营中的奸细。

然而天气火热,士兵们又久不出战,加上蜀军连番挑畔,甚至时不时地派小队轻骑在附近狩猎游玩,摆出了完全不把魏军放在眼里的姿态。

张郃等人知道再这样下去,魏军早晚不战而溃,终于与郭淮等人前来求见。

周扬则与司马懿早已商议好了,料定张郃这一次仍然不是前来请战,而是要建议军队回防后镇,不要与蜀军继续在前线僵持下去了。

于是并不打算召他们入帐,而是直接用铁枪挑开帐门,怒气腾腾地直指营外。

张郃没想到才刚刚气得吐血的周扬,忽然间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只见周扬翻身跳上赤兔马背上,大声叫道:“孰可忍,孰不可忍,看看有没有人愿意随我前去与蜀军会战的勇士,此次若不斩诸葛亮首级回来,我这雍、凉两州的都督也就别当了。”

一番煽动之辞,顿时激得众将士们热血沸腾。

其实诸葛亮的多次挑畔,原本在张郃以军法和本身威望的压制之下,并不会产生如此激动的情绪。

可是被周扬多次煽风点火,抑压已久的愤怒,终在这一刻如洪水决堤般漰蹋而出。

张郃知道再也劝阻不住,惟有叹道:“既然周丞相要与蜀军决一死战,那么末将希望周丞相千万不要贪战而中了诸葛亮的计谋,离此百里之外乃是天下险地的木门道,诸葛亮必在那里设下伏兵引我们上勾。”

周扬心中凛然,因为这一次正是要把蜀军赶到木门道这种伏兵之处,再命张郃派命追击。

目的正是为了借蜀军之手,除掉张郃这个心腹大患。

可是此时不容多想,继续豪气万仗地道:“任他诸葛亮三头六臂,岂能挡得住我手中这杆虎啸铁他。”

张郃闻言又道:“还望周丞相三思。”

周扬再不与他多作废言,因为再说下去的话,只会为将来除掉此人而更加不忍。

于是召集了西凉旧部与长安本部军队,合编在一起,率军离开了卤城。

当然不会忘记带上司马懿这出色的军事专家,毕竟这一次并非真要与蜀军正面冲突,而是依照先计划在附近登山掘营。

偶尔派小队人马对蜀军进行骚扰,而非真要孤军深入敌穴。

“只怕将士们沉不住气。”周扬担心地道,“之前我说得那么霸气,现在却要当个缩头乌龟,这对比也太过强烈了吧”

“当个缩头乌龟,总比把这些精锐的军队送上虎口强吧”司马懿却道,“张郃乃是魏国仅剩能与哥哥并驾齐驱之人,也是皇上打算用来取哥哥之位而代之的大将,之前对他加位特进,自汉以来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只要能够除掉此人,我们就可以掌握朝政,然后开始与吴、蜀两国进行正面对决,逐步蚕食天下了。”

“登山掘营,就是为了逼退蜀军。”周扬道,“也就算是达到目的了吧”

“没错。”司马懿道,“不过这期间,将是哥哥面临最大压力的时候。”

“什么压力?”周扬连忙问道。

正当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帐外立刻传来了蜀军前来溺战的消息。

司马懿目光移了过去,示意这就是所谓的压力了。

周扬无奈地耸耸肩,出帐问及详情。

根据士兵的报道,蜀军闻知周扬亲自率军出击,却又到了附近山头掘营,立刻派出了魏延、高翔、吴班三支数量各达两千人的军队逆战。

现在整个山头的士兵们斗志昂扬,纷纷要求出兵迎击。

周扬只感到头皮发麻,却不得不按照原计划行事,下命全军不可轻举妄动,各个山头弓箭手准备随时防守敌军的攻击。

然而蜀军并没有真正前来围山,只是在山脚下嘲笑周扬,甚至到了破口辱骂的程度。

“都骂些了什么?”周扬沉住气问道。

“他们说周丞相原来是头挂着虎头的乌龟。”任浩断断续续地道,“还说什么与郭太后通奸,搞不好连当今皇上都是周丞相的私生子之类。”

“操蛋奶奶的熊。”周扬听得不禁粗话脱口而出。

“现在怎么办?”任浩有些不知可否地问道。

“别理他们。”周扬道。

数日后,蜀军不停地多番羞辱。

周扬几次差点提枪冲下山与之一战,但每次都被司马懿生生劝住。

后来对方忽然连续几天都没动静,这令人觉得十分奇怪。

司马懿也不知道诸葛亮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脑子里不断浮现着各种猜想。

周扬则问是不是可以出击迎战了,司马懿仍是劝他按兵不动。

又过了大半个月之后,任浩又急又喜地跑来报道情况。

司马懿见他这模样,也忍不住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浩喘着大气道:“诸葛亮率军亲自前来挑战了。”

周扬深深吸了口气,道:“此人竟然胆大到这种程度,难道不怕我一枪将他刺死吗?”

司马懿则转而问道:“我方士兵们什么情况?”

任浩则脸色低沉地道:“越来越多的人嚷嚷着与其呆在这山头上不战,倒不如回卤城去睡大头觉呢”

司马懿道:“看来哥哥应该出面一下了。”

周扬急忙问道:“要战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不战,带着将士们与蜀军对阵一下,看看什么情况再说,难得诸葛亮亲自前来。”

于是周扬命附近各个山头的将士们加强防守,自己则领着任浩等贴身突骑兵和五千多名西凉骑兵下山与蜀军会战。

只见蜀军在不远处摆开阵式,中央处一名容貌俊伟的人正坐在四轮椅上,轻摇着羽扇从容等待着。

周扬一眼认出那人,正是当日汉中一见,如今成为了魏国最强的对手诸葛亮了。

两军相隔数里,各自严阵以待。

诸葛亮身边一名猛将抡刀策马向前,大声叫道:“我大汉丞相有话要说,只看逆贼臣子周扬有没有胆量出来对话了。”

周扬心中暗骂,却知道不能轻敌。

诸葛亮向以舌辩口才著称,当年正是因为他的外交才能,撮合了孙刘联盟,一同共抗曹操百万大军。

后来吴、蜀两国多次交战之后,关系几乎已经到了仇恨破裂的程度。

最后又是靠诸葛亮与陆逊继续施行联盟抗魏的策略,才让实力最为雄厚的魏国,至今仍不断处于挨打局面。

东吴土地肥沃,经得起这样长期的战争。

蜀国却不一样,所以诸葛亮硬是不断地将矛头指向外敌,同时也要不断地发动北伐。

但这一次周扬为了各种目的亲自出战,诸葛亮又在连日的挑畔羞辱之下,终于将魏军引下山来准备交战,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眼看着周扬就活生生地站在不远的前方,如果可以激得把周扬斩杀甚至是生擒的话,那无疑是对魏国一次最为惨痛的打击。

周扬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猜想,最终仍是决定凭着自己一千多年的优势,看看这诸葛亮的口才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

于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独自策马往前缓行了几百米。

诸葛亮也在没有任何侍卫的保护之下,利用四轮车内的机关齿轮,一个人慢慢地向他驶来。

两人越离越近,却离自己的军队越来越远。

直到双方距离只剩下两百多米的时候,才同时停了下来。

周扬看着对方那略带疲倦的眼神,知道这蜀汉的忠臣,为了辅佐刘禅,真正实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承诺,也真正付出了自己一生的心血。

然而诸葛亮望着他的眼神,虽然带着锋利的敌意,但是语气却出奇温和地道:“据闻周兄自当年董卓祸乱之时,便开始追随曹公,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如此年轻,气宇不凡,真是可惜了。”

周扬自然听出他话中带有说降之意,从容地回应道:“诸葛武侯本应比我更加年轻,更加得意风华才对,可是却因为操劳过度,完全与当日汉中之时判若两人,两鬓之间已增了不少白发,岂不是更加可惜?”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已经暗暗指出对方投错了人而婉惜。

同时也彼此当仁不让,都知道真正的阵前对话,现在刚刚开始而已。

第九十四章:阵前对话

这是周扬首次与诸葛亮正面交锋,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像这种阵上对话的情况极为少见,显然是诸葛亮刻意安排,目的正是为了扰乱敌人的思路。

加上之前多番派人前来羞辱,增送女人衣服等手段,更加证明了诸葛亮希望一战定输赢。

因为蜀军目前除了兵力上占优势之外,作为长途拔涉前来侵犯的军队,不仅粮草短缺是一个问题,就是连日奔波也足以耗了士兵不少体力。

如今终于有机会与魏军打个照面,而且还是魏国头号权臣的周扬,诸葛亮岂能放弃这个机会。

但是周扬横看竖看,都看不到诸葛亮有半点着急的心情,只是沉稳悠闲地坐在四轮椅上,完全不担心敌人忽然放个冷箭什么的,将他当场射死。

究竟对方有什么招数,居然可以做到如此从容不迫。

周扬心中暗忖,倘若我现在凭着赤兔马快,飞奔而去的话,必然一枪将他刺互。

“如果可以的话,在下真的更希望与周兄做朋友哩”诸葛亮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刻一语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目乐炯炯地道,“可惜周兄却助纣为虐,甘心为虎作帐三代,以至天下百姓生灵涂炭,这真是何苦来由啊”

“既然如此。”周扬知道这种阵前对方,哪一方理亏,立刻会影响到后面士兵们的心态,直接导致军队无心作战,但是却不打算与他在这个点上辩论,而是转道,“武侯为何多次兴兵,恐怕真正造成生灵涂炭的,正是那庸弱无能的刘阿斗吧”

“先帝与后主皆为汉室宗亲,曹贼挟天下把持朝政,最后甚至直接谋朝篡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诸葛亮语气强硬地道,“难道当年汉高祖为了推翻暴秦,重建新帝国,难道也是造成生灵涂炭吗?周兄为何执迷不悟,偏偏不愿意正视祸乱天下的根源,承认曹贼废汉自立的所作所为呢?”

