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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别闹!

074 如你所愿

容华在心底暗自猜测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因为他知道,容锦若愿意,自然会说,若不愿,强逼也无用。

容锦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苦涩难看之极,“皇兄,臣弟有话要和您说。”语罢,目光微微掠过房中的其他人。

容华看向元宝,元宝会意,带着一众宫人慢慢退了出去,还顺便给他们关上了书房门。

容华过来时,远远地就听见凤栖殿内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他进了殿内,环视一周,见后宫女眷几乎都在,不由心底一沉,看来确有其事了。几人刚要给他行礼,许是太过开心的缘故被太后阻止了,“都是自家人,又没在朝上,哪来那么多礼数,都坐着说话吧!”

“是,母后!”

第二日早朝时,容华颁下旨意,锦王爷容锦正式入朝为政,任尚书省行走,着方怀安小心提点。旨意一下,立即引起朝中大臣的议论纷纷,谁不知道锦王爷独喜游山玩水,酷爱美酒珍肴,要让他来参与政事,陛下莫不是糊涂了么?

不过落在有些人眼里,这一举动就成了夺权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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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符老将军入土为安后,符云想便恢复了在朝中的一切职务。许是心境的转变,现在的他相比以前多了些锋芒,少了丝温润,却更加让人看不清,猜不透,显得高深莫测。几日下来,许多大臣总在暗地里议论想念那个“笑面虎”,他听了,也只是笑笑作罢。

这日,他正在府中整理从边关各地发来的消息,吴伯突然进来递给他一张请帖,上面写着明日是裴少余的寿辰,打算在府中宴请百官等等,还附了一封亲笔信。

符云想摩挲着请帖的边角,沉思半晌问道:“谁送的请帖?”

“是丞相府的管家。”吴伯答道。

“哦,你去回他,就说云想明日一定准时到。”

把请帖放到一边,他不由开始琢磨,这裴少余在这个时候宴请百官似乎别有深意啊!就是不知道明日的宴会到底是个什么宴?眯了眯眼,用手指轻点下颚,轻轻一笑,好像还挺有趣,有点期待了。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符云想依旧一袭白衣,浅淡笑意,绝代风华,举世无双。吴伯捧着贺礼跟在后面,尽管他见惯了自家将军的各种面貌,也不由微微闪了神,随即暗叹,也不知要怎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如斯人物?

远远地,就见丞相府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裴少余带着其子裴敬元站在门口满脸笑容的迎接客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朝廷官员,也有少数的金陵商贾人士。

看到符云想时,裴少余明显眼睛一亮,那毫不掩饰的高兴几乎让符云想有种错觉,似乎自己是他的忘年之交。

“符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你能来真令鄙府蓬荜生辉啊!”裴少余拖着他略微发福的身体,边大笑着边说着一贯的场面话。

符云想一拱手,谦虚道:“丞相大人太客气了,云想不敢当,不敢当啊!”

裴少余刚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打断,“丞相大人谦虚过头了,若你这丞相府都是蓬荜,那下官等人的府邸算什么?寒屋吗?”

仔细一看,正是方怀安李继等人。

裴少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先是一阵哈哈大笑,接着便道:“几位大人过奖,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等到走得近了,才看清方怀安身后跟着的竟是容锦,只见他身着便服,形容虽随意却不失优雅高贵,他笑盈盈的望着裴少余,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裴少余一惊,忙要下跪,恼得容锦睁大着眼干干瞪他,心想这人怎么如此愚笨,竟看不来眼色,看来传闻有误,不可全信。

符云想倒是不卑不亢,简单见了礼,“王爷!”

容锦没有应他,只静静看着,目光中带着诸多审视和研判。

符云想只当没瞧见,完全不受影响,跟着一行人进到府中。

这丞相府当真宽敞堂皇,一路行来,亭台楼阁,小筑水榭,无不精巧雅致。绕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朱红色地毯,两边摆着红木矮几,上面放着早已准备好的美酒佳肴,看着就觉得极致奢华。

宴会开始,自是少不了丝竹之声和歌舞表演,不过这次裴少余请的并非宫廷乐师,而是来自民间的一个乐团,吹弹拉唱着众人不熟悉的曲子,听来倒别有一番风味。

在曲子末了,突然音调一转,顿时激越起来,众人只觉一阵香风袭来,便见十几个蒙面少女排列而出,身姿纤纤,水袖盈盈。在她们中间一名白衣女子怀抱琵琶颔首低眉,露出一截颈子犹如白天鹅一般优雅。因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远远而观,就像一朵清纯惹人怜爱的带着露水的百合花,不胜娇羞。

