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雨昭昭

只见宸央身着一套宫中管事的衣裳，微微的弯下身子，二话不说就给皇后请安，“奴才御膳房总管杨辰，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皇后看清了他的脸，眼中闪过刹那的惊诧，“你？”

宸央温柔笑道：“可不就是奴才，皇后娘娘您平日里忙的事情可多了，记不得奴才也是寻常的事情。”他那语气，还是将嗓子给吊起来一般，“方才秋儿来找奴才，奴才这才知道原来是玉露膏的事儿。”

皇后给秀儿使了一个眼色，秀儿立马退了出去。

皇后道：“你让本宫去请，那本宫现在就去请了，若是一会儿人过来了你自己都不认得，那你跟你的主子，怕是又有东西说不清了。”

张嬷嬷见状，应和着幸灾乐祸，“娘娘不知道，他们主仆二人总是谎话连篇。不见棺材不落泪，此番您过来可得好好的惩罚她们才好。”

“回娘娘的话，前些日子奴才去椒房殿的时候不小心从您殿门前双阙上给摔了下来，不知道您可还记得？”

皇后嘴角抽了抽，看他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额……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她这个做大嫂的，自然不好拆台。可左思右想，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

宸央继续道：“奴才当时疼得不行，可也只能怪自己不看路。回去的路上，欸……恰好就遇上了皇上，皇上体恤奴才幸苦，这才让奴才领命去太医署拿的药。”

张嬷嬷细细打量宸央，怎么都想不起来从前有见过这个人。只是现在皇后娘娘都承认了，只能说是宫中变动太快了她来不及知道。

可这下，也不得不见缝插针，“既然是这样，杨大人居然私下给浣衣局的宫女送东西，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本宫都没说话轮得到你来问？！”皇后倏地皱眉，张嬷嬷立刻低下头。

宸央抬起头，理直气壮的回答：“张嬷嬷这话说的就是大不敬了，姮昭仪始终是皇上亲封的昭仪，皇后娘娘也只不过是罚她到浣衣局做工补过罢了，她的身份没废就还是昭仪。您让她干活可以，说她是个奴婢，岂不是说昭家是奴籍？”

张嬷嬷瞪大了双眼，顿时垭口无垠。

皇后这才淡淡说，“既然是这样，本宫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今日过来本就是来看看昭仪，另外也是为了警告张嬷嬷你一些事情。”

她不问宸央，也是变着法儿的告诉浣衣局中的宫婢们，昭姮依旧是昭仪，是可以出浣衣局的人，小小御膳总管巴结一下为以后做打算也不是不可以。

同样的，既然是个可以巴结的主，日后便不能随意的欺负。

“本宫知道浣衣局是许多废妃嫔所到之处，你们对姮昭仪之前的不尊重本宫就不计较了，但是今日你们都记住，她是必定要出浣衣局的主子，该尊重的，也不能怠慢了。”

皇后拂袖，示意宸央秀儿跟在身后，正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回眸斜视张嬷嬷：“姮昭仪出了什么事儿，你一个奴婢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养伤的时间也都算在这一月时限中，时间到了，本宫自会让秀儿过来接走昭仪，希望……她安然无恙！”

昭姮若不是因为现在动不了，否则一定起身将张嬷嬷给按在地上揍上一顿！可惜了现在一动不动似残废。

皇后对张嬷嬷，也没有什么好感，张嬷嬷靠上来说话的时候，皇后蹙着眉头错开眼神，眉宇之间尽是厌恶。想来不无道理，不难看出张嬷嬷跟贵妃，还有刘婕妤，这些人都是站一边的。

皇后这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单单凭借一个锦衣宫女的话来说，并没有办法实锤定罪。

言语之间，秀儿将人给请了进来。

张嬷嬷狗急跳墙，就要上前去抓她的脸，被皇后给怒斥一声，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那般生气，“娘娘，你莫要听她胡说八道，这段时间她跟姮昭仪相处甚欢，这会儿帮她说话根本没有可信的必要！”

凌霜一时慌乱的阵脚，明明没有说谎话可是皇后却说御膳总管不姓杨，她能怎么办，只得嗒嗒的掉着泪花，“皇后娘娘，奴婢没有说谎，句句真话，若是不信，您大可以去请那位杨总管过来，奴婢也不敢说谎啊！”

皇后跟常贵妃一见面就不合，又怎么会对张嬷嬷有好感。

如果昭姮没有猜错的话，这次皇后过来，就是因为害她的是常贵妃。

张嬷嬷惊慌地回头，死死的瞪着锦衣，咬牙道：“娘娘切莫听这个奴婢胡言乱语，锦衣你进来，跟娘娘好好说清楚！”

皇后瞥了她一眼，“到底信不信，本宫心里清楚，张嬷嬷是要教本宫该相信谁吗？”

“奴婢不敢！”

“不敢，”皇后冷笑轻哼：“本宫看你的胆子，大得不得了。”

张嬷嬷的笑容僵在脸上，结巴地辩驳：“娘娘……可，可算是，冤枉，冤枉奴婢了。奴婢战战兢兢的，姮昭仪犯了事儿不能怪奴婢啊。”

“是吗？”皇后挑眉，目光看向门边的锦衣，“那个丫鬟可是能作证，是你叫姮昭仪去给常贵妃送衣裳的。”

皇后眉梢轻挑，嘴角显出一抹不明显的微笑，道：“原来是你啊，本宫真是，最近后宫的事儿有些多，本宫不记得人的面孔。这下又见到你，便又想起来了。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御膳总管哪来的玉露膏？”

宸央颔首，说得有模有样。

出乎昭姮的意料，这个时候的锦衣，脸上没有之前见到张嬷嬷的那种畏畏缩缩，不带一丝恐惧，像极了一个义愤填膺反过来想要指责张嬷嬷的女子，大步的走进来跪在皇后的跟前。

“回娘娘的话，奴婢愿为姮昭仪作证，她们害怕事后张嬷嬷找她们麻烦不敢说，但是奴婢一定要说，今日就是张嬷嬷说的要姮昭仪去给贵妃送衣裳，回来就被打成这样了。”

果不其然，皇后明摆着说，“本宫今日来本就不是为了责罚姮昭仪，而是来给姮昭仪送药的，姮昭仪初入宫闱便遭此大祸，想来跟你们这些奴婢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