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红人

“……”莫默摸着泪痣，冲他眨眼道：“你猜？”

萧景夜淡淡地移开目光，面无表情道：“希望是以前那张。”

莫默出乎意料道：“咦？为什么？你们不是都嫌那张脸丑吗？”

莫默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反应是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确定身上穿着衣裳后，又动了动屁股，确定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后，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眨了眨眼，眼珠一转，便看见站在床边抱剑睨他的萧景夜。

“萧扒皮！？啊呀！”

“你为何易容？你有何目的……”

“Stop！”莫默不耐烦地翻着小白眼道：“这些老套的问题我已经听腻了，你要没什么新的问题那就别问。”

萧景夜意外地发现，只是换了张脸，却使这个人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显得楚楚动人，就连翻白眼也不再猥琐，反而有点……

可爱。

“喂！”

萧景夜吃了一惊，却刚好对上莫默困惑的眼神：“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萧景夜不自在地别开脸，神色又恢复漠然。

“这里是摄政王府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宅院。”

莫默穿好鞋从床上下来，拍拍他的肩笑嘻嘻道：“孩子，你终于独立了，恭喜恭喜啊！”

萧景夜对他的动手动脚已然麻木，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却让他移不开眼。近距离看，这张脸宛如无瑕的白玉，肤质晶莹细腻，眼角下一颗圆圆的泪痣令这样精致的脸越发灵气逼人。

萧景夜看得失神，莫默却早已从他身边走开。

“咦？怎么已经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

莫默的脚还未跨出门槛，就听萧景夜施施然道：“不是想吃醉*红*楼的醉鸡吗？”

莫默伸出去的脚一顿，萧景夜又追加了一句：“还有萧某私藏的佳酿，不知大人可愿赏脸喝一杯。”

莫默从容地收回脚，转身在在桌边坐下，笑吟吟道：“其实这么早回去也没事做，我就留下来陪你喝酒吧！”

萧景夜微微一侧脸，掩去嘴角上扬的弧度。

……

萧景夜果真命人去醉买回醉鸡和一些小菜，并取出陈年佳酿款待莫默，还不忘让人去六扇门告知一声。

莫默支着下巴含笑看他：“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

萧景夜一派淡然道：“萧某只是不想皇上误以为我绑架。”

“咦？看不出你这木头也会开玩笑？”

萧景夜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老是这样和我偷偷见面，就不怕被仇老贼知道吗？”

“这个不劳大人费心。”

“好吧，不管就不管，反正你肯定有自己的一套。说吧，百般留我下来肯定是有话跟我说吧？”

萧景夜喝了口酒，才慢慢道：“此事如何解决？”

“什么事？”

“易容之事。”

莫默惊奇地看着他道：“你这是关心我？”

萧景夜冷笑道：“大人何需在下关心？”

“你这是吃醋？”

“……大人多虑了。”

莫默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萧萧，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萧景夜眉心一跳，嘴角**，直接打断他道：“谁是萧萧？”

莫默眨巴着那双烟雾迷蒙的大眼睛看他，朱唇微启：“你！”

“……”

萧景夜淡定地将手中筷子拗成四节。

莫默连忙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不知萧将军有何高见？”

“……”

萧景夜将断成四节的筷子放到一旁，转而去拿酒杯道：“若是此事让主公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莫默体贴地将自己的筷子递给他：“萧将军要是不嫌弃，就用我的吧！”

萧景夜看了那双筷子半天，忍不住问：“那你呢？”

莫默眉开眼笑地直接用手去掰鸡腿。

“……”

莫默完全不在意萧景夜的目光，挽着碍事的衣袂大大咧咧地啃着鸡腿道：“我知道，要是我易容的事让摄政王知道了，那他肯定要借题发挥了。唉！你说他都一把年纪了烦不烦呀？成天针对我有劲没劲呀？”

萧景夜怔怔地看了吃相奔放的莫默半天，才默默收回视线。

就算再不雅的举止，也掩盖不住那样绝世的风华……

“喂！干嘛不说话？”莫默奇怪地瞅着萧景夜，总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

萧景夜收敛心神，淡淡道：“没什么，在想大人会如何处理。”

“其实……”莫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就算我被仇老贼扳倒了，那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啊，你的手里不是已经有三万兵权了吗？”

萧景夜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知道莫默说的没错，就算莫无闻死了，他的地位也不会动摇。可是……却不知为何感到不快……

不由地将目光移到对面那个人的脸上，朦胧的灯光下他的脸显得分外柔和，充满。萧景夜皱着眉头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却一片迷茫。

莫默本来还想站起来端萧景夜面前那盘宫爆鸡丁，可在萧景夜太过专注的目光下不免束手束脚，最后他不得不先停下来，看着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的人道：“你有话可以直说，你这样深情地看我，我是会误会的。”

萧景夜回过神来，面上微微泛红，幸好他于背光处，看不清表情。

“萧某只是好奇罢了，莫大人若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莫默见他终于收回目光，赶紧站起来探过去半个身子将那盘宫爆鸡丁挪到自己面前，用勺子拨了一半到自己碗里，说：“那就不说了，吃饭要紧。”

“……”萧景夜锲而不舍道：“大人莫不是对萧某心存疑虑？”

“景夜，”莫默终于放弃似的将勺子放下，幽怨地看着他道：“你既然想知道就直说嘛，干嘛说什么我若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说你又疑神疑鬼，真是……”

这回萧景夜干脆利落道：“那大人可愿意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明日早朝你就知道了。”

“……”萧景夜努力压下一肚子的脏话。

“难道你要问的只有这个？”

萧景夜愣住：“什么？”

莫默仔细端详了下他的表情，毫不避忌道：“你不问问……那个人？”

“不知莫大人指的是……”

