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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风云际会 第一百六十章 街头偶遇

容相,你真的,觉得,这样的理由,可以说服我?

又或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信,却还是不肯告诉我真正地原因。

心口隐隐的痛楚起来。其实,他早就知道容谦在很多地方对他有保留。

街头夜市繁闹,十几年的繁荣昌盛,在这里,再也看不到乱世之中的破败荒凉。

夜市之上,华灯处处,流光溢彩,行人来去,笑语喧哗。

只是,这一片华灯笑语中,一众大内侍卫们的心情,可都不太好。

在任何情况下,对君王来说,这种事,本都是天大的忌讳。任何人涉入这种嫌疑中来,基本上都是宁杀错,www.youxs.org.

然而,燕凛最后给史靖园的指示却是,不必在安无忌行事的诸般细节上,再追究详查下去了。

他误会过那人一次,后悔终身,所以决不肯再让自己去犯同样的错。

他相信容谦,相信他,绝不会伤害自己,相信他,就算暗中查探自己的一切,也是为着保护帮助自己。即使对于这些,心中十分不快,但也坚定地不想追究,不愿计较。如果容谦一定不愿他知道,那么,他就不去过份探究,这是他对容谦的尊重。

然而,这一次出兵秦国的事,干系太大了。兵戈之举,国之大事,在这种事上,容谦仍然这样不肯坦白,这让燕凛既感痛苦亦觉为难。

在私人感情上,即使明知事情另有内情,燕凛依然不会怀疑容谦的判断和诚意,在涉及他自己的私事和私情时,容谦适度的隐瞒,他可以隐忍,接受,包容,不在意,但事情关系国家,他就决不能单凭个人的感情来做取舍。是否出兵秦国的问题,虽没正式公开过,但在无数次和心腹的商谈中,基本国策早已定下,而相关的准备也早在进行,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又岂能在没有足够理由下,说停就停的呢?

私底下,他早就数次召见几位重要统帅,做出了足够的表态和叮咛,现在停止这一切,不止他自己心里过不去,怕是对那些军中重将也说不过去啊。

一念及此,燕凛心中直如烈火焚炙,对容谦也忍不住有些隐隐埋怨。容相,为什么,为什么?我都那样求你了,你还是不能对我说明白。我……就这样让你信不过吗?

想到容谦的假言推托,想到自己的激动询问,想到最后自己把所有的为难,所有的苦处都摊开来,只求容谦能给他一个明白,让他可以心甘情愿结束这一切的筹划,而容谦始终只是一口咬死,单纯是对秦旭飞和方轻尘感兴趣而研究这一切,最后,只能不欢而散的局面,燕凛就觉心里痛得难受。

本来是很好的,本来一切都那么让人轻松快活。

他们坐在一起,分吃同一只果子,说着心里的话,回忆着那些逝去的时光。自重逢之后,从来没有这样融洽自然过,然而……

燕凛胸中郁郁难舒。

乐昌的劝告。给了他勇气和力量,让他敢于去尝试面对。敢于去说出自己想要说地话。他从来不曾这样努力过,如此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意,如此努力地克服心中的所有障碍。

然而,那个人听到了,微笑着。似乎接受了,明白了,最后,却还是没有给他一句实话!

燕凛闭上眼,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直一直,他都知道,在他心中,最重要地人是容谦,最思念的人是容谦。最亏负地人是容谦,然而,在容谦心中。他燕凛又是什么人呢?

是他教导的弟子,是他带大的孩子。是一个任性胡闹。做错事的糊涂家伙。他当然也是爱惜他,喜欢他。愿意保护他,并且从不会真的怨恨他地。

但是不是,就仅仅如此了呢?

