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同归(END)
兰越难得有被徒弟教训时候,略觉新奇地惊讶了一瞬,旋即微微笑:
“黛黛真是长了。”
第一次见时候,还是那样瘦小又怜,哪怕学出一副凶狠模样,眉宇间也带着良善温驯气息。
其实如今仔细想想,伽岚君以一人之力所布下局着实是环环相扣。
他逆转了时空重头来, 先要利用玉髓棋储存魔气, 为修为尽废自己积蓄实力,要拖着不良于行双腿四处招兵买马,拉拢北宗魔域这些互有不臣之心魔君。
如果没有他们外闯入神仙塚, 摧毁了空桑佛塔, 如果没有去常山昭觉寺, 毁掉伽岚君积攒起来无数冤魂之力, 如果没有去武库隐界, 一路追查申屠止到九阴城——
“是,所以师尊要听话,不能逞强。”
兰越忍着笑:
“知了,去吧。”
沈黛这才放心离开。
然后眨眼间,身影没入战场之上。
盛装华服少女身姿翩然,一手剑法使得凌厉又飒爽,剑所到之处无论魔修魇族皆血肉横飞。
原本以少战多各宗修士正艰难支应,忽觉旁边仿佛有神兵天降,悍然杀出一条血路,还以为是哪路修为深厚师兄师姐,结果回头一看——
是个披帛翩然、 娇小灵巧小姑娘。
最重要是,她替众人开出一条路之后,还十分沉着冷静地回头对众人:
“九宫形阵威力虽,但魔修狡诈,恐阵法还未结便被他们打断,为先锋,还是用九曲伏魔阵更快。”
许多年纪比沈黛修士微怔几秒,很快反应来,如她所言和周围同门改换阵法。
果然如沈黛所言,改换九曲伏魔阵后他们突围更快,后面其他修士也能更快与他们汇合。
之前被打散修士们聚集起来,与魔军对战时,杀敌速度顿时快了数倍。
众人余光瞥见那个带着众修士拧一股绳一往无前,向重霄君方向靠拢身影,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她这么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杀敌经验?
沈黛却无暇顾及众人对她看法,只一门心思深入敌阵,前面为后面修士开路。
同时她心还存着一点疑虑。
——江临渊叛逃北宗魔域,至今还未见他踪影。
他去做么了?
又或者说,他叛逃魔域,究竟是想做么?
直到沈黛越来越『逼』近重霄君人所战况最激烈之处,浓重铁锈『色』血雾之中,跌跌撞撞走出了一个人身影,手似乎拎着一个么东西。
仔细一看,是两颗头颅。
其中一个,正是本该九阴城中晕死去申屠止。
隔着化不散血雾,江临渊几乎是瞬间感知到了混战中沈黛方向。
他朝沈黛走来,将头颅扔沈黛脚边。
“这是三魔君之一,魑戈魔君,还有……魇族妖主申屠止。”
“也算是,替你报了前世之仇吧。”
约是申屠止趁着九阴城之『乱』,中途醒了以后又不知怎么溜回了北宗魔域,本以为逃出生天,却又被江临渊抓了个正着。
还未凝固鲜血一滴一滴,没入深褐『色』泥土,两颗头颅被江临渊这样提溜了一路,早已血『液』干涸,流血并不是这两个脑袋,是——
他断掉右臂。
“你手……”
沈黛愕然看着那空『荡』『荡』袖管。
于剑修言,断手纵以续,也必然不能如受伤前那样,使出一套精妙绝伦剑法。
更何况江临渊还不只伤了手,从他穿血雾走到沈黛面前,他那双眼一直没有睁开。
“杀魑戈魔君,总要付出些代价。”
江临渊又抚上自己双眼,语气很平静:
“至于眼,魔焰所燎,应该是瞎了。”
沈黛一怔,耳边发出一阵嗡鸣声,有种不太真切感觉。
但她没来得及泛起更多情绪,见不远处批魔君杀气滚滚,直冲江临渊来。
魑戈魔君麾下精锐将领发魔君被这个不久前假归顺于魔君修士所杀,各个怒目圆睁,双眼赤红,简直恨不得将江临渊生吞活剥!
江临渊双目虽瞎,但神识依然强,他回神去,将左手龙渊剑随手『插』.进了泥地,单手掐了个法诀。
沈黛愕然阻止,一把按住他手腕:
“——你做么?”
