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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灯

第1章

他对近来越来越频繁的囧囧行为深为不解,可是每当看到阮恒舟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时,对于囧囧本能的渴望竟然会让他一再失控——难道是玩这个游戏太过投入的原因?

「我的首次个人演奏会。」阮恒舟温和的脸色略为沉了沉,隐隐期待的黑眸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失望;但他仍畅通无阻地把话说完,然后将一张精美的邀请卡递给聂严哲。

「人生第一次独奏表演,对你非常重要吧?」聂严哲放下刀叉再次开口:「今晚公司的例行会议我可以不参加。」

「啊……嗯……」

房间里飘荡着微弱的呻吟,深蓝床单中的青年男子微闭双眼,蜷缩着平坦的腰部,极力合拢一双结实的大腿,总算让那只探进来来回摸索的手掌,从他鼓鼓的胯间徒劳地抽了回去。

然而他侧卧的身体随即被人大力翻转过来,一具高温且一丝不挂的躯体立即重重压了上去。

「对不起,最近太忙我一时忘了!」聂严哲保证似地对阮恒舟说道,带着浅浅的抱歉意味,「今晚我一定会来!我会准备你最喜欢的星辰花为你祝贺。」

阮恒舟默默地推开与他同样高度的男人,星辰的花语意为「不变的心」,三年前,聂严哲这个英俊的钻石世子便是用它成功地走进了他的人生。

每年情人节,阮恒舟在收到礼物的同时便有这束花相伴,其实他已经对聂严哲说过很多次:那不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只可惜聂严哲的记忆总有失常的时刻,而此时阮恒舟竟有些痛恨这句浪漫的花语。

空气中传来让人郁闷的味道,阮恒舟轻轻贴了贴聂严哲那带着敷衍的脸颊,低垂着双眼,神色如常地抓过背包走出这所豪华公寓的房门。

将阮恒舟套在身边大概已三年了吧?真的不可思议!

聂严哲把杯中最后一口牛奶吞进肚里,转眼看向窗外,凌驾于这座城市其它建筑物之上的景色是那么单调,一时间不由得让他开始怀念之前卧室里那多姿的情浓色度。

书房内通宵开着的计算机突然传来一种奇特的清脆乐音,聂严哲立即大步来到计算机前,打开一封不断跳跃的电子邮件,上面只有短短的几排黑体字。

太棒了!他快回来了!就在今天晚上!

聂严哲兴奋地关了计算机,立即抓过阮恒舟为他整理好的西装外套,然后冲到门外的专用电梯直达底楼的车库,钻进早有司机在一旁等候的凯迪拉克车内,扬长而去。

聂严哲在机场接到程晨,天色已经开始暗淡。

「对不起,阿哲。」程晨秀美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不过立即便自嘲地吐了吐舌头,「飞机晚点可不是我的错,只能怪台风。」

聂严哲哈哈一笑,心情很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推着程晨那不算多的行李走出了机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比亲自接到眼前这个人更重要。

程晨是与聂严哲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们的关系如同程氏与聂氏这两个大集团长期良好的合作一般友好而亲密。

个xing开朗活泼的程晨,同样亦是促成聂严哲与阮恒舟恋爱关系的确定人物。只是,当事人自己都不太清楚他这个「媒人」如何在「无意」中凑合了一对情侣。

「他乐队里有些事。」

「该不会是他终于可以举办独奏会了吧?」程晨开心地推推聂严哲,「几年前我只能在一些乐队的合奏中见到他,他拉大提琴的样子真是帅极了!对了,你怎么不去听他演奏?」

阮恒舟拉琴的样子?聂严哲微微皱眉,因为程晨兴奋的话而极力搜索;他脑海中连最模糊的印象也没有。

「你不会没有听过恒舟的演奏吧?」程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聂严哲。

「你应该知道我对音乐没兴趣。」聂严哲有些不满程晨这种类似责备的语气。

「可是恒舟爱大提琴胜过他的生命!你是他的恋人……」

「小晨,你刚回来应该也累了。我知道一家非常不错的餐厅,那里的菜系一定合你胃口。」聂严哲毫不客气地打断程晨的唠叨,但也很成功地让好友转移了注意力——深知每个人弱点的男人,在生意场上也靠着这般厉害的算计驰骋无敌。

