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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之辈

第九十六章:谷口防守战(九)

不然呢?长戟能挡因为它有叉,可青铜铤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带尖棍子,只能拨,不能挡。

总不能学着那些刀劈弩箭,剑拨弓失的玄幻历史片,来个青铜铤和长戟尖对尖,巅峰对决吧?

“呼哧。”

“一战二财,岂不美哉?”

这是盘旋在许多匈奴士卒心头的念想。

“蹬蹬,噗嗤。”

龙套三号刚一出场,一句话都没说完,一个描写都没有,就扑街领了盒饭。

可是,敌人并不会体谅长戟手的体力。

“呼哧呼哧。”

若不是自第一位敌人死后,接下来的那两个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体能下滑的长戟手还真的不能轻易地将其一戟了账。

“啊!”

左侧响起一声惨叫,那位持戟的同袍没有长戟手的运气,直接被远处的石索打烂了脑袋。

“嘭。”

没有交流,幸存的盾手在猛然发力抬盾撞翻面前的敌人后,就和长戟手汇合在一起。

“还能有力气吗?”

“没了,我提盾,你拿戟吧。”

“好。”

简短交流过后,盾戟交换,体力消耗大半的长戟手提起了盾牌,体力还算充沛的盾手则提起了长戟。

不过,由于死了两人,阻挡出现了无法弥补的空缺。

失去了盾牌遮护的长戟手不具备防护能力,强行一人挡一边,只会死的更快。

是以,两人只能在出声示意同袍的同时,缓缓后退:

“死伤过半,无力弥补缺口,正在后退。”

“无人死伤,还能维持。”

“一人死伤,无法维持,请求后退。”

有着坚甲利刃和作战配合默契的缘故,虽然减员不小,防线也在缓缓后退,但汉军步卒还是顽强地顶住了第一波攻势,只有一小部分出现了防线崩溃的迹象。

“仅剩一人,还望诸……噗嗤。”

话还没说完,那位边角处苦苦支撑的盾手就被青铜铤荡开了盾牌,一瞬间挨了三刀一铤,连声惨叫都没有,直接扑倒。

“嘭。”

缺口一形成,附近那些正四处猛攻的匈奴士卒就仿佛找到了目标,向前奋力一刀/一铤逼退面前的汉军步卒,放弃眼前的敌人,掉头向着缺口处冲击:

“缺口打开了,冲啊!”

“嘭。”

听到了周遭士卒们的欢呼,亲卫一号猛然爆发,从后腰处抽出一柄厚重的石斧,重重地砸在盾牌上。

“咔嚓,啊。”

遭此重击,盾手那本就快到极限的手腕直接干脆地折了,盾牌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连带着长戟手也失去了平衡。

“呼哧。”

喘了口粗气,亲卫一号拼尽全力抬起石斧,朝着盾牌后面的长戟手扔去。

“哐当,哇。”

长戟横放,那根叉挡住了飞来的石斧,避免了脑门开花的待遇,但长戟手也被巨大的惯性砸得吐出一口血,向后倒去。

“杀啊!”

一队表情狰狞的匈奴士卒扑了上去,两人很快被乱刀砍死,又一处缺口被打开了。

“有石索的快扔,有力气拉弓的快拉,压制汉军,不要让他们堵住缺口!”

神色为之一奋,亲卫一号撞开周围那些为自己遮蔽的士卒,踩到面前的尸墙上,振臂高呼:

“只要我们能冲进去,失去了盾牌保护的汉军就是一群羊,任我们宰杀!”

“rua,为了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rua!”

所有看到亲卫一号的匈奴士卒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向前拼杀,全然不顾自己的刀铤砍在敌人身上,往往要砍好几刀/刺几下才能破防的事实。

“噗嗤,啊。”

接战时间虽短,连一刻都没到,但惨叫声和兵刃入肉的声音一刻都没停,如今还能参加战斗汉军步卒只有一百多人了,还具是人人带伤。

“,死了这么多人!”

看到死了这么多人,作为前线指挥官,陈步乐眼珠子都红了。

“嘶拉,哐当。”

一刀砍翻一个乌拉乌拉大叫的匈奴士卒,陈步乐扔掉碍事的大盾,露出手臂处的圆盾,挡下接踵而来的石索和箭矢,奋力嘶吼:

“匈奴狗敢拼命,汉儿就不敢了吗?”

“跟我冲!”

虽然有敌多我寡的缘故,但被一群曾经的炮灰压着打,汉军步卒们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郁气。

“俺/耶耶/老子怎么能败在一群被归义胡击溃的狗蛮子身上!”

“为了大汉,冲啊!”

大喝一声,汉军步卒扔掉大楯,抽出刀剑,亮出圆盾,不再一味地防御反击,而是奋力向前,竟是以只有什一二人数牢牢地顶住了匈奴士卒的狂暴攻势。

“rua!”

“为了大汉!”

喊着不同口号的两波人搅在一起奋力拼杀。

“扑通,扑通。”

每一刻都有尸体倒下,有匈奴人,也有汉人,大致比例维持在一比五左右。

“呼,事定矣。”

还踩在尸体上凭高观察战场的亲卫一号吐了口气,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脏也落了下来。

“胜势?分明是俺们被那些汉军压着打啊。”

一旁的亲卫二号瞪大眼瞅了怒吼拼杀的战场好半天,却没看出什么胜势,只能疑惑地看向亲卫一号。

“统领,俺看不出什么优势,要不你再带队冲它一波?”

“带队冲?啪,前面打的这么激烈,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指着惨烈厮杀的前方,亲卫一号抡圆了胳膊就是一巴掌。

“统领,俺也是担心打不退汉军,您会被贵人砍了脑袋挂旗杆啊。”

捂着肿起来的脸,亲卫二号有些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哼,你懂什么,现在势均力敌不假,但我军有多少人,汉军有多少人?”

