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酬勤

顾寒听着母亲的话语，望了望父亲，又望了望母亲，随后反手用力握紧柳云有些冰凉的手掌，语气坚定的说道：“娘，既然是顾家的试炼，我身为顾家人，必然要尽份绵力，再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能做一只直会呆在父母臂膀下成长的幼鹰，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反而落了下乘。”

听着顾寒的话语，柳云手上不由得握紧了顾寒，生怕他就脱离了自己，而顾继却是嘴角微微上扬，不再说话，一旁的老人却是如一尊弥勒佛般笑道：“夫人，小少爷也长大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执意将孩子锁在身边，反而是适得其反。”

晚上，月寒星稀，顾寒辗转反侧，少年心性，不由得浮想联翩，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的都是未来的种种，直至半夜，才在虫鸣蛙叫中昏沉睡去，即使睡着嘴角依然不由上扬。

在一处远离人烟，与世隔绝般的地方，周围百里范围基本被茂密的丛林覆盖，丛林深处自山中流出的溪水形成了天然瀑布，瀑布之上有一平台，一名少年此刻正挥汗如雨。

少年面庞清秀，手中一把钢枪正刺向身前的一棵约莫三人环抱的大树，只见少年右手手臂已呈紫色，手臂上的经脉如虬龙般昂扬，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呈弓形，每一次刺去的同时嘴中都带着低沉的吼声。清秀的面庞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脸庞滑下，砸落在地上扬起一丝毫不起眼的灰尘，眼神中带着坚毅，微微颤抖的身躯表明已经到了极限，然而自小他就明白一个道理，在极限中超越极限方才能有最大突破,即便是最简单的直刺，练到化境，也会多一分胜算，随着比之前更为低沉的嘶吼声响起，一股更为猛烈的劲气裹挟着钢枪，狠厉的刺去，砰的一声响起，树屑纷飞。

咣当一声脆响，手中钢枪落地，随即身体呈大字倒下，后背砸在了坚实的地上，又是扬起一阵烟尘，嘴中不断喘着粗重的呼吸，足足过了五分钟，少年缓缓起身，脚尖灵活的挑起钢枪，毫无预兆的往前猛冲，一个起跃将挂在树梢的衣服抓在了手中，冲势不减，如灵猴般几个起落踏在石壁，随即跳下了平台，穿过一片树林，一个小湖映入眼帘，望着小湖，少年嘴角一咧，手上钢枪直挺插在岸边，身形猛地跃起，在半空中，身上衣衫尽褪，白花花的身子如一块巨大的石头般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溅起一片水花。

不过从心里顾寒隐隐还有些担心，毕竟不论怎么说，在顾家中，就算是自己同龄的少年中，资源、功法、甚至是见识，都比自小生长在一个如同村落般的小地方多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对战经验，不过他始终认为，这个世界，有时候好的出生终归只是起点高，但最后靠的还是更多的勤奋，勤能补拙这个道理一直是至理名言。目前顾寒修炼的功法只有两种，其一是自小修炼的顾家枪决，剩下的就是名为罗烟步的轻身功法，其中枪法分有式，每一招一式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罗烟步说起来不免让顾寒有些汗颜，除了每日赶路回家除外，他并未有太大用处，

...

修炼体制为灵元境、融元境、化元境、通天境、神魄境，每一境界分九层，每层又分初期、中期、圆满。目前顾寒的修为处于灵元境九阶中期，他不知道总族那帮与他同龄的少年什么修为，或许有些本质差距，但是差距绝对是一个可控的距离，这是对自己这么些年严格要求自己的自信。钢枪负于身后，眼神凌厉透着寒意，运转元力，一股雄浑的力量涌入，顾寒猛的一声低吼腰马合一，随后用尽力量猛的向身前树身刺去，略带尖啸的破空之声，砰的一声低沉闷响刺在树身之上，树屑纷飞，狮子搏兔亦是用尽全力，不论是人亦或是一棵树。