当他们在餐厅拖拖拉拉、说说笑笑,花了四个多小时用完一顿正宗的法国大餐时,聂严哲的司机已将结束演奏会的阮恒舟接来,因为程晨很想见这位朋友;尽管聂严哲不愿有人打扰他与程晨的聚会,但对于程晨的要求他却是从不会拒绝。

餐厅的侍者撤完最后一组刀叉,换了洁白的桌布再重新摆上餐花,不待对方询问,聂严哲已驾轻就熟地为程晨点上一杯英式杏仁茶,然后在好友回报一记感谢的温柔笑容之后,这才掉头淡淡地对拉开椅子坐下的阮恒舟问道:「你要喝什么?」

阮恒舟愣愣地看着替他的情人点好黑咖啡,并且还给他也叫了绿茶的程晨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他在一块三年多的恋人,竟然还没有大学的校友了解他的喜好。

「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阮恒舟逼迫自己停止臆想,轻声打破聂、程二人相视微笑的氛围。

「只待一周,下个月在巴黎那边还有一场秀。」程晨笑了笑,接着又不自觉地轻皱眉头。

「怎么了,小晨?」聂严哲察觉不妥立即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那位个xing浪漫的法国赞助商,要求我让他的女朋友担任此次服装发表会的主秀……」

「但他的女朋友,一定不是最适合你设计的服装吧?」聂严哲听到一半便笑道:「我料你这次是私自回国,这么大一个人还如此任xing?」

说着,他伸手使劲揉了揉程晨那头柔软的发丝,眼里散发的宠爱与温情足已溺毙人,只让冷眼旁观的阮恒舟目中的郁色更浓,身体亦跟着泛寒。

「那你打算怎么办?」阮恒舟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问道。在道义与理智上,他不可能冷对程晨,因为对方也是他的好朋友。

「先玩一周再说,反正宣传他们已经做了,如果设计师不在场就糗大了。」程晨轻笑着回答。

「所以到时赞助商也只能向你低头。」聂严哲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轻轻在身旁人得意洋洋的脸上捏了捏,立即换来程晨的大声抱怨。

阮恒舟心中微涩,所幸这时送来茶点的侍者在置放间,掩去了他神色中的淡淡异色,嘴角却与心情相反地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怎会不知,聂严哲在面对程晨时会变得多么温柔、体贴?而其眼内又怎么可能容下程晨以外的人?

只是原以为他可以因既成的事实而感动恋人,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事真的不能改变。

轻轻呼出一口气,大提琴家将落寞的眼神放到窗外,尽量忽略身旁恋人与好友的温声说笑,开始思索这些年来,他给予聂严哲的空间是否太过宽畅,而态度亦太过纵容?

「恒舟?」良久,程晨愉悦又好奇的声音才拉回了阮恒舟的神思。「发什么呆呢,你的茶都凉了。」

不错,茶凉便该走了。阮恒舟云淡风轻般笑着收拾好怅惘的心情,掉转过头,看到聂严哲微拧的双眉。

「演出很累么?看你一脸疲累。」程晨关怀地问。

聂严哲这才注意到,此地除了程晨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与他有着恋爱关系的情人,可他居然将对方晾在一旁这么久,当下不由得感到些尴尬。

「还好,下一场是在三天以后。」阮恒舟不动声色地提醒:「现在也不早了……」

「我们回去吧。」程晨体贴地起身,转脸对着聂严哲一吐舌头:「说好只要我回来就是你请客。」

「那是当然。」聂严哲舒心地笑着,招来侍者递上金卡,同时上前几步接过另一名店员送来的外衣,亲自给程晨披上,「回来也不多带两件衣服,真当你是设计师就只注风度不顾温度?」

阮恒舟现在已经差不多不会介意,从不曾过问他冷暖与感受的恋人如此在乎别人的态度,因为聂严哲根本没有关心过他重视的音乐,所以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怎会感到不快?