亲卫一号没有心中一暖,感受到下属的关心,他只是觉得面前的家伙蠢透了:

“等着看吧,一旦那股子热血消退,损失惨重的汉军迟早会退。”

事实也确如亲卫一号所说的这样,汉军步卒的人数终究是过于稀少,即使一汉当五胡,一百五汉卒也不过抵消匈奴七百人。

何况,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死战不退,随着战损的增大,胸中的热血、豪情消散,汉军的败退成为了一种必然。

“嘶拉。”

被血液沾染开始变钝的刀剑不再像以往一样锋利。

那一柄柄轻易划开肉体,收割生命的刀剑,竟被众人嘲笑的厚皮袄挡住。

“噗嗤。”

胸前胸后出现大片破损的甲胄也不足以提供安心的保护。

那一领领“刀枪不入”的甲胄竟被老掉牙的青铜/实质/骨质武器从破损处捅入。

“怎么会?!”

两个依仗之一的坚甲利刃失效,汉军步卒的士气下跌,匈奴士卒士气的上涨,胜利的天平开始出现倾斜。

“这里守不住了,我断后,你们先撤!”

指挥官陈步乐再次高呼,下达新一步的命令。

“噗嗤,噗嗤。”

一轮爆发过后,击退/击杀面前的敌人,已经快要被匈奴士卒分割的汉军步卒们以什伍为队,扔下发钝的刀剑和皮损的圆盾,重新捡起长戟大楯,果断撤离。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

匈奴士卒少说还有六七百,而汉军只剩下不到一百了,这时候不追,什么时候追?

当然,亲卫一号本人也无力约束杀红眼的匈奴士卒,喊别追怕是没人会停,也只能发出一个追的命令,然后看着嗷嗷叫的匈奴士卒往前冲了。

“统领,俺方才看到一个军官打扮的汉人老早就跑到后面去了。

被咱射散的那群二五仔很可能已经被收拢起来了,这些追上去的匈奴士卒恐怕会遭到屠杀,还望统领下令约束一二。”

捂着红肿的脸颊,亲卫二号再度冒头刷了次存在感。

“哈哈,炮灰的命令不就是被敌人屠杀吗?”

“难道给他们换了个名字,再和他们一起并肩战上一次,你就忘了这群人是什么了?”

“可是统领,毕竟是奋战过一场是袍泽……”

眼睁睁看着并肩作战的袍泽去送死,匈奴人中讲义气的奇葩种·亲卫二号双拳紧攥,有些不甘地说道。

“没有可是。”

心情不错的亲卫一号这次倒没拿大嘴巴糊人,只是冷笑了几声:

“记住,咱们是王帐精锐,即将被贵人赏赐的勇士,不要去关心底层炮灰的死活。”

“扑腾。”

紧攥的双拳松开,亲卫二号颓然地跪倒。

“嗡。”

在一行人的冷眼旁观下,汉军撤退的方向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弓弦声,一捧箭雨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了追击的匈奴士卒当中。

“啊,我的腿!”

一声声惨叫响起,这群没有盾牌的匈奴士卒哭喊着向后奔逃,却被一捧捧从天而降的箭矢轻易地夺走生命。

一轮,两轮,三轮……十轮!

先前射三轮那是因为要保留体力,可不是说只能射三轮,十轮一共两千只箭矢,从前到后,从里到外,把匈奴士卒覆盖了好几遍。

这群不知道拿盾牌,光嗷嗷叫着冲锋的家伙们损失惨重。

冲上去了七百多人,最终退下来的却只有一百出头,平均四箭杀一人,一支箭的价钱还不到十钱,人命廉价到了极点。

“都死了,人都死了。”

幸存下来的家伙也没了方才的那股桀骜,嘴里一直重复着“都死了”,人显得痴痴傻傻的。

“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大匈奴亡了,大匈奴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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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尸体一个跳劈,把面前盾手的脑袋,连带着小半个肩膀砸碎。

摸了把溅到脸上的血液,匈奴猛士一脚踹开面前的盾牌和盾牌后的尸体,高举着沾染血肉的石斧仰天咆哮:

“嘶拉,扑通。”

长戟一抽,又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落地。

“等耶耶我宰了你拿三份财后,会记得烧给你一份的。”

“如果击败了面前的汉军,不仅是能得到贵人赏识,一切缴获归私,还能顺道替那些倒霉蛋收了尸体,接受死鬼们的钱财。”

“只要敲开坚硬的外壳,汉人都是些懦弱的羊!”

“噗嗤。”

长戟向后一抽,刚刚还大发神威的匈奴猛士踉跄倒地,大捧大捧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双眼很快就失去了神采,体温巡视流失,眨眼间变成了一具尸体。

手握青铜铤的匈奴士卒从缺口出走来,打量了几眼地上的猛士尸体后,目光移到长戟手身上,嘿嘿冷笑几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噗嗤。”

长戟向前刺出,试图矮身的匈奴士卒躲避失败,被刺中背部,手中的青铜铤掉在地上。

“死吧,匈奴狗。”

“嘶拉。”

轻喘了几口,短时间内连刺四次,还具是全力刺击,长戟手的体力有些不支了。

“好哇,你竟敢杀我大匈……噗嗤。”

“哐当。”

来不及为替同袍报仇感到高兴,长戟手迅速向上抬起长戟,挡下了捅来的青铜铤。

话音刚落,一截戟尖从匈奴猛士的背后透出,同样被溅了一脸血的长戟手咬着牙,恶狠狠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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