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诡

其实这种事情禀告给叶世子也可以，但是……先不提这些天来那些精分事情，她今天早上还看见世子领着一群人在刷墙！好好的青砖白瓦硬给刷的五颜六色，又绿又黄又黑，特么的神经病啊！

幸好没让她遇到一堵全红的墙，又不然漆还未干的时候，像鲜红的血在流动，噫——想想那个场面，简直……打住打住！！

“药效猛烈，凡人不能吃吗……那为什么不稀释一下呢？”意儿疑惑。

赵奚盘坐于榻上，一次又一次的冲撞着体内境界之间的壁垒。

又是大半天过去，他用尽了体内所有的灵气。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层极为坚固的关隘上雾气弥漫，让人望而生畏的寒冷，仅有底部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孔隙，是十几天前他在药王谷仰望天空时的若有所感。

没待她再进一步询问什么，猝不及防的，眼前的门突然被赵奚推开了。

她惊了一下，慌忙行礼：“小公子。”

赵奚由于耗干了灵气，脸色有少许的苍白，但还是昔日漫不经心的从容淡定：“不必了，回吧。”

这句话是对那弟子说的。

“啊？为什么？！”意儿还没平静下来，又蓦然听到这一声拒绝，情不自禁的就质疑出声。

赵奚微蹙了下眉，嗓音是言简意赅的平静冷淡：“不患寡，而患不均。”

“……”

倘若真的把药给了修士，普通百姓一定会心里不平，好不容易压下的暴动又会复发，再多几个有心人挑拨，凡人和修士之间不可能再和平相处，霎时死的人会更多。

想必药王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只是，倘若他毫无原则的仁慈，只看到了眼前的小善而同意了，必定还要支付报酬。

在那人眼里，城内人的性命完全没有个人利益重要呵。

……

……

“阿奚！”

他刚上阁楼天台，便听见有人唤他，仰头往顶上看去。

阿辞坐在檐角，对着西北面，手中珍而重之的捧着张信纸，此时低头看着他，神采飞扬，带着浓烈的来不及收回的温柔：“你有心上人吗？”

背景是落日余晖。

而晚霞明媚，均匀的洒在琉璃瓦上，映出令人心醉的光泽，像倾国倾城的妖女身着霓裳羽衣，一舞，便倾醉了世人。

雪狮在一旁懒懒卧着闭眼假寐，耳朵半耷拉着，同样被夕阳染上了一身橘红色的光。

有人问他，有没有心上人。

……心上人。

赵奚慢慢睁大眼睛，蠕动了下嘴唇，一声“没有”，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二十岁生辰，有个人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把花环，戴在了他头上。

——那天的晚霞不算明媚，风声猎猎，草色青笼。

“……”

过去，在回忆里，清晰的不似真的一般。

他慢腾腾的、抽丝剥茧的想，倘若这次破境，蛮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又需要再思索些什么呢？

那层寒冷，他总想着用火灵力捂化、抑或水滴石穿的冲碎，是否从一开始就没有寻对路呢？

……这真的不算小事了，毕竟越早行动，死的人就越少些。

意儿拿不准主意，又不敢贸然打扰。

“姑娘，谷主命我给令公子传些话，劳烦通禀一声。”门外有药王谷的弟子温声询问。

玄机阁内。

关键在哪里呢？

——冰火互融吗？

……可那时的天空，又好像没有失格。

他口中的“谷主”，便是那日日骂街、脾气暴躁的药王无疑了。

正守着门的意儿闻言，神情为难的回答：“公子吩咐过了，不准人进去打扰，要不……”她犹豫了片刻，说：“要是不太要紧的话，我代你转告公子如何？”

那弟子纠结了下，递出瓶丹药：“这种丹药可解城内瘟疫，但由于药效猛烈，只有修士能吃，普通百姓服用会有极大的伤害，谷主让我问一下，需不需要多练点，先把城内修士们救了？”

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何苦互相为难，做那些无谓的妥协呢？

到最后面目全非，再无本来颜色。

“……因为稀释一下就不管用了。”那弟子无语，却还是耐心解答道。

意儿：“……”我怀疑他鄙视我，但我没证据。

赵奚脑海中纷繁杂乱的想了半晌，还是毫无头绪，索性起身出门，去透透气。

……

还是黑与白、正与反极致的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