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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变岁月之布衣天子

第12章 为社稷委屈自己 忆往事感念史君

于是,刘奭经常命令宫廷御用画师毛延寿等,让他们画下后宫嫔妃们的肖像,然后根据嫔妃们的模样和姿色,去翻牌选定应该召见临幸谁。

就连号称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当时也无缘得到刘奭的召幸,其他美女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就这样,在正宫皇后王政君,遭受夫君刘奭冷遇冷落的那些日子里,傅昭仪(后来的定陶王刘康之母),冯昭仪(后来的中山王刘兴之母)等妃嫔,都后来居上,鹞子翻身,先后受到了元帝刘奭的宠幸,大受刘奭的宠爱。

性格一向坚强,善于忍辱负重的太皇太后,闷闷不乐地想着过往的旧事,念着多艰的国事,眼泪忍不住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大汉朝廷的士大夫们,实际上心里都十分清楚太皇太后王政君当年的遭遇,非常令人同情,对太皇太后忍辱负重,敬慕不已。

士大夫们也都十分清楚,王氏家族的权利和地位的得来,着实来之不易的现实。

因为特别宠爱美丽的妃子傅昭仪的缘故,元帝刘奭爱屋及乌,因而对傅昭仪所生的儿子定陶王刘康,也十分钟爱,超过了诸子。

刘奭常常把儿子刘康带在自己的身边,对刘康的待遇,超越了所有的皇子。

宴饮聚会之时,元帝刘奭曾经多次对着文武大臣,皇亲国戚等人之面,不加掩饰地夸奖自己的儿子定陶王刘康说道:

“诸君:

朕以为,定陶王康儿,多才多艺,有胆有识。他聪明睿智,最肖朕躬,具明君之才,最堪重用。”

群臣知道皇帝的私爱,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随意附和皇帝,以免因此遭祸,得罪皇后王政君、王氏家族以及其他妃嫔及其家族。

见群臣不敢公开质疑,元帝刘奭越发恣意纵情,常常超越朝廷礼制礼法,与儿子刘康,形影不离。

甚至到了最后,父子两人亲密到了,坐则侧席,行则同辇,如影随形的地步。

傅昭仪见自己母子受到元帝刘奭的专宠,暗暗高兴,野心开始膨胀,有了夺嫡之心。

眼见傅昭仪是如此美丽迷人,而其儿子定陶王刘康,又是如此优秀,英俊能干,才智超群,元帝刘奭越发钟意于傅昭仪母子。

而嫡长子刘骜年纪渐长,对自己的皇后娘亲受到父皇的冷落疏远,日益不满,开始叛逆。

刘骜不学无术,不思进取,桀骜不驯,人见人嫌,元帝刘奭更加不喜欢嫡长子刘骜了。

渐渐地,元帝刘奭,对皇后王政君所生的嫡长子太子刘骜,就越来越不满意了。

元帝刘奭不仅仅是不喜欢自己的嫡长子刘骜,而且是看嫡长子刘骜,越来越不顺眼了。

尤其是后来,太子刘骜长大成人,逐渐懂事以后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更是让父皇刘奭,愤怒不满,对儿子的叛逆和桀骜不驯,恨之入骨。

而长大成年后的刘骜,对父皇厚此薄彼的不公行为,更加痛恨,对娘亲王政君受到的冷遇,更加愤愤不平。

刘骜的叛逆之心更加强烈,与自己的父皇的关系,也日渐疏远隔阂,甚至与自己的父皇公开对立,唱起了反调,越发触怒了父皇。

元帝刘奭更加厌恶自己的嫡长子刘骜,觉得自己的儿子刘骜太不懂事,不务正业,只知道饮酒作乐,荒淫嬉戏,忤逆父皇,无德无能,不堪皇家大任。

因此,元帝刘奭,数次有了废掉自己的嫡长子刘骜的太子之位,改立次子定陶王刘康为太子的打算。

那时,王政君的大哥王凤,已经继任了他的父亲王禁的阳平侯侯位。

王凤虽然已经是阳平侯了,在朝廷中,也有了一定的官职和地位。

但王凤此时,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侯爵,实际上无职无权,也没有多大威望,也无力左右皇帝的喜好爱憎,无法决定太子的废立之事。

