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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之辈

第二百一十七章:上官安的转折点

“滴答,是哪里吗?”

小溪般的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胸前,猛然惊醒的上官安顺着身侧胡骑手臂的方向看去。

只见,十多辆车驰骋在平整的原野上,你追我赶,时而前时而后,掀起阵阵烟尘,好不热闹。

但同时,却也有人双眼一亮,脸上浮现出了兴奋和赞许:

“好样的,不愧是上官都尉的种,一下就带走了二三百人,再来上这么四次,这让人头疼的降胡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

注,解决降胡并不是非要他们去死,降胡之所以形成难题是因为他们的忠心、战力让人怀疑。

比划了一下方才目睹的烟尘大小,再看现在区区十几辆运输·除了大*用没有·板车,上官安只感一阵荒谬,并不甘心的他继续追问:

“那声音呢?那么大的动静,也是这十几辆车发出的?”

“好像是。”

身旁兵卒挠了挠头,突然抬手指向一刻不停在颤抖,随时都可能散架的木轮,用“俺寻思”的口吻继续解释道:

“哎,百长您瞧,他们把车赶得飞快,那木轮子哐哐的,光看就知道一定很响。”

“……好了,我知道了。”

按下兵卒那只抬起后大大阻碍视线的手臂,心中莫名一阵急躁浮现的上官安连惯例地鼓励都没功夫做,他眉头紧蹙,手掌放在心口上。

“咚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那是隔着一层甲一层衣也能感受到的剧烈,脑海中不由浮上一层阴云:

“奇怪,为什么会是这样?按理说疑惑和难题得到了解决,不需要自己再犹豫,应该开心才对。

“可我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错过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样?”

只是,疑惑刚刚产生,局势就已经险峻到容不得犹豫的程度。

“百长,敌渐近,击之可乎?”

有人靠近后轻声问询;

“予我三十骑,我替百长将来犯之人擒住。”

“俺,选俺,俺只要二十九骑!”

有人立军令打包票,有人拍胸脯降低要求抢“生意”;

“你在辱我?”

被抢兵卒大怒,对其怒目相视。

若不是双方距离太远,中间隔着几匹占地极大的马儿,怕是已经捋袖子揪衣领开干了。

“谁辱你了,俺只是正常地提要求。怎么,你三十骑说得,俺二十九骑就说不得?”

抢兵卒抬了抬被革带勒出来的双下巴,嘴里说着“误会”,脸上却明晃晃写着“找事”二字。

“混账。”

“闭嘴!”

兵卒怒吼和长官训斥几乎同时响起,嗓门更大的后者更是直接将前者压了下去。

“检查兵刃、马匹,做好战斗准备,等我下令。”

低沉的话语响起,冰冷的目光也扫过叫嚷两人。

明明汉骑是现场最弱,不及胡骑四十分之一,却因其积威太甚,竟无一人敢抬头对视,纷纷侧头、垂头躲避,表示服从:

“诺。”X24

当然,这被说服的也只是急于表现自己,从而围在身旁的二三十胡骑,剩余的那些还在按耐性子,用充满攻击性的目光打量着远处逼近的车辆,嘀嘀咕咕地猜测起来,时而露出迷之自信:

“据说,上面的大王、贵人们对汉人不是非战就降,他们偶尔也会拿出钱财来,和汉人在战场上做些交易。

“这来的十多辆车都是大车,上面装的一定是用来收买的金银……吸溜,你我奉命出击,是军中第一个接触车子的,不拿上几把简直对不起自己,是不是。”

“是啊!”

张嘴一提的金银诱惑获得了强烈反响,远超征召时的踊跃出现在面前。

“什么汉人,要叫司马大人,我们难道不是汉人吗。”

“对对,咱也是汉人,不能用汉,要叫司马大人,吸溜。”

就这样,在口水的吞咽声中,一道左手一把金,右手一捧银,腰上缠丝帛,背上背鼎铭,脚下踩美婢的美梦展现在众人面前。

“吸溜,吸溜。”

“呼,也好,省了我引导的功夫,你们先吸溜着,容我再寻思寻思。”

听着耳旁连绵不绝的吞咽声,看着自我攻略的众胡骑,上官安表情一阵变换,最终松了口气,放下那准备抛出来拖延时间的靶子。

“……”

虽不知道心血来潮这个后世发明词的意思,但上官安也能隐约感受到和一些自己极为密切相关的事情,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很可能改变原定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上。

[是按照历史轨迹上那样骄奢淫逸、妄自尊大,外呼帝为婿,内裸身遛鸟;

还是作为一名以武勇传家的陇西子弟,去做一些该做的事情?例如——效仿穆公拓戎,立功异域,以取封侯之赏]

上官安(犹豫):可他们不是敌人啊,打头那个我都认识,是先前被李司马派去送咳咳,去出使的使者。

就算我想立功,也没有可以施展的地方啊,总不能带着这点人就去冲营门吧?

