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长夜

牛盖认为，尽管刘备军的兵力要数倍于自己，但要想彻底打通长坂地区的道路，就不得不将兵力分散，逐个逐个地拔掉自己撒在当阳地区的每一个据点，如此一来，自己便能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拖延刘备军的脚步，以便襄阳的郭淮能够及时做出反应。

但有道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对牛盖而言，在他之外的那个人，就是张飞。话说张飞听斥候汇报了牛盖军的布防后，竟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某观这牛盖，如土鸡瓦犬耳！”

说着，张飞立刻将手下的白毦兵一分为二，一部手执枯草等引火物，趁着夜色，偷偷地在牛盖军左大营附近的几个小山丘上，插下了十倍于总兵力的军旗，而后，一并纵火擂鼓，以虚张声势。

所幸，张飞的亲兵范强及时发现，好说歹说，这才将张飞给劝了下来。此事之后，诸葛亮又花费了几天的功夫，才成功劝得张飞将他对自身的怒火，全部归咎到梁祯军身上，并日夜等待着，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建安十一年冬，张飞苦等将近半年的机会终于来了。这一天，刘备突然秘密召见张飞。兄弟俩见面的地方，是一座特殊的军营，这军营中的军士，人人兜鍪两侧，都插着白色的鸟羽。不错，这座军营，就是刘备的护身亲军——白毦兵的营地。

“哥哥深夜召见飞，可是为了，出击梁贼一事？”张飞虽然表面粗鄙，但实则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因此他见到刘备之后，第一句话就点破了天机。

牛盖当然不会在大营中，眼睁睁地看着张飞军将大营外围的堡垒逐一击破，因而只好率领主力出营，逐个去救援那些个堡垒。但他又怎会料到，张飞的目的，就是引他出营！

原来，趁着白毦兵逐个拔出堡垒的功夫，刘备的主力大军也悄然开至，并立刻投入战场。而且刘备军的目的十分明确，那就是牛盖的右大营！不错，刘备根本就没打算去管那些个分散在各处的小队梁军，他就只盯着牛盖的右大营来打！

对于刘备凌厉且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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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的攻势，牛盖登时方寸大乱，因为此刻，就算他再有什么锦囊妙计，也由于兵力的有限，而无法再作任何动作了。

激战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便以牛盖军右大营被攻破而宣告结束。攻陷右大营后，刘备立刻命令老将军黄忠，率领数千兵卒，进驻牛盖军的右大营，而后自己亲率主力，北进襄阳。

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因为在这当阳县中，还有牛盖的左大营及大队小队的梁军分散在各地呢。但刘备却敏锐地意识到，只要能在数天之中，将自己的军旗，插在襄阳城头，那当阳地区的梁军，便会不攻自败。因为，这些梁军的士气，本就因连败而变得十分低糜。

襄阳是一座坚城，因为地处汉水之畔的它，不仅有一条宽达数百尺的护城河，周边更有连绵的山峦可供可供抵御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敌军。但这如此完美的防御体系，对守军的要求也是十分之高的。

因为，想要充分地发挥出这防御体系的长处，守军就必须熟悉襄阳周边的每一处山丘，每一条河流，每一寸土地，同时还需要与襄阳地区的民众，保持良好的关系。如此，才能将整个襄阳地区，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但很明显，自刘表之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占据了襄阳的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无论是以“仁义”而名播四海的刘备，还是代表着大汉正朔的梁祯。因为， 他们占据襄阳的时间，都还是太短，以至于根本无法与当地的豪强，建立起牢固的共生关系。

因此，当刘备的军旗再次迎着朝阳升起了襄阳城郊的山头时，襄阳城中，立刻爆发了骚 乱！

襄阳附近，本来还驻扎着将近两万梁军，但这些军队，大都是从军还不足半年的南阳良家子，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而为数不多的能战之卒，也被郭淮派去沿着汉水搜救梁祯了。因此，刘备的大军可以说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冲到了襄阳城下。

襄阳的城门，是敞开的，一如当日，梁军冲到襄阳城下时那样。因为这座城市，就像一位高冷的女神一样，向来只会青睐强有力的胜利者。但在这敞开的城门之外，刘备的大军，却遭到了最为坚决的抵抗。

因为这襄阳城中，还驻扎着一队熊罴骑劲卒，这些劲卒正是被留在襄阳的太师行营的卫士。

这本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但有的时候，没有悬念的战争，才最显悲壮，最能动人心弦。熊罴骑在襄阳城南的学业堂前列阵，这学业堂，乃是前荆州牧刘表所立，专供传道受业，研究经学之用。

