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救赎之路

拳皇也没死，这更加验证了屠夫刚才的猜测。

孔周不是不能杀死他们，而是因为某种理由留下了他们的命。

屠夫不知道这位春秋剑圣为什么没有杀他们两个，正常情况下孔周三剑每一剑都能够杀他们好几次，哪怕只是圣人的一丝丝力量，也不是两个未到七阶的禁技者可以媲美的。

它们似乎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区区一个人类一剑斩首，因此在屠夫久违的断掉右手的时候，它们的心里还都是雀跃的。

但是现实情况已经不容许它们反悔了，当孔周挥出霄练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屠夫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虽然仍未知道活下来的原因，但是最后胜利的，还是他们这边。

屠夫没有停止思考的样子落在了孔周眼中，他嘴唇微抿，似乎在笑。

在没有圣人的世界，还能够诞生如此天资卓绝之辈，龙*对我们做出的承诺实现了啊。

监狱的建立，果然是正确的。

不识趣的人，是他们才对吧。

不过孔周并不后悔这样的选择，哪怕是能在后世看上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身体缓缓消散，以今生之身燃烧前世之魂的时间已经到了。

真想在这样的时代大闹一场啊……

心愿之所以被称之为心愿，是因为它永远不会出现在本人的口中，他只会存在于心里，期待着小小的心愿降临。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孔周回头，看到了背后满是伤痕的秋月白。

再让你们团聚一会吧。

他并不怨恨这个彻底终结了他轮回的转世身，有一点他和南宫雀都有着相同的想法:

孔周是孔周，南宫雀是南宫雀，他们根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因此无论南宫雀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孔周也不会说什么。

站在秋月白的角度，可以发现，“孔周”的眼神变了，变成了一个熟悉的眼神。

他又变回了南宫雀。

“我……”

南宫雀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命运无情，不会给他这些时间。

身体完全瓦解，他变成了光，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秋月白看向南宫雀，亦或者说是孔周消失的方向，沉默无言。

拳皇现在生死不知，屠夫也似乎因为里幻十七龙被斩断的原因受到不小的影响，正是如此，情况才允许他在这种情况下分神。

体育场活下来人们的哀嚎传到他的耳朵里只剩下阵阵杂音，真正能够听的清晰的只剩下一个声音。

“那个人已经死了，”

声音庄严而掷地有声，秋月白仿佛能够看到那个骑在马背上的那个人影。

是啊，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已经没什么好再留恋的东西了。

所以……

“吞噬一切吧，芬里尔。”

……

有一件事秋月白从来没有和南宫雀说过，那就是在他记事起，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在梦中，他化身漆黑的阴影，一口吞下那个骑在马背上的人影，但是在每天晚上，那个人影又会重新出现。

正是因为这个不断循环的梦境，秋月白才会前往无尽世界，但是随着他等级的提升，他越发能够清楚梦中的身影是谁。

神王，无尽世界三大副局长之一，代表着管理局天花板等级的九阶圣人。

神王继承的是北欧神话中属于奥丁的神力，从某种程度上，他比北欧那位神王还要疯狂，不仅用一只眼换取了智慧，还用另外一只眼换取了力量。

探查到这里，秋月白也对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

芬里尔，北欧神话中吞噬神王奥丁的巨狼，被人类称作是动摇大地的魔物。

神话中芬里尔是火神洛基与安格尔伯达的第一个孩子，拥有无比强大的蛮力，三种不同的神器锁链都无法束缚它。

神话中，它被奥丁的儿子，沉默之神维达尔杀死，但是从它安然转世来看，这件事似乎另有隐情。

当明白自己的身份时候。秋月白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身上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多的不幸。

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没有狼人血统，因为他的前身本就是神话中最为强大的巨狼，吞噬了奥丁，成了天地间至强之魔物的芬里尔根本不容许自己的转世身拥有如此卑劣的血脉。

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在年幼时那么轻松的击败家族中备受瞩目的天才，因为那些拥有狼人血统的人在自己面前会受到天生的差距，他们嘲笑自己，更多的是为了隐藏自己骨子里的恐惧。

他还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会在自己年级还小的时候死去……

因为，他们根本承受不了芬里尔转世身的命格。

孔周转世南宫雀的诞生，是昭皇用了无数人的生命外加他母亲的牺牲才制造出来的产物，像秋月白的命运，才是众多转世神灵的标准情况。

害死父母的人，其实是他。

这是秋月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他本以为南宫雀可以避免这一点，但是他错了。

现在，连唯一的朋友也离开了他。

绝望如潮水，吞噬了这个恐惧一切的年轻人。

黑暗，仿佛笼罩了这个世界。

秋月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吞天噬地的巨狼。

巨狼咆哮，当它重临的时候，世界将为之颤抖。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屠夫仍旧保持着“大”字型躺在地上，右手巨龙的残躯没有收回，浑身上下还留存着十七龙幻灭所带来的疼痛。