就在顾寒全神贯注之间，一道隐匿的破风之声自身后传来，如临大敌的猫一般，全身汗毛竖起，反应其快转腰回头，手上钢枪不停顿，一个横扫将一颗石子打偏，视线转去，一位面带慈祥的老人笑吟吟的望着顾寒。

顾寒嘴角一咧笑道：“兴爷爷，今天怎么这么有空闲。”

“反应不错，不过还差点，没注意到我什么时候来的。”

顾寒听闻嘴角一撇，无奈道：“兴爷爷，你可是处于融元境的存在，只要你不想让我知道，哪怕你偷看我洗澡我都不会发现。”

听到这话，老人眼睛瞬间瞪大如牛眼：“你小子，尽是这些胡话，我老头子没事看你洗澡作甚。”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顾寒躺在大石上，清风拂过，轻松又惬意。撇了撇一旁的顾兴，正用那以黄色葫芦制成的酒壶在自斟自饮，不经意发觉，每每顾兴喝完一口，便是眼神呆滞的望着那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发黄的酒壶，

浑浊的眼神中带着莫名的一股悲凉，突发奇想问道：“兴爷爷，为何这么多年从未听你提起过家人？”

就在顾寒发出疑惑后，顾兴握着酒壶的手却是一僵，口中不断重复两个字眼。

“家人，家人么？”

老人显得有些呆滞，原先眼神平淡得如一潭死水的老人身上爆发一股凌厉的气势，瞬间飞沙走石，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全身止不住的都在颤抖，随后又归于平淡，将一旁的顾寒吓了一跳，自从小开始，顾兴和蔼可亲的形象就深入他心，从未有过方才那般出神，那股气势带着一股凝实的杀意，寒意将顾寒的背后都已经尽数打湿，足足半刻钟后，顾寒咽了一口唾沫，鼓起勇气上前摇了摇顾兴，喉咙有些发颤。

“兴爷爷，你，你没事吧？”

此时的顾兴喘着粗气，脸旁上带着一丝木讷，耳边传来顾寒的声音，回过神来，勉强提起一丝笑容，声音嘶哑道：“无碍，怎么，难道你没当老头子是家人吗？”

望着眼前明显不在状态的顾兴，顾寒用力的握紧顾兴的手臂，语气坚定说道：“您当然是我的家人，一辈子的家人，我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因为淘气，不肯好好练功被父亲抽打，母亲只能在一旁暗自流泪，是您帮我上药，带我上山捉鸟下水捉鱼，还有好多好多事，甚至有一度，我都认为您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呵呵，小家伙，父亲的严厉也是一种爱，等有一天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父母才是最好的港湾，努力成长吧，或许以后我还要求你小子帮我忙呢。”

说着，顾兴缓缓起身，而顾寒望着老人的背影，带着一丝悲凉，寂寞与无奈，使得他久久不能忘怀。

...

足足两分钟后，少年冒出了头，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嘴巴毫无形象的咧着，只见手中抓着一条约莫五指大小的青鱼，在岸边熟练的用水草穿过鱼鳃，随后丢上岸，以仰躺姿势惬意的游着，用湖水洗净一身的疲惫...

夕阳西下，少年将钢枪扛在肩膀上，嘴中哼唱不知名的小曲，其枪尾上挂着一条肥硕的大鱼，正在随着主人的步伐一晃一晃的，五分钟后，少年突然望着约莫百米开外冒着一阵白烟，瞳孔瞬间放大

“试炼大会，顾名思义，就是顾家内部的实力检测，而这年龄单单针对十五至十岁的顾家小辈，而在这试炼大会中脱颖而出的人，最后都不出意外的成为我顾家的中流砥柱，此次你大伯将我唤回，便是商讨今年的试炼大会，本来我不打算让你去参加，但是听说今年也是玄天宗对外招募，而招募的对象便是附近出类拔萃的少年，如若被玄天宗招选，我顾家也许能被玄天宗照拂一二，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如若你不愿，那我也不勉强。”