“正如诸葛武侯所言,汉高祖起义是为了推翻暴秦。”周扬自信地回应道,“那么近代这一百多年里,汉朝又为天下百姓带来了什么?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日子,还是民不聊生,四处争战,各地诸侯纷纷割地自居的天下呢?而武侯居然打算延续这样的汉室,硬生生地扶持刘阿斗起来坐拥江山,请问武侯,此人现在在成都做些什么?是在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呢?还是在过着左拥右抱的日子呢?”

“简直强词夺理。”诸葛亮怒道,“奸臣谋逆,岂能与汉高祖相提并论。”

“真没想到,武侯也有词穷的时候啊”周扬心平气和地道,“自古以来,改朝换代乃是天数,在下不才,不懂天相命数,却也知道什么叫做自然循环。武侯不妨好好回想一下历史,自古以来,大到商周至秦汉,小到哪变法改革,哪一次的改革不是遭到大力的反对与阻碍,哪一次改朝换代不是矛盾阻力重重,可是结果呢?国家经过改革越来越富强,朝代越换越文明,没有汉朝哪来的造纸术和地震仪,没有曹公又将会有几人称王称帝?”

“按照周兄的意思,谋朝篡位还能理直气壮了吗?”诸葛亮冷哼一声,又道,“那么曹魏江山将来是否被谋篡之后,也才会越来越文明呢?”

“也许吧”周扬想起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心中暗暗一声叹息,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因为摆在眼前的不是情感辩论赛,而是一次交战之前的唇舌争锋,于是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能够回望过去的历代种种,并为明天做好了计划,但是后天、大后天、甚至是半个月之后,数年后,以及几十年几百年以后,这个世界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我们却无法预知。”

“周兄如此目光辽阔之人,为何却……”诸葛亮显然对他的这种超时代思想十分赞赏,可是双方毕竟立场对立。

“正如在下也很想不通。”周扬打断道,“武侯如此绝顶聪明,却要为了一个已经不可能复生的朝代,为了一个没办法扶得起来的后主如此蠢忠,当然,在下十分佩服武侯的执着与气节,可是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就算当年曹公若不击败袁绍,现在站在武侯面前的人,将会是另一位丞相了。”

两人原本争锋相对,只为了打击对方的士气,然后一鼓作气地将对方的军队消灭。

可是现在彼此间却隐隐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都在为自己心中的理想和现实的曲折不公而感到愦憾。

诸葛亮一心想要恢复汉室,怀着一颗忠心耿耿的赤子之心,却遇上了一个安守本份的刘禅。

周扬则是为了弥补心中的愦憾,希望能够改变历史,让曹家真正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可是现实却不断地在他身上打响了警钟——梦想的代价远比想像中的更加巨大。

他们的命运十分相似,却站在了敌对的立场。

周扬忽然在诸葛亮身上看到了荀彧的身影,他为曹魏江山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最后却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安排。

诸葛亮沉默了良久,终于叹道:“我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周扬苦笑道:“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兵刃相见吧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一直觉得很奇怪,还望诸葛武侯赐教。”

诸葛亮轻捋羊须,眯着双眼笑道:“周兄是否想知道,在下为何敢驱驾这四轮之车,独自前来与你会话,而不带一名侍卫吗?”

周扬点了点头,道:“正是,相信在下的身边,绝不可能没有蜀国的安插的眼线,对于在下手中这柄虎啸铁枪和身上的飞镖厉害,应该是有所耳闻在对,难道武侯不怕在此时此刻,在下一枪数镖取了你的性命吗?”

诸葛亮伸手示意了一下,微笑道:“欢迎之至,周兄大可试一试看能否成功。”

周扬这下真的愣住了,脑海里立刻想到了古龙小说里的名捕无情,他和诸葛亮一样都是坐在四轮车上,甚至还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

莫非诸葛亮坐的这四轮车上,也安有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机关暗器不成?

想到这里,目光不禁在对方的车上仔细捉磨了起来。

诸葛亮无奈地笑道:“在下根据名师鲁班的木车马,改造而成的木牛流马,的确是利用其体内机关运转而成的原理,令其自动行走运输,不过这四轮车却仅仅是为了方便,绝对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机关,请周兄大可放心地前来偷袭。”

周扬今日终于知道,为什么司马懿对诸葛亮如此小心异异了。

只是诸葛亮这种毫无破绽的架势,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毫无准备就这么来了。

如果此时向他突袭的话,只怕丢了性命的不是诸葛亮,而是他周扬自己了。

诸葛亮忽然哈哈笑道:“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使得万年船,周兄是对了,不过也错了,因为周兄对在没有以身犯险,突袭在下,至于原因,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四轮车竟自动向后驱驶起来。

周扬眼睁睁地看着诸葛亮在面前缓缓后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唬住了。

但是摆在眼前的蜀军却不容得他多想,只见敌军阵式在远处开始前进,随着战鼓声带起的喊杀声杀来。

周扬也立刻退回阵中,下命各个山头的弓箭手一番侍候之后,自己也领着骑兵冲杀过去。

两军经过几轮的交锋与厮杀之后,各自的后军部队纷纷前来支援,让已方的伤兵替换,也让冲在最前方的先锋有喘息的机会。

只有为了抢夺对方的军粮,或是夜间发动进奇袭,又或是遭到对方的伏兵等等,为了达到某一种军事上的目的誓不罢休,才会让士兵不要命地去拼杀。

所以这类的交战,无论人数多少都不会太激烈。

不到晌午,蜀军已开始鸣叮收兵了。

可是魏军这段时日憋屈得很,眼看终于有了一次实实在在的战斗,哪个人不杀红了眼。

周扬也觉得并没有不妥,只要记得司马懿的再三叮嘱,不要进入到木门道那种至险之地就可以了。

于是便亲自领着轻骑兵追击,蜀军开始被杀得呛惶逃命,使得魏军大感爽快。

但周扬心里却一刻也不敢放松,毕竟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将领,而是计谋层出不穷的诸葛亮,若是有半点掉以轻心的话,极有可能随时送命。

这几天诸葛亮依然经常派人前来挑战,周扬也与之交战,每次都以小胜小追收场。

直到有一次,周扬忽然心生一种强烈可怕的感应,同时想起了诸葛亮之前所说的“很快就会知道的原因”,连忙下命撤回山头的时候,却发现蜀军忽然掉转枪头而来。

只见蜀军左右开翼,并以中央诸葛亮为首的一支奇怪装扮的弓弩兵为首,半跪着向距离不到两百米远的周扬等人射击。

箭矢威力极大,甚至能够直追庞德的骑射。

以周扬的身手无可幸免地连续身中数箭,四周一片魏军的惨叫落马声音。

而他则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凭着赤兔马快与自已那超越常人的身手,终于在几名贴身突骑以命保护之下逃出生天。

第九十五章:谋事在人

周扬逃出蜀军的射击范围之后,终于在后军前来接应下,安然退回了营帐。

司马懿与庞德等人连忙将他扶入帐内,帮他包扎并检查箭伤。

这是周扬自与丁潇一战之后,受过最严重的伤势。

身上被铁制箭矢连续射中三箭,其中一箭甚至穿透腹部,幸而没有伤极到内脏,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血管被击暴,导至流血过多而差点休克。

若非周扬体质过人,此时绝对已命丧黄泉。

“究竟是什么弓阵如此厉害。”庞德不解地端着血箭道。

“诸葛连弩。”周扬颤抖着声音道。

“不要说话了。”司马懿担心得涨通了脸蛋,原本俊美的模样,此时却着急得差点流出眼泪。

“仲达不有担心,我没事。”周扬欣慰地笑道,“果然我还是太低估诸葛亮了。”

“周丞相这次能检回一条命,可以算是大难不死了。”庞德叹了口气道,“可是您的座骑却没有那么走运了。”

“什么?”周扬硬撑着半坐起来,着急地问道,“赤兔马怎么回事?”