上官安(凶恶):什么不是敌人,一切胡子都是敌人!别忘了李司马让你带这些胡骑的目的。

还是说,你真想感动他们,把他们发展成值得托付后背的同伴?

上官安(无力反驳):不,那样做太过艰难,我办不到……

上官安(面目狰狞,尖牙露出):那就当你不认识他,带着胡骑把人全杀了,就算事后被人捅出,也能用“被降胡蒙蔽”、“降胡不听号令”来推脱。

上官安(摇头拒绝,表情为难):降胡不是傻子,李司马更不是,你这么做了,一定会被发现的。

精神分裂·上官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干脆去死好了!X2

“嘭,哗。”

抬手对着脑门狠狠一拳,脑袋向后高高仰起,等重新被脖子归位后,脸上已经看不出焦急、犹豫等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拿定主意后的坚定:

“直接带人去冲,太急;原地不动等人过来,太缓;我不要急也不要缓,我取其中。

“哗啦。”

眼中有亮光闪过(错觉,重新找回信心的上官安取下背后大旗,猛地一摇,吸引来一众沉迷白日梦的兵卒。

“何如何如,百长何如?”

“是要俺去带人冲杀吗?啪啪,百长你把心放得好好的,俺这就取那胡狗首级来。”

“肥厮住口,百长要选人也该选我,如何选的你?”

“憨货……”

瞥了眼那两个还在吵闹的家伙,嘿了一声,上官安直接略过,向着众人吩咐道:

“选军中勇武者十人随我逆迎之,可有人愿往?”

话音刚落,众皆哗然,嘀嘀咕咕:

“十人?十人是不是有点少,对面光车就十多辆。”

“怎么,你怕了?”

“一百人倒是多,可你带一百人去,就要轮到对面担心了。”

插话憨憨无视之,众人对着“十人规格”继续展开讨论。

……

妄自尊大上官安;

[(安)受赐殿中,出对宾客言:“与我婿饮,大乐!”见其服饰,使人归,欲自烧物。安醉则裸行内,与后母及父诸良人、侍御皆乱。子病死,仰而骂天。——《汉书·外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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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能通过“一起拿过枪,一起打过匈奴人”来让忠心得到保障,继而解决掉战力问题,那效仿骠骑故事,将降胡编入军中,让他们充当炮咳咳,充当仆从军,又有何不可呢?

上官安(摔):能让这二百号人上战场已经是天大的难题,还想感化他们?老子又不学儒,拿球去感化啊!

“上官百长,俺发现了敌人踪迹,它们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关键时刻,一名眼尖的胡骑指着远处的烟尘大声嚷嚷,惊醒了被震慑的上官安。

任务从一开始就走偏了方向,从立功心切歪到了必死无疑,作为出战人员,上官安面目狰狞,情绪濒临崩溃;

“乌合之众,绝对是乌合之众的吧。带着这种货色,怎么和匈奴打?怕不是一触即溃吧。”

“!”

在后背诸多视线中感到一道有为熟悉、畏惧的,上官安一怔,连忙扭头回看,正和面无表情的李陵对上,两人开启了眼神交流。

在上官安惊恐的目光中,周身好像飘落花瓣,升腾烟雾,李陵捻起一朵花瓣,绽放出名为“大爱”,写作“请你去死”的渗人笑容。

“上官,你着想了。有的人把自己刻在石头上,希望万世留名;有的人把自己留在竹简上,青史留名。

“放心得去吧,太史是我好友,本司马回去后就联系他,定会将你的事迹大书特书,予你‘缓解汉匈百年恩怨第一人’的赞许,在四夷传中占据大篇幅。”

李陵拈花二笑,上官安颤栗难言;

“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对胡骑汉骑平等待之,又冲杀在一线,做出身先士卒的姿态,那为什么不能感化一群内心惶惶,惊恐万分的降胡呢?”

但这不是上官安希望看到的。

“刚刚那么大烟尘,结果就这?”

“咕噜,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我摊上这样的上级(重音),我也会为他效死力,可是……

“我也是肉长的,冲杀一线是很可能不,是一定会死的啊!”

“也不是非学儒不可,瞧,别人感化靠儒,你感化靠命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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