少女指尖温热,落他冰凉手腕上,滚烫得仿佛烙铁。
然他只是顿了一秒,嗓音依旧平淡:
“碎灵核,燃神魂,我使不了剑,想要杀这群来势汹汹恶鬼,这是唯一办法。”
身为离识期魔修魑戈魔君没有那么好杀。
江临渊以元婴期修为越级杀魔君,使了计谋,也掏空了灵力,其实当初他武库隐界中佯装叛逃之时,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所以不管是眼盲还是断手,于他言都不需。
他是死一次人,苟延残喘地这个世间多存了一段时间,已经是上天恩赐。
……然少女拉着他那只手,又像是将一脚踏入黄泉他生生扯住,令他与这人世红尘又有了一丝牵绊。
“你以去死,但话要说清楚,我自己仇,我自己会报,不需要你替我做这些事。”
沈黛话音落下,一把将江临渊往后一扔,力气之,令本站立不稳江临渊差点跌倒。
到他站稳之后,放出神识忽然感觉到沈黛身上爆发出了一股纯正强神力,她手持神武灵剑,竟毫不畏惧地直面那些高阶魔修,还未对方有么反应,便直冲上,一剑割断了他们脑袋。
血流如注,溅落他侧脸。
江临渊这才如梦初醒。
“你……”
这不是凡人修士力量,她身上释放出,是半神之力。
沈黛杀完了魑戈魔君残部,又转头将一脸愕然江临渊带到一旁稍微安全地带。
她俯身,语气认真地跟他强调:
“我不欠你,不要想着施恩于我,这次我救了你,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你还要寻死,我是不会管你。”
江临渊看不清她模样,只是靠近了,能感觉到少女身上散发出纯澈灵力。
从她身上透出些微灵力浸入他枯涸灵核,只是一星半点,却也令他灵力耗尽痛苦折磨中解脱一秒。
会这么说,她到底还是太心软。
“你不欠我。”江临渊叹息一声,他看不见她,只能用神识描摹她轮廓,“前世因,今生果,是我欠了你。”
沈黛不想同他说这种没有话题,转身要离开:
身后传来江临渊追问:
“当日我长生岛叛变,你曾信?”
沈黛一顿,没么好气地微微侧头答:
“当然不信,我又不傻。”
江临渊唇『色』苍白,靠嶙峋怪石边,霜雪般冷凝面容上浮出一丝极淡笑。
“但,我真动摇。”
……奇怪问题,奇怪答案。
沈黛不浪费时间,飞身离去前只丢下一句:
“与我无关。”
很快,少女纯澈灵力与一股强魔气缠绕,那股充沛强魔气直冲云霄,却诡异不伤修士,只伤魔修。
江临渊纵眼盲,也能猜到与沈黛并肩战之人是谁。
紧绷全身渐渐被抽取力气,江临渊背脊硌着坚硬石壁,抬头望着已么都看不见上空,忽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耳边厮杀声起此彼伏,千上万法诀剑北宗魔域战场上交汇碰撞。
江临渊知,这场战役修真界终究会胜,他已不是前世那个临渊君,纵他身死,十洲修真界也一样会繁盛安稳地延续下去。
只是——
正因如此,他才会此刻苟延残喘间隙,想起申屠止曾经向他抛出诱饵。
十方绘卷中,修正他去所有错误。
去属于他。
江临渊又回想起沈黛方才那一句言之凿凿“当然不信”,一瞬间泛起了五味杂陈感慨。
她太高估他了。
即便是他听到这种诱『惑』之后,也会动摇。
但他也知,那些都是假。
他记忆中那个沈黛,那个曾经亦步亦趋跟着他,用信赖目光追随着他沈黛,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场与北宗魔域决战僵持了一日,到了第二日晨光熹微之时,仙门五首掌门才合力斩杀三魔君中最强奉幽魔君。
另一位阴吾魔君则与谢无歧战况胶着,他似乎对谢无歧十分执着,一定要与之分个高低。
然谢无歧本是天生堕神,与他几番交手,仿佛是阴吾魔君喂招给他一样,他魔核越发强,魔纹从脖颈间一路攀爬上,覆了半张脸,衬着冷白『色』皮肤,显出了一种野『性』邪魔气息。
“惜啊,惜啊,若是你父亲还世,你父子二人合力,十洲必然无人阻,我魔族早从北宗魔域这蛮荒之地解脱,称霸十洲!惜——”
阴吾魔君浑身浴血,却依旧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惜你身为魔族少主,竟是个被正修士养白眼狼孽种!屠杀同族,认贼为师!你知你那位师尊,百年前也参与镇压魔族战?那镇魔碑前白骨累累血池,有三都是你师尊一人填满!”
空中剑影凌厉,没有丝毫凝滞,使正是与沈黛相似,从兰越处一脉相承剑法。
谢无歧虽也是第一次听说兰越曾参与百年前修真界战,但听也只是淡淡:
“他填三,我便填四,也算是我出师,你说呢?”
