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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权

第一章 罪不容诛

经朝廷多番商议,由崔氏家族派遣万余人马驻扎苍山,至于这万余名军士兵戈,盔甲,粮饷所需军费,一由国库直接拨付。

思绪至此,赵恢露出疑虑之色:“我等上山许久,为何未见一兵一卒?”

赵崇发出一阵冷漠且稍带嘲讽的微笑:“两年前,此山已无驻军!”

穿过数十条弯延曲折的溪涧,泥泞不堪的羊肠小道溅湿了赵恢的戎装,胯下那匹矫健雄伟的白马,也被四周的泥水染黑了毛发。呈现在赵恢眼前,是一座巍峨壮阔,高耸入云的山脉!

“此山唤作苍山,当地人给这山取了个诨名,叫‘断魂山’!”赵崇摸着颌下那一团漆黑浓密的络腮胡子。

“断魂山?”赵恢饶有兴致的仰望眼前这座苍莽浩瀚的山脉。主峰耸立,似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劈开层层白云,孤傲的耸入天际。周边山脉连绵起伏,如一只巨大的铁爪,凌空而降,将附近的道路完全阻隔!

一阵矫健的步伐声传入耳畔,不时,一位身穿黑甲,面色黝黑的将军奔至赵恢面前,朝着赵恢行个军礼,此即是赵破虏啦!赵崇料定,这位赵破虏将军绝然是为身怀武艺,久处军旅的汉子。

疑虑惊讶的神情浮现在赵恢脸上。两月前,朝廷接得边关急报,近百艘南楚国战船在长江上横行无忌,似乎在进行军事演习,又疑似有北上入侵之迹象。如此意外举动,引得北赵国朝廷上下一片疑虑。国君赵辽决定,派水军都督李应亲提一旅水军,往江上调查究竟,赵破虏也随同李应共同前往。

“莫非李都督已然回京?”赵恢疑惑的打量着破虏,据时间推算,北赵水师是决然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班师回朝!

赵破虏嘴角微微上扬,脸色之间隐约透露着一股愤怒:“都督……”,他停顿些许,紧紧的咬住嘴唇:“都督为国捐躯!数千水师,皆葬身江底!”

如此噩耗无疑是晴天霹雳,凄冷的狂风猛然掠过,赵恢顿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为楚军所败?”

“不,并非楚军!”赵破虏死死的握着拳头,手臂之间青筋暴起:“是狂风!那日都督按照惯例,出船巡江,谁知天色骤变,狂风涌起,将战船吹翻,都督葬身江底。那日恰巧都督派末将巡视沿江军营,方才侥幸捡得一条性命!”说着说着,赵破虏的语调有些打颤!

匪夷所思,当真匪夷所思!区区一阵江风,竟然将偌大的几艘战船打翻,还夺了数千将士性命,北赵国立国百年,何曾有过如此之事?

“江上起风,沿江的将士就未曾警觉么?”赵恢严厉地说道。

赵破虏伏地叩头:“那日天色异常,都督料得江上会起些小风浪。然而都督所乘战船硕大无比,因而都督感觉区区风浪未有大碍,依旧出船。据有幸逃生的将士来报,当日风浪不大,谁料刚刚浪花触得战船,战船竟一触即溃,倾覆于江水中!”

“如此而言,是战船出了状况,导致如此灾祸?”赵恢问道。

赵破虏显得极为恼怒:“而后几日将士们查看所剩战船,撬开战船最外一层,谁料其中竟是一些发霉腐烂的木料!”

赵恢震怒了,双拳紧握,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不时喘着粗气:“水军战船是何人所督建?”

“大将军之子崔护!”

眼前是一片幽深苍郁的密林,连绵的翠色不绝于眼,苍劲的老根,盘旋的树杈,还有不绝于耳的鸟鸣声。

赵恢奉诏巡查边防,一连数月,日夜不休。此时的他,风尘仆仆,日显消瘦。一身铠甲布满了浓厚的灰尘,俊俏的脸庞,也沾满了泥垢,如今真可谓是人困马乏。好不容易寻得如此一处清幽宁静的树林,赵恢下令全军在此扎营,稍作歇息。

蓦然,一股苍遒的狂风呼啸而过,将地面尘土卷得风沙飞舞,两旁的树叶簌簌狂响。震天的马蹄声传入耳畔,一面巨型大旗映入眼帘,这面大旗甚是独特:旗帜四周镶有金边,旗上雕龙画凤,一个巨大的“赵”字深深的镶嵌在旗帜中央。

