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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风云际会 第二百零四章 一箭之威

容谦一扬眉,素来温和地面容上。竟是英风乍现,右手袖子随意一卷,竟如长鲸吸水,已是挽住了长弓,左手五指一勾一带,便有一抹星芒架在弓上,箭尖遥遥指着狄一,语气却依旧是淡然从容:“你可以试试!”

狄一先是一怔,即而失笑道:“你当我是那只正好倒霉飞在你附近的小鸟……”

话犹未落,一支羽箭如噬魂的神物一般,已是迎面袭来。

淡淡一声叹息之后,狄一黑色的身影,如幽灵般自远处一块大石后闪了出来。

容谦苦笑:“你果然不曾死

“我只是不知道,如果在你这里死心了,我还能再做什么?”狄一神色甚是落寞。

他掠势极快极猛,明知已避过这一箭,竟也不能立刻顿住身形,直掠出一丈有余,才听得身后传来“夺”得一声,注目看去,只见十几粒碎石四散飞射。那区区轻弓射出的羽箭,箭头已深深扎进石内,箭尾犹在剧颤不止。

“看在阿汉地份上,第一箭,我不伤你。”

容谦从从容容架上第二箭:“你仍觉得我没有力量阻止你吗?”

狄一瞠目结舌望着他,看着他额上密密麻麻的汗水,看着他那不住颤抖的挽弓的手。

然而,狄一感觉得到,冷汗也悄然渗透了他自己的背心。那个人,明明面容苍白,一头是汗,可是那平静从容却坚定得不可动摇的眼神,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狼狈,那双手明明颤抖得不象话,可是狄一就是知道,就是相信,一旦长箭离弦,就一定可以命中目标。

“你疯了?你怎么敢动用内力,就你的身体……”

容谦淡淡道:“我废的只是身子,不是武功。我不动武,只是因为这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强大力量的冲击。但是,如果有人逼我太甚,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狄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什么人逼你了,我不过是想求你救一救你自己的朋友,我不过是想尝试用你关心的人来让你更多关心阿汉一点,况且,我也只是想了想……”

远处箭锋上平空生起的杀机寒意,让狄一的话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容谦微微一笑,眼神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想也不可以。”

狄一愕然望着容谦。

小楼中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偏激疯狂又极端。阿汉的嗜睡,方轻尘的任性,都一样!而这个看起来最温和,万事好商好量的人,骨子里竟然也不例外,居然就只为了。只为了……

他愣愣望着容谦,看着这个儒雅男子,难得如天神般张弓搭箭的英姿。忽地长长一叹:“你的身体,经得起这样射几箭?今日你这逞强一箭。回去最少要受一个多月地痛苦折磨。”

容谦也不强言掩饰:“我最多只能射三次。三次之后,这身子怕是就要废了。所以,就算你为阿汉做了那么多,我也只敢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有任何谋算他的心思,我的箭下断然不会容情。”

狄一一怔。微微动容,黯然不语。

刚才那一避,速度已是他地极限。然而,听容谦的语气,他能躲过去,竟不是他地本事,而是容谦手下留情。

偏偏看那人的从容神态,淡淡语气,狄一竟是丝毫也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按说。以容谦的身份权力地位,他完全可以和其他小楼人一样,用一国之力。用狄三,狄九和阿汉的安危来威胁他逼迫他。可是。身体虚弱伤病至此地容谦。却只选择用自己的实力来给他警告。

容谦倾尽全力,也不过只能发三箭。却为着阿汉的原故,白白浪费了这一箭,极大地伤害自己的身体,只为了来威慑他……

他那平淡神容之间,从容一箭所显示的决心和诚意,让狄一不得不动容。

狄一沉默了一会,才轻轻道:“你这样做,值得吗?”

容谦微笑:“你为阿汉这样做,又值得吗?”

狄一摇摇头。

“我不是问你为了燕凛值不值得,我只是问你,为了不伤害我,却又让我相信你的诚意和实力,你这样做,值得吗?”