白毦兵毫不犹豫地杀向熊罴骑的阵型。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学业堂前那潺潺的清溪，烈火，慢慢地爬上了学业堂旁那高挺的乔木，并从那乔木上，荡入学业堂中，不多时，这座足以跟当年雒阳太学相媲美的建筑，便在这熊熊烈火之中，化作一个火光足以冲天的火炬！

（本章完）

刘备十指交叉的双手摆在案几上，面容威严而肃穆：“先败牛盖，再突袭郭淮。能做到吗？”

张飞一听，心中便知，刘备是想效法当初梁祯率军突袭襄阳的事，先击溃面前的牛盖，而后派遣精兵疾行数百里，以赶在郭淮作出反应前，攻陷襄阳城。

水网密集，多有涝地，就意味着进攻方无法展开兵力，同时防守方也不得不兵分多处，以扼守那被水网分割开的众多道路。

牛盖在充分观察地形后，决定采取分段布防的办法，即将主力一分为二，分别扼守道路网的两个关键节点，同时将一些曲拆分成队，每一队，驻守一条小路。而后再用干草，木板，捆成一排的竹竿，来“硬化”各部营地之间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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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因宿醉而丢了襄阳之后，张飞就一直在跟自己过不去，因为他一直认定，荆州的局势之所以会恶化至此，全因当初自己贪恋杯中之物。张飞是个真性情的汉子，因此，他在一个沉闷的夜晚，甚至解下了腰带，准备以死，来向自己的大哥刘备谢罪。

“只要哥哥信得过飞，飞就……”

刘备手掌一举，打断了张飞的话：“三弟，莫作毒誓。哥哥只要你，平安地回来。”

一个时辰后，浑身是汗的张飞回到校场的土坛上，举起一只白色的瓷碗，对校场中的将士们道：“兄弟们，干！”

目光局限在梁祯身边，排得上位的就有张郃、徐晃、郭淮等一干人。

因而，牛盖虽然一直勤恳，但其地位，却还是被诸多后生，如郭淮、如徐晃等一一超越。若是换做常人，当一而再再而三地目睹自己被后生超过后，或许已经会自暴自弃，或许已经会变得浑噩，只想混吃度日。但牛盖没有，尽管现在的自己，正屈居于自己昔日的部下之下，但牛盖依然踏踏实实地做好了他能够做的事。

长坂坡位于当阳县境内，属于荆山余脉，是其东支南下所形成的冈岭地带，故又曰”当阳长坂”，或”当阳坂”。由于在远古时期，长坂坡就在云梦泽边上，因此现在的长坂坡，也是水网密集，多有涝地。

刘备拨给了张飞一千五百白毦兵，这些白毦兵，可都是刘备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在一次次的战火之中筛选出来的，万里无一的精锐。其善战程度，比起梁祯的熊罴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报仇心切的张飞立刻吩咐杀猪宰羊，待到将士们饱餐一顿后，张飞一手举着几乎跟他等高的大酒坛，逐个逐个地，往一千五百军士手中的木碗处倒酒。这一碗酒，叫壮行酒，亦叫孟婆汤。

同时，张飞率领主力，在火光冲天的那一霎，突然进攻牛盖军的右大营的外围堡垒。

原来，这长坂多涝地，硬地狭小而且各不相连。因此，牛盖要想维持各部之间的联系，就不得不在大营之外，广设堡垒，以增加大营的生存空间。但这些堡垒，由于地形及材料的限制，也不坚固，哪里抵得住白毦兵的全力一击？

回应张飞的，没有人声，只有一阵几不可闻的吞咽声，而后是一阵整齐的，木碗被掷于僵硬的泥土上的声音，这是白毦兵独特的回应。因为他们跟他的统帅刘备一样，不苟言笑，只喜欢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心迹。而今夜，白毦兵们的心迹就是——一败牛盖，再破襄阳！

牛盖是幸运的，家世并不算显赫的他，在平定黄巾军的大战中，凭借过硬的技术，以及一点点的运气，一步步地在茫茫多的伍什之长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地位显赫的中郎将。但同时，他也是不幸的。因为，这建安年，本就是一个名将辈出的年代。哪怕是将

“诺！”张飞猛地抱拳，咬牙切齿道，此刻他斗大的双眸中，全是对复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