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鬼随行

张一白和百合互相观察着前后左右。摸出小区后门，静静的大街上只有风沙沙的声音。往日里喧闹的小区后门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走卒贩徒。现在只剩下了回忆在眼前。一白猛的看到眼前店铺的台阶上，趴着一个婴儿，一动一动。一白虽然意识到是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用刀背翻过来婴儿查看下。包裹着的孩子翻过来，一白恶心的差点吐了出来。半个脸蛋已经没有了。本来应该粉嫩的脸蛋是铁青色；瞪着血红的眼睛，半边被撕咬掉的面颊包括颈子，露着没有一颗牙的牙床、暴露在外面的半个气管。婴儿半张着嘴似乎想叫出来。可是没有喉管的只是嘶嘶发出些许的声音。

张一白噩梦一般的拧着眉头。示意百合不要看。拉着百合跑向对面的药铺。药铺的卷帘门虚掩的挂在门前。卷帘门下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走到近前，一股刺鼻的说不上来恶心的臭味直冲脑门。门下露出来的一只烂的生蛆的胳膊可以依稀看的出来胳膊上突起的血管。张一白和百合非常熟悉，这是一具暴毙的饿鬼！

忍着臭味，张一白哗啦一声抬起了卷帘门。屋子里几只黑影唰的窜了出来。张一白大惊，挥舞着杀猪刀，准备迎战。可是黑影却是向里屋跑去，边跑边停下来“汪汪汪！”

张一白庆幸自己的女儿挺过了感染的关口。每天和女儿躲在屋子里，吃着储备，躲在房间里，开着最小音量的收音机，为了省电每天只听一个小时的隔离区外的新闻广播。广播无外乎就是反复的教育人们坚强、通知大家每天在固定的区域有飞机投放物资。大坪区域的物资都在大坪转盘附近投放，可是张一白不相信有人敢去那里取物资。现在出门就好像踏进了阿鼻地狱。张一白没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闲暇之余，一白倒是利用家里家具的铁皮像模像样的制作出来十几只开刃的箭簇出来。百合是练射箭的，总有机会用的到这些。

一个多月的时间，张一白和女儿从恐怖到寂寞到无聊到习惯。现在生活很有规律，甚至胆大的女儿还每天要去大门猫眼去观察下门口的两个徘徊不断的丧尸。

百合的身体素质很不错，抗过了TVF病毒的感染，只是痊愈后。在脖颈的颈动脉处留下了一处褐红色的条纹。初见这道条纹，差点让张一白吓的半死。可是女儿好了，条纹却怎么都擦拭不掉。也许是上天给百合的一个标记，佛祖眷顾的标记。

没有丝毫的犹豫，经历过饿鬼搏斗的一白和百合都知道，和饿鬼冲突，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调转头，两个人疯狂的向街下跑去。街角是大坪交巡警大队的办公楼。不知道前途是什么，但是现在归途是再无可能了。

张一白跑一跑等一等百合。毕竟14岁的女孩，不可能跑的很快。一白心里默念，千万饿鬼不要发现他们。可是念头还没有完。一白就看到那饿鬼已经站在小区后门的墙上，猫捉老鼠一般盯着张一白和百合。张一白停住了脚步，这样跑是没有用的。一白抓紧了手中的刀。对百合喊着：“百合，我吸引他，你赶紧跑。”

张一白迎了上去，饿鬼长嚎一声，从墙上跳了下来，三步并成两步的冲了过来。百合没有跑，站在后面，唰的一箭过来。饿鬼看到有东西袭击，躲了一下。百合的箭偏了偏，没有射中。饿鬼打了一个趔趄，只是用手支撑了下，速度都没有减弱什么。转了半个圈，依旧向张一白冲去。

百合接着又是一箭，这一箭射中了饿鬼的大腿。饿鬼扑通一下，大腿一软，摔在地上。张一白抢住机会，大跨步跃了出去，手中的刀举过头顶。用尽全身气力，狠狠的砍将下来。饿鬼虽然躺在地上，看到张一白的袭击，腰身一挺，就轻松的站了起来。迎着张一白正好肩膀一顶撞在张一白的胸口。