看来,在面对聂严哲与程晨时,他却是越发无所谓,或者说对这一切见惯不惊的场面早已麻木了?

清俊的男人轻叹间,程晨已趁聂严哲收回卡的时候拍拍他的胳膊,亲切地与他并肩向外走去。

「这个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程晨感慨似地凝视阮恒舟棱角分明的脸庞:「恒舟不管在什么地方也是最安静的一个,除了你在演奏时焕发的激情,平时里根本就是……」

「你去了国外这么久,口才练得不错。」阮恒舟淡淡笑着,回眸不经意见瞥见聂严哲不快的表情——是因为他占据了程晨身旁的位置么?

大提琴家不禁为自己忽然的心思细密而感到好笑,他并非多愁善感的文人,也不是小肚鸡肠的市侩,只是在爱情面前难免死心眼。

不过,在几年来那么多道不出口的压抑与憋闷之下,现在的冷眼相对却已让人察觉不妙——终于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吗?

慢慢走向司机停在路旁等候的轿车,一队急速行驶的重型摩托车,径直对想着奇异心事的阮恒与谈兴正浓的程晨呼啸而来,一看便知是飚车族。

阮恒舟在聂严哲的呼喊中回过神来,他一把拉过在身旁的好友,心中情急脚下微错之余,竟让他二人一起跌倒在路旁。

这一摔虽然狼狈,但也勉强避过了危险的车队,可从脚踝传来的锥心疼痛,却立刻让阮恒舟额上冒涌出冷汗来。

聂严哲难有慌乱的声音由身后传来,阮恒舟强忍痛楚正欲回头应声,但下一秒他的胳臂却被人狠狠扯开,陡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一下就将他护住的程晨拉进怀里,焦急地上下打量,生恐程晨身上有一丝不妥。

「我送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若有什么就不好了。」

「我没什么,倒是恒舟他……」程晨仍然一副恼恨好友当他是长不大孩子般的担忧神情。

他不乐地推开男人的钳制,奔到垂眸坐在地面上一时起不了身的阮恒舟那里,回头嗔怪这时也呆在当场的聂严哲:「还不过来帮忙!」

这样的情景,只怕圈中人还认为说话的二位才是一对恋人吧?

「怎么如此不小心?」聂严哲一愣之下,嘴里却轻声责怪着仍坐于地的阮恒舟,但他的眼神却在同一时刻,丝毫不差地瞟到完好无损的好友身上。「小晨迷糊惯了不必说,想不到连你也与他一样了?」

阮恒舟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痛楚在这瞬间离奇消失,先前一直盘绕其中的迷惘也再不复见;他冷冷地推开聂严哲敷衍似的关切,自己尽力站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公路。

「恒舟,快去医院看看吧,刚才你不是说三天后还有一场演奏吗?」

程晨的催促提醒了微愣的聂严哲,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让司机将车停在阮恒舟面前。

因为他刚才也看出阮恒舟打算自己叫车。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程晨一定会担心!这是他绝对不允许见到的结果。

看着与往日神情没什么变化的阮恒舟咬牙不语的情形,相信对方的脚一定很痛,但也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怀着莫名的心情将阮恒舟送进医院,听到医生无所大碍的检查结果之后,聂严哲的神色更显轻松。

接着,他便转身逼程晨做了一次详细的全身检查,在一片忙乱之后才算完全放下心来。然而一回首,视野过处却没有阮恒舟的身影。

聂严哲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阮恒舟可以自行回家,那么就证明他脚上的扭伤并不严重。

但是他还是先将程晨送回家后,再驱车赶回公寓,不知不觉间竟吩咐司机提快车速。他告诉自己,这样心急仅是见到天色已晚才做出的决定。

旋开公寓大门,客厅里温暖如昔的感觉让聂严哲彻底放松;他轻吐出一口气,看到依躺在床栏上、就着床灯读小说的阮恒舟,当即大步上前,将一个吻送到了恋人额前。

「脚还痛不痛?」关切询问的同时,聂严哲心里却转着其它念头:就当是弥补先前的失仪吧?