容谦微微一怔,凝视了狄一一会,心中微叹。这些影卫出身的人,总是不敢相信世人待他们的善意,偏偏,能得一分真心,便肯百倍报偿。

“燕凛对我来说,是极重要的人。但你,是阿汉地朋友,你为他做的一切,我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感激。”

容谦轻叹:“相信我,我不出手救他,不是因为我无情狠心,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对世人解释小楼奇异地规则,他没有办法去狠心叫醒阿汉而让阿汉的精神承受巨大地伤害,所以他只能坐视阿汉这一世,仅有地真心朋友,那样一次次徒劳地努力。

狄一默然无声,只是有些凄凉无奈地笑笑:“其实我……”

容谦忽地脸色一变,转头遥遥向燕凛快马驰去的方向望去一眼,再也无心听狄一说些什么,一手拔转了马头,回手狠狠一鞭抽了下去。

狄一地耳目略逊于容谦,等到得容谦快马驰去,这才惊觉远方的隐约动静,神色亦是一动,双臂一振,如大鹏展翅般平地拔起,御风而行,速度竟是不逊于容谦的奔马之快!

眼看着一箭袭至,燕凛反应极是灵敏,身子迅快地伏在鞍上,避了过去,然而腰还不及支起来,前方又是数支箭分袭而来!

燕凛武技不算高明,骑射却是自小练就的,身子迅捷无比轻盈流畅地向侧滑去,看似要滑落马下,其实整个人斜挂在马的一侧,借着马身将自己的身体护住,同时催马急驰,奔向近处几棵大树。

白马奔出数步,惨嘶声中,已是中了数箭,不支跌倒。但借着这几步之助,燕凛已是从马后就地一滚,奇快无比地躲到了一棵大树之后。

“夺”“夺”连声,十余支角度不同的箭,扎入了他掩了他身形的树身。

燕凛一手自腰间拔剑,徐徐调匀呼吸,镇定心神,小心地确保全身都藏在树后,不让暗处的箭手有机会得手,厉声喝道:“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在对面的石后,树下,跃出两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双手引弓搭箭,步步逼近。燕凛藏得极好,连衣角也不曾从树后露出来,再要用弓箭袭之已是不便。二人相视一眼,一同弃了弓箭,反手抽出长刀,一左一右,分扑向树后。

转瞬间,林木中人影兔起鹘落,纵横交错之间,金铁交击之声不绝。

两人在明,不知有几人在暗。燕凛不敢脱离林木,只借着枝干丛林,不住地迅疾闪跃避退,防暗箭,避长刀。

那两个黑衣人长刀招招狠辣,竭力要将燕凛逼出林外去,偏偏却不能如意。

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个看上去未经风雨的年青公子哥,竟然有不错的身手,准确的判断和顽强的毅力,硬是以一敌二。

十余招后,两个黑衣人已是有些不耐,其中一人大喝了一声:“点子扎手,大哥!老四!”

话音未落,林外又有两人现出身来。一人如前二人一般,配刀持弓,另一个却是身形高大,目光森冷,空手不带弓箭,不配兵刃。他只站在林外,低声喝道:“老四,去把人逼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位少爷能有多好的身手。”

身旁那人应了一声,将自己的弓箭也抛了,抽了刀飞扑进了林中。

不过十几息过去,燕凛便已经被逼得踉跄从林木间退了出来。

此时他发已乱,衣已散,满身灰尘,异常狼狈,然而,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宝剑,脸色虽是煞白,眼中却全是狠绝之色,长剑护在胸前,门户不乱,招式不散。

真论武功,他不过和这三人任何一个武功相当罢了。此刻以一敌三,他又没有足够的交手搏杀经验,旁边还有一个明显更厉害的高手虎视眈眈,这样的局面,再怎么挣扎打斗,也是有死无生。可偏偏他的性子就是坚毅果决,明知局面不利,却还是可以镇定地判断局面,冷静地奋力作战,以求一线生机。

即使再狼狈危险,他的眼神表情,也都没有一丝慌张和恐惧。心中唯一的杂念只是……

容相呢,容相他在哪,他不是明明就在我后面的吗?