经过后方接应的士兵描述,原来当周扬身上中箭的时候,赤兔马也早已被射中了数箭,却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他驮了回来。

只可惜刚刚回到营帐,这匹忠心耿耿的赤兔马便再也支撑不住,永远地倒在了地上。

周扬心如刀狡,深深地闭上双眼。

司马懿紧紧捏着他的手道:“人没事就好,赤兔马也算不负使命,跑完了它一生中最后的征途了。”

周扬沉声问道:“这一次的失败,意味着张郃的提议是对的。”

司马懿也道:“我们的确是太低估诸葛亮了,但是事情仍有挽回的余地,至少哥哥活着回来了,这恐怕也是诸葛亮预料之外的事吧”

周扬紧捏着身上的伤口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司马懿道:“无论如何,绝不能把哥哥的伤势外传,这几天庞德将军先看好士兵们,等哥哥好些了以后,便出来给军队安抚一下心情,只要主将仍在,一切皆有可能。”

周扬点了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这段时日,蜀军仍是不断地前来挑畔。

驻守在各个山头上的士兵,原本心里已经十分憋屈了,都渴望着打一场胜战。

结果却败下了阵,就连周扬都险些战死沙场。

周扬不敢想像自已躲在帐里养伤的时候,军中都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但是司马懿却认为,刚好可以乘着这段时日,好好研究一下对付诸葛连弩的办法。

根据周扬的描述,这种诸葛亮连弩又被称作元戎弩,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很强,但是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主要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

因此诸葛亮才放于后军之处,等着周扬挥兵掩杀过来的时候反击回射。

“如果可以缴获一两架连弩作为样本的话,兴许我们也可以仿制这种连弩。”司马懿端祥着断箭道。

在这种战争的时代,新型的兵器往往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效果。

若非周扬异于常人的体质与身手的话,此时必然已成沙场上的孤魂野鬼了。

司马懿说得没错,可惜现在别说缴获一两架连弩来当样本了,就是想打一场胜战,却又谈何容易啊

然而,正当周扬与司马懿正陷入沉思的时候,帐外士兵却来报道,说蜀军忽然有所异动。

原来自从魏军打了次败战以来,已有大半个月没有动静了。

因此蜀军仍像以那样,多次前来山下辱骂。

直到最近几天,蜀军前来挑畔的次数有增无减,但是前来的人马却一次比一次少。

“不好。”司马懿霍然道,“诸葛亮竟打算撤兵了。”

“怎么可能?”周扬不禁讶道,“如今蜀军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仅管对方粮草短缺,但是要再打上一两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我们能不能撑得了那么久而已。”

“如果不是要撤兵的话,为何前来挑畔的人数会越来越少。”司马懿分析道,“以蜀军目前的兵力,并不缺这些士兵,缺的只是长期与我军战斗的军粮而已。”

“会不会是诱敌之计?”周扬猜测道。

“不管是诱敌也好,撤军也好,只要我们加派侍侯侦察即可。”司马懿提议道。

数日后,侍侯的回报果然如司马懿所料一样,蜀军不仅每次前来挑畔的人马变少了,就连营帐也在不知不觉中后退了数百里。

如果是诱敌之计的话,不可能退得那么远。

刚好周扬身上的箭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果断地再次披甲上阵,率领着军队前往追击。

原本士气极为低落的魏军,一听到蜀军撤退的消息,全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这不仅仅意味着将要打一次胜战,同时也表示即将双方的对峙即将结束。

当周扬带兵杀入蜀军营帐之时,果然只有不到两千人在防守,并轻而易举地端了蜀军的营寨。

不过诸葛亮为何要忽然撤兵,他和司马懿却怎么也想不通。

无论如何,两人始终没有放弃这个大好时机,立刻将后方张郃等人马调了过来。

张郃军队一到,对蜀军的撤退亦感到大惑不解,并认为蜀军无故撤军,而不是被魏军杀退,所以必然不会仓惶逃离。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追击的话,极有可能会中了诸葛亮预先设好的埋伏。

周扬遥指着前方,道:“只要过了木门道,便可以直接占领铁笼山,解了祁山之危,从此以后蜀军将再难进我魏境半步,如此一劳永逸的事情,将军何故胆怯呢?”

张郃道:“木门道乃天下至险之地,别说诸葛亮善于用兵了,只要是打过仗的人都明白此理,那种地方只需设下弓箭手千名,即可令数万大军难以通行了。”

周扬怒道:“将军的意思是指本相没打过仗了吗?本相追随武帝在灭了大战袁术、吕布、刘备的时候,将军又在什么地方?官渡之战的时候,将军又在什么地方?”

张郃被说中了痛处,目光闪过一丝无奈,道:“周丞相误会了我的意思,末将只是认为,诸葛亮忽然撤离如此庞大的军队,绝对不可能不留断后之军……”

周扬立刻打断道:“够了之前将军就已经怯敌不战,非要退缩在后镇防守,本相亲自率兵与蜀军浴血奋战,你们却躲在卤城睡大觉,如今蜀军撤退,我们终于有了生擒诸葛亮的机会,你却偏偏又要多加阻绕,莫非你与诸葛亮多番交战之后,竟然打算通敌卖国了吗?”

张郃被说得无地自容,神色越来越难看。

事实上周扬心里也不好受,说这些话的时候,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十分无耻,可是仍不得不这么做,最后再次硬起了头皮,斩钉截铁地道:“除掉国家的强敌诸葛亮在此一举,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不能提着诸葛亮的人头或是将他生擒回来的话,就提着你自己的人头来见吧或者将军打算违抗军令的话,本相也绝对不会手软的。”

张郃默然无语,拱手造退。

即日,只见这位魏国后期的头号大将,终于聚结了本部轻骑,火速前往追击蜀军。

周扬望着这些将要把性命断送在木门道的将士们,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向司马懿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忽然不想再这么下去,又打算放弃这一切的话,你会留下来继续与皇权对抗吗?”

司马懿想也不想,便直接答道:“我以前说过,无论哥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无论是进是退,或者是对是错,我都会永远的支持你,并且永远陪在哥哥的身边,永远也不会改变,永远也不会。”

周扬喃喃自语道:“永远吗?那岂不是改变历史了吗?”

司马懿微笑道:“其实天下间每一名涉及政治的人,不一直都是在改变历史吗?如果没有汉高祖的话,又怎么会有汉朝?如果没有武帝的话,又岂能有今天的魏国?他们不都在改变历史吗?”

周扬恍然道:“你说的没错。”

数日后,前方终于接到了张郃追击蜀军至木门。

双方交战,诸葛亮乘高布伏,弓弩乱发,张郃被飞矢射中右膝,落马惨死。

同时亦得知蜀军此将撤军的真正原因,竟是负责诸葛亮北伐后勤的中都护李严因运粮不济,拖住了蜀军的后腿。

“此人也署丞相府事务,与诸葛亮同是刘备的托孤大臣。”庞德回报道,“想不到竟在关键的时刻,摆了诸葛亮一道。”

“张郃将军死后,我们前去清理战场的时候,”任浩道,“发现这附近到处都有蜀军行军的痕迹,原来诸葛亮早就作好了安排,打算一面继续拖住我军主力,一边出奇兵绕过卤城,直接夺回上邽,使我军进退无路。”

“若是如此,我们将会被困死在卤城。”周扬倒吸了一口凉气。

“诸葛亮巧妙安排好了一切,算准了哥哥与张郃将军的意见相左,却算不到自己与李严的关系何尝不是如此。”司马懿一声叹息,苦笑道,“可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如今连老天也帮我们。”庞德接着说道,“即让蜀军退兵,又终于除掉了张郃这心腹大患。”

“把战场上诸葛连弩带回去好好研究。”周扬再也不想提及张郃这个名字,“回洛阳。”

第九十六章:重掌军权

木门道张合中伏阵亡以后,蜀军完全退回了汉中,周扬以解了祁山之围而将此战告终。

司马懿则认为,诸葛亮下次再出祁山之时,必攻陈仓,挫衄而反。

纵其后出,也绝不会强行攻城,而是尽可能地选择野战,最大的可能性应会在陇东,不在西边。

因为诸葛亮每次北伐,皆以粮少为恨。

这一次撤兵必屯积粮谷,三年之内绝不会有任何动静。

故而对于蜀军的防御措施,重点在陈仓、斜欲一带多设据点与侦察队,以便随时掌握蜀军的动向。

最后周扬等人领着军队,打着凯旋而归的旗号,终于回到了洛阳。

只见曹睿与陈群、王昶等文武百官们一同前来相迎。

在此之前,司马懿曾经提前说过,如果周扬回到洛阳的时候,曹睿得知曹真与张合全被除掉的话,所表现出来的是仇视态度的话,那么说明曹睿的实力已捉襟见肋,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反之,则证明了这位年轻的皇帝仍然打算与周扬继续明争暗斗。

如今见曹睿不仅没有半点仇视态度,甚至对周扬比以往更加尊敬。

对于张合之死,也只是感到颇为婉惜,命其厚葬并谥壮侯,却对张合与曹真麾下所领兵权不闻不问。

周扬知道曹睿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雍、凉两州的实际统治权,再不可能通过以往那种手段夺回了。

“也就是说,皇上必然会用其他手段对付哥哥。”司马懿当时就是这么说道,“所以今后哥哥应该更加提防自身的安全,至于汉鼎钱庄、雍、凉两州等各种权力,几乎已成定局,除非哥哥死了。”

“周丞相一路劳累。”曹睿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淡淡笑道,“但是此次能够解除祁山之围的功劳,却绝对不容马虎,所以朕决定加封周丞相为秦王,加九锡之礼。”

“微臣多谢皇上。”周扬亦不多加推辞。

当然,无论曹睿是否封他为秦王,雍、凉两州都已是他的地盘。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破格的赐封,也意味着从此他与曹睿将会展开另一种方式的明争暗斗。

曹睿仍未死心,只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周扬明目张胆地进行削权了,集权政策也将会就此停止。

回到丞相府以后,周扬首先想到的是一个人,便问道:“听说这次黄龙军北上刺杀鲜卑首领,轲比能与步度根皆已双双命丧黄泉,为何只有王昶出现,却不见陈泰呢?”