一白就感觉到一阵腥风灌来，胸口闷闷的一击。自己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出去两三米远。胸口沉闷的异常难受，张一白气都喘不上来。挣扎在地上，还想起来。百合的第三只箭又飞了过来。这是饿鬼因为腿部受伤，身形并不那么灵活。眼见百合的箭镞唰的一道弧线，正中饿鬼的太阳穴。直贯饿鬼头颅。饿鬼在地上翻转了两下，哀嚎了两声。不动了。

张一白觉得浑身大汗淋淋，自己都不敢相信还活在这世上。百合跑过来，叫着：“爸爸！我杀掉它了”和刚才射杀丧尸相反，这次百合显得兴奋、自信。张一白也由衷的内心感慨女儿的镇定与果敢。可是父女两个还没有笑的出来。就看到迎面街道的拐角处一男一女另外两只饿鬼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十个摇摇晃晃的丧尸。

张一白这下彻底绝望了。百合看到新的饿鬼，没有一点犹豫，蹭的站起来。行云流水一般的从后背摸出一只箭，熟练的搭在箭杆上，拉弓、瞄准、出箭！又是一只！

现在每天张一白只在白天爬到楼顶的花园观望下四处环境。晚上再也不出去，一来是对暗夜的恐惧，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视力在夜晚开始急速下降。女儿也一直在喊腿疼，有浮肿的迹象。张一白在一天做梦想起来大学课堂和小雅的初次见面；激动的从梦里跳了起来，不是因为梦到和小雅的卿卿我我；是张一白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张一白和百合长期缺乏维生素补充，会有生命危险！

张一白尴尬的看了看百合。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女儿正是为这乱世所生的！“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拔出丧尸头上的箭杆，在丧尸身上擦了擦血污。递给百合。两个人掩了门，静静的摸下了楼去。

小区里四处散布着被爆头的丧尸。乌黑的血浆飞溅的到处都是。可是却没有什么野狗、野猫甚至耗子去啃咬这些尸体。也没有什么尸臭的味道。张一白心里清楚，这些丧尸甚至连微生物都拒绝接触。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月，才会一点点的被风雨侵蚀、风化消失。

张一白赞许的摸着百合的头，点着头说，“去，带上你的弓箭。你负责远处射杀，爸爸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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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晚上视力的下降是因为维生素A的缺失，而最可怕的是女儿的浮肿和腿痛恐怕是缺乏维生素C的败血症的开端。败血症，张一白清楚的记着大学老师讲到这里时，补充一个故事：麦哲伦在环球探险的时侯，80%的船员都死于败血症！张一白懊恼到死，怎么采购的时侯忘掉买一瓶金维他什么的。这些饼干方便面怎么补充维生素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一白还是决定，要冒险出门。找几瓶维生素回来。他可不想最后自己和女儿死在几毛钱一大堆的维生素C片上。

百合拼命着摇着头，死死抱着爸爸。不肯他去。“爸爸，你不要出去！我们一起喊飞机让他们接我就好了。”张一白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他们这些幸存者活着比死了更让人头疼。一切还是需要自己。但是这些东西怎么好讲给女儿。一白不想让已经反复被摧残心灵的女儿再受这样的打击了。

父女两个人悄悄的挪开挡在大门的物资。听了听门外，看了看猫眼。门口的两个丧尸似乎在楼道里徘徊。一白确定丧尸没有在门口。一把推开大门，冲了出去。百合也跟着钻了出来，眼睛适应了下黑暗。很快就分辨出来楼梯口两个摇晃着过来的丧尸。百合心中顾不上恐惧，只是默念着老师教导的要领。站定、伸臂、挂弓、搭箭、拉弓、瞄准。深吸一口气，眼前爸爸挥舞着杀猪刀冲了过去。百合嗖的一箭，不偏不斜直插到前面一个丧尸的头颅。箭头从正额头咔嚓的射了进去。

