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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之外

12、银河之外

摩天轮旋转的时间是三十分钟,整个过程阳禾都在看外面的景色,所以她一点都没有发现,当她把所有目光都锁在外面的时候。

原野却把整双眼睛都放在了她身上,他一直扬唇淡笑,比夜晚的天津,还要温柔。

半个小时后,服务员打开座舱,北风从不远处吹过来,阳禾从上面下来,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鼻尖上,凉凉的。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司文欢被某私立医院返聘过去做院长,她一下子从退休老太太变成了大忙人,每天早出晚归。窦家公司出了一些问题,老爷子亲自回公司坐镇,一时间家里就剩下了阳禾。

原野知道以后,放了学就和阮泽他们带着她回自己家饭馆,还是在那间屋子里,两张桌子拼成一张大桌,四个人坐在一起学习。

到了饭点刘江锋就会端着饭菜过来,看原野他们如此用功,他总会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阳禾一怔,转过头去。

原野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眼睑微微下垂,密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暗影,他浅棕色瞳孔中,全是阳禾那张脸。

他勾着笑,提醒阳禾,“下雪了,戴好帽子,不然会感冒。”

初雪过后,学校下了一个通知,要求各班准备元旦晚会的节目。

学校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高三学生不能参加任何活动,所以对高二学生而言,这是高中生活里最后一个元旦晚会了。

原野和其余几个人被学校选中当元旦晚会的主持人,学校特批他们不用上最后一节自习,可以在音乐教室排练选节目。

连续几天,一到下午,原野的座位都空着。

有几次放学,原野没回来,阳禾会把他东西收拾好,然后去音乐教室等他。

原野如果排练没结束,阳禾就坐在窗户下背靠着暖气看他,她双腿盘着,像街上乞讨的小孩,又瘦又小。

阮泽说学校找的这几个主持人都是各年级的门面担当,但是阳禾觉得那些门面加起来,都没原野一个人好看。他英挺的鼻梁,乌黑的头发,以及自然的唇色,有点像桃花。

原野

眼眸低垂,字正腔圆,低低声线富有魅力,读稿件像是在诗朗诵。

阳禾托着下巴,看他有些入了迷。原野不经意地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不自觉牵了下嘴角。

排练完,两个人一起回家。

回去路上,原野突然问阳禾有没有喜欢的歌。

“歌啊?”阳禾想了想。

跟同龄人不一样,阳禾唯一能接触音乐的地方只有音乐课,她不喜欢看电视,只爱看书,也没钱买mp3之类的东西,原来那个家里也没有电脑。

所以对那些流行音乐,她一概不知。

但她还真有一首挺喜欢的歌,是有一次去书店,经过一家音响店,店里正在放那首歌。

以前别的歌,她听听就过去了,独独那首歌,她一直记在心里。但是她并不知道用什么渠道去寻找。

阳禾:“有的。”

“什么歌?”

“我记得歌词,但是不知道它的名字。”

“那你写下来给我看。”

到了店里,阳禾把歌词写下来递给原野,原野看了半天都想不起是什么歌,于是便打开电脑搜索,很快就得出一个答案。

打开音乐软件,输入歌曲名字,前奏刚响起来,阳禾就点头,“就是这首歌。”

原野有些错愕,“这是首粤语歌?”

“是啊。”

“你怎么还懂粤语?”

阳禾看他,“这有什么难的。”

好吧,他又低估天才的能力了。

原野突然变得忙了起来。

不只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有时候他整个下午都会不在,而且晚上也不跟阳禾一起回家了,他和阮泽梁徽三个人,不知道密谋了什么,每天都呆在音乐教室里,还不允许阳禾去看。

为此,阳禾心里很不舒服。

就像是有一群人热热闹闹闯进了你的世界里,然后又一声不吭的消失,让你整个世界再度落寞孤寂。她不是不能容忍这份寂寞,可是如果没有享受过这份热闹还好,一旦拥有过了,就很难在一个人走下去。

那几天,阳禾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走在路上,总是下意识往一边看,然而当看到身边那团透明的冷空气时,她总是忍不住叹气。

她想不通,怎么就、突然、被原野他们抛弃了呢?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

几日降了温的原因,在元旦晚会的前一天,阳禾病倒了。

她早晨一醒,就感觉头昏脑涨,整个人走路都是轻飘飘的,每一脚,像是踩在棉花上。

司文欢难得在家吃早餐,听到阳禾从楼上下来发出的动静,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自己外孙女嘴唇苍白,两颊却红通通的。

“阳阳,你怎么了?”司文欢问阳禾。

“我...我...”阳禾走到最后一个台阶,刚准备说没事,眼前一黑,整个人重心往前倾。

司文欢眼疾手快跑过来,用手把她抱住,当她的手触碰到阳禾身体时,炽热的温度从小孩皮肤传过来。

根本不用量,阳禾发烧了。

朦胧中,阳禾感觉自己被人抱着,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司文欢焦急的一张脸,司文欢身上的气味传过来,钻进她的鼻孔里。

阳禾不由自主往她身上蹭了蹭,喊了一声,“外婆。”

此时司文欢已经抱着阳禾走到楼上,阳禾身体很轻,轻到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都能抱动。

听到这句称呼,司文欢怔了怔。

阳禾已经来这里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她确实有些变化,看起来像是开朗了一些,偶尔也会主动跟自己搭话,可是叫外婆是第一次。