阴吾魔君被谢无歧这话气得怒火中烧,杀招更猛,恨不得将他砍碎片。
“混账!白眼狼!无情无孽障!北宗魔域魔修都是你同族!你竟杀你同族来增强修为!”
“魔修杀凡人杀修士,只觉理所当然,今日死于我剑下,也是因果报应。”
谢无歧话音落下时,持昆吾割玉剑来沈黛正面牵制住阴吾魔君,他只是稍一分神,谢无歧鬼魅般身影以闪至他身后。
阴吾魔君只觉眼前划一天元剑剑光,下一刻已是人首分离。
剑上血珠被随手甩落,玄衣少年睥睨:
“杀人者要有被杀觉悟,伽岚君如此,你亦然。”
随着北宗魔域剩下两名魔君被斩杀,剩下魔族军顿时溃不军,很快便被仙盟弟子和各宗修士团团围困。
天光盛之时,这一场百年一遇正邪战才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哐当——
天元剑从谢无歧手中滑落,沈黛回头,才见谢无歧已脱力倒地,连忙扶起他: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哪受了伤?”
沈黛被谢无歧吓个半死,然谢无歧却只是困倦地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满:
“……不是都改口了吗,怎么又喊回师兄了?”
沈黛僵着脸,手臂紧紧扶着他,仔细查看:
“到底有没有受伤……”
谢无歧与魔修鏖战整整两日,修为以一种近乎怪物速度攀升,同时也这个程中不断透支力气。
此刻纵然他想装无事发生地说句没事,也是有心无力。
好谢无歧从来也不是么好面子人,便干干脆脆地枕沈黛肩头,长臂一伸,便将她拉入怀中,曲起腿恰好将她娇小身形圈住。
他像抱着么柔软玩偶一样抱着沈黛,依恋又贪婪地埋首她脖颈,懒声:
“确实受伤了,要亲一下才能好那种。”
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沈黛听完之后却当真捧起他脸,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少女望入他微微讶然双眸,认真问:
“还疼吗?”
沈黛平日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但做这种事情也这样认真,实是令他有些外。
正是因她如此认真,所以当谢无歧望入她真挚纯澈双眸时,只觉得有无尽怜惜与爱心底泛起波澜。
“你呀……”
疲倦至极他嗓音带着点哑,贴着她柔软侧脸,慢轻地蹭了蹭。
“不疼了。”
他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补充:
“是算照我心口捅一刀,我也能自己拔出刀子原地翻三个跟斗不疼呢。”
沈黛:……倒也不用这么拼。
战结束,驻守后方云梦泽派来了许多医修接应。
谁也没料到,重霄君与兰越竟然其中伤得最重一批,要是支援队伍迟来那么一会儿,这两个看似沉稳老练长辈要淡定捏碎灵核,跟敌人一起同归于尽了。
所以伤者都被抬回云梦泽疗养时,方应许头一个恶狠狠地给兰越掖紧被子,用恐吓语气:
“摇光仙子说了,要躺三天才能下地,少躺一秒,杏姨送来点心我一口都不给您吃!”
躺床上兰越顿时笑容僵硬,不敢『乱』动。
因为云梦泽屋舍紧张,被安排同一间屋子重霄君也得到了亲儿子顺带亲切问候。
站重霄君床边方应许平静地盯着他。
重霄君也很冷静地回看他。
之所以这样看他,是因为方应许从萧寻口中得知了当初隐界溟涬海那时,申屠止俯身萧寻耳边,说重霄君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唯有伽岚君能够救他。
萧寻当时不知重霄君早有提防,当真以为重霄君命悬一线,因此一时放走了申屠止。
方应许盯着重霄君左看右看,都觉得这男人无论何时都一副气定神闲,命硬得不得了模样。
也只有萧寻会被吓到,但凡申屠止是对方应许说这番话,都只会得到方应许面无表情地一句傻『逼』。
这人怎么能会那么容易死。
两人对视了足足二十秒,绷不住方应许才率先开口:
“快死了?”
重霄君:“死不了。”
门边萧寻面含微笑,对这对父子奇异交流方式满头雾水。
“还有。”方应许抿了抿唇,“我用师妹鳞片净化了母亲尸身,除去魔气之后,她不会有化身人器被人利用风险……”
重霄君也从沈黛口中听说了此事,答:
“我会将她移回太玄都宗陵,替我谢谢你师妹。”
宿璇玑尸身因为被魔气污染缘故,二十年间一直无法进入十洲修真界结界,只能留镇魔碑附近,因此才被伽岚君利用。
如今魔气除尽,也总算是能入太玄都宗陵安葬了。
“嗯。”
说完这个,两人对话便立刻结束。
方应许抬脚走,毫不拖沓,重霄君也没有丝毫挽留之。
床榻上兰越:
“难得这样心平气和,不多说几句?”