“太子到了!”赵恢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转而,只见数百金甲武士如一群迅猛矫健的猎豹,飞速般蹿进林间,列成两排;百余铁骑跨着飞驰的骏马随之而至,在赵恢眼前行了一个极其恭敬的军礼,随后两边散开。正中央,一名中年将军头戴一顶耀着白光的金盔,身上披着一副水晶制成的鳞甲,跨下一匹深红色的汗血宝马,朝着赵恢悠闲的走来。此人正是北赵国太子赵俊,字元俏。

太子赵俊虽过而立,却生得极是俊俏。白皙的面庞犹如天鹅的羽毛般洁白光滑,一双眼睛射寒星,两道弯眉浑如刷漆。太子见得赵恢,迅速跳下马背,兄弟二人拥在一起。

赵俊细细打量赵恢一番,不禁打趣道:“你我一别数月,弘德(赵恢表字)如何成了这番模样?面色黝黑,汗流浃背,全然似个山野农夫!”

赵恢瞧瞧自己这副模样,不觉莞尔一笑:“边关事急,军务繁忙,无暇他顾!”

赵俊笑着拍拍赵恢肩膀,挽着赵恢胳膊,一同阔步向前:“我知弘德天生便是忧国忧民的命,一日不谈军国大事便浑身难受!”未行数步,赵俊忽而神情严肃,凑至赵恢耳畔:“据说崔公子敬献朝廷的贺礼叫一伙贼人劫了。为首那人一脸络腮胡子,身材彪悍,原是军旅之人!须速速擒获贼人,交予崔氏!”言语刚毕,赵俊那双锐利的目光忽而落在赵崇身上。太子立时止步,手按剑柄。

“哼!”赵崇怒火上涌,双手捏成拳头,立于原地。在场气氛霎时凝结。

“误会,误会!”赵恢爽朗一笑:“这位赵崇将军乃是一位虎将,数年前,柔然入寇幽州,便是这位将军身先士卒,斩下柔然可汗首级!”赵恢指着赵崇一身黑色铠甲,和头顶那顶漆黑的钢盔:

“如此身经百战的壮士,某已拜为将军,身先士卒,为我大赵效力!”

一阵疾风掠过,吹得树叶簌簌作响。赵俊翻身跃上马背,示意赵恢上马赶路。未走几里,赵俊一脸忧郁,叮嘱赵恢:“此事弘德务要拿好分寸!崔氏几代先祖皆为大赵立下汗马功劳,况且,那公子崔护与小妹早有婚约,不日赵崔两家便结下百年之好!”言讫,赵俊面上展露笑容。

“如此跋扈弟子,岂能为我大赵驸马?”赵恢愤怒的说道。

赵俊面容间显出疑惑,他诧异的望着赵恢,一手拉住缰绳,坐骑停了下来:“弘德何出此言?”

赵恢向着赵破虏挥手示意,赵破虏朝赵俊行个军礼,将赵恢连日巡边之所见,一一向赵俊禀明。

“误会,误会!”赵俊听完破虏所言,脸上写满了惊奇与诧异,口中却是连声喊着“误会”二字。

“亲眼所见,岂有差池?”赵恢瞪大了双眼,一字一句道。

赵俊猛拉缰绳,战马停了下来。他扫视着四周,有意压低语调:“崔氏一族势力盘根错节,大将军为国戎马一生。若崔护确有罪,弘德也切莫鲁莽,待到京城,禀明父皇,一切由父皇定夺!”他探着身子,贴近赵恢:“况那崔护与霜妍公主有婚约,此事事关赵崔两家联姻,父皇亦是万分关注。数日之后,父皇将在太和殿上大宴群臣,定下小妹与崔护婚事。”

谁知赵恢冷漠一笑,露出一副厌恶神色:“如此狂妄嚣张之人,岂配做我大赵驸马?待某见得,必依国法律例行事!”言讫,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日升月落,朝夕轮换,不觉之中,赵恢一行已至虎牢关。一路之上,赵俊不断劝说赵恢务必以大局为重,切莫鲁莽行事。赵恢只是低头不语,至于是否纳得自己之言,赵俊也不能断定。

那虎牢关真乃天下雄关,山势险要,曲曲折折,恰似一条矫健苍莽的巨龙,悬于千山万壑之上。远眺关隘,缥缈的云雾给其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飘飘忽忽,雄伟之中不乏有几丝婉约。

“真乃天下雄关也!”赵恢眺望关隘,回顾兄长,不由发出一阵感慨:“京城之外,有如此雄关为屏障,纵有千万敌军立于城下,也会对这雄关望而却步!”