将近三年的分别,将近三年的思念,将近三年,日日夜夜噬咬心灵的折磨,那个其实一直就在京城内外,一直就在他附近的人,是不是也是一直就那样,遥遥看着他,有着适当的关心在意,但也仅仅只是看着。

相逢以来,他有过多少失态,多少无措,多少慌张,多少可笑的行径,有的时候,自己回想起来,这都不象是那英明神武的大燕皇帝会做地事,会说的话。

而那个人呢,似乎却总是那样,柔和地微笑着,包容,接受。

不相见,就隐在暗处悄然凝望,相见了,也不见得有多少激动。国公之位也好,不能回朝也罢,他都从来没有在意过。

见与不见,并无区别。是否得到补偿,是否仍然被猜忌,对他也都没有什么不同。

一直一直,他不曾激动过,不曾失态过,不曾拒绝过。

燕凛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来。

容相,你是我心中至重之人,可是,我对你,到底是什么呢?我为你做地一切,在你看来到底有没有意义,我和别的人,在你眼中,又到底有多少不同呢?

他抬头,望天。

星月寂寂,茫茫苍穹,没有人会回答他无声地呐喊。可是耳边却传来一声极柔极美地呼唤:“公子。”

燕凛仍寂然望天,全不知道那一声是在呼唤自己。

那清柔的声音略略响了一些:“公子。”

同时,燕凛身边地侍卫也有人及时唤:“少爷……”

燕凛这才回神,转头望去,却是一辆锦帐华缦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正行在身侧,马车一侧的小小窗帘掀开,露出半张比花娇艳,比月清雅的面容,正微笑望着他。

燕凛一时也不知道这女子是谁,心中又自烦燥,哪里有空理会陌生人,只是出于男子最基本的礼貌,不好对一个主动打招呼的美女视而不见,只得淡淡道:小姐是否认错人了?”

那女子轻笑一声:“公子贵人多忘事,二十多日前,有人把我迎客之房连窗带墙全部弄垮,公子当时正在楼下,我与公子方有了一面之缘。”

燕凛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跟容谦玩相亲游戏的女人吗?

当日他眼中全是容谦,哪里有空注意旁人,后来听青姑说起相亲二字,才认真看了那女子两眼,印象中,也不过就是个美女罢了。

后来让史靖园去查,才知道,此女居然是百花楼的头牌荫荫,京都名妓,所谓的相亲,也只是安无忌一手搞出来的闹剧罢了。

对这个美貌的风尘女子,燕凛是绝对谈不上什么好感的。虽然不知是何方人士那样引他和容谦相见,对方似乎也并无恶意,但是被人牵引掌控了的感觉毕竟不太好。荫荫虽不知情,但是也的确是被人利用,参与在了其中。

只是念着那番胡闹,让他得以和容谦重逢,他事后才没假公济私,找百花楼的麻烦罢了。

现在他心情正不好,这女人还跑来招惹他,他的脸色语气。自然就谈不上客气了:“不过是街头偶见,如果这也算得一面之缘,那岂不是满街都是小姐的有缘之人。”

女子容颜即美。男人便免不了会客气三分,荫荫平生倒还难得有人似燕凛这般冷淡相待。她只微微一怔,却也又释然一笑。

风尘中打滚多年的女子,谁没有过人地阅历。心念一动,她便知这个一身华服,仆从如云的贵公子。估计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暗中轻视了。

这种事于青楼女子本是等闲,能做到花魁位置地女人,若是会因为男人对风尘女子的鄙视而受伤痛苦,那早就对着海棠花呕血到死了。

荫荫神态从容,笑道:“公子是尊贵人,岂是小女子这等轻贱女子敢轻易相扰地。只是当日匆匆一别,就再不曾听过容公子的下落近况,十分挂念。今日街头偶见公子,忆起当日情形,公子想是与容公子交情不浅的。所以才冒昧打扰,不知容公子近日可安好?”

燕凛愕然问:“你要打听他的事。何不去问安无忌。”

荫荫轻叹一声:“那日之后。安公子就来百花楼,对我大发脾气。把我大骂一通,其间竟不容我插上半句话,然后拂袖而去,至今不曾再踏足百花楼,我也不知往何处去寻他,更不知去向何人打听容公子,今夜才会厚颜询问公子。”

燕凛皱了眉头:“你与安无忌胡闹的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你与容……”他干咳一声:“与他也是只见了一次面,并无什么交情,参予那件事,你该得地报偿应该也早得了,打听他的事做什么?”