重霄君却摇摇头:
“能这样说话,已经不错了,奢求更多,反不,顺其自然吧。”
阆风巅师徒四人云梦泽养了小半个月伤,不仅伤养得七七八八,八卦也是听了一耳朵。
“……听说重霄君伤好以后,第一件事是去慰问了纯陵十三宗掌门和弟子们,与之商议重建纯陵之事,不约是此事对九玄仙尊打击太,他对重建纯陵似乎并不热衷,反将这事丢给了衡虚仙尊。”
“衡虚仙尊也是自身难保,听云梦泽医修说,衡虚仙尊此次受了重伤,但伤不身,是心,于修行一途,只怕是有妨碍,搞不好这位天之骄子,毕生修为要停滞元婴期,难有么为了……”
“至于江临渊,更算是半废,眼瞎手断,断还是用剑手,修为高,也得折损半,能也是因为这个,才没脸纯陵做他师兄,重霄君念及他斩杀魔君妖主功劳,本来都打算赦免他之前罪行,但他却拜别同门,说是愧对宗门栽培,今后要云游十洲,做个散修……”
散修啊……
昔日纯陵师兄,前世临渊君,如今竟甘愿入世做个散修。
人生当真无常。
沈黛听了这些,说不上是喜是忧,顿了顿,又问:
“那纯陵弟子们呢?宫观被毁,他们离开云梦泽之后暂时何处落脚?”
谢无歧笑着瞥她一眼:
“你猜猜?”
沈黛疑『惑』问:“我怎么知。”
“说起来,跟你是有关系。”方应许眼神味深长,显然是得到了一点内部消息,“唯一能够暂时接管纯陵弟子,唯有昆吾宫,也是说,今后这些纯陵弟子要寄你篱下,连纯陵长老,也免不了多少看你一点脸『色』。”
沈黛惊:“么叫寄我篱下?”
她顿了顿,这才反应来。
“你是说那块仙盟令牌?我没答应做仙盟首领,那块令牌,重霄君也只是暂时交给我,我们离开云梦泽之前我会还给他。”
谢无歧却:“恐怕没那么容易还回去。”
经九阴城和北宗魔域一战,沈黛十洲修真界以说是名声噪,修士们口耳相传之中,有着“神女转世”“救世英雄”头衔。
她虽年纪尚轻,开宗立派还差点火候,但执掌昆吾宫却完全够格。
果然,真让谢无歧说中了,临走那日沈黛想要将令牌还给重霄君,他却对沈黛:
“拿着吧,这令牌非你莫属,选个良辰吉日,便以办继任仪式了。”
沈黛自然是连连推辞。
约是从前纯陵做小师姐记忆涌了上来,沈黛对于任何需要管着别人职务都敬谢不敏,哪怕是仙盟首领这种位高权重存,对她言也是一样。
“伏沧仙尊代掌昆吾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生死门还有许多事务他处理,总不能让他一直代管仙盟。”
重霄君循循善诱,也退了一步。
“你若实有所顾虑,我也不『逼』你正式接任,只是如今北宗魔域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需有人带着仙盟弟子前去收拾残局,伏沧仙尊还要回生死门执掌局,你来暂替一段时间,不知为不为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沈黛只能同。
跨出了重霄君院门,她才慢半拍地反应来:
她好像,是来拒绝当仙盟首领吧。
怎么说来说去,只是个推迟继任,把她说服了呢?
“看这表情,多半是应下了。”
倚云梦泽外一株桃树下谢无歧遥遥望着沈黛,『露』出了料之中笑容。
他微微直起身,朝方应许摊手:
“十颗灵石,愿赌服输。”
方应许沈黛去之间和谢无歧打赌,他赌沈黛令牌能还回去,谢无歧赌不能。
最后果然还是谢无歧更了解沈黛,见她出来时满脸“我到底是怎么答应下来”困『惑』表情,知必然是被重霄君三言两语忽悠了。
方应许啧了一声,扔给谢无歧一个钱袋,谢无歧食指挑起钱袋绳子,慢悠悠地指尖晃『荡』,扬唇笑:
“走吧,黛黛你想吃蜜饯还是桂花糕——别客气,师兄请客呢。”
方应许懒得理他,快步上前与兰越一并肩。
天元还跟沈黛身边,围着沈黛转来转去看她腰间昆吾割玉剑。
“黛黛,我最近想了想,我俩都是昆吾玄铁所炼,按你们人类关系算,她应该是我妹妹。”
天元这段时间跟着谢无歧云梦泽东窜西窜鬼混,学了不少人间知识。
但时间太短,他只学了个囫囵,所以当他本来是想说“么时候才能让我妹妹化身剑灵陪我玩”时,嘴一秃噜变了——
“黛黛你么时候才能生个妹妹陪我玩啊。”
沈黛:……?