赵俊眺望着巍峨的雄关,欣喜的应和道:“的确如此,汝不闻昔年虎牢关大战?当年,数十万楚军陈兵关下,朝庭震动,满朝文武皆欲迁都避其锋芒!岂知大赵只用区区三万铁骑,在虎牢关下打破楚军,以至于十余年间,楚人不敢正视大赵!”言讫,赵俊发出一阵清澈而爽朗的大笑,彷如在回味数十年前那场震惊天下的虎牢关大战!

从幼时至今,赵恢不知听过多少关于那场虎牢关大战的传闻。当时,崔泰几乎带领举国精锐,亲征盘踞在西川一带的孟氏家族。孟氏家族凭借着耸赫的山势,与大赵鏖战竟达数年之久。而南楚国竟趁国内空虚,一举派出三十万大军入寇,赵国军士措手不及,已至接连败退,而楚国的铁军也兵临虎牢关下。

惊慌失措的满朝文武一致建议迁都以避楚军锋芒,多亏父皇力排众议,调兵遣将,派遣京师仅存的三万铁骑于虎牢关下迎战楚军。据说大战那日飞雪漫天,两军激战一天一夜,十万楚军几乎尽数葬身关下,楚人的鲜血浸透了洁白的大地。而这三万铁骑的率领者,正是大将军崔泰之弟,如今的幽州牧崔秦!

赵恢方欲进关中。恰逢一队数百人的车马,运送着数车的珍宝,沿着关下小径前行。

百余身披铠甲的骑士横跨战马,腰间别着一柄锋利的弯刀,气势浩大,卷起滚滚沙尘。最为显目的是一面金边“崔”字大旗!

赵恢一眼便能识出,这百余名甲士是举国上下极为精锐的悍将。驰骋沙场,攻城掠地,乃是他等应做之事。如此一队精锐,岂能如同贩夫走卒一般押运珠宝?

“破虏,汝前往一探究竟!”赵恢遥指眼前这队军马,向赵破虏言道。

赵俊双颊之间却露出丝丝忧虑:“崔氏之事,吾等不便过问?还是速速进京,莫误了霜妍大事!”他右臂扬起,示意赵破虏莫要前往。

赵恢纵马驱向那队士卒,高声询道:“我乃雍王赵恢,不知众将士是那位将军部属,欲往何方?”

“原是雍王,恕我等甲胄在身,不能礼全。”为首一将行了一个很是简易的军礼:“吾等奉令将这批珠宝送与大将军公子!”

几声婉转悦耳的鸟鸣传来,关下草木更显苍翠。“大将军公子?不就是崔护?”赵恢打了个激灵,一拉马绳,佯装笑意:“不知公子现在何处?赵恢久闻大名,今日正想前往拜会!”一旁的赵俊神情异然,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为首那将双眉一翘,思绪在脑海里翻滚:“我家公子与霜妍公主有婚庆之约,崔赵两家将结连理,不若将太子,雍王向公子引见,做个顺水人情!”思及此处,摆出一副恭敬神色:“承蒙雍王青睐,公子就在此间不远,请雍王屈尊就驾!”说罢,双手轻扬,摆出一番恭敬姿态。

“弘德,时间紧迫,速往洛阳为宜!”赵俊摊开双手,似乎在极力劝阻!

赵恢冷笑道:“崔公子热情相邀,怎好拒绝?”抽动马鞭,疾驰而去。

沿着高大坚实的虎牢城墙,纵马紧随崔氏人马,太子赵俊那阵担忧始未褪去。路过虎牢,穿过一座山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不起眼的庄院。

进入庭院,崔氏族人将押运珠宝器物置于院中。赵恢看见,院内珍宝瓷器参差遍布,在金色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院中正前方是一座小屋,小屋左边是一处马厩,马厩里静息着百余匹马。

“公子就在屋内,雍王请随末将前往。”

谁料他话音刚落,屋内就传出高昂雄浑的语调:“汝南吴监军献上白银五千两,求为汝南前军都尉!青州孙司马送来黄金千两,求为青州别驾!”

回应的是一阵极其亢奋的语调,听起来象是一位壮年男子:“汝南临近江岸,楚军盯得紧啊,多位将军正求前军都尉之职。孙司马镇守大赵北疆多年,随吾叔父抵御柔然有功,加封青州别驾,关宁侯。”即刻在旨令间盖上大将军军印!

“岂有此理,竟然在此私下卖官鬻爵!”赵恢猜想,此人必是大将军之子崔护。侵蚀国库不说,竟私用其父印章。

赵俊耸耸肩,脸上露出一阵无奈的苦笑:“崔氏几代为国拼杀,大将军数子亦是为国捐躯,如今便只剩此一子,想必是溺爱甚重!”