司文欢低头看了一眼阳禾,只见小姑娘眼角含着眼泪,下一句话让人泪奔。

“外婆,你身上好香。”阳禾意识模糊不清,“有我妈妈的味道。”

司文欢不知道的是,窦桦从来没有抱过阳禾,她唯一闻过妈妈味道的,只有窦桦的衣服。远嫁到那么远的地方,窦桦唯一怀念家乡方式便是用跟家里一样的洗衣粉。

阳禾醒来的时候,是当天下午一点。

相比较早晨头脑发懵的状态,现在她身体像是清除了一些毒素,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她刚睁开眼睛,门就被轻轻推开,阳禾听到动静往门口那边看,正好跟司文欢视线对上。

“醒了啊。”司文欢推门而入,自然的用手摸了摸阳禾额头,摸完以后,她拿起旁边体温计甩了甩,让阳禾夹在腋下,“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阳禾点头,“嗯。”

“你吓死我了,发烧怎么也不跟外婆说呢。”司文欢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

“嗯?”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发烧了。”阳禾低着头,声音很小,一副等着训斥的模样。

司文欢看她样子实在心疼。这是以前生病被嫌弃过多少次,才会有这种模样。

“没关系的,不用道歉。”司文欢摸了摸阳禾小脸,语气温和起来,“生病也不是你的错。”

阳禾依旧像鸵鸟一样的低着头,没说话。

司文欢刚准备说什么,门被敲响,保姆探头说有人找阳禾。

司文欢:“谁找她?”

门敞开,原野从保姆身后走出来。

他还穿着校服,刘海被风吹得乱糟糟,大冬天,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汗。

他跟司文欢打招呼,“窦奶奶。”

三分钟后,房间里只剩下了阳禾和原野。

“怎么发烧了?”原野在她床边坐下,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

“这几天降温。”见他人那一刻,阳禾鼻头有点酸。

“那你没加衣服?”

“没有。”

为什么不加?你不知道自己身体弱吗?

责备的话到嘴边,原野又硬生生吞下去。

小丫头脸色苍白,看起来既委屈又脆弱。

“怪我。”原野自责起来,“我这几天都在跟阮泽他们排练节目,没跟你一起回家,不然就会提醒你添加衣服了。”

听到他话里重点,“你这几天都在排练节目?”

“嗯。”

“你不是主持人吗?”

“元旦晚会空出来一个节目,我和阮泽他们准备唱一首歌。”

阳禾心里亮膛起来,“什么歌?”

“是...”歌名到了嘴边,原野反而停下来,问她:“你想听吗?”

“嗯。”阳禾点头。

原野起身,“那你等我一会。”

原野像风一样的来,又像风一样的离开。

阳禾躺在床上,只感觉自己这几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原来原野他们是真的有事,不是故意抛弃她。

她没有被抛弃呀。

太好了。

就在阳禾还沉浸在喜悦里,原野又一次从外面走进来。

这次有些不一样,他背上多了一把吉他。

吃完饭学习到九点,原野会骑着单车送阳禾回家。

冬天风寒,阳禾身体弱,总是吹了风就感冒,所以他骑得都很慢。不过为了和对方多待一会,他偶尔也会绕绕路。

原野他们赶的巧,到了地方工作人员正安排最后一拨人上座舱,见了他们两个,也没问,直接把她们两个人塞了进去。

摩天轮缓缓升起,阳禾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地上的行人逐渐变小,海上的船只进入视线,远处的高楼灯光璀璨,灯光给天津蒙上了一层面纱,在夜色中尽显温柔。

阳禾扭头看他,没说话,眼睛却闪闪发亮。

日子一天天过去,阳禾渐渐习惯了天津这个城市,司文欢和窦青山对她很好,具体怎么个好也概括不出来,总而言之比她父母要负责的多。

本来从饭馆到窦家,只需要在穿几个胡同,走到大路上一拐就行,但他这次出了胡同,上了桥。这样走,几分钟的路程也因此变成了二十分钟。

结果刚上桥,走到一半,车碾过什么,接着原野就感觉车把不受自己控制,他连忙刹车停下来,先让阳禾下来。

“那是什么?”

原野读出她眼睛里的意思,撇头看她笑,“那走吧。”

阳禾忍不住问:“现在去吗?”

当然是现在去。”原野推起车子,“再晚人家就关门了。”

几个玻璃碴子在月亮下反着光。

“骑不了车了,走回去吧。”原野看了一眼阳禾,发现小丫头正站在不远处,扒着桥栏在看什么,他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她仰头往天空看,白色的小东西从空中落下来,摊开手心,才发现是雪。

阳禾没见过雪,这下子变得更兴奋了,她刚准备回头告诉原野这个消息,头上忽然被人扣了一顶帽子。

原野顺着阳禾目光望去,一个五彩的摩天轮正对着他们,从这个角度来看,摩天轮像是浮在水面上一样,水映着它的倒影,风一吹,水面波纹涌动。

“那是天津之眼。”原野认出那个庞然大物,这个摩天轮是今年四月份开通的,建立在永乐桥上,距离他们不远,据说到了最顶端可以俯瞰整个天津,“想坐?”

原野把车摆在一边,弯腰一看,发现车胎瘪了,又往身后仔细找了找,爆胎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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