情报团首领叶玄回报道:“鲜卑之乱平定之后,从北境回来的就只有秦朗的军队,并没有黄龙军的任何动向。”

周扬道:“那我们得更加小心才好,对了,有没有燕王曹宇其与他藩王的消息。”

叶玄顿了一顿,才道:“自从周丞相领兵与蜀交战以后,皇上便一直呆在洛阳大造宫殿,不断动用钱庄金库,卫乡侯正是因为劝其量入而出,而被抓住了政治迫害的借口。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皇上与其他藩王接触的消息,直到周丞相战捷传到洛阳,就连曹宇也回到了燕地,重新过着不涉政事的安乐生活了。”

周扬自然不会相信,因为黄龙军与曹宇已是曹睿的最后筹码,也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了。

不过回到洛阳,看到周康没有问题,也算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了。

然而周康却对卫觊之死感到极为愤怒,一向聪明冷静的他不断要求追随父亲周扬,从今往后也要在军事上干一番事业。

周扬对此却不置可否,面对着看起来好像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儿子,除了想到政坛险恶之外,也想到了左慈研究的结果不知怎样了。

还有之前对东方朔答应过的承诺,如今自己的政权算是稳定下来了,也能够实现支持他成为丹鼎派掌门人的约定。

司马懿也赞同地道:“东方朔也算是与我们同舟共济过的人,如果支持他成为丹鼎派掌门人的话,不仅能够控制整个东道方士,同时也等同于掌握了首阳山皇陵的大权。”

周扬道:“魏国历代皇族大多葬于首阳山,如果掌握了首阳山皇陵大权的话,也就是说今后宫中即有皇族的人厚葬的每一个细节,便都可以了如指掌了,问题是我们掌握这个权力有什么意义呢?”

司马懿略略笑道:“表面上看起来并没什么实质意义,最多只是让我们的参与方士举办的葬礼而已,不过却可以对每一名藩王、帝王、皇后、妃子等皇族的死因了如指掌,比如说郭太后吧若非东方朔的话,我们根本没办法知道她死得如此惨状。”

周扬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上首阳山走一趟,一来让东方朔成为丹鼎派掌门人的话,无疑增加了我们的政治筹码与实力,二来我也想打听一下左慈先生的消息。”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是该上首阳山一趟了,如今我们不仅掌握了雍、凉两州的军权,也应该乘机主动拉笼朝廷其他大臣,扩充我们在洛阳的实力,以及哥哥在这个国家的地位了。”

周扬赞同道:“第一步自然是从影响力最大的东道着手,利用支持东方朔成为丹鼎派的掌门人,从而起到教化民众的作用。”

司马懿道:“不过我们现在刚回洛阳,许多事情仍需要哥哥亲自去处理一下,比如新合编的军队需要整顿,还有汉鼎钱庄也得多安放些我们的人,如今曹真与张合这两个皇上最得力的人物已经除去,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会比较放得开手,也等同于掌握了半个魏国大权,等哥哥的政权更加稳定一些之后,就可以开始借着帮皇上拟发诏书等一些比较霸道的行为,以竖立自己在朝中的威信了。”

周扬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想再挽回已不可能。

离开洛阳的这大半年里,汉鼎钱庄变化极大,若非王肃在编撰《孔子家语》等书以宣扬道德,令周扬与他自己在洛阳的声望更加牢固,恐怕早也被曹睿除掉了。

如果失去了汉鼎钱庄的话,就算周扬手拥雍、凉两州军权,顶多也只能算是魏国西境防守蜀军的主力,而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因此王肃对于周扬来说极为重要,在前往首阳山之前,周扬把苏辰留在了汉鼎钱庄,主要负责保护王肃的安全。

曹琳则一如即往带着天翔猎鹰与一干轻骑兵在城效周围巡逻,但是这一次,周扬则把张合旧部人马分配给她,让她与王昶一同扛起了洛阳治安的重任。

曹睿对此自然是不敢吭声,倒是王昶却十分气愤地与周扬争辩。

认为洛阳乃是当今魏国首都,城内巡逻的重任不仅仅是为了维持治安和防止敌国细作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要保护皇上的安危,以免有敌国的刺客混入城里。

况且曹琳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女流之辈,怎能堪此大任。

曹睿默不作声,只是坐在一旁等着结果。

周扬知道现在还不能过于明目张胆,心想这王昶倒也是个耿直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定要把这种人才招为已用。

于是也不与他有过于激烈的矛盾,转身曹睿拱手请示道:“一切仅凭皇上作主,如果皇上也认为不妥的话,那么微臣惟有打消这个念头了,不过微臣也是希望能让洛阳的安全更加万无一失,才会有些提议。”

曹睿何等精明,哪会听不懂对方这是在把担子扔回来。

如果向他示弱的话,立刻会让王昶这些真正忠于朝廷的武将们心灰意冷。

况且现在周扬与他也早就正式摊牌了,两人之间之所以仍在虚与委蛇,也只不过是作给其他人看的而已,因此也不打算与他妥协,立刻表示自己同意这扬烈将军王昶的看法。

周扬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看来想把曹琳安插进洛阳治安这一块,仍需要一段时日才行了。

王昶也没想到周扬竟会这么容易就放弃,觉得有点意外。

周扬顺便问起陈泰的下落时,也没有从曹睿与王昶口中探得任何消息。

看来曹睿一定是把这颗厉害的棋子,安排在某个重要的地方了,回头定要让叶玄派人好好探查一下此人。

“那么没什么事的话,微臣先行告退了。”周扬拜道。

“等一下。”曹睿顿了一会儿,才道,“卫乡侯临终之前,曾经推荐了令郎接替他的职位,不知道周丞相意下如何?”

“小康?”周扬心中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周康,但心中仍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走上这条政治之路,于是推拖道,“犬子愚钝,难堪大任,还望皇上另择他人,比如——之前负责长安太守之职的夏侯楙,自从被皇上调回洛阳之后,听说一直闲在家中无所事事吧”

“此人在关中任职时,多畜伎妾。”曹睿不满地道,“如果让他来修改律法的话,国家将会变成什么模样,朕实难想像,而周丞相眼光向来高明,还是由您来帮朕物色个人才吧”

“微臣明白。”周扬心中暗赞,同时也更加确定了司马懿说过的话,曹睿果然放弃了在朝廷内与他明斗,而选择了暗中密谋着什么计划了。

第九十七章:劳役费损

当周扬在前线与蜀军交战的时候,卫觊曾经与散骑侍郎王象一同主持典礼制度的制定,而且针对国家现状,对于法律制度的恢复和建设极为重视。

卫觊认为刑法是国家最重要的工具,却往往被官吏轻视,代之以主观臆断。

典狱之官掌握着生杀大权,应由明法公正之人来担任,而往往因统治者对他们的轻视所用非人。

这是王政敝弊,国家丧败的重要原因,遂主张恢复西汉《九章律》,并设律博士转相教授,使官吏和百姓们都懂得法律,以法治天下。

曹睿却对这些建议视而不闻,并非他不赞同卫觊的意见,而是为了对周扬进行削权政策,而大力动用了汉鼎钱庄的金库。

仅管有王肃和楚昭、张希闲他们把持着汉鼎钱庄,但是仍无法与曹睿这一国之主相抗衡。

耿直的卫觊多次上书言事,告诫曹睿要善于听不同的意见,留意于民间的声音。

尤其在这种战争连绵的时期,更需要爱惜民力,计较府库,量入为出。

“失去卫觊等同于去了我一条手臂。”周扬到现在仍觉得十分婉惜,叹了口气道,“现在一时间还真找不到由谁来接替他的位置。”

“不知道哥哥回到洛阳之后,有没有注意到一些变化?”司马懿却转移话题道。

“变化当然是有的,比如陈泰究竟被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已经让叶玄派人去查探了。”周扬道。