元帝刘奭,明目张胆地欲另立太子的打算,时常搅得皇后王政君、王政君的大哥王凤等王氏家族族人和太子刘骜等人,是如坐针毡,忧惧不安,茶饭无味。

好在最终,王家遇难成祥。

多亏了元帝刘奭的宠臣-驸马都尉、侍中史丹等正统文武大臣的多方斡旋,鼎力相助,王政君母子,才最终化险为夷,保住了刘骜的太子位置。

驸马都尉、侍中史丹,字君仲。史丹的祖辈,原籍鲁国,后来,史家举家迁移到了杜陵居住。

史家也是官宦子弟,大户人家,名门望族。但他们最终的发迹,却有着一段十分悲惨难忘的因缘。

史丹的祖父名叫史恭。史恭有一位美丽可爱的妹妹史盈盈。

汉武帝时,史恭的美丽妹妹史盈盈,嫁给了皇后卫子夫之子太子刘据,成为了卫太子刘据的良娣。

最后,史盈盈为卫太子刘据,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被宣帝刘询称为“悼皇考”的史皇孙刘进。

这个史皇孙刘进,就是著名的汉宣帝刘病已(刘询)的父亲。

史皇孙刘进的身世,十分悲惨,非常令人同情。他并没有能够享受多少幸福,后来年纪轻轻,就遭遇江充的巫蛊之乱,与自己的父亲卫太子刘据一道,被逼自杀身亡了。

而史皇孙刘进的怀有身孕的妻子史盈盈,也被关入了天牢中,收入了郡邸狱。

史盈盈在监牢之中,生下史皇孙刘进的遗腹子刘病已以后,也被朝廷下令处死了。

史皇孙刘进、史盈盈夫妻的独生儿子刘病已,即后来的汉宣帝刘询,就是在监狱中出生的。

依赖邴吉等贤良、善心人士的救助,史皇孙刘进、史盈盈夫妻的独生儿子刘病已,最终才得以蒙受汉武帝的大赦,躲过一劫,侥幸出狱,幸免于难。

在襁褓之时,刘病已就父母双亡,命运非常坎坷,地位十分卑微。

出狱之后,刘病已就被交给了外祖父、舅舅的史家进行抚养。

刘病已只得依傍娘亲史家的外祖父、舅舅等亲戚,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而此时,因史家是叛逆卫太子刘据父子戚属的关系,也受到巫蛊之案的牵连,家境凋零,生活也十分艰辛。但史家亲人,依然全力养护这个可怜的孤儿外孙刘病已。

因此,宣帝刘询(刘病已),从小就在外祖父、舅舅的史家庇护下长大,与史家的感情非常深厚,关系非同一般,视同最亲的亲属。

后来,昌邑王刘贺被废,刘病已被大臣霍光,拥立为汉帝,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宣帝。后来,刘病已改名为刘询。

此时,宣帝刘病已即皇帝位之时,外祖父、舅舅史恭等史家至亲已死。

舅舅史恭,留下了三个儿子,分别是刘病已的表兄弟史高、史曾、史玄。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刘病已即皇帝位以后,刘病已的表兄弟史曾、史玄等,都以外戚旧恩而封侯。

刘病已的二表兄史曾,被封为将陵侯,三表兄史玄,被封为平台侯。

大表兄史高,为侍中,受到宣帝刘询的恩宠而尊贵。后来,因为侍中史高,检举揭发大司马霍禹造反有功,而被大汉朝廷封为了乐陵侯。这样,史家就有了三个侯爵,显赫一时。

宣帝刘询病重之时,自知无法治愈,遂任命大表兄侍中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兼管尚书事,辅佐皇帝。

宣帝刘询死后,宣帝的太子刘奭,就是宣帝刘询的那个结发之妻,被霍家害死的著名的皇后许平君之子,继承了父皇之皇位,这便是孝元帝。

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淡泊名利,协助孝元帝刘奭稳定朝廷,辅佐政事五年以后,申请退休,回家养老。