说实话，当黑色巨狼吞噬一切的时候，屠夫的心里是有那么点害怕的。

神阶战斗动辄改天换地，什么天地色变，星宿移位都是轻的，在这之中死掉的人才是该关注的重中之重。

在神阶的力量之下，死去的人不过只是跳动的一串数字。

但是当谢书山的声音从团队频道中响起的时候，屠夫的心里才好了很多。

谢书山说，秋月白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远没有激活了孔周灵魂的南宫雀强大，他的身体仍旧局限于原来的身体，没有超过七阶。

这就是那头吞噬一切的巨狼所选择的路，从头开始，淬炼人身。

表面看上去巨狼掌握吞噬法则的力量，但它和七阶仍存在一定的差距。

这让屠夫的心里有着些许慰籍，好在，他们没有完全失去获胜的希望。

毕竟没有魔兽体魄的芬里尔，就根本算不上那个芬里尔啊。

神魔霸体也有些适应这十七种痛苦交织出来的混合刺激了，说到底，神魔霸体本就是屠夫淬炼出来容纳里幻十七龙的容器，对于这些痛苦的抗性比任何一种体魄都要高。

在他并未断掉的左手中，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球。

“出来吧，恶龙。”

手指微微用力，水晶球开始破裂，在【神净讨魔】并没有完全消失的能力下，隐藏在水晶球中的束缚力量开始消失。

水晶球破碎的几秒钟后，滚滚乌云再次袭来，之前碍于某种规则没有从云层里出现的生物终于现身。

那是一条龙，一条恶龙。

作为苍江市有名的怪谈，龙绝怎么不会去关注自己的故乡，事实上，从未入无尽世界之前，他和龙俏选择在苍江定居的时候，两人就探查了一次有关恶龙的封印。

因此，从梦幻小队对这条恶龙下手的时候，龙绝就明白过来，果断的撤离这个地方。

望着从天空中出现的巨龙，屠夫再度眯缝着眼睛。

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提前捏碎水晶球的封印，不然这头恶龙也会成为那位春秋剑圣的剑下亡魂，眼下在这种特殊规则的情况下，它成为了梦幻小队这场竞技赛中最后的胜负手。

黑色的云雾之下，白色的鳞片反射着仅存的光。

巨龙洁白的鳞片没有掺杂任何一点杂志，仿佛世间的任何污秽都不会玷污它的躯体。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恶龙都会长有黑色的鳞片，谁也想不到，眼下这头怎么看怎么像是祥瑞之兆的白龙，就是古代祸乱整个苍江的罪魁祸首。

……

这就是人类与圣人的不同么，无法抹平的差距，完全的绝望。

在十七条龙被杀灭的瞬间，屠夫的心境也一瞬间从天堂落到了地狱。

如果不是孔周刻意留他一条命，恐怕恐怕这一丝丝力量就能将他和拳皇彻底杀死吧。

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传到屠夫的耳中，唯有在这种彻底安静的时候才能停到这种细微到不能在细微的声音。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十七个龙首滚落在地，每一个都保留着生前的狰狞面容。

他无数次希望里幻十七龙中能够有一条能够负责起死回生，但当界乎于幻想与现实中的龙头落在体育场不断变冷的时候，他明白了，里幻十七龙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幻痛，炽热，冰冷，支配……仿佛十七条龙的能力全都作用在自己的身上。

死亡只是禁技能力众多副作用中较为幸福的一种，屠夫曾查过不少禁技能力，很多禁技都会在赋予你特殊能力的同时，让你生不如死。

死亡很可怕，禁技的副作用也很可怕，但是更可怕的，还是孔周那轻描淡写的那三剑。

哪怕海伦曾经说明过春秋剑圣的恐怖，但是当情况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能够理解双方之间那种不可磨灭的差距。

非神阶和神阶是两个物种，而神阶和圣阶，又完全不一样。

饶是如此，他也在那股痛苦中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视线从眼前转移到天空。

没有人知道里幻十七龙的死亡会给他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毕竟迄今为止从没有人杀掉过这十七个象征着各个时代终结的怪物。

身体虽然无法活动，但是屠夫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海伦曾经说过，这个形态的孔周只能挥出三剑，三剑之后，他将彻底死亡。

他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资料中那种特殊情况。

他倒在地上，浑身上下乃至于瞳孔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若不是屠夫在这些年里不停的磨砺自身的意志，恐怕这些痛苦早已将他的意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