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之剑意凌霄

“见过仙师大人，弟子……弟子叫方云，给白仙师送铸铁来。”

方云定了定神，用手指了下身旁担着的铸铁，小心说道：“过来时，白仙师正与人会客，童子小师父命我等在这里。没等多久，就听轰隆一声，房屋炸开一个大洞，一个灰影飞了出来……”

方云将整个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只不过略过了白仙师夺舍自己的部分，只讲到白仙师胸口破开，追到院中为止。

这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方云越琢磨越觉得大有可能，因为他从吃了仙果后，就一直觉得很饥饿，不论吃了多少东西，很快就会饿！

最重要的，他被张仙师激发剑意后，看到张仙师、云仙师、那位灰衫老者，甚至包括牛飞羽，他都觉得对方身上香喷喷的，老想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时有仙师过来禀告：“谭长老，悬崖下有滴落的血迹，还有燃烧的衣物灰烬，不过并不见尸体，看来那人没死，已经逃走了。”

逃走了？

方云心里一惊，那灰衫人竟然没死，此人可是见过自己，知道自己在现场的，两人为什么争执自己都听见了，他会不会来找自己麻烦啊？

谭长老略做沉吟，忽然将目光投向他身上。

“你叫方云？杂役？”谭长老眼光锐利地盯着方云，沉吟了一下，“等等，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寿元只有三十年，因残废剑意而分配到乙等杂役的。”

“正是弟子。”方云连忙拱手，心底惴惴不安。

不知道自己这番陈述是否露出什么破绽，藏宝图的事他没提，如果对方不问，那就正好瞒过。

“抬起头，看着我。”那谭长老并不好糊弄，此时双目发出咄咄光芒，冷冷地盯着方云。

方云只好抬起头，瑟缩地看向对方锐利的目光。

轰！

就感觉那两道目光好似刀子一般，直插进自己的心里，似乎什么秘密都隐瞒不住。

这一瞬间，方云浑身都禁不住地发颤，脑门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拼命地将白点剑意隐藏进泥丸宫深处，要暴露也只暴露那个新的火之剑意。

“咦？你居然觉醒剑意了？”谭长老手指一勾。

方云就感觉泥丸宫一麻，自己的火之剑意被勾了出去，化作一团白色火光，有些畏惧地跟随着对方的手指。

“哼！居然丝毫温度都没有，只是最最普通的白板火之剑意，这是下品中的下品，看来是你先天之气有损，能勉强觉醒已经算是不错了！”

谭长老只是扫了一眼，便兴趣全无地手指一弹，将那白色火光弹了回去。

方云只感觉泥丸宫一凉，那白色火光透出一丝惊魂未定，瑟缩地躲进了泥丸宫深处。

方云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解释道：“弟……弟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到两位仙师打架，火光飞舞，弟子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怎么就从天灵盖上冒出了这团火光。”

“这没什么奇怪的，剑意本就是魂念之精粹，你受到惊吓自然有可能觉醒的。”谭长老摆了摆手，不耐地道：“接下来我问你答，不得有丝毫隐瞒。”

“是……是，仙师大人。”方云咽了口唾沫。

谭长老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现在你告诉我，两位仙师为什么打架？你在门外等候，可曾听见什么？”

方云知道藏宝图的事瞒不住了，想了一下，小心地回答：“回仙师大人，当时我站在门外，开始听不到丝毫声音，我还以为屋中无人。突然轰的一声，整个房间剧烈震颤，伴随着火光，两位仙师激烈地打了起来，并激烈地争吵。”

“哦？两人吵些什么？你细细说来。”谭长老精神一振。

方云点点头，声音变得愤怒，模拟两人说话：“就听白仙师愤怒地喝道：‘李道友，你这是何意？你胆敢骗我？’

另外仙师的声音冷笑道：‘白道友，既然如此，不谈也罢！告辞了！’

‘别走！藏宝图留下！老子为了跟你合作，白白收购了那么多的材料，你说不合作就不合作？’

‘哼！那是你的事！恕李某不奉陪了！’

‘那你去死吧！’

然后两人乒乓打了起来，就连白仙师的童子小师父赶过去，也被一下子打飞出来。

我……我整个人吓得懵掉了，眼前浮现那团白色火焰，我还以为我已经死掉了！呜呜……要不是仙师大人过来，我恐怕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呢！”

说着，方云连连拱手，眼泪流了下来。

这眼泪半真半假，一半是因为后怕，一半则是因为面对谭长老的紧张，再不哭出来，真怕被此人看出破绽。

反正自己说得都是真的，其它夺舍什么的，谁让你没问？

你只问我听到了什么，那我就回答听到什么好了！

你不问，我不说，不算我撒谎嘛！

谭长老皱眉喝道：“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方云连忙止住哭声，乖巧地垂手站着，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谭长老冷峻的目光一扫四周，只见那些仙师都一副侧耳聆听的模样，显然被“藏宝图”三字勾起了精神，都想听听到底怎么一回事。

