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命

“谙谙……”

苏谙玩着自己衣服上的线头：“你的这次任务，是机密事件嘛？”她注意着孟钦的动作：“刚才随便和来上药的护士聊了一下，她似乎不知道。”

“嗯，这件事尽量少点人知道比较好。”孟钦没有隐瞒。

自从上次孟钦帮自己擦过药以后，苏谙也渐渐不排斥别人帮忙擦药了，这几次更是直接让护士每天按点来。

擦药的时候苏谙开口和护士闲聊：“你知道孟钦……”她意识到称呼有些亲密，改口说：“孟医生他们出差要去哪里嘛？”

“出差？”护士有些诧异：“没听过院里有安排出差的啊。”看到苏谙若有所思的表情，护士问：“怎么了苏小姐，孟医生他要出差嘛？那你的病怎么办？”

“为什么？”她追问。

“不碍事的。”他回答。

“我不碍事嘛？”苏谙也不知道怎么了，突想在分别之前确认点什么，她没有时间了，万一病情……

感情上，她总是要算一笔清白账的。

“谙谙？你怎么…”

话突然被苏谙打断，她一口气吐出来：“你一直以来很照顾我……”她看了眼孟钦，确保自己能够说下去：“……排除爷爷的原因，排除你是医生的责任，还有其他的原因……对吗？”最后一句话之前，她吸了口气，说得尽量缓慢，清晰。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了。苏谙甚至都能听到墙壁上指针运动的声音，她缓了会儿，突然有些无措，看着孟钦开口解释：“我不是……我，我只是想知道，我好奇……”

她词不达意，看着沉默不语的孟钦，有了哽咽的趋势。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让发生在我周围的事可以明白些……”眼泪聚集，苏谙眼眶湿润。

她低下头，不去看对方，嘴巴呢喃这什么，细若蚊声。她没有立场去质问对方什么，就算不说也无所谓，可是她就是想知道，她一直都是一个对感情敏感的人。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方手帕，从苏谙下巴处轻触，后说着脸庞上的泪痕，往上擦拭，来到眼角处。

苏谙若有所感，抬起眼看他，还是氤氲一片。

孟钦动作已然过界，可此时两人都没有去挑明。

他看着苏谙，眼底幽深一片，突然靠近，唇就这样，隔着方巾，印在苏谙眼角。

苏谙也是一惊，在位置上被吓一跳，反应过来后，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任由孟钦的动作。

他浅尝辄止，微微离开些距离，看着苏谙，声音低哑：“不要哭，谙谙。”

这一句话说得苏谙直接泪如雨下，她像突然洪水开了闸，抱着孟钦，在他怀里哭。

生病以来，压抑着自己，不去恨，不去怨，就算偶有失态，情感走上边界，道德也会把自己拉回来，不去爱。

不爱，不回应，怕自己不能坚持下去，怕自己让周围的人失望，最重要的，是怕自己没有时间来回应这一段感情。

来回应孟钦爱她这件事。

“我怕……”她声音颤抖，泄露心神：“我怕我刚答应你就没有时间了，万一我……你要怎么办。”她紧紧抱着孟钦：“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想着不回应就好了，可是你却说你要走，连护士都不知道……你隐瞒了真相，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孟钦安抚着怀里的人，一遍一遍摸她的头：“不哭了谙谙，不哭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丢下你，让你一个人的，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谙还是哭，却不出声，只窝在他的怀里，时不时哽咽出声，提醒孟钦她有多难过。

孟钦十分的心软了八分，他扶正苏谙，用指腹擦拭掉她眼眶的泪水，等她眨眼适应了，能看到自己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谙谙，你乖一些，别让我担心。”

他又把她报到怀里，让苏谙听到自己的心跳：“谙谙，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

他扶着苏谙的头贴近了几分：“这里，”孟钦停了一会儿，继续道：“自始至终，都在为你跳动。你听到了嘛？谙谙。”

大情绪过后，苏谙明显体力不济，倒在孟钦怀里，迷糊睡着了。她深深浅浅呼吸着，两手还抓着孟钦衣角，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她就这样睡去，在孟钦的怀里，安安心心。

护士说得煞有其事，反倒是苏谙出言：“没事，估计是重要机密的事，不能让我们知道吧。”

“这倒也是。”护士应和苏谙，看她没有说话的欲望，便也不说了，抓紧手里的动作。

很意外的，苏谙拒绝了。

“不用了，我不想去。”

他走过去，扶住苏谙，带到沙发上，一边走一边说：“日期定下来了，大概三天后我就走了。”

“苏小姐，该到擦药的时候了。”护士敲了敲门，等到苏谙同意了才进来。

这段时间苏谙背后的伤已经结痂的不错了，擦起来也不费劲，上完最后一种药膏，护士就道别了。

苏谙坐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了看对面墙上的钟，有些看不清，眯了眯眼，坐起身看过去。

苏谙站在卧室门前，在看到孟钦的一瞬间手不自觉的拉了拉衣服，她看旁边墙上的钟。整十点。

苏谙停下了步子，看着孟钦，眼神是突如其来的茫然，片刻后，才继续跟着他走到沙发上。

她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指头。

“今天天气不错，你正好换了衣服，要不要出去逛逛。”要是一直围绕这个话题，恐怕气氛就更奇怪了。他想了想，如今也只能呆苏谙出去楼下逛逛了。

她微微静了一会儿，感觉背上的药膏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走到衣柜前，挑了几件衣服换上。

从卧室出来，正好看到孟钦进门，看到苏谙这样打扮，有些好奇的问：“怎么了？要出去？”

“那你告诉我，没关系嘛？”她话锋突转。

孟钦视线从苏谙脸上收回来：“没关系的。”

“哦，没有。一直穿着病服挺不舒服的，就想换换衣服。”医院的病服是统一的，但重症病人的不比其他人，是左右两侧绑带固定的，为了突发的情况医生好方便脱掉衣治疗。但穿起来的感受很不好就是了。

孟钦点头，表示理解：“这也没办法，危急时刻，什么都是次要的。”

快十点了，还差十多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