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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王庭

善恶盈满,皆由我修 第二百零五章 相逢萍水

便有此刻之景。

便有这晃晃一点烛火。

便有这翩翩一抹襦裙。

烛光朦胧,两盏灯笼悬于大门。

就见那弯月悄悄匿于云后。

就见那灯笼缓缓曳于风前。

她微微一怔,注意到了这与四下寂静的秋夜之声格格不入的异响,不自地抬眸望了去。

就见那半晌的朱门旁,不知从何而来了一道人影。

人影戴着漆黑的斗笠,披着同样乌黑的斗篷,腰间还别着一把弯鞘短刀,一看便可知其不是什么和善之辈。

眼见此景的游茜快速地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亦有些惊慌。

她轻轻地合上了桌上的账本,放下薄扇,微颤的右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襦裙的腰间。

在那里,藏着一柄湛蓝色的灵玉匕首。

其名唤鸳,是用鸳鸯灵玉所打造的其中一柄匕首,是那面戴白纱的悦儿姑娘在离开萍水郡城前,赠予她的。

游茜握住了这柄匕首。

虽说,她已是约莫有二十年未碰兵刃,也已是有

二十年未再修习任何奇门武功了……但若是那人影真的来者不善,游茜也定不愿束手就擒。

她向来不愿束手就擒。

她向来不会安于天命。

二十年前,初开这虹鲤馆时,是如此。

二十年后,面对这人影时,亦是如此。

游茜轻轻地吸了口气,脯稍稍起伏了些许。

她在运气。

而那来者不善的人影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在运气,就见他微抬斗笠,猛一抬手,就是——

——作了个辑。

然后,开口。

“请问阁下便是游掌柜吗?”

是温文尔雅的男声。

游茜微微一愣,握着玉匕的右手稍稍松了些许,微怔道:“是的,敢问您是……”

“啊!太好了。”

就见那戴笠披袍的人影行了个礼,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棕黄色信封,前踏两步,弯腰将信封插在了门旁的间隙里,再是冲她一拱手道:“这有封信,家主让在下来送于萍水游掌柜。我这便送到了。”

游茜眨了眨眼,还是面有几分惊异,望人影疑惑道:“家主?是何家家主?”

“孟岳殷家。”

就听人影俯首答道:“那若阁下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在下便先回去了——路途漫漫,在下还是不想耽搁了。”

游茜稍稍一楞,缓缓地颔了颔首。

她还没从讶异中回过神来,自然是没什么其他的问题了。

便见人影稍行一礼,便转上了城街,然后双眼奇光一闪,便是轻如燕、步下生风地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

他来如风,去亦如风。

风过无痕,让方才的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缥缈。

除了……除了那封被插在门缝里的棕黄信封。

便见账台后的游茜楞楞地眨了眨眼,望着那封来路不明的信封,犹豫了片刻,还是稍握掌心,屏息少许,缓缓地走门旁,弯腰将其取了下来。

然后,以纤指启封条,开信笺。

便见自其中滑出的,是一沓厚厚的、写满了黑字的白色宣纸。

游茜霎时便呆住了。

她还没看宣纸上写的什么。

她也没有看见宣纸上的题名。

她只不过是稍稍瞥见了那些黑字。

但她认识那些黑字。

她认识那些黑字的字迹。

因为她,早已见过这些字迹千遍万遍。

在那本微微泛黄的账本上。

这是白秀才的字迹。

又或者说。

这是王满修的字迹。

……

‘掌柜的,小生到西域孟岳城了。这里的风土人与萍水虽是不尽相同,但倒也是大同小异,是民风淳朴……’

‘掌柜的,孟岳城的人们都好客的。好几个当地大家,什么殷家司马家,都与小生把酒言欢,相谈甚欢……’

‘掌柜的,小生去过周家了。我见到那你说的‘美周娘’了,她现在好的,周家的人都待她不错……小生与她悄悄说过小鲤的事了,她可开心了……’

‘掌柜的,过两小生要去爬山了。是一座不太高的山,叫凝林。但周家公子硬要拉着小生去,小生也不好推脱,便得去了……只是爬过山后,诸位公子恐怕还要带小生去好好游历一番西域,便是可能一时半会儿再难寄信来了……’

‘掌柜的,大家可都还好?小二跑堂他们没有再天天赌博吧?小鲤读书可认真?’

‘掌柜的,你可……’

不过是千把字的书信,却是令那账台上的烛火都已悄声熄灭,化作了一缕青烟。

就见襦裙着的她席地坐在那金字匾额下的台阶上,稍垂眼眸,默默地读着这一张张细薄绵柔的宣纸,读着这一句句许是胡言乱语、又许是真意切的淡淡言语。

她读完了。

她微笑了。

她挑眉了。

便见那朦胧的繁星夜色里,有一轮忽明忽暗的弯月。

一轮高挂于凌霄之上,只有天上仙人才能够得到的弯月。

一轮无论她与他又在何处,都总是能仰首可见的弯月。

也许现在的他,也正在望着它吧。

游茜甜甜地笑了。

她抬眸望着这轮明月,也不晓得是否是忽然有些触景生,又或是想一吐为快——竟见她是不知怎么得脸色有些微红,神色有些好似怀少女,扭扭捏捏地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启了朱唇。

“王满修。”

便听她轻声呢喃道:“若是我再年轻些的话,就再年轻一些的话……你说,我们会不会——”

“姨?”