乐音渐渐平缓下来,白衣女子素手轻扬,清脆的琵琶声流泻而出,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空旷美丽的幽谷,鸟语花香,引人入醉,流泉淌过,叮咚作响。倏地,琵琶声骤然急促起来,诸位少女的舞步也随即一转,腾空、扬臂、劈腿、弯腰、甩袖,一些列动作流畅而优美,看得人眼花缭乱。在这一瞬间,白衣女子轻灵旋转,琵琶随之移动,待停下来的时候,只见她反背着琵琶,手指依旧动个不停,这一手反弹琵琶,当真精彩万分。

待至结束时,符云想也忍不住鼓起掌来。

白衣女子取下面纱,盈盈下拜,朱唇轻启:“女儿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微愣,然后纷纷赞叹。

“丞相大人生得个好女儿呀!”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

裴少余坦然地接受着别人或真或假的羡慕,脸上堆满笑意,慈爱地朝裴小小招手,让她和自己同坐一席。

酒至兴处,裴少余突然转过头看了看符云想,道:“云想,你觉得小女怎样?”

长辈似的语气,符云想心如明镜,只觉好笑,“裴小姐天生丽质,娇媚可人,丞相大人真有福气!”

有离得较近的官员听到他们的谈话,立马恍然大悟,原来裴丞相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想借寿诞之喜为女儿招纳贤胥才是真,现在看来,似乎看上了符将军。

符云想眉目舒朗,淡笑着品尝杯中美酒,对他人的猜测丝毫未放在心上。

转头时偶尔对上容锦好奇的目光,也只报之一笑。这时,当他再次对上那清澈眸子里愤愤的瞪视时,不由戏谑道:“王爷,你这般频频望向下官,可是起了爱慕之心?”

容锦闻言,刷地一下涨得满脸通红,急切之下打翻了矮几上的酒杯,酒水洒到他身上,在衣袍上印出点点湿渍,他却不管不顾,只瞪着符云想结结巴巴道:“你……你……”

那模样看得符云想摇头失笑,真是个可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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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新政的推行都会遭到守旧派的大力反对。经过前一次的失败,容华已没有那么迫切了。他循序渐进,一步一步的紧逼,不出意料,以裴少余为首的一众老臣已然自乱阵脚。

朝上,以刘子彦为首的新生派和守旧派各执一词,相持不下,空气中也隐隐有了剑拔弩张的意味,眼看就要愈演愈烈。容华大手一挥,当机立断道:“这事改日再议!”

说罢便瞥了眼元宝,元宝一个激灵,忙清了清嗓子,喊道:“退——”

“陛下,臣还有事要奏!”裴少余打断道。

准备离开的容华被生生拉住脚步,心下恼恨不已,沉着脸道:“准!”

“陛下,大选将至,各州府已呈上这届的适龄女子的画像,以作参考!请陛下过目!”

裴少余此举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须,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却不得不这样做,容华已经逼得他步步后退,再不找点事让他分心,这最后的权利终会全部落入他人之手。

果然,容华撑在龙椅扶柄上的手紧紧一捏,冷着声音讽刺道:“丞相真是有心,不过这是朕的家事,就不劳丞相操心了。”

若是其他人,早就顺势而下了,可偏偏是裴少余,只听他义正言辞道:“陛下乃一朝天子,天子的事不分大小,不论轻重,都属国事,还请陛下慎重待之。”

“请陛下慎重待之!”裴少余一派跪请道。

“请陛下慎重待之!”方怀安为首的中立派和刘子彦等新生派也跪道,在他们眼中,容华已二十有三,早该妃嫔成群,子嗣颇丰,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后宫空虚,子嗣更无,所以对于此事,他们毫无意外的达成了一致。

“请陛下慎重待之!”这次是符云想为首的一众武将。

容华怒不可遏的盯着符云想,半晌没有说话,那周身的怒气吓得元宝把身子缩了又缩,生怕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好,好,你们,你们……咳咳……”容华气得咳嗽不停,元宝忙上前递给他一杯茶水,却被他一掌推开,茶杯掉到玉阶上,发出“啪”的一声,瞬间碎了一地。

那响声听得符云想一颤,僵硬着身子跪在地上,心里疼得厉害,像有根针在扎一样,密密麻麻都是血窟窿。

好一会儿,容华停止了咳嗽,整个人却像被抽去了全部力气似的,软绵绵的坐在龙椅上,低沉的声音在整个殿内回荡:“元宝,去把画册呈上来,朕要细细筛选!”