「刚擦了药酒,大概明天就会消肿。」阮恒舟神色淡淡。

「肿了么?」聂严哲闻言不禁一愣,他掀开被单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伤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这样?」

「又没伤到骨头,哪有你想的严重?」阮恒舟合上小说,「睡吧,明天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哦?」聂严哲轻轻摸过阮恒舟的伤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如果不重要,就等小晨回法国以后再说吧。」聂严哲打断阮恒舟的话,有些不快对方凝重的语气,本能地不想听到他后面的话。

不过就在阮恒舟不自觉地黯然神伤之际,聂严哲却看着他的脸笑道:「明天打电话请假,我陪你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还有,上次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最新乐曲专辑,如果你的脚无大碍,我们便一块去找找,然后再去用餐。」

聂严哲伸出手指,按住阮恒舟还打算拒绝的双唇笑道:「明天一整天的时间我都毫无保留地给你,就我们两人,也算恭贺你首场演奏会圆满成功。」

阮恒舟叹息,认命般垂下幽静的黑眸,脸上呈现淡淡忧伤的同时,唇角自嘲的弧度却是更盛。他似乎到这种时候仍残存着一丝奢望?也罢,就当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看着再次恢复缄默的阮恒舟,聂严哲愉快地将刚才未完的吻送到了恋人唇上。他知道,阮恒舟不会违背他的相邀,就如同这个男人永远不舍得离开他一样。

然而第二天,聂严哲将行动不大方便的阮恒舟扶进车里时,他的行动电话却响了。接过之后才知道是程晨的车被人追尾撞上,但对方反要让其赔偿。

「恒舟,我必须得去替小晨处理一下。他很久没有回国,法律方面的事也不熟……」

「你去吧。」没有起伏的回应,阮恒舟真的不介意。因为他知道只要是程晨的事,就算聂严哲再忙也会脱身前往,更何况此刻仅仅是陪他去医院复查呢?

「我会尽快赶回来,在医院等我。」

聂严哲好像充满歉意的低头在阮恒舟唇上随便亲了亲,然后打电话叫来了司机,自己则立即下车,招上了辆平时根本不会乘坐的出租车,好似不愿再浪费一分钟。

阮恒舟无所谓地笑了笑,掩去胸口涌起的郁闷,他发现如今他真的不会再因聂严哲的举动而痛苦,或许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与多年前一模一样,只要程晨有事,那个便会不顾一切赶往其身边的男人并没有回来,也没有回电,当然更没有因一再失约而真诚道歉——因为聂严哲知道自己不会抱怨,且自己也不会因他这样的态度而离开。

苦涩地微笑着,阮恒舟安然接受医生的治疗后,并没有急着赶回家,他坐在医院接待大厅的沙发上,亲眼见证夕阳缓慢爬上云岚;待眼中的迷茫全然凉却之后,神色顿显决然。

接着,他掏出行动电话,再没有一丝犹豫。

与此同时,聂严哲正拉开程晨的车门让好友进入。

处理完交通意外,两人闲谈中说到幼年常去的地方,聂严哲便忍不住充当司机,拉着兴致同样颇高的程晨一同前往。

就在尽兴之后,程晨一脸遗憾地说,没让阮恒舟也看到他们童年时的建筑如今仍然保留时,聂严哲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联络人是阮恒舟。

聂严哲再次皱眉,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讯息,因为阮恒舟以往从不在他与程晨相处的时候致电。他没有接听,目光中的桀骜使得英俊的脸显出几分诡异的色彩。

「怎么了?」程晨察觉出不妥,担忧地问道。

「没事。」聂严哲关了电话,温柔地看着程晨:「我先送你回家。」

开着车,聂严哲继续和程晨说说笑笑,只是偶尔在脑中掠过阮恒舟的那通电话。那个男人,难道终于打算责问了么?还是阮恒舟真的在意,他没有参加那次无聊的演奏会?或是在恼他今天没有相陪?