砰——!
还不知自己说错话天元被兰越一拳送进了地。
兰越微笑:
“小天元,黛黛还不到十七岁,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吗?”
谢无歧蹲坑边幸灾乐祸:
“都和你说了不会说话以不说,又挨揍了吧。”
坑底天元很不服气:
“昆玉要是妹妹,我是哥哥,那……那黛黛是娘亲,主人您是爹爹,这难有问题?”
谢无歧:“……没问题,很会说话,待会儿路法器铺,奖励你一个漂亮剑鞘,”
兰越:“……阿歧,我看你是想也去坑底陪天元一起反省了,是不是?”
沈黛站后面,望着前方背影有些出神。
从坑爬出来天元害怕挨揍,跑去前面想找方应许躲躲,却被洁癖方应许杵着脑袋推得老远。
兰越笑藏刀地威胁谢无歧,他要是敢说么爹爹娘亲胡话,把他阆风巅门外吊上十天半个月反省。
谢无歧自然是嘴上答应飞快,然眼角眉梢却都藏着狡黠,整个人脸上是“我下次还敢”。
走着走着忽然发沈黛脚步放慢,谢无歧微微侧头:
“怎么走这么慢?是舍不得云梦泽漂亮师姐,还是舍不得你那位厨艺好宫姐姐和财气粗宿檀姐姐?”
空气都漂浮着显易见醋。
沈黛忍不住笑了笑:
“没有。”
她快步上前,走到他们前面,回头望着他们四人。
少女扬唇,绽开了一个灿烂笑容:
“师徒一心,同去同归,师尊,师兄,我们回阆风巅吧。”
又是一年暮春。
风中送来无数淡粉『色』花絮,粉黛飞舞,飘满十洲。
藏前尘往事所有遗憾,皆随着清风花絮天地间消散。
沈黛知,这一世她会得很好,很好。
并且,也不会孤身一人了。
缺少了任何一环, 他们今日之战,都不会赢得这样顺利。
沈黛甚至都猜测,伽岚君当初将宋月桃安排到纯陵十三宗,其目只是毁掉藏书阁,还是为了时刻监视藏匿其中这一颗雩泽珠呢?
情况危急,几人倒也十分有默契,三言两语商定便分头行动,连续与洪水相抗一夜兰越本还欲跟着沈黛同去,却被沈黛态度强硬地按了下来。
“师尊不许去。”沈黛满脸严肃,将兰越摁一块石头上,还四周设下护卫结界,“您这好好调息,么时候恢复好了来帮忙——不许逞强,这是您教我。”
两方对峙之间,只见其他宗门长老做先锋压制魔族军,重霄君则正一力与两位离识期魔君抗衡!
处置好伽岚君命魂之后, 沈黛一行人又即刻动身,马不停蹄地赶往北宗魔域。
不如今一切已定局, 这些都不重要了。
“北宗魔域到了。”
“难怪重霄君抽不开身, 原来是这边也战况激烈啊。”
谢无歧当机立断:“我去助重霄君。”
萧寻与方应许也颔首同往,沈黛看着那些以少战多修士,:
“那我带着仙盟弟子去助其他长老。”
此地灵气匮乏,寸草不生, 连泥土也是铁锈『色』, 空气中尘土飞扬, 风吹来滚滚热浪, 和四季分明水土宜人十洲修真界比起来,是实打实蛮荒之地。
沈黛见了这北宗魔域之后,才明白为何这些魔修都对十洲修真界虎视眈眈。
,曾经小姑娘已经出落得如玉如竹,既光彩夺目,又质韧且坚。
兰越拍了拍她头顶,沈黛也如被顺『毛』小猫一样神『色』稍柔,顺带着稍显僭越地拍拍兰越肩,强调:
谢无歧看着地面无数如蚁群出巢般蜂拥上魔族军,看另一边,各宗派出修士相较之下,明显人数比魔修少了将近一半。
这也难怪,魔修靠杀戮提升修为,修士靠自己苦修,愿走捷径人永远比耐得住清修之苦人多。
穿重峦叠嶂群山, 拨开浓雾重重,位于十洲最偏远荒芜北宗魔域便展『露』了所有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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