“恐怕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吧”司马懿却道,“倒是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似乎都被哥哥忽略掉了,比如卫觊先生生前所做的事情。”

“卫乡侯生前将河东盐池收为官有,设置使者监卖,抽取盐税以买农具耕牛,供给归民,使他们尽快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周扬看着司马懿仍在期待的目光,想了一想又道,“后来又主管重返家园的流民殖谷垦田,安定了人心,促进了关中经济的恢复,大力增加了的汉鼎钱庄的财源收入。”

“后来呢?”司马懿自问自答地道,“皇上近年来大兴土木,劳役费损,以此为借口大量消耗着汉鼎钱庄的金库,试图用自己的人代替王肃,卫乡侯正是因此而多次上谏。”

“这些我都知道,仲达究竟想说些什么?”周扬不解地道。

“皇上动用了如此庞大的资金与劳力,不仅影响了国家的经济发展,同时也令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司马懿继续说道,“虽然卫乡侯已经去世,哥哥也回到了洛阳,可是皇上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继续建筑宫殿,汉鼎钱庄早晚会被拖垮不说,就是民间所受的疾苦,也会为国家的将来种下了隐患。”

“我真是糊涂透顶了。”周扬恍然道,“一直在想着如何自保,如何掌控国家的政权,却忽略了这一切最根本的问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司马懿苦口婆心地道,“民乃国之根本,若是朝廷中民间获夺私利的话,早晚会出大事,当年汉高祖正是农民起义出身,三十多年前规模极大的黄巾起义,也是一个历史惨重的案例啊”

“我想到由谁来代替卫乡侯的位置了。”周扬忽然欣悦道,“陈留太守高堂隆,早在先帝时期,为了维护泰山太守薜悌的威信,而按剑震慑郡督军,乃是一位耿直的人。”

“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司马懿不等他说完,立即拍案叫绝道,“由此人上谏皇上终止苦役,不但所得人心的是哥哥,而且还可以借此压制皇上继续消耗金库的行为。”

“仲达闻琴即知雅意。”周扬微笑道,“那么我们即刻派人去把高堂隆召回洛阳,先看看此人究竟能不能为我所用再说。”

数日后,高堂隆奉命来到了丞相府。

周扬见他仍然身穿官服,一身风尘仆仆地赶来,连忙亲自为他接风洗尘。

可是高堂隆竟然拒绝,迫不及待地直接说道:“下官得知周丞相有意终止百姓苦役,就连夜赶来了洛阳。”

周扬心中暗赞,但还是先出言试探道:“不知道高太守对此有何建议?”

高堂隆奇道:“上谏皇上,本就是臣子该做之事,昔周景王不仪刑文、武之明德,既铸大钱,又作大钟,单穆公果断上谏而招弗听,泠州鸠对而弗从,遂迷不反,周德以衰,良史记焉,以为永鉴。”

周扬暗忖此人虽然忧国忧民,但是说话却罗哩罗索的,看来就算把他摆到皇上面前也未可听劝,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同时也可以为天下百姓办点实事了。

高堂隆又道:“如今小人好说秦、汉之奢靡以荡圣心,求取亡国不度之器,劳役费损,以伤德政,难道多修几座庙宇,多建几个宫殿,就可以兴礼乐之和,保神明之休了吗?”

周扬连忙示意他先停一停,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高太守奔泼劳碌,还是先到房内好好歇息几日,改日本相将与高太守一同向皇上进谏,如何?”

高堂隆也觉得更多的义正言辞,应该在皇上面前说才更有效,于是便先行告退了。

周扬松了口气,心想那死去的卫觊是太不会说话,而这个高堂隆又那么罗叽吧索的,相信到了皇上面前,一定会让他听得头涨得两个大了。

早在一旁听得良久的司马懿这才走了出来,微笑道:“看来这次皇上有得受了,不过以皇上的性格,估计这么一点点小事仍是能够忍得住了,问题在于我们如何真正做到终止苦役,如果这件事情无法解决的话,我们很难抽出时间到首阳山走一趟了。”

周扬点了点头,道:“不过我们也应该到修庙建宫的苦役处看看。”

司马懿道:“哥哥能有体恤民情之心,实在难得。”

翌日,两人便服到各个苦役的地方视察,方才知道高堂隆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无论年老少壮,都被派去了建宫筑城。

这次曹睿不但征召河南一带的劳役,也从山东、河北各地调来上千万百姓,有一大部分甚至只有十二三岁,其中还包括了许多农民,而使得原本耕种的农民人手十分紧张。

眼前这些苦役只是极小的一部分,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拖石运车,身体早已经不属于自己,更像是一架架瘦得皮包骨的机器。

“我真的很难理解,皇上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周扬看得心痛不已,浑身僵硬道,“如果说为了将汉鼎钱庄取代他的人,那么大量耗资兴许是一个最坏的办法,可是把这么多人投入建宫修庙上,我真的不明白建这么多宫殿他住得完吗?修这么多庙宇真的可以保佑到什么吗?”

“帝王的心术,常人的确是很难理解。”司马懿叹道,“也许就跟哥哥你一样,仅仅为了一种成就感吧”

“成就感?”周扬略显彷惶道,“修建了这么多的建筑物,可以给他带来成就感吗?”

“我们不妨设身处地为皇上想一想。”司马懿道,“身为一国之君,肩上所扛起的责任,之前又有武帝曹公与先帝两位杰出的帝王,他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与展示出来的魄力,尤其是当年曹公立下的盖世奇功,更是当今皇上望尘莫及。如果皇上不想被人说一代不如一代的话,那就必须干出一番事业,既使他无法超越两位帝王,至少在政治上必须干出属于自己的一番成就。”

“可是偏偏集权政策到了他这一代,又被我所掌控了起来。”周扬有些愧疚地道,“所以剩下的只能是从建筑物方面着手了,就算当年秦始终修建万里长城一样,对吗?”

“差不多是这么回事了。”司马懿道。

“那么站在我自己的立场,我也同样是无法完成助武帝曹公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也退一步求其次,将政权掌握在手里,希望这个梦想能在自己手中完成了对吗?”周扬自言自语着,“人若是无法做到一件事,便会去用其他满足自己的需求来代替,我自己也是一样。”

“并不一样。”司马懿立刻点醒道,“哥哥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成就感,也不仅仅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我是为了什么?我一直对此感到不解。”周扬问道。

“也许,只是哥哥与曹公同样对梦想追求,另一种方式的延续吧”司马懿颇有一些感触,但他随即又转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想再多也无意义了,摆在眼前的是一群受苦的百姓,还有哥哥与曹公的梦想,而哥哥也早已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没想到周丞相也在这里啊”

周扬正思绪间,只见高堂隆竟从一群苦役的对面走来。

司马懿也为之一怔,但马上就了解了眼前这位太守,心里是真的要为百姓干些实事的。

高堂隆竟随身带着纸笔和一大堆的文件,双眼乌黑的样子,显然是一夜未眠。

周扬更是感到心生愧疚,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出身草根的阶层,却反不如这位古代的官员更希望解除百姓的苦难。

于是下定了决心,不管自己个人的梦想如何,也不管现在与曹睿的局面如何,还是先与高堂隆一起帮助这些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再说吧

第九十八章:忠臣无私

为了更加深入的了解曹睿大兴土木,所动用的劳役状况,将近三个多月里,周扬亲自与高堂隆几乎走遍了整个洛阳城。

至于洛阳以外,河南一带的工程,只能交给手下们去调查了。

然而所看到的一切,甚至比想像中的更令人难以接受。

反倒是高堂隆十分冷静地将所见所闻,全部都记载了下来,准备拟成一份完整而规范的文书上谏。

直到两人走完了最后一个地方时,周扬不仅没有感到松了口气,因为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生活在这时代的艰苦百姓们,使他心里生出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想法。

今晚,他独自躺在床上,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连日来奔波劳碌的疲惫感,并没有让他睡个好觉,反而翻来覆去地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场景。

当年汉末最**的时候,他曾经见过百姓们饥饿到不得不人吃人的程度,那是因为外戚乱政导致的民不聊生,并没有像如今这般直接地使召老百姓去做苦役。

曹睿虽然是一个精明的皇帝,但是并没有曹操那么体恤民间疾苦,更没有他那悲天怜人的胸怀。

看来自己走上了曹操旧路,或许并不一定是个错误。

想要解决这一切的民间悲苦,惟有将政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并且真正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才能够施行自己心中许多的想法。

翌日,高堂隆依然精神抖擞的跑来找他。

周扬很难想像得到对方哪来的精力,对他更是心生敬服之情。

高堂隆这一次只带了几道准备上谏的文书,说是昨晚一夜没睡,将草拟的文书经过一翻简练整改之后,使原本大堆的文字变得更加易读易懂。

周扬再也等不急了,立刻拉着他的手前往皇宫。

而曹睿对此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都看完了。

“不知道皇上有何想法?”周扬迫不急待地问道。

“既然百姓们如此拼命地工作,生活得那么艰苦的话,我们更应该多发放一些粮食与工钱给他们了。”曹睿顿了顿道,“幸亏周丞相把汉鼎钱庄经营得蒸蒸日上,朕对此倒是并不担心,所以这件事情就交给周丞相来处理了。”

“如果让微臣处理的话,微臣认为立刻停止这些劳役。”周扬强忍住了心中积累三个多月的怒气,沉声道,“如此一来,天下万民必当对皇上感恩戴德。”

“朕不需要他们的什么感恩戴德。”曹睿淡淡说道,“身为一国之君,为国家做些事情本来就是应该的,对了,高太守怎么跑来洛阳了,难道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吗?”