不过,印象中的阮恒舟是位个xing非常冷清的人,应该不会在意这样的事吧?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如今他绝对不允许有什么人打破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

从未把阮恒舟放在心上的聂严哲,第一次有了些急躁,因为他认为早已牢牢地驾驭住了阮恒舟,因为他从未体验过被人窥探的滋味;而且他有信心,即使是忍不住对他摊牌的阮恒舟,到现在仍是深深地爱着他。

当聂严哲不知不觉加快步伐来到公寓时,听到一阵悠扬的乐音从门内隐隐飘散而来。他下意识地轻缓了动作,慢慢拧开屋门门把,旋律优美的曲目便完整地展现在他面前。

这是聂严哲第一次看到阮恒舟弹奏大提琴,他们相处的这三年来,阮恒舟都是在他的工作室里独自练习,因为聂严哲对音乐不感兴趣。然而就在聂严哲脑子里反射xing地回想起程晨说过,阮恒舟演奏时很帅的话,他却因眼前所见而不自觉暂且屏住了呼吸。

坐于窗前的阮恒舟神情专注,黑眸温柔而安然地凝视着位于其两膝之间的金色大提琴——如同大提琴家以往静静凝望他的幽静目光一般柔和;只是在月色下觉察到恋人神情的变化,却莫名地更让聂严哲心悸。

他神差鬼使般地随着阮恒舟的举止而动,目睹那短短的琴弓在抑扬间带出更为优美深沉的曲章,如同叹息般吟奏着,轻易地便让他这位从不了解音乐的局外人,明白了为何这种乐曲时常被人评为如同歌唱吟咏般的存在。

离奇地消却开口的打算,聂严哲忽觉身处之地在这瞬间是那么宁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忧伤,他愣愣地望着已然习惯了三年的清俊脸庞,在这哀伤婉约的乐章里,一举便凝住了所有的思绪。

渐渐地,他有些恨这股从空气里莫名体会到的感伤。所幸阮恒舟结束时这段曲目时,那更为复杂而决然的抒情演奏并不柔弱,总算让聂严哲冲淡了一些怅惘。

「想不到你拉得这样棒,如此看来,以后的几次演奏会也一定会成功。」聂严哲待阮恒舟放下琴弓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来,开口打破了沉默。

阮恒舟垂目,没有接话。

「这曲子叫什么?」聂严哲拼命挥去脑中让他心恸难安的乐曲,不得不承认,或许阮恒舟在这个方面的确有天赋。

「《阿佩乔尼奏鸣曲》。」阮恒舟无所谓地绽开唇:「它应该有钢琴伴奏,那便更好。」

「打住吧,我可没你专业。」聂严哲举步上前,「今天找我有什么事么?抱歉,那时我正与小晨……」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起,聂严哲奇怪怎么还会有人打扰,然而开门时却看着一位身着搬运公司工作服的陌生男子。

「你不接电话,我只好等你回来说清楚……」

阮恒舟示意那位男子进来,拾起他小心放好的大提琴,待那人走出屋门才抬眼看向聂严哲,平静地启唇:「我们分手吧。」

直到现在,聂严哲也不大明白当时他为何眼睁睁看着阮恒舟离开。或许是有外人在场,抑或许这原本就是他追求阮恒舟的打算之一——只要程晨永远在他身边,阮恒舟的离去应是迟早的事。

只是,这个晚上阮恒舟没有出现在他们共同生活了三年多的家里,多少让聂严哲心情复杂。

阮恒舟走得很干脆,除了他的琴,什么都没有带走;如果不是脚不方便,估计他也不会让搬运公司的人来,这些都让聂严哲有了一种对方不会离开太久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也没有了可拥抱的身体以及美味的早点,多少让聂严哲有些不开心。他觉得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情感。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囧,走进豪华的办公室,精干的女秘书卡门立即体贴地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帮我订一只PATEKPHILIPPE,然后送到恒舟的工作室。」聂严哲一边翻着摆在他桌上的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卡门说道。

他没有在亲近的人面前,刻意掩饰他与阮恒舟的关系。卡门是跟他五年的员工,私底下两人的交情也不错,自然就更是放心。现在他觉得只要稍微哄哄阮恒舟,这个对他唯命是从的男人便会乖乖地回到他身边来。