为什么他没出现,难道他也出了事……

心里隐约念着容谦,又不敢真的分心去想,必得专心致志在眼前的杀局上。转瞬间连挡十余刀,他手腕酸痛,身不由主地向后退去,呼吸急促,下盘浮动,眼中,只见人影纷乱,寒光耀目,耳边之闻,劲风之声,刀剑交击之声,呼啸喝斥响个不停。

他听不到林间风响,听不到鸟鸣兽吼,甚至听不到远处快马飞驰之声,大滴的汗水从额上滚落下来,全身都已被汗水湿透,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他的每一点感知,每一分精神,都在敏锐地感应着四周的危机,却不知道,围攻他的三个人,还有那冷然站在一旁的领头者,都已皱眉,抬头,遥望向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燕凛……”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几乎从不曾有过的焦虑忧急,遥遥传来,燕凛心头猛然一跳复一热,却是稍微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他。

不是“皇上”,不是“陛下”。那人是如此地急迫而焦虑,情急之间,竟然是叫出了他的本名,那个连他自己都早已无比陌生的本名。

他是燕凛,只是燕凛,不是皇帝,不是陛下,不是任何光环名位下的任何人,他只是那个容谦一手教养长大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燕凛甚至没有时间精力抬头去寻找遥望那正快马向他接近的人。劲风袭来,他本能地挥剑挡去。可是此时此刻,他已是精疲力竭!他的对手,眼看有人接近,想的却是速战速决,刀出全力!

刀剑相交,燕凛只觉腕上一阵奇痛,长剑脱手飞去,掌心虎口裂开,鲜血流出,痛不可当。那另外两把刀,又是一左一右,不容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从头顶向下劈了过来!——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大家做好准备……长吸一口气……憋住了,等明天哦。

他已经坚持得太久了,久得已经忘了怎样去放弃。

“最近这段日子,你一直在我左右?”

容谦只冷冷望着他。重复道:“别碰他。”

狄一冷笑:“我若定要碰他又如何呢,今天可是他自己把护卫都遣了开去。真是我动手的大好时机。难道你现在还能拦阻得了我?”

可是,他再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燕凛虽然仍是常常出宫,但身旁的护卫从来就没少过。

“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只能说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我每天在国公府附近徘徊,观察所有出入之人,记下每一句和你有关的话。你府里添了许多侍卫,你的义妹又住到了你院子旁边。她的武功似是不弱,我怕露出形迹,所以后来也不敢再窥探你的住处。只是你每回出府,我都会远远跟着。我知你本领高强,所以每次都是隔得老远,万分小心,唯恐被你察觉。”

狄一略有懊恼。好不容易,隐伏了这么些天,一直瞒过容谦的耳目,到底还是没能藏到最后。

这些天,容谦几乎每回出门。都是为了陪伴那个燕国的小皇帝。即使隔得很远很远,他看不清容谦地神情,听不到容谦的话语。但他总会感觉到,当他们相伴在一起时。连从他们身旁拂过的风,都似是温柔地。

容谦一边与狄一说话,一边将心神遥遥锁定远远进入林中的燕凛,虽说隔得距离极之遥远,但那边的声音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感知。

此刻看狄一遥望远处,神色略有怪异。容谦的眼神都阴了下来,沉声道:“你别碰他。”

狄一心神一动,笑道:“你果然极是在乎他的。”

“我只不过是想要看看,你这种人,到底会把什么放在心上,到底有什么才可以让你动容罢了。”狄一淡淡地说,目光却遥遥望向燕凛一人一马消失的方向。

原来,早在许多天前的夜晚,他就错过了最好的胁迫机会。

那拉弓架箭却根本虚弱无力地人明明尚在远方,那小小一石轻弓的区区羽箭,在瞬息之前,尚在天边,可交睫之后,就已经到了眼前。

狄一心中一寒,拼尽全部地内气轻功,以此生最快地速度向旁飞掠,隐隐只觉劲风裂肤生寒,脸颊上被箭锋隐隐擦过,立时迸出一道血光。

纵然距离远得面目模糊,却依然可以想象容谦脸上淡淡的笑容,眸中些许地温情。或许,对于天性淡漠的小楼中人来说。这已是极难得的感情了吧!

狄一心中是真的是有些悔恨。那天晚上,他怎么就让容谦给骗过了?生生将撞到手心的最好地一张牌,给弃之不用!

容谦微微叹息:“你这样,既想要监视我,又不能真正靠近我,便是时时守在府外,处处跟着我,到底也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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