崔护那股神气兴奋的语调再度响起:“宛城都尉送来白银万两。使人上奏朝廷,就说宛城都尉平叛有功,缴获白银五千两,加封其为宛城郡守……”

赵恢愈听愈惊。他跨开大步,一把推开半掩着的屋门。屋内之人猛然一惊,一双双惊慌诧异的眼睛扫视着赵恢,正中一人,衣冠歪斜,长发散乱,怀中搂着一个半露香肩的女子,此人正是崔护!崔提也在此。

“汝是何人,安敢私闯进来?”崔护厉声暴喝。屋内崔氏侍卫齐刷刷的抽出宝剑,冷冷的剑锋渗出的寒光在赵恢眼前闪烁。

赵恢双眼怒瞪,似一只发怒的猎豹:“吾乃雍王赵恢!”顿时,一片寂静,惊恐诧异的目光投向赵恢。崔护方要发作,身旁崔提沉着脸,无奈的点点头。

崔护原本阴郁恐惧的脸庞顷刻绽放出笑容,他立起身子,将依偎在身上的女子一把推开:“给太子、雍王斟酒!”说罢,晃晃悠悠的挪至赵恢身旁,活像一只肥胖的鸭子。他脸颊绯红,手上握着一只酒杯,醉意十足。

“太子!”崔护挪至赵俊,赵恢两人身旁,压压嗓子,低声道:“吾族兄崔提,战功无数,可为京师禁军副都尉,望太子禀明陛下。”顺手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嘻嘻笑道:“盒中几颗上好的珍珠,是长安独有之珍宝,正好献给霜妍公主,聊表敬意!”

赵恢一脸肃穆,道:“公子奉诏征粮,不知如何?”崔护喜上眉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粮草皆已凑齐,今屯于前线军营,楚人如若犯境,足以与之一战!”言语神态之间,尽显得意之色。

“两军一但交锋,苍山扼其险阻,是个极其重要之处,不知此处守军若何?”

这突如其来一问,崔护猩红的脸上显出一丝疑惑,那片谄笑却未散去:“万余崔氏将士日夜驻守于此,未有懈怠。某近日接得军报,苍山军营军粮将告罄,还望陛下体恤将士,多多发放粮饷物资!”崔护说完,赵俊神色异常,甚至透着惊慌。

赵恢铁青着脸,厉声道:“数月前,吾大赵数千水师葬身江底,皆是汝私吞粮饷所致!”

崔护竟勃然大怒,将手中握着的酒杯摔得粉碎,跺脚猛喝:“我敬汝是皇室,方才礼让三分,

汝却一再挑衅!水军葬身江底,乃是江风所致,我等已无力挽回!”

赵恢骂道:“汝罪恶弥天,尚在此一派胡言!某方从苍山至此,汝岂能瞒我?”他回顾左右:“将崔护拿下!”

崔护捏住剑柄,一双眸子斜斜的瞪着赵恢:“赵恢,汝休要放肆,若无我崔氏,汝赵氏怎能安坐京城?”他话音未落,只见赵崇猛然蹿出,直奔上来,赵俊喝止不住。

崔护身旁数名护卫抽出宝剑,待要上前迎战。却不料赵崇一双铁拳疾风般闪来,将其打翻在地。崔护始料未及,早已被赵崇按倒在地!

“私吞军粮,贪赃枉法,按大赵律令,该当何罪?”赵恢厉声喝道。

“按律当斩!”赵崇,赵破虏齐声响应。

赵俊低声向赵恢道:“崔护虽罪不容诛,然毕竟乃大将军独子,如此杀之,恐获罪于崔氏,不如将其押往京城,叫陛下发落!”赵恢冷笑道:“若是到了京城,只怕有罪而不能伏!”

那处崔护尚在骂骂咧咧,赵恢愤怒极致,抽出长剑,道道寒光闪耀着众人双眼。崔护始有惧色,额头之间开始渗出汗水。

“崔护死罪,依律当斩,其余不究!”说完,赵恢扬起长剑,手起刀落,崔护首级滚落在地,鲜血彷佛溢满了整间小屋。

赵崇比划着眼前这座雄武的群山,指着前方一片碧翠弯延的藤枝:“雍王且看,此处便是苍山入口!大军若欲从新野宛城之间往返,这座‘断魂山’,可是条要道!”