「你忘了今年元旦,你已经送给他一只这种牌子的手表了?」卡门耸耸肩,这个金发美国女人见怪不怪地对她的老板说道:「他很喜欢这种限量版的精美礼品,当时他非常开心,为此我还特意看过那只表几眼。」

就那么几眼也记得这么清楚?聂严哲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狠狠瞪了一眼,似乎对他这个老板无可奈何的女秘书。

「那妳改订几条深色的领带,要最新颖的款式……」

「阮先生从来不打领带,就算他演奏时也是打领结。难道你不知道么?」卡门神情轻松地再度耸肩,漂亮的蓝色大眼睛里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调笑。

「对了,我叫妳订的星辰花……」

「你说过把花亲自交给你,所以并没有直接送到阮先生手上。今天早上程先生来过,他很喜欢这束花,便拿走了。」

卡门很干脆地再次打断她这位英俊上司微显犹豫的话:「因为程先生说,他已经纠正你的错误,代你转送了阮先生最喜欢的花。怎么?难道我们的大老板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阮先生?」

为什么连小晨也这样?聂严哲有点茫然地挥手,让还准备打趣他的卡门出去了。他现在才觉得,他对共同生活了三年的阮恒舟竟然一无所知。

当然了,他把阮恒舟牢牢地抓住,只不过是为了享受对方的身体、只不过是让阮恒舟永远不要插足他与程晨之间而已,谁让阮恒舟曾那样满满地占据程晨所有的视线?

这样一个随时可以打发的男人,凭什么值得他堂堂聂氏总裁花心思去留意?讨好他的时间,还不如用于签订几份大额合约更有实效。

只是,阮恒舟在他身边存在的时间却比预期的要长得多。或许是因为小晨对阮恒舟的喜欢没有减少?

聂严哲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信号,他绝不允许阮恒舟插进他与程晨之间的和谐!

不过,阮恒舟的身体却是意外地让他身心愉悦。想到这里,聂严哲不禁把身子懒散地靠在真皮的沙发椅上,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前几天在浴室里的情景。

氤氲的蒸汽和飞溅的水花,形成一层粉红色的薄雾,披在阮恒舟白皙健美的身体上。他记得闯入浴室后便飞快堵截了阮恒舟的退路,手捏住对方**之物套弄的同时,也用嘴唇紧紧地封死了阮恒舟的斥责。

当他把阮恒舟压倒在盥洗台时,装着牙刷的两个杯子、拧好瓶盖的男士晚霜,还有梳子以及刮胡刀等物,「哗啦」一声被疯狂交缠的两人无意识地扫落到了地面上。

碎片在聂严哲的脚底造成了几道小小的伤口,这种毫无预警的的浅浅痛楚,却瞬间让他的家伙变得更为粗大火热。

低吼着翻过阮恒舟的身体,他按着自己的节奏猛然直接进入,享受包围他的炙热与柔软。他兴奋地看着情人的双掌,死死地抵在盥洗台墙壁那光滑的镜面上,随着自己加诸在他下身的剧烈运动而一次次下滑。

镜中显现的那一个趴在台上的人,习惯xing地闭着他的眼睛,努力紧咬他的牙齿,然而随着自己的律动,他却不自觉地发出低沉诱人的呻吟。

聂严哲记得,他很喜欢看阮恒舟痛苦又意乱情迷的模样,他从不去体会对方有多么痛或是多么快乐,那时的他只会毫不犹豫地伏下身,让阮恒舟的肉壁把他吞食得更为彻底。

阮恒舟总是这么对他纵容,然后一次又一次让他们的喘息持续得更久……

聂严哲努力回忆着这些美妙的片段,才算冲散了不快,当他不经意低头时,发觉胯间的部位已隐隐庞大了起来。

他夹了夹腿,安抚这股突然袭来的欲念,掏出了行动电话却记不住想通话之人的号码,不过,他立即便从电话簿里找到了阮恒舟的名字。

「恒舟,是我。昨天……」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聂严哲再次惊异阮恒舟居然打断他的话,不过他仍是面不改色地说道:「你那句短短的话,真的不能让我明白什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聂严哲的嘴角掀起了一丝笑容。