尤其这藏宝图竟惹得两位仙师大打出手，可见此事非同小可，那藏宝图必然藏着了不得的宝物，在场众人全都心头一片火热！

这让谭长老心底不爽，心说自己大意了，没想到此等机密，方云这傻小子居然就这么傻不拉几地当众说出来了！

他哪里知道，方云当众说出来，还说得这么逼真详细，甚至模拟白仙师和那灰衣人说话的语气语调，就是要将藏宝图的秘密广而告之，让此事再也不是秘密。

这样大家都知道了，宗门也好，逃走的灰衣人也好，也都没有杀掉自己灭口的必要了。

这其实是方云自己的一点儿心机，哪里是傻呢！

谭长老狠狠瞪了方云一眼，把手一挥，一层雾蒙蒙的屏障出现，将两人罩在其中，说道：“此乃隔音禁制，先前白仙师和那人在屋中议事，就是设下了此等禁制，你虽站在屋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方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么现在，你在这里说的话，除了我之外，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三人听见。”谭长老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缓缓道：“白仙师和那人还说了什么话，你细细说于我听！放心，只要你好好表现，老夫自会给你奖励。”

方云擦掉眼泪，点头道：“多谢仙师大人，我就听到那些，都说完了。”

谭长老一愣，“就那些？”心说隔音禁制我都布下了，你告诉我没了？

“就那些。”方云笃定地点头，心说我可没骗你，你又没问我看到什么！

谭长老大感失望，大手举起来，真想一巴掌拍死这混小子算了！

反正此时方云身份还是杂役，又牵涉进两位仙师争夺藏宝图的秘密，按规矩是应该问话完毕，就将方云杀掉灭口的。

不过转念一想，不如留着方云，说不定将来可以做鱼饵，钓那逃走的灰衣人出现，毕竟外门谭长老和杂役方云在隔音禁制中密谈一番，事关藏宝图，这消息传出去，指不定大家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谭长老大手落下，轻轻拍了拍方云脑袋，和蔼地道：“不错！不错！你想要什么奖励？”

方云心中一喜，哪里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想了想，连忙问道：“大人，我也不要甚么奖励，既然我已觉醒剑意，请问能否成为仙师弟子？”

“这个按照规矩，自然是可以的。”谭长老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你回去后，跟黄执事打声招呼，由他引领你去外门入籍，就可脱离杂役身份，成为一名外门弟子了。”

方云大喜，连忙作揖，“多谢大人，弟子感激不尽！”

“不过……”谭长老眯起眼睛，看了看方云印堂上浮现的命数，之前还有30岁寿元，此时居然印堂发灰，寿元只剩20岁了。

看来先天之气有损，再受惊吓强行觉醒剑意，导致方元折损了十年寿元。

这让谭长老心中一阵舒爽，先前被方云摆了一下的郁闷顿时消散，微微一笑：“不过你强行觉醒剑意，折损了十年寿元，你根骨已有一十六岁，应该最多只剩四年寿元了。你还想进入外门吗？不如回去好好想想。”

方云大惊，全身剧烈地一颤，自己怎么只剩四年寿元了！

这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啊？

我还有那么多事想做，我……我还没有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呀！

现在想想，只怕是因为对方身上有剑意，而自己的吞噬剑意是要吞噬其它剑意的，所以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很香。

而没吞其它剑意前，它就是一个白点，所以即便连张仙师等人也都看不出虚实，一直以为它就是个残废剑意。

灰衫老者心情十分不好，脸色铁青地盯着方云，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白仙师怎么死了？”

方云真有些被吓住了，不知道自己方才心里琢磨双剑意的事，有没有被这人知道，此人应该是宗门长老，修为很高，只是被盯着看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威压，身上忍不住开始冒虚汗。

还有十几名仙师散在外围，正驾着飞剑四处飞行，谨慎地探查四周，个个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吞噬剑意？一种非常稀有的，从来也无人得知的剑意吗？”

“不会吧？吞噬剑意的话，难道它还能继续吞噬其它剑意？”

方云一脸古怪地看着那包裹在白色火焰中的白点，感觉它就像一个宝宝似的，正懒洋洋地躺在那里睡大觉，脑海中的呓语暂时也没了，头也不疼了，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

“不行！我是双剑意的事绝不能说！这白点剑意绝不能暴露！”方云打了个寒战，下定了决心。

为首一名灰衫老者，正是当日为方云复查剑意，分配自己去杂役堂的那位仙师大人。

原来现场着起的大火，终于被巡逻的仙师发现，火速禀告此人，这才带着手下赶了过来，一来就发现方云两眼发直，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被这一幕给吓傻了！

眼看现场死了一位仙师，而且这位白仙师背后可是有一位筑基后期的长老爷爷，此事非同小可，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可是会惹得掌门震怒的。

真要是能吞噬其它剑意的吞噬剑意，传出去会有什么结果就不用说了，那些强大的仙师肯定想将自己的身体占为己有，就好似那个想夺舍自己的白仙师一样。

更有甚者，说不定宗门会把自己当成研究的小白鼠，用锯子锯开自己的脑袋，将泥丸宫暴露出来，让自己死不死活不活，整日供人研究。

而白仙师面有不甘，伸出大手向前抓的样子，似乎也印证了方云所言，看起来白仙师是想临死前抓住逃跑的凶手。

那灰衫老者听完后不置可否，只是阴沉着脸看看死去的白仙师，又看看院中格斗的痕迹，似乎在判断方云说的是真是假。

“醒来！”就在此时，他陡然听到一声大喝。

方云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意识退出泥丸宫，就见自己被十几名仙师围在中间，个个手执法剑，脸色凝重。

此时的方云说不上惊喜，而是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