赵恢顺着赵崇所指,驱马行至山下。盘亘的紫藤与鲜艳璀目的群花下,隐藏着一条弯曲狭小的山道,若不是离得近,怎会注意到此处有这样一条隐秘的道路?

两军在此处僵持了一年有余,最终,赵恢也不知崔泰如何攻陷此山,击破崔文。只知崔泰获胜之后,为掩人口舌,将崔文一家百口尽数诛杀,崔文怀有身孕的小妾,也被崔泰辖下士卒奸淫之后坑杀!

经此一役,崔泰之狠展现无遗,而苍山之地势险绝也流传开来。十余年来,盗贼,强寇,作乱的逃兵不断在此出没。每逢朝廷派兵佂剿,作乱的暴徒便匿于这苍山,每平息一次叛乱,朝廷要付出百倍的人力物力。赵国天子赵辽为此可算是伤透了脑筋。

行至山顶,片片悠闲的白云在脚底飘浮,湛蓝的天空如一块深邃碧透的幕布。展现在赵恢眼前,是一片浓郁的山林,林间群兽遍布,奔腾嬉戏,可爱的兔子,洁白的山羊,不可计数。且苍山奇异之处,在于愈向高处,山势愈发平坦,全然无山脚之下那一番险要陡峭。

第一章罪不容诛

“若大军欲往宛城,可有其它小径?”赵恢仰望四处连绵不绝的浩瀚山脉,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涌上心头。

“有!”赵崇站稳脚跟,望着头顶那座不见尽头的山峰,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雍王请随末将上山!”赵恢摆手示意赵崇领路。

赵崇笑道:“雍王请看,若是绕过此山,前往宛城,山下林林总总在此皆可一览无遗,占据此山,敌军一举一动,可谓是了如指掌!”

目之所及,晶莹的山泉由山顶而始,沿着巍峨的山脉一泻而下。泉水欢腾,奏出了曲曲动听婉转的乐章!赵恢轻轻的捧起了一抹清泉,品尝一口,顿觉一阵甘甜之感由喉尖滑入,滋润心脾。

赵崇拨动着那缕浓密的络腮胡须,爽朗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山泉源头就在此处。山上白兔,绵羊,飞鸟多得数不过来,有时候还有黑熊出没。

“好,好一座断魂山!”赵恢忽然忆起一件往事:十余年前,大将军崔泰之侄崔文暗中勾结楚军,将宛城以南数个城郡尽皆献给了楚人。当时父皇龙颜大怒,群臣中弹劾崔泰者不计其数,崔泰盛怒之下,亲领大军剿灭崔文。崔泰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崔文走投无路,恰巧避于这苍山。崔泰掩杀至此,将苍山团团包围。可是,谁曾想到,以苍山之天险,崔泰竟对此无计可施。

这山道崎岖难爬不说,稍显狭窄,至多容得下一辆粮车通行。攀爬之时,两旁皆是浓密尖锐的荆棘,稍不注意,就会划出鲜血。苍山一直以地势险绝而闻名,如今身临其境,赵恢方才领悟这“断魂山”之寓意。他不住思忖:“行军之时,若是被敌人占得此山,隔断栈道,吾军岂非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行至半山腰间,狭长曲折的小径不复踪影,展现眼前的是一片平坦宽阔的山道。赵恢倚在一颗粗大茂密的果树上,不经意间垂头俯视,山脚下,来来往往穿行的马车,商队,农夫,在此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可朝廷每年还在分拨军费,且是崔泰公子崔护亲自上书索要军费!”赵恢那双冷峻的眉毛顿时上斜,他愤怒的踩踏着脚下的山石:“胆敢欺瞒朝廷!”

“启禀雍王,破虏将军到了!”一位侍从向赵恢禀告。这破虏将军,乃是赵恢的心腹干将赵破虏。

赵恢行军多年,这样一处易守难攻的天险可是头一次遇见。“好一座天险!”赵恢沿着山道间弯延的小道行走数步,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此山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倘若两军交兵,敌军断我补给,我军岂不束手就擒?”

赵崇那阵响亮的笑声在空谷回荡,他捋着胡须,一双凹陷进眼眶的眸子四处旋转:“雍王请勿担忧,请随末将前行!”赵崇迈开粗壮矫健的步伐,向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继续攀登!苍翠连绵的密林在身旁起伏,晶莹剔透的山泉由山峰直泻而下。

赵崇行个军礼,迈开矫健的步伐,如一只迅疾的猎豹,蹿入浓郁的山道中。赵恢紧随其后,穿过山脚一片低矮葱郁的丛林,沿着狭小细长的山道,缓缓向上攀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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