“请皇上听微臣一言。”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堂隆也不等皇上许可,终于把憋了一肚子的话一一道出,“易中提到‘君高其台,天火为灾。’这是因为国君只知道修缮宫室,却不知民间百姓的困苦,所以上天应之以干旱,火灾从高殿而起。上天提出鉴诫,让灾异告诉陛下应该尊崇人道,爱惜民力,以顺天意。”

“朕听说汉武帝时,柏梁台发生火灾,于是大修宫殿来镇灾。”曹睿反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西汉柏梁台火灾之后,越国有巫者出主意建宫室压它,所以才修建了建章宫以压火祥。”高堂隆从容不迫地应道,“很明显,这是夷越巫者的阴谋,决非圣贤训导,还望皇上三思。”

“够了”曹睿不奈烦地道,“当朕决定修复崇华殿的时候,郡国便出现了九龙;建造陵霄阙的时候,又有喜鹊在上面筑窝,这些祥兆难道也是巫者的阴谋吗?”

“喜鹊筑窝,鸠鸟居住。”高堂隆回答道,“这些征兆恰好说明了宫室未盖成,将会有异姓人住进去,这正是上天在劝诫皇上。”

“简直是强词夺理。”曹睿冷哼道。

“天道是最无私的,只和善人相亲,不得不令人防备与深思。”高堂隆仍不放弃,继续说道,“夏、商末世,那些继位的帝王大多不恭敬地听取上天的明训,只听信谄言,随心所欲,不修明德,所以很快就亡国了。而太戊、武丁看见灾异而感到恐惧,赶紧听从上天的劝戒,所以迅速兴盛壮大。如果皇上也停止各种劳役,崇尚节俭,广施德政,处处遵循帝王的礼德,翦除天下大患为民兴利,那么这无疑也是一件伟大的奇功啊”

听了这番话之后,曹睿之为动容,却久久无法吐出半字。

周扬更是没想到高堂隆一下子便抓住了曹睿的心态,正如司马懿所说的一样,曹睿需要的也许不仅仅是对汉鼎钱庄的窥视,也不仅仅是为了求得保佑或居住得更加宽畅,而是想要满足自已心中的成就感而已。

生在曹操与曹丕的光环之下,曹睿除了面临着国家这一重担,面临着身边比他权力更大的大臣们这外,同时也背负着精神上的巨大压力。

然而曹睿并没有因为周扬与高堂隆的力谏,而终于修建宫殿的苦役。

近日,有彗星在房心屋三宿间尤为明亮。

高堂隆马上建议,再次借此机会向皇上陈述此事。

周扬原本已经心生放弃,可是见他如此积极,也被再次感染了爱民的情绪,便领着他再次前往求见皇上。

曹睿显然并没有打算见这两个人的意思,一个是令他在政权上几乎一败涂地的权臣,另一个则是不能帮他压回政权,却只会要求他停止现在正在进行的一切。

周扬知道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权力,所以才得到了这位年轻皇帝的见面允许。

但是高堂隆却对这些微妙细节全不在乎,施完臣礼之后,立刻进入正题。

借以彗星天象之名,提到了帝王迁都立城,首先都确定天地社稷的位置,并恭敬侍奉起来。

周扬暗暗称赞,高堂隆这一次可没再劝曹睿别再搞建筑和苦役之事,反而认为凡建宫室,应该先建宗庙,其次是车马库和粮仓,最后才是宫殿。

如今圜丘、方泽、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等都还未确定下来,宗庙的制度也没有按礼仪实施,却直接修缮殿堂,让官员放弃日常业务,农民放弃农耕。

后宫所需费用与兴兵军费完全相反,更使命不堪命,皆含怨怒。

高堂隆说完之后,再次把自己这段时日拟草的文书递上,又道:“皇上临朝当政,首先应安抚民众,然后遵从古代的教化,成为帝王,百官以及广大百姓共同遵从的准则,从古至今,无不如此。”

曹睿打开文书,口中喃喃念道:“以不加斫削的柞木为梁,建造低矮的宫室,唐尧、虞舜、大禹因此能垂青后世;修筑玉台琼宫,夏癸、商辛因此冒犯上天……”

高堂隆忽然又插话道:“今天的宫室规格,早已违背礼仪制度,而且还要兴建九华殿,华丽铺张,前所不及啊”

曹睿不等他说完,自己也没看完文书,便合起来放到一边,问道:“周丞相是不是也认为,朕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为民间带来疾苦,认为朕不可以一错再错呢?”

周扬本不打算亲自劝说,可是看到高堂隆如此无私无畏地上谏,遂大胆说道:“微臣认为,国家当以民为本,民不聊生,则国家必亡,民若富裕,国家则更加富裕,挖空老百姓的人力财力,这无异于杀鸡取卵。”

曹睿轻笑道:“好一个杀鸡取卵,那么周丞相现在做所的事情,是为了保住鸡,还是为了保住卵呢?”

周扬心中一怔,立刻意会到对方话锋转向了自己身上。

幸而高堂隆接口道:“近期彗星在房心屋三宿间发光,进犯帝王星宿而旁及此微星,这正是上天宠爱皇所发出的劝戒,始终都滞留在尊位,殷勤郑重,希望能感动皇上,便如同慈父般恳切备至的训诫啊”

周扬暗暗松了口气,事实上一直以来,他身为魏国权臣,同时也算是曹睿的长辈,原本也的确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辅佐他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

否则当年就不会在滴血认亲的时候做手脚,使他能够顺利地被曹丕立为太子了。

可惜事与愿违,曹睿并不像曹丕与他关系亲密,更不像曹操那么敢于用人。

这一直都是周扬心中的另一个缺憾,如今从高堂隆口中指出如同慈父之喻,更是令他觉得自己对曹睿与九泉之下的曹操、曹丕有所愧疚。

不过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再无任何挽回的余地。

高堂隆的再次进谏,把他从思绪中拉回,道:“开拓疆域,继承帝统,一定得等明哲之君才能实行;辅佐皇帝,匡正阙失,一定必须有贤良之臣才能实现。如今明君良臣都在这里,希望皇上能够以大局为重,勿要行冒犯天意之行啊”

周扬终于被这位无私的忠臣感动,竟忽然心生抛弃自身的立场,再次全力助曹魏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

曹睿显然也并非无动于衷,目光闪烁之中,隐隐带着对周扬三代权臣的感恩,但又随之即逝。

周扬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与高堂隆一起告退的时候,曹睿忽然开口道:“就依高太守的建议吧”

第九十九章:首阳剧变

自从高堂隆多次进谏之后,曹睿竟真的被他说动,暂停了修缮皇宫的各项工程,改为全力建造宗庙。

周扬也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得到了曹睿的诏书之后,便决定了即日与司马懿起程前往首阳山,册封东方朔为丹鼎派新一

代掌门,统一向来群龙无首的东道方士。

途中,洛阳情报团忽来追来。

只见叶玄神色诧异的样子,不像是发生什么紧急事情。

周扬原本还以为曹睿又要改变主意,不过一想到君无戏言,应该是自己杞人忧天罢了。

但叶玄看了一眼司马懿之后,却又把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周扬道:“仲达是自己人,叶玄兄弟有但仅管说。”

叶玄颇为尴尬地道:“此事属下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

周扬笑道:“既然不是什么大事,那就等我们回到洛阳之后再说吧”

叶玄想了良久后,才道:“我们已经联系上了方玉竹与凌宇,还有……还有他们在河内一带生养的孩子,嗯……更确切的

说,应该是收养,或是暂时收养吧”

周扬听他说得断断续续,又不清不楚,安抚了他一下,道:“原来是这种事情,既然方玉竹和凌宇私定终生,那么就让他

们快快乐乐的生活,我们不要再去打扰了。”

叶玄摇了摇头道:“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根据手下的回报,方玉竹与凌宇之间似乎并无任何关系。”

周扬耸了耸间,笑道:“有没有关系也是他们自己的事,算了吧既然他们已经离开了情报团,就随他们去吧”

叶玄又道:“可是方玉竹却主动求见周丞相,并且已经与凌宇一同在前往洛阳的路上了。”

周扬心中愕了一下,一看司马懿对此默不作声,便问道:“方玉竹以前一直负责照顾仲达,他们之间亲如姐弟,也许是要

回来探望一下仲达也不一定。”

叶玄道:“但方玉竹非常明确的指明了,真正想要见的人是周丞相您。”

周扬对此也大感不解,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于是拍了拍叶玄的肩膀,微笑道:“那么就等我们回到洛阳再

说吧如果方玉竹先回来了,就帮我好好安排一下他们饮食起居。”

叶玄这才领命道:“属下明白。”

周扬怎么也想不通,既便方玉竹与凌宇曾经是洛阳情报团的精英,但是如今叶玄身系洛阳各个重要情报的任务,居然会为

了这两个家伙亲自前来,看来此事也不容忽视。

等回洛阳之后,一定要好好问清楚他们俩,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自从叶玄带来这个消息之后,司马懿一路上的神情都显得很不安,莫非当时方玉竹与凌宇忽然离开牧野,竟会是与他

有关吗?