最后四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种咬牙切齿的狠意让元宝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瞧了瞧容华的神色,暗叹自己真是命苦。一步步从玉阶上下去,不小心踩在碎片上,脚底顿时传来“吱吱”的刺耳声,在大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听的人胆战心惊。

“退朝!”容华冷冷道。

说罢就大步离去,对元宝递过来的画册不予置评。

经过符云想时,脚步微微一顿,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朕如你所愿!”

符云想有些愣愣的望着他,还未明白是什么意思,身体已于大脑之前作出了反应,猝然的剧痛差点让他**,整个人萎顿在地,脑海中来来回回只有那句:如你所愿……如你所愿……

------题外话------

终于码完了,真想仰天大吼一声!

人得潜能果然是逼出来的呀,尼玛!

这章就是个过渡章节,把没交代完的交代完。

至于容华和容锦到底谈了什么,我没想放在正文里,到时候番外里会写!

“是,太后!”

众人齐声应答。

直到微微嘶哑的声音响起,容华才惊醒过来,摆摆手道:“免了,免了。”又盯着容锦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几眼,“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只见他一身深色锦衣,虽看着华贵,却布满褶皱,隐隐的还有酒味飘来,俊逸的脸上浮着苍白之色,显得极其憔悴,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血丝,明显的好几日不曾休息过,一头乌丝黑泽闪亮,只是略微有些凌乱,全身上下无不透着颓然之气。

正想得入神,突然一个小太监悄声来到他身边低语几句,抬头看了看书案后的容华,斟酌一下,上前道:“陛下,锦王求见!”

吾皇,别闹!

刚坐下不久,容华便察觉殿内所有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有不满的,有幽怨的,有娇羞的,有审视的,也有平淡的……但他仿仿佛没看见似的,只一味沉默着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太后因着心情好不予计较,关爱的看了眼苏颜紫,转向容华道:“陛下,如今颜紫已有身孕,你总该给人一个身份吧,这样无名无份成什么样子?”

然而世事无常,有时候计划的再好,也赶不上临时的变故。只不过此时的容华,还不甚明白这个道理。

容华放下手中奏折,淡淡道:“让他进来。”对于这个皇弟,他可是了解的很,经常一消失就是大半个月,若不是有事,估计他决计不会来找自己的。

容锦进来时,书房里的宫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容华皱了皱眉,有片刻的晃神。

“臣弟拜见皇兄!”

太后对他这副样子虽然很是生气,不过眼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也就不再多言,只平稳的说出早有的决定,“那就等秋选之后再一起封赏吧!”接着目光有意无意间在苏颜紫身上打量,口中轻声喃喃:“这后宫冷清许久,是该热闹热闹了,而后宫之主也该早早定下才是!”

容华一听,眉心紧紧蹙起,刚要反驳,眼角余光所到之处皆提醒着他还有其他人在场,思索再三,终是没在他人面前落了太后的面子,暗忖着只要自己不答应,秋选一事终会不了了之。

宫中的秋景虽不及宫外浓烈,但也不乏可取之处,瞧久了倒另有一番韵味。空中的黄叶似蝴蝶一般翩翩飞舞,煞是好看。

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一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再次打开,这么长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当容锦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时,他身上的那股颓然之气已然消失不见,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不少,瞬间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飘逸洒脱。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怪异,喜悦有,轻松有,为难有,担忧有,如负释重有,不敢置信也有,怎一个复杂了得!

一连几日,整个东宫都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御前伺候的宫人无不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年轻天子而被贬去宫中偏僻之地。就连元宝也有些摸不透天威了,苏姑娘有孕明明是一件值得举国欢庆的大喜事,可陛下为什么一丝欢喜也没有呢,还整天寒着脸,看得人心里直打颤。

午后,秋阳高挂,阵阵清风拂过,不冷不热,舒适惬意之极。窗外的银杏叶纷纷染上金黄之色,再被秋风扫落到地上,于冷寂中归于尘土,等到来年才有机会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元宝静静看着,竟莫名地生出丝丝伤秋之意。

容华心头郁卒,实提不起精神来,而且深知此事毫无回旋之地,便淡淡敷衍,“全凭母后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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