孝元帝刘奭,感念史家的养育、辅佐大恩,赐给表舅舅史高,安车驷马及黄金,免去史高的官职,让史高回到自己的家宅中养老。

几年后,史高因病死去,被汉元帝谥为“安侯”。而史丹,就是安侯史高的儿子,刘奭的表兄弟辈。

自元帝刘奭当太子时起,史丹便因父亲史高的保举,而担任中庶子,侍从宣帝刘询十余年。

元帝刘奭即位以后,任命史丹,担任驸马都尉,加官侍中。史丹常陪乘元帝刘奭车驾出行,深得元帝刘奭的宠幸和信任。

史丹以驸马都尉侍中职位,侍奉汉元帝刘奭,对汉元帝刘奭一直忠心耿耿,关系亲密。

史丹智谋过人,说话幽默风趣。

当时,汉朝廷很多国家大事的决策,史丹都参与磋商谋划。元帝刘奭喜欢听史丹的建议,对史丹很是宠信。

所以这时,尽管傅昭仪受到元帝刘奭的宠爱,力压群美,其儿子定陶共王刘康,也因英俊多才,获取父皇刘奭的欢心,母子均受元帝刘奭恩宠,超越了宫中所有人。

但元帝刘奭还是认为,史丹是前朝旧臣,又是自己的外祖父的直系亲属,非常值得亲近信任。

所以,元帝刘奭特别下诏,任命史丹,去做太子刘骜的师傅,监护太子刘骜,务必培养太子刘骜成才。

可太子刘骜呢?却记恨父皇的不公,并不领情,依然沉迷于饮酒、女色之中,无所作为,父皇刘奭更加不悦。

而刘骜的母亲皇后王政君,年纪渐长,也因不善于侍奉夫君刘奭,而不受元帝刘奭的宠幸。

元帝刘奭对皇后王政君若即若离,敬而远之,王政君常常得不到夫君召幸。

皇后王政君母子,皆不受元帝刘奭之宠,刘骜的太子之位,王政君的皇后之位,都岌岌可危。

驸马都尉侍中史丹,一向倾向于宣帝刘询最喜爱的嫡长孙刘骜,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宣帝刘询在流落江湖落难之时与妻子许平君相识相爱,当时还未发迹,娶亲之时,家境非常贫寒。

因此,嫡长子刘奭,小时候就一向体弱多病,病恹恹的,长大成人以后,病体也没有多大改观。

建昭(前38-34年)年间,元帝刘奭再次生病,病势十分沉重。

刘奭暗暗担心,自己的寿元不长,开始谋划自己的后事,以防不测。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元帝刘奭常常不能亲理朝政,几乎整天沉醉在音乐歌舞之中。

除了女人,就是饮酒、音乐,刘奭一心享乐,身体也越发不济。

有时,元帝刘奭不肯上朝理政,就把军用的战鼓-鼙鼓,安置在宫殿台阶之下,演奏取乐。

刘奭自己,技艺高超,亲自站在大殿前的轩槛(栏杆)旁,投铜丸击鼓,使之发出疆场进兵时的那种急促的擂鼓声,悦耳动听,完全合乎音乐的节拍。

后宫嫔妃和皇帝身边的乐师们无人能为,或者故意假装不行,以满足皇帝刘奭的好胜之心,讨取皇帝欢心。

只有定陶王刘康,仗恃父皇的宠爱,而又年青聪明,反应敏捷,他耳濡目染,融会贯通,能够轻松达到甚至超过父皇的技艺水平。

元帝刘奭对心爱儿子刘康的这手绝活,大加赞叹,认为刘康聪明能干,善于学习,领悟能力超强。

不止一次,刘奭在驸马都尉史丹等文武大臣以及皇亲国戚的面前,提及此事,数称定陶王刘康之才,发出更换太子的种种暗示。

定陶王刘康的母亲昭仪傅佳慧暗喜,活动更加积极,欲为儿子刘康争夺太子之位。

刘康的母亲昭仪傅佳慧,原本地位