可是司马懿始终都没有逃走,也没有涉足政坛,甚至由始至终,都比任何人更加全力地支持着周扬。

况且方玉竹也是个十分执着的人,当年彭义源就是看重了她这一点,才把她召入情报团,那时候只听从彭义源一个人的指

令,甚至连周扬也拿她没办法。

按理说这样的一个情报成员,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擅离岗位,更不可能被从未涉足世事的司马懿说服离开。

种种猜疑在他心中晃过,最终仍是得不到半点半绪。

直到快抵达首阳山的时候,司马懿才忽然开口道:“如果我有事情隐瞒的话,哥哥会不会原谅我?”

周扬这才确定了心中的各种猜想,看来方玉竹与凌宇的离开,果然是和这狼顾之子有关,不过仍不敢那么快下结论,便回

应道:“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如果是个人私事,与我无关的话,那算是你自己的**权,我也无权过问。”

司马懿又道:“但是这件事情却与哥哥有着扯不断的关系。”

周扬奇道:“究竟是什么关系?”

司马懿显然有难言之隐,继续试探道:“这是一个秘密,由始至终,我都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哥哥,唯一知道这

个秘神的人是玉竹姐姐。”

周扬道:“所以他才离开了,甚至连凌宇也不知道的秘密吗?”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是的,但是哥哥一定要相信我,无论我隐瞒了你什么事情,我都从来都没有骗过哥哥你任何一句话

。”

周扬更加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秘密,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司马懿道:“反正哥哥回到洛阳之后,一切也都会真相大白,现在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我真的希望哥哥能够做好心

理准备,同时一定要原谅我。”

周扬道:“既然你并没有骗过我,更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只是隐瞒了一件于我的秘密,而方玉竹在知道此事之后,也没

有马上来告诉我,显然此事对我并没有任何害处。”

司马懿急忙道:“我永远都不会害哥哥的,哪怕哥哥最后做出错误的决定,我也会一直陪在哥哥的身边,这是永远都不会

改变的事。”

周扬微笑道:“那就行了,不过这种肉麻的话,拜托以后就别再说了,瞧首阳山到了。”

司马懿低头暗暗窃笑,脸上竟飞起两朵红晕。

只见首阳镇前,来迎接这队朝廷大官的方士之中,竟不见东方朔的人影。

按理说这次周扬前来首阳山的目的,除了要实现对东方朔的承诺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借助支持他成为丹鼎派掌门人之后

,再借助东道力量教化群众,以安人心。

而东方朔也不像是个爱摆架子的人,对于丹鼎派掌门人这个位置,更是窥视已久了。

如今终于要实现他的愿望,却没有亲自前来迎接,怎么都说不过去。

“不对劲”

周扬从车窗内观察这群方士已久,越看越觉得陌生,完全不是当初来首阳山时的那批人。

于是立刻下令军队停止前进,只派两名贴身骑兵先上去问话。

这两名骑兵皆是随周扬身经百战过的老兵,经过他们的百般盘问之后,仍然得不到任何满意的答复。

那群方士忽然急了眼,竟与骑兵动起了手来。

司马懿也看在眼里,立刻叫道:“糟了,我们中计。”

当周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名骑兵竟被几个方士给干掉了。

从洛阳一同前来的军队立刻进入警戒状态,随之而来的却是首阳镇内的乱箭飞矢。

一阵箭雨之后,那群方士忽然拔剑相迎,纷纷向这支魏国的正规军队发起进攻,双方一时间进入了混战。

仅管只是前来首阳山借助东道力量,但周扬贵为丞相之职,无论去到哪里,都有几十名由任浩从突骑兵中精选而出的贴身

侍卫跟随。

此趟前来,更是加派了两千多名军队护送。

首阳山的方士全算加起来,顶多也就两三百号人而已,首阳镇上住的更是普通的百姓。

所以这次会遭到突袭,丹鼎派方士甚至敢于在周扬头上动刀子,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的背后有一个比周扬地位更

高的人物在促使。

“皇上?”司马懿立刻想到了他。

“区区首阳山几百个方士,竟敢袭击军队。”车窗外早已搭弓拉弦的任浩怒道,“让我把他们一个个抓起来盘问。”

马懿叫道,“立刻撤走。”

“撤走?”任浩大感不解地道,“只不过是炼丹修行的方士而已,而且数量又不多。”

“听仲达的,撤走。”周扬果断地道,“这一次的突袭,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敌人必定有所准备,只看镇内的弓箭手,便

可以确定,这里一定有皇上派来的人马。”

“黄龙军”司马懿第一个念头便想到了,虎豹骑之外的又一支强大军队。

“明白。”任浩领命道。

可是当周扬这支护送的军队掉头之时,后方果然被另一队人马拦住。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平定鲜卑之后不见踪影的陈泰。

几年不见,自从此人刺杀了步度根与轲比能之后,比起当年在洛阳比武时的少年,简直是判若两人。

立于陈泰身后的是谢尽等数量不到五十人的黄龙军,每一个人面对着周扬与两千多名护送军,完全没有半点怯懦,个个显

示出一派高手的风范。

除此之外,首阳镇内陆陆续续地奔出其他的一百多名方士,参夹在其中的是一群从不见过的三四百名魏军。

陈泰忽然大声叫道:“叛贼周扬还不下车受死?”

车内的司马懿在一旁低声说道:“此人乃是陈群之子,自小便受过良好教育,绝非普通的莽夫,哥哥不妨下车与他谈判一

下,看看有没有免战的可能,如果交涉失败,我们当立刻杀回洛阳,一刻也不要多留,伏击我们的绝不止这些人而已。”

周扬沉着地道:“放心,好好地呆在车里。”

说完,便独自跳下马车,一个人朝着陈泰等人走来。

陈泰显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但自己亦绝没有丝毫示弱,也是独自前往。

当两人面对面,目光交触之时,双方的人马都摆开了架势。

只要他们一言不笼,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百章:反其道行

首阳镇前,二千多名魏军竟被数百人前后拦截住。

但是周扬却可以肯定,对方的确拥有足够对付自己的实力,而这一次的突袭,更是早有预谋的计划。

此时,曾经领着黄龙军潜入鲜卑,成功刺杀了轲比能与步度根两名首领的陈泰,正从容不迫地独自向周扬走来。

两人面对面,目光相触的那一刻起,周扬竟从此子眼中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个勇往直接的年轻剑士,已经在这新的时代里崛起了,而即将令他成名的一战,则是在此时此地干掉当今魏国第一号权臣。

“本相刚才没有听错吧”周扬故作讶然地问道。

“没有错。”陈泰斩钉截铁道,“仅管周丞相是辅佐曹家三代老臣,但若是心怀叛逆,下官亦要将其拿下,绝不手软。”

“心怀叛逆?请问此话从何谈起?”周扬奇道。

“弑大司马,谋害张郃将军,如今又矫诏离开洛阳,莫非是打算自立不成?”陈泰冷然道。

“这些事情本相早已向皇上禀报过了,也已经过查证。”周扬从容道,“然而陈侍郎居然假借皇上之名,在此拦截本相,恐怕心怀谋逆之人,应该是陈侍郎你才对吧”

“住口”陈泰喝道,“此次我等正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向逆贼兴师问罪,亏你居然还能够编出这种荒谬的理由来。”

“没想到陈侍郎不仅黑白不分,而且还是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哩”周扬心中暗笑。

这次的突袭,陈泰等人显然只是奉命行事,并不了解事实的状况。

甚至连曹真与张郃是怎么被除掉的,以及为什么要被除掉都不知道,但是看他的态度强硬,不管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周扬本打算试着将这个后起之秀拉笼为我所用,现在看来应该难以实现了。

既然如此,双方只有在兵刃上动真格,看看这一次曹睿究竟出动了多少人马,以及这位年轻皇帝扳回局面的最后底牌,究竟都有哪些人吧

陈泰也不再与他多作废言,缓缓向后退了几步,身后那批黄龙军则开始向对方靠笼过来。

周扬感觉到这次将会是一场恶战,同时想到司马懿刚才的叮嘱。

只要交涉失败,立刻要以疾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向对方发起攻击,最好直接杀回洛阳,千万不要恋战。