虽说如此，但顾寒还是从顾继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期望，刚要开口说话，一旁的柳云却是握住了顾寒的手，略带担危的说道：“寒儿，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不想去，我们也不会勉强你，毕竟你年纪还小，实在不行明年亦或者后年也行。”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片刻，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花甲老人走进门，中年男子四十岁上下，脸庞如刀削斧刻般英挺，不怒自威，而老人满头白发，嘴上时刻带着笑容，腰间缠着一顶由葫芦制成的酒壶，慈眉善目，让人倍感亲切。望着两人走进，美妇回头望道：“回来了，过会吃饭，寒儿，去把碗筷摆好。”

天命大陆。

“糟了。”

脚下骤然加快了步伐，一座茅草屋出现在视线中，虽然简陋，但却十分温馨。少年脚步加快，一溜烟冲了进去，一位中年美妇正在灶头前忙活，美妇约莫三四十岁，皮肤白皙，依稀可以预见年轻时的样貌，必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望着急匆匆的少年眼中的溺爱表露无遗，叹了口气道。

柳云望着顾寒手中的青鱼，如春葱般的玉指点了点顾寒的额头笑道：“天天吃鱼，你也不腻，小心下辈子变成一条鱼。”

饭桌上，顾寒对着红烧鱼大快朵颐，几人默不作声，埋头吃饭，这是顾家自小的传统，饭桌上不谈论任何事。饭后，顾寒熟练的将饭菜收好，碗筷清洗干净之后，顾继对着顾寒招了招手，顾寒乖巧的坐了下来，随后柳云打破沉默，问道：“这次大哥召你回总族，应当是为了五年一度的试炼大会，你作何打算？”

顾继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寒儿今年已满十五，我打算让他回总族参加，毕竟这是我顾家少年，必须经历的一段历程。”

顾寒听者点了他的名字，摸了摸头，不由问道：“爹，这试炼大会是什么？”

顾寒摸了摸头，嘿嘿笑道：“娘，这不是怕您把饭煮好了吗，看，这是我捉的鱼，您帮我做红烧鱼吧。”

说着从身后掏出一条大青鱼，一脸希翼的望着美妇。

翌日，朝阳初露，常年养成的习惯使得顾寒条件反射般睁开双眼，简单洗漱后，自门后拿上钢枪，随后蹑手蹑脚的出了门，离家大概十数丈远，运转元气，脚下生风，开始奔疾，穿过树林，片刻便到了瀑布底下，脚下一蹬，踏在岸边岩石上，几个起落到了平台之上，随后开始打坐，运转法决，不过十数息时间，顾寒的小脸便如彩虹般五颜六色转换，如若目力超群，依稀可见似乎有些许稠气正对着顾寒身体涌去，这是顾寒自小修习的一种功法，名为紫气东来，只有在朝阳初起时能引来，时间不过半个时辰，过了时间即使运转法决也是无济于事。

半个时辰后，顾寒睁开双眸，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开始简单活动，手持钢站在那棵三人环抱大小的的大树，此时却跟被一群啄木鸟侵害般，自树中间宛如被抠出了一个大洞，夏练三暑冬练三伏，十几年来并未有丝毫懈怠。顾寒自记事起，便生长在此地，对于那试炼大会，早已是心驰神往，但是虽说顾继他们并没有提出一定要有很好的成绩，但自小养成的坚毅性格，也决不允许他自甘堕落，通常被铭记的往往是第一，第二第三又有谁会提起。

听着柳云的话语，顾寒却只知道痴痴的笑，随即望了望了门外，问道：“娘，爹和兴爷爷今天回来吗？”

美妇熟练的清理手上的大鱼，边回答道：“说是第三天回来，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都已经傍晚了，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内就回来了。”

“寒儿，你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