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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之骨鲠忠臣杨国忠

043章隐瞒土地和赋税

但他又隐约听出其中有大学问,或许便正是他一直想学到的济世之道,因而十分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杨钊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反问了杜甫一个问题:“杜兄可知这玉溪园占去了扶风县多少土地?”

“这我也不太清楚,总该有个几百顷吧?”杜甫隐约明白了杨钊所指,“杨兄的意思是,因为玉溪园占了大量良田,故而导致县里上税无力,财政不支?”

其实他并不十分明白杨钊报出的那些数字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县政财务对于地方上究竟有多大影响,但他想象到了那些无辜、勤劳而淳朴的百姓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画面……

这让他痛心不已。

良久,

纵使像杜甫这种一心忧民的人,不会从经济层面上去细细追踪问题所在,便最终也只落得个空有赤子之心,却始终不得解民困扰之法。

杨钊知道他得好好跟杜甫算下账了:“杜兄别急着下结论,我们一个一个问题慢慢分析。”

“杨兄请讲。”

杨钊:“首先,玉溪园绝不只占了几百顷地,至少一千多顷,甚至两千顷都不止……听到这里,杜兄发现问题没有?

“我身为扶风县尉,主管县内赋税征收,连我都不清楚玉溪园占了多少土地,又如何来判定玉溪园该上多少税?

“因为玉溪园是崔氏的私地,并不属于朝廷,更不归属扶风县衙,我们扶风县衙根本无权丈量这些土地。

“在这种情况下,杜兄你身为玉溪园内的半个主子,你来说一下,你会按多少土地来向县里上税?是如实上缴,还是尽量隐瞒真实土地面积?”

“我会……隐瞒土地……”

这句话杜甫说得很艰难,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违背心意,说了出来。

这一刻的杜甫是伤心,失望,甚至绝望的。

他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伟大。

其实他很想说他会如实上缴,可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虽有家族背景却不善钻营,个人家庭并不宽裕,时常为钱财所困。

他清楚钱财能有多大的用处。

他也清楚玉溪园内养着上百上千号人,也就有成百上千张口在等着吃饭。关系到如此多人的生计,就由不得她个人的性子来。

杨钊看见诗圣脸上的落寞,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不必感到失落,每个人站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做出和你相同的选择,而且只会比你做得更狠、更绝……相反,你能将你心里的选择毫不隐晦地讲出来,已经非常难得了。”

“谢谢杨兄理解。”杜甫稍感安慰。

“可玉溪园里的问题还远不止此。”

杨钊话锋一转,

“除了隐瞒土地,他们还会隐瞒赋税。

“杜兄或许还不甚了解朝廷的税制,让我来为杜兄解释一二。

“其一,普通百姓每年需缴纳绢两匹的调,按家中丁男人数缴纳两石粟米的租,和绢三尺的庸,此为租庸调税;而玉溪园则无租庸调税,分文不用上缴。按扶风县实际课户每户约占土地四十亩来计算,玉溪园所侵占的成百上千顷土地,当可养活多少户家庭、多少个丁男,又可以为县衙和朝廷带去多少赋税?

“其二,普通百姓每年需缴纳的括户钱,追死和摊派钱,丁防税钱,等等,均摊下来约两贯;这部分税钱,玉溪园同样是分文不用支付。

“其三,玉溪园所要缴纳的,仅仅是户税钱和地税钱。方才已经说过,县衙并不清楚玉溪园共有多少土地,最后的缴纳,其实是按玉溪园自己报上来的土地计算,每亩地粟米两升。

“我来之前翻看了县里的账簿,去年玉溪园共上缴了地税粟米两百石。换算下来,一共缴纳了一百顷土地的地税,比杜兄方才给出的土地面积还要少。

“户税和地税一样,也是按玉溪园报上来的户数计算。共缴纳了五十八贯。换算成户数有点麻烦,因为不同等级的农户缴纳的户税钱不同。好在这些都有账可查,我翻阅了他们的等级,再用缴纳的户税钱摊派下来,最后得出结果,玉溪园内一共只有一百零三户!”

他咬牙切齿道:“都是那些可恨的贪官污吏们!滥用公款,反倒把灾难转移到百姓身上。我恨不能上京面圣,请得尚方斩马剑,将他们一一正法,换天下庶人一方净土。”

“是啊,我原也有杜兄这样的念头。”

“为何?”杜甫不自觉地也问了出来。

杨钊所说的,他始终只能一知半解。

杨钊摇头否决后,耐心解释,

杜甫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杨钊顺着杜甫的语气往下说,

“可我出入县衙内,见身边的同僚吃穿普通,虽偶尔也对百姓苛刻点,但远远称不上贪官污吏。比如我县录事李审,原也是科第出身,饱读诗书,每日只吃两顿青菜豆腐,问他为何不食荤食。他说,县内百姓有以粗糠为食者,他能吃上青菜豆腐,已是莫大的恩惠,哪里还敢奢求荤食?再如县内户曹帐史袁大头,主掌县内账簿多年,至今仍是一身粗布麻衣,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一位糟糠妻、一对儿女,勉强度日罢了……”

他早有准备,回答道,“县内收不抵支,县政趋于崩坏,所以不管官员清廉也罢,贪腐也罢,都改变不了底层百姓率先被殃及的命运。”

“朝廷是整个大唐的朝廷,不是扶风一县的朝廷。哪些地方可以申请赋税减免,是有明文规定的。凡遇水、旱、霜、蝗耗十之有四者,免租;桑麻尽者,免调;田耗十之六者,免租调;耗七者,课、役皆免;凡新附之户,春以三月免役,夏以六月免课,秋以九月课、役皆免,等等。

“扶风县既以风调雨顺,又能以何名目申请减免?

“我也曾在新都任过县尉,新都较扶风离京师长安更远,地方也更偏僻,人口更稀少……却依旧是年年上输三万赋税,从未减免过,也从未如扶风这般收不抵支过,为何?”

“若如杨兄所言,县内官吏并不是贪官污吏,那为何扶风县的百姓会如此凄苦?”

“杜兄问得好!”这正是杨钊要引导杜甫问的问题。

话说出口后,杜甫又沉吟着摇了摇头:“不对啊,玉溪园虽然占去了很多土地,但也养了大量客农和佃户。我在关内时,几乎每年开春都会来玉溪园赏景,也从未听闻这里的佃户有过不满。况且,据我所知,玉溪园也在向县内正常纳税,并未拖欠赋税。”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问题所在,人们都只会从明面上看待土地问题,想当然的以为合乎情理,便没有问题,不会深入内部去细究。

杜甫略微明白了:“照杨兄说来,要想改变扶风百姓的生活现状,如今只剩下了一个法子,便是向朝廷申请减免赋税?”

“这个法子行不通。”

“这两位方不失为百姓父母官的本色,可敬可叹,改日一定亲去县衙拜访。”杜甫心心相惜后,随即有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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