当陈泰与数十名黄龙军的剑士逐渐分散开时,周扬忽然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洛阳比武活动,他也在现场看陈泰与谢尽两大年轻高手的决斗,对于其他黄龙军的实力虽不能说了如指掌,却也知其七八分了。

但眼前这些黄龙军,显然与那日的活动中每一名剑士完全不同,却反而让他感到熟悉。

“锵”

当双方兵刃交碰的时候,周扬终于从对方熟悉的眼神中发现。

这些人绝非洛阳比武时选举的那些剑士,他们正是豫州的曹家子弟兵。

平时供养并精心训练着,既不参与任何战役,也不负责内部巡逻或政治斗争,没想到曹睿竟用来了对付周扬。

而此趟前来首阳山,所跟随的二千护送军,只有任浩所带领的十几名贴身突骑侍卫。

其他人几乎没有一个是黄龙军与这群方士的一合之将,才刚一照上面,即惨死在对方的剑下,加上首阳镇内安排好的弓箭手,又换成了狙击模拟助攻。

短短不到半刻,已方的人马已死伤过半。

任浩撞开两名方士,冲到了周扬身边,一边抵挡着对方的攻击,一边低声说道:“这些护送军反而成了我们的累赘,若想杀出去的话,只能放弃他们了。”

周扬断然道:“不行。”

任浩道:“对方的目标只是周丞相一人而已,绝对不会为难这些同是魏军的士兵。”

周扬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车上还有对他那么好的司马懿,就算他可以狠下心来扔下这些士兵,也绝不会扔下司马懿不顾,于是果断地道:“这些黄龙军比较棘手,你帮我先挡一挡,只要带出马车就可以了。”

任浩默默点了点头,立刻将侍卫左右分开,冒死拦住黄龙军。

而护送军虽然比较不济,但因为人数几倍于敌,故而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这让周扬轻松许多,再凭着他惊人的直觉与敏捷身手,终于独自将马车从混战中拉了出来,然后翻上马背,在虎啸铁枪左右挥挡与任浩等人的阻拦之下,很快便冲过了敌方的围攻。

然而敌方人数虽然不多,但是陈泰却将黄龙军分散。

加上这些剑士个个都是能够独挡一面的高手,每一名出现在周扬面前的人,都令他不敢与其硬拼。

并非周扬怕自己敌不过对方,只是为了保护马车内的司马懿,而不敢与其纠缠,怕只怕其他的剑士赶来呼应的话,到时候怕自己都很难脱出围攻。

可是当任浩与他弃下了护送军,终于挣脱了围攻的时候,却被新的一批丹鼎方士追上来拦住。

这些方士仗着幻术,拖住了后方的护送军,使得首阳镇内的伏兵能够轻松解决掉,但是这些幻术在周扬面前却毫不管用。

见过东方朔与左慈的高超幻术之后,眼前这些方士的雕虫小技,顶多只是一些障眼法罢了。

问题是后面还有陈泰的黄龙军,等他们与首阳镇内的伏兵彻底解决掉护送军之后,赶来与这些方士会合的话,周扬等人将会再一次陷入困境。

正当他们心急如焚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冲出了十几名方士,却不是冲着周扬他们而来,反倒将敌人拦截住。

“东方朔”周扬大喜叫道。

但是当他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马上就后悔了。

原来那十几名方士,也是东方朔变幻了来的稻草人而已。

敌方的方士们一听到东方朔的名字,马上就识破了他的幻术,而那十几名方士也瞬即在烟雾中恢复了原形,一个个掉落在地上。

东方朔喊道:“这些人交给我,你们走”

周扬没想到此人如此仗义,也不拖泥带水,果断与任浩等仅剩的六七人,冲另一个方向奔离。

可是当他们又走了一段路时,司马懿忽然道:“不好,恐怕我们不能走曹阳。”

任浩问道:“离此回洛阳的话,曹阳最近,而且一路上官道易行,我们的行路也会更快。”

司马懿却道:“正因如此,皇上必会在这途中设下伏兵,若是再此被阻拦的话,当后方陈泰的黄龙军追赶而至,两军会合,到时候我们的处境将会十分难堪。”

周扬认为有理,赞同道:“这一次我们受伏击,确是皇上早有预谋的计划,所以我们归途必有埋伏。”

司马懿想了一会儿,又道:“恐怕洛阳附近也会有所布署,要知道至今为止,我们仍未遇到黄龙军的主力,而且还有王昶统领的军队也还没有出现。”

周扬道:“看来我们在回洛阳之前,必须会有一番恶战。”

任浩冷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要能到达渑池就安全了。”

司马懿却提议道:“此次将是皇上的孤注一掷,必定会布署足于干掉我的实力,如果我们硬是要回到洛阳的话,就等同于往刀口上撞,所以我认为哥哥可以转换一下思路,让皇上对我们的行踪无法捉磨,再找个机会回去。”

周扬道:“箕山?那里有个山洞,正是当年黑山军张牛角等人的栖息之地,如果我们在那里呆一段时间的话,皇上肯定找不到的。”

司马懿道:“好主意,就这么决定。”

任浩道:“不过此去箕山,路途会远了许多,只怕我们所带的粮食不够,况且要在山上住的那段时间,这也是一件十分头痛的问题。”

司马懿笑了笑道:“这个可以放心,无论皇上还是黄龙军的人,都没有见过我。”

周扬一想到司马懿除了没露过面之外,还可以装扮成女性,而且几乎是个彻头彻底的美女。

如果让他在延路的村镇里搞些吃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路线就这么定了下来,而司马懿也放弃了过于抢眼与行动迟缓的马车,跟周扬骑着同一匹马赶路。

这一路上,周扬被男装打扮的司马懿贴在身后,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既不觉得厌恶,也没有丝毫抗拒。

有时候山路较为崎岖,司马懿在他背上撞到的时候,甚至会让周扬完全没有截着另一个男人的感觉。

这让周扬很困扰,暗想难道与司马懿日积月累的在一起,真会搞得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吗?

司马懿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倒是挺善解人意地往后挪了一挪。

周扬心中这才松了口气,但仍会想到与他如此贴近的感觉,连忙把自己思绪中拉回来,暗骂如今仍未脱离险境,却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原本前往箕山需要十几天的途程,但是对他来说却像十几个月那么漫长。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陈泰等追兵并没有追上,半路上也没有遇到伏击或其他拦截的军队。

看来司马懿的想法是对的,放弃捷径,暂时住到箕山确是最安全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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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郃刚来到卤城,得知诸葛亮撤军之后,依然坚持加强后镇防守。

一来方便于军队补给,二来将士兵长期放置前线,容易产生厌战的情绪,不利于长久作战士气。

张郃道:“后军郭淮近日将会抵达卤城,在此之前,我们可以选派人先去侦察诸葛亮营寨的确切位置,然后于附近先设置疑兵,然后再进攻也不迟。”

周扬闻言大惑不解,不禁奇道:“这样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若非自己早有心算无心,除了要击退蜀军之外,亦想借此机会除掉张郃的话,按照他的方案来执行,定能够把损失降到最低,同时又可以达到这次的军事目的。

第九十二章:按兵不动

司马懿自然知道这些军事常理,却帮周扬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

最具说服力的理由,当然是渡水奇袭上邽,并且追击诸葛亮直到卤城,不应该轻言放松。

“那我们就更应该主动主击了。”周扬提道。

然而事与愿违,周扬不得不否定张郃这套最可行的策略,并提出了司马懿之前订制主动出击的方案。

张郃不敢抗命,只好再次提议道:“如果要主动进攻的话,那么末将希望周丞相可以再等一等。”

周扬问道:“等什么?”

“请将军放心。”周扬指着附近的几个山头,胸有成竹地道,“这里全部都设有我们的哨岗,并且不断派出侍侯骑兵以作侦察,相信只要一有蜀军的动向,我们必能在第一时间得知。”

“诸葛亮善能用兵,如果蜀军主力与其会合的话,也绝不会冒然进攻。”张郃回想起与对方作战时的经验,目光沉重地道,“对方远来逆我,请战不得,皆因我方占利而不会主动来攻,应会先以长久之计牵制我军。”

但此时已无暇多想,无论心中之前预先有多少个想法,张郃这样的提议都让人无可否认。

无论是主动出击,或是以逸待劳,张郃会用最稳重而可行的方式来执行。

“如今我军进驻卤城,直逼祁山。”张郃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建议,“若是我们不顾士兵情绪而连续开战的话,只会引来更多的怨言,今诸葛亮兵多粮少,对方比我们更想速战速决,如果与他们僵持下去的话,蜀军必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再分成多处奇兵击之,必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周扬听得心中暗赞,无论在任何有利或不利的情况下,张郃都能够做出冷静而正确的战略方案。

张郃无可奈何,只好提议增加营地,加强防守,以免蜀军分兵占据有利山地,形成围堵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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