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9
蒋太太点点头。
“两辆车子高速迎面相撞，肇事四驱车司机当场死亡，佐明头部受到重创，左眼脱落失明……”
看护说不下去，叹口气。
“什么事？”志成忘了。
佐明提醒他：“伯父伯母结婚三十周年纪念。”
“哗，真是喜事连连。”
蒋太太像是明白，又好像糊涂。
“佐明尚未渡过危险期。”
经过十多个小时手术，佐明情况总算稳定下来。
全身缚着管子，医生大声同她说：“佐明，睁开眼睛，为妈妈睁开眼睛，你妈妈在这里。”
佐明用尽全身之力，才睁开眼睛，又乏力闭上。
医生又说：“佐明，握紧我的手，可以做到吗？来，握紧。”
佐明五指动了一动。
医生大为宽慰：“好孩子!”
蒋太太伏在女儿身边，吁出一口气。
又过了三天，佐明才看清楚四周围环境。
“妈妈。”
蒋太太看着女儿微笑：“妈妈在这里。”
“呜，噩梦一样。”
“是，医生说你可以康复。”
佐明忽然想起一件事：“咦，志成呢？”
蒋太太不出声。
“志成在什么地方？”
没有人回答她。
“莫非志成……”
“不，”蒋太太说，“志成无碍，已经出院。”
“他可有损伤？”
“他双手折断，已经救回。”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知道你苏醒了，自然会来，你快快休息，莫理闲事。”蒋母按住女儿的手。
佐明静静睡着。
医生进来问：“你告诉她没有？”
蒋太太摇摇头。
“这样吧，由我来说。”
“谢谢医生。”
在医院走廊，蒋太太猛一抬头，看见唐氏夫妇。
蒋母十分陌生地看着他俩。
唐太太手里拿着名贵花篮及鲜果，自有女佣拿进房去给佐明。
蒋太太大惑不解：“唐志成呢？”
唐父答：“志成返美国去了。”
“什么，在美国？”
“是，蒋太太，很抱歉，婚礼已经取消。”
蒋太太凝视他们的面孔。
唐太太知道一定要立刻把话说清楚。
他漱漱口就陪佐明到楼下车房开出车子。
佐明还取笑他：“你睡醒没有？”
看护陪她到候诊室坐下。
“蒋太太，我想让你了解一下佐明的伤势。”
蒋太太赶到，有人看见她呆呆站在走廊，不说话，也不哭，后来由耐心的医生上前确认身份，把她带到佐明床边。
唐太太笑笑：“记得回来吃晚饭。”
跑车高速驶上公路，一路畅顺。志成加速，他喜欢极速带来的快感，家长多次警戒，他总是阳奉阴违，佐明却从不说他，佐明理解他。
他们在车内并无交谈。
她没有听见巨响，也不觉得撞击，只觉强光一闪，已经失去知觉。
她不认得佐明了，她身型比平时小得多，浑身血污，五六个医护人员围住她急救。
蒋太太上前握住佐明的手，缓缓抬起头来。
一个急诊室医生这样说：“我最怕看到伤者母亲的脸。”
刹那佐明知道不妙，她下意识伸出右臂，挡在面前。
佐明可以看到四驱车司机惊恐的眼神。
蒋太太静静听着。
看护吸口气：“她同时也失去左腿。”
她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妈妈。
后来，在医院里，看护告诉她，她一直喊妈妈。
忽然之间，在一个弯角处，一辆红色四驱车迎面过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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