「你也知道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不过我要你给我有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他继续说,沉着冷静一如谈判桌上的商人。

「那么这个周六晚上八点,天之响咖啡屋见,相信你脚不痛了,我们也可以好好谈谈。」

说完,聂严哲不待阮恒舟有什么反应便挂断了电话——仍是他强硬的行事作风。

不过他却知道阮恒舟一定会去,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对他的拥抱习惯了三年,已经在心理上服从了他三年,怎么可能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

聂严哲伸了伸腰,然后端起咖啡却发觉已经凉了。他带着掌控一切的笑容按下内线电话,「卡门,再送一杯咖啡进来。」

男子终于恼怒地睁开双眼,一双滚烫的唇即刻紧紧堵住了他微微打开的口,粗暴而急切地刺激着他那赤囧的身体,两具同样强悍的囧囧瞬间纠缠在一块。

空气中仍然飘荡着男子抗拒的波动,却换来他身上之人更为激烈的拥抱。

「今晚你会来吧?」阮恒舟打破这种类似和谐家庭的气氛,好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去什么地方?」聂严哲心不在焉地反问,同时提醒自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恒舟,早上的你仍然这么棒。」浴室外年轻强壮的男人舔着嘴唇,拍拍他才刚刚享受过之人的肩膀,匆匆在爱人脸颊上擦过一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入充满热度与水蒸气的房间,「哗哗」的水声随即传来。

第1章

欲焰爆发在深蓝的大床之中,燃烧出浓郁的渴望。

男子抬眼,无力地看着不住晃动的天花板,最终再次闭合双眼,偏头举臂抱着埋首在他颈项间的头颅,伸指挑滑过对方背上光滑坚韧的皮肤,感受着对方那渐渐高昂的**囧囧。

十五分钟以后,男子独自站在宽大的浴室里,冲洗着满是咬痕的身躯。

阮恒舟摸着脸上被啄的部位,那是聂严哲每次囧囧后的习惯。他淡漠的心中散开一团软软的温暖,掀掀唇角压下莫名的怅惘。

待擦着头发的人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牛奶、煎蛋、冒着热气的吐司面包以及烤得香脆的小片火腿,已经安放在客厅长长的餐桌上。他牢牢抓住的不仅仅是男子超棒的身体!

聂严哲无可挑剔的英俊脸庞露出笑容,他享用着美味早餐的同时,看着阮恒舟拉开厚厚的双层窗帘,欣赏恋人挺拔修长的身影沐浴清晨柔和阳光的场面,刚刚才熄灭的囧囧又开始蠢蠢俗动,眼神中的力度也渐渐地重拾危险的暧昧。

耳边荡漾着身边人充满磁xing的低沉笑声,接着转变为粗重的喘息,空气中的抗拒波动早已随着灼热消失干净。

随着那人的每一次大力侵入,男子的呼吸都会变得短而急促,他紧紧地抓住压在他身上之人的后背,有意无意的迎合带出更为激烈的摩擦,胡**缠的唇舌使得全身都不可抑制地**,就连脚趾也似乎快折断在这种炙热的碰撞之中……

「那就不用勉强了。」阮恒舟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入衣帽间换好外衣,对聂严哲说道:「我去弦乐琴行取回保养的大提琴,你慢慢吃。」

聂严哲一把拽住阮恒舟的手臂,拉下他的身体,把一个吻深深地送进他的嘴里。

三年多了,现在外面的那男人已经做到直接进入他的囧囧就能刺激到直肠,从而让他立刻**的地步了吗?

毫无温柔前戏安慰的侵犯,竟然也在时间的流逝中失去了撕裂般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攻溃彼此的至上快感,以及污染一切的欲念。

身上之人的手掌熟练地捏拍着男子的臀部,突地一下抬高男子的左腿,并将之与右面的大腿根部大大地分开,没有多余的动作,一个干净利落的猛力冲刺,便让男子前端本已肿大的分身挺进迸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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