却是忽有一声稚嫩童音自后传入了耳畔。

游茜慌忙一颤,赶紧将那些宣纸胡乱叠起藏于裙中,立马回望了去。

便见那古色古香的红木楼梯上,有一披肩散发、穿着睡衣的小丫头正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抱着个绣着归雁的棉花枕头,糯声糯气地问道:“你在与谁说话呀?”

“哎?什么说话?”

游茜抬手抚了抚去脸两旁的青丝,再是有些做贼心虚地将手在裙上抹了抹,藏起那封棕黄色的信封,柔声道:“小鲤,你怎么醒啦?”

“睡不大着……”

还在揉着眼睛的小鲤自然是没注意到游茜的动作,也没看见她脸上的红晕,只是嘟囔着嘴,小声道:“要姨给我讲故事……”

睡前故事,童话故事,好听的故事。

便见游茜微微扬唇,小心地跨过店门门槛,进入内应道:“好呀,但等姨说完故事,你可就要乖乖地睡觉了哦。”

小鲤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游茜莞尔一笑,小心地跨过店门门槛,进入内。

再是回过去,双手拉住两扇红木门,缓缓合起。

便是见,天地一线。

便是见,月轮一道。

她微微抬首,最后望了眼今夜的明月。

‘白秀才,早些回来。’

—————————

—————————

第一卷完结!

谢谢各位亲的读者能阅读到此处!

那到这里,王满修的故事也宣告尾声……不是,宣告一个段落了。

而值此第一卷完结之际,请让为作者的我,阿圆,再次感谢大家对本书的支持!若您是在纵横上自掏腰包读到这里,则更是请受在下一拜!

承蒙各位厚,实在是感激不尽!

接下来,我也将继续努力更新!为大家带来更丰富的故事与更立体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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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感谢大家对叩王庭的支持,也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下去!

最后的最后……嘿嘿,在下明还望请假一,休息休息,后天再更,请诸位见谅、见谅!

是有微寒清商一阵自天边吹来,拂在了那块红底金字的匾额之上。

先抬首望去,望那红底金字的匾额上,赫然题着‘虹鲤馆’三个大字。

虽说实则很多时候,那些来虹鲤馆吃酒的食客们都不会在意这十文二十文的疏忽……但游掌柜是自己过意不去,觉得自家酒楼一直以来的认真招牌可不能砸在自己的手里了。

于是每晚游掌柜都会酒楼闭店之后,在小二跑堂将桌椅扶栏都擦拭干净之后,独自一人走到这账台后,眯眼仔细地翻看着自己这一所计之账目,认真地再心算一遍,在检查有无纰漏的同时告诫自己,让自己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也是如今这虹鲤馆的账房先生。

夜色明晰,一轮弯月挂于长空。

便知此地,是萍水郡。

便知此楼,是虹鲤馆。

女子手捏着一把绣花薄扇,穿着一袭齐襦裙,双肩披戴着一袭淡色皮裘,是既御秋寒又不显臃肿,素雅而端庄,大气而瑰丽。女子高不高,大概也就不到五尺,一米过半多些;她形不胖,那件薄薄的齐襦裙在其上显得很是宽敞。

……只是做得没那白秀才那般得心应手了。

作为萍水郡的头号酒楼,虹鲤馆无一不客入盈满,便是无一不要写上好几十页账目单本。从前白秀才在的时候还好,由颇擅术学的他全权处理这白字黑字的事,是次次算得又快又准,还多是心算、连那黄铜算盘都不用拨——不然,这郡城里的人也不会称他为白秀才不是?

只是前些子里,那白秀才执剑离了郡城,这术算之事便落在了游掌柜的肩上……诚然,游掌柜也并非不会术算——既然她都是一家之掌柜,这些基本技能自然还是都要会的。只是游茜她久疏数本,这下又是仓促上阵,自然是难免会出现纰漏、多算少算了些许钱两。

有郡中唯一的美人掌柜。

再垂眸望去,望那半敞的朱红大门内,亭亭立着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

便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地传入耳畔,再是停在了灯笼下的那道门槛前。

又见女子站在那半高的棕漆账台后,正俯首认真地翻看桌上那本微微泛黄的酒楼账本,几缕细柔的青丝乖巧地垂于其脯之上,似遮似掩,却又拦不住风光旖旎。

女子名唤游茜,是这虹鲤馆的掌柜。

是郡中唯二的金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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