荫荫长叹一声,眉间愁绪隐隐,偏又透出一种无可比拟的风华媚色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辗转思之,如何得忘!”

燕凛呆住了,这……这个……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有耳朵的人,都知道这几句话表达的是女子怎样的心思了,但是……但是……正常女子,哪里敢当着陌生人的面,如此大胆地表露对一个男人的倾慕之心呢?

荫荫出身风尘,本该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可是燕凛,对青楼虽则是闻过名,却也只是闻过名罢了,所以此时实在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这段日子,史靖园给他找尽燕国最出色地女子资料,他看起来,也没有一个可以配得上容谦。居然有一个烟花女子,如此大胆放肆,敢对容谦有这样的心思?

迎欢卖笑,虚情假意,干这样营生的女子,她怎么敢,怎么能……

燕凛这里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地话,荫荫却是看着好笑。

这少年郎原本极英伟俊秀,穿了一身锦衣华服,更是衬得玉树临风一般。跨下的马神俊无比,通体雪白,不见一根杂毛,人马相衬,英华无匹,满街华灯,四方异彩,流光隐隐,照在他脸上身上,映出这样地英风华彩来,怕不是叫那些没见过多少世面地妙龄少女们一见倾心,暗自心许了。

荫荫阅人多矣,虽不至于动容动心,但看这少年,这般俊美漂亮,灯光下偏又眉锋紧锁,满脸讶异的样子极是有趣,却也生了些亲近之心和戏弄之意。

眼波风情万种地一转,她忽道:“简单来说呢,就是我对容公子一见倾心,想要嫁给他。”废话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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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或明或暗,小心翼翼护在最中心的皇帝陛下,脸色实在是太阴沉,太难看了。

皇上兴冲冲往国公府跑了一趟,停留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夜幕降临,才郁郁而出。

燕凛狠狠地一咬牙。

容相。你忘记了么,我是你教出来的弟子。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主政朝堂三年多。我已经面对过无数的口是心非,无数的诡谲暗谋。我从不会被臣子蒙骗。我可以从任何慷慨激昂的效忠言词中听出对方最后的目的。

他相信,容谦地眼力,容谦的决断。他更加相信,容谦做的一切,都一定是为了他好,为了大燕好……

燕京的夜晚,星光灯影,相映辉煌。

封长清和史靖园这种可以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谁也不在,眼看着皇帝脸色不好,这个时候,谁敢惹他晦气,大家只好闷声不哼地随侍在旁边罢了。

燕凛几乎是神不守舍地信马游疆,在燕京的大道上任意而行。好在晚上的行人毕竟比白天还是少许多,他这样恍恍惚惚地骑着马穿街过市,才没有撞趴下几个人。

燕凛咬牙,握紧缰绳。感到掌心和心口的刺痛。

但是,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为什么……

容谦对楚国的一切,不合情理地关注,不合情理地清楚,不合情理地理解……这是为什么!

容谦最终的答复只是。他个人对秦旭飞和方轻尘这两个对手,十分感兴趣,所以认真研究过关于他们地

这是他的国家,他的京城,他的百姓,他的功业,然而,看着这一切的繁荣,他生不出丝毫成就感来。

苦心筹谋了一年多的计划,自以为十拿九稳,断无差错的大计,原以为可以开疆拓土,建立武功的好机会,最终。不过是,不过是……

关于这些年来的往事,涉及封长清和安无忌与容谦私下地关系,容谦自重逢之后的一切表现,看起来虽然都是天衣无缝地,但燕凛心中隐隐知道,只怕容谦多少会有一些隐瞒。

甚至史靖园事后在追查所有细节时,也隐约发现安无忌地一些行动略有可疑,猜测他可能用了燕凛交给他的密探力量,在向容谦私下泄露关于燕凛地情报。

最终让他伤心的,不是当头泼下地冷水。不是满怀希望后的失望,而是……而是容谦的保留。

最终,容谦也没有给他一个足以让他信服地理由来证明容谦自己的判断。

眼前那么多的热闹,那么多的繁华,那么多的欢颜,那么多的笑语,在他的眼中,却漠然如流水而过,无法在心间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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