莫默撇嘴道：“景夜，你是想打开天窗说亮话呢？还是七拐八拐走迷宫？”

萧景夜嘴角微挑，却毫无温度：“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你啊！”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南郡王的的确确是个美男子。就他这种人还招摇过市，我不相信仇老贼会一点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不仅招摇过市，还惊世骇俗！就他抱着追月去医馆这事也足以震惊京城内外了。

“既然大人如此直言不讳，那萧某也不拐弯抹角了。南郡王此次入京，意欲何为？”

莫默摸着下巴笑得极其猥琐：“大概是为了追求心上人。”

“……”果然，容貌虽然变了，那猥琐的气质还是本xing难移。

“喂！你知道南郡王在江南那边有老婆了吗？”

萧景夜不解地瞥他一眼。

“就是……娶妻了没有？”

萧景夜感到莫名不悦道：“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我这是为了阿月的终身大事，你快告诉我吧！”

“阿月？风追月？”

莫默猛点头，一双又黑又大的圆眼睛睁得大大的，期待地看着他。

萧景夜忽然想起早上看见南郡王抱风追月从月移楼出来的那一幕，再联想莫默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惊讶又困惑地问：“你是说南郡王与风总捕头……”

莫默一拍桌道：“对！有奸*情！”

“……”

萧景夜的冰山脸突然出现一丝裂缝，眼神复杂，却不全是厌恶。

莫默想起他曾经被仇连霸逼迫，知道他对男男之事心里排斥，于是便将话题绕开：“你还没告诉我南郡王到底有没有妻子呢？”

“没有，”萧景夜极力压下心中的不适，道：“但据我所知，他在江南一带有不少红颜知己，花名在外，甚是风liu。”

“靠！”莫默气得拍案而起，“这个混账王八蛋！还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原来是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萧景夜胸中郁结更甚，冷冷道：“你如此紧张，又是为何？”

“我能不紧张吗？阿月可是我哥们儿！万一他不幸栽那萝卜手里了，那就糟了！不行不行，我要回去了！”

萧景夜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起身道：“我送你吧！”

莫默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好啊！”

萧景夜知道，莫默对他心有防范，所以今晚一顿饭下来，他也没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而莫默则觉得今晚的萧景夜很奇怪，明知他敷衍应付，却不见一丝不悦，甚至还很绅士地送他回六扇门。

莫默摸摸眼角下的泪痣，不再多想，迈步进了六扇门。

“这位公子留步，”门房阿伯匆匆过来拦住莫默道：“这位公子这么晚至此，可有什么要紧事？”

莫默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自己的脸，无奈道：“我是风追月的朋友。”

“敢问公子大名？”

莫默见阿伯一口一个“公子”地叫他，很是无语道：“莫默。”

“啊，原来是莫公子。总捕头吩咐过了，若是公子回来，可直接进去。”

莫默看着门房阿伯毕恭毕敬的样子，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想当初他刚来时，六扇门上下对他也是这种态度，他真想感慨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阿伯！”有个少年飞奔过来，扯着阿伯的衣服问：“大人回来了没？回来了没？”

莫默伫步回望，这又是唱的哪出？

门房阿伯摇头道：“没有啊，没看见大人。”

那少年莫默认识，是新来跟着追月习武的辛雅治。这小子比他还小两、三岁，平时老喜欢跟在追月后面，跟条小尾巴似的，对他的态度又恶劣。前段时间跟着南衣六侠到洛阳办案去了，不知这会儿回来找他干嘛。

“出了什么事吗？”莫默不得不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辛雅治一回头看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仙人般的人物，愣了半晌才红着脸问：“你……你是谁？”

莫默新奇地看着他腼腆的样子，忍笑道：“我叫莫默，是风追月的朋友。”

“啊！你找风大哥吗？快点跟我来！”

辛雅治这毛头小子撒腿就跑，莫默只能满脸黑线地跟上。两人朝着内院跑，莫默识得这是通往风追月房间的路，惊讶地问：“追月出什么事了吗？”

“有个坏蛋死赖在风大哥的房间不走，还把我赶出来了，我很担心风大哥。你既然是风大哥的朋友，那快点帮忙把坏蛋赶跑吧！”

莫默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大萝卜！他找死！”

辛雅治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掠过，那个仙人般的白衣少年已不见了踪影。随即，前头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房门被踹开的声音。

辛雅治听见那少年用好听的声音破口大骂道：“你个该死的花心大萝卜想干什么？！想霸王硬上弓吗？你个＠＃￥％＆＊……”

辛雅治：“……”

莫默一坐起来，就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差点又倒回去。他揉了揉后脑勺上的包，疼得呲牙咧嘴，圆溜溜的大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你叫我什么？”萧景夜淡淡地看着他。

“……”莫默见瞒不过，索xing坦言道：“没错没错，我就是莫无闻，其实我本名叫莫默，英文名叫Mork，日文名叫……”

“哪张脸是真的？”

莫默眼睛一亮，脱口道：“醉*红*楼的醉鸡！”

第四十四章??各怀鬼胎

“萧……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萧某的卧房。”

萧景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

莫默在萧景夜了然的目光下脸色越来越苍白，一颗豆大的冷汗慢慢滑过鬓角，沿着下巴落入衣领。

萧景夜眯起眼，笑得像只狐狸：“你果然是莫无闻。”

萧景夜嘴角一掀，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说呢？”

莫默稍稍回想了一下，便猜了个大概：“是你救了我？”

“至少打的时候不会让人有打女人的错觉。”

“……”莫默无比庆幸这张脸才是真的。

莫默被他看得后脑勺发疼，抽着嘴角笑道：“谢谢你啊……”

“莫无闻，你想吃什么？”萧景夜忽然问。

“啊！？那……那我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