张一白正要冲去过，唰的一声。面前的丧尸仰面栽了过去。是百合射死的。一白收了下脚步，正要冲向远一点的另一具丧尸。结果步子还没有迈开。后面的一只丧尸也噗通一声载在楼梯间里，箭杆半尺多****大脑，尾羽尤自颤动不已。

张一白举着杀猪刀，愣愣的回头看了看百合。百合稳稳的站在家门口。穿着平时的射箭训练服。小小的个头背着一包箭簇，冷冷的站在哪里。没有杀人后的惊恐、也没有兴奋，只是好像射中了训练的靶心一般。虽然他们并不能叫人。

现在小区和附近街道的丧尸被消灭了大部分。只是一些轻盈的饿鬼，很难打中。张一白觉得现在危险性并不是很大，也许冲下去到药店拿到药品并不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值得一试。

家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武器，只有那把杀猪刀。张一白选了一件皮夹克穿上，脖子和手腕都缠上几层小雅皮衣撕下来的皮条。希望这些皮子能抵挡下丧尸的利齿。张一白认真的和百合说明了现在的困难。一白盯着百合说：“百合！爸爸今天必须要下去冒次险，不然我们恐怕很难逃脱败血症。如果拖下去，等病发作了。没有医院的治疗，爸爸和你都可能会死。现在机会难得，昨天飞机刚刚清剿了这一带的丧尸，所以今天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爸爸，我说万一，爸爸回不来。你就不要再出去了。你天天在楼顶喊，让飞机上的人带你走。或者你就要他们扔一些金维他给你也可以。”

“操！”张一白暗暗骂道，是几条野狗。一看就是吃饱了人肉的油光铮亮；里面那一条胳膊的尸体已经被吃掉了大半个，屋子里还有一群乌鸦也随着扑腾扑腾的飞了出去。边飞边“啊！啊！”的叫着。

张一白已经顾不上遮掩百合不去看这些场景了。现在又是狗叫又是乌鸦叫的。张一白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了。刘云贵给他的笔记本里写的很清楚：“丧尸是通过声音聚集和寻找猎物的！“一白生怕这些响动吸引蛰伏的丧尸出现。好在药柜里满是金维他之类的维生素药品。随便的抓了几罐给百合和自己。张一白招呼百合赶紧往回跑。刚刚跑到小区后门。张一白就呆了。小区后门小巷里一个魁梧的男人，赤身露体，全身通红，血管绷得虬龙盘结一般。血红的双眼，正在四处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张一白脑袋一炸！是饿鬼！

张一白要走！百合死死拉着不让。挣来扯去，张一白连日的压抑和悲愤顿时爆发出来。他扳着百合的肩膀，尽量压抑着声音，训斥着说：“你懂不懂！没有人会救我们了。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百合似乎被吓到，但是眼神却成熟的像一个大人。神情很有小雅的那一份坚毅和沉着。百合没有被吓哭，反而沉着的直视着爸爸。“爸爸，我知道！但是我想你知道的是：不要把我看成小孩子了。这个世界，没有小孩子和成年人，只有活着的人和死去的鬼！但是，爸爸我选择和你一同生或者一起死！”张一白被百合的话直击内心的最深处。张一白的心在流血心在呐喊：“天啊！这哪里是一个14岁孩子的话！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是一个什么王八蛋世道！”一阵凄凉之后，一白反而沉静了下来。对的！女儿说的很对。在这个地狱魔界里，没有孩子没有成人，只有活着的人和死去的鬼！

下了决心，张一白一直留神观察四周。现在渝州渝中半岛安静了下来。每天会从隔离区外飞进来几十架直升飞机，飞机上满载着狙击手。在渝中半岛分区域进行空中的狙击。前几天刚有一架停在一白小区上空。乒乓乒乓的打了整整一天。张一白也站在楼顶喊了一天，可是飞机上的人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根本就不打算接触一白，总之，打完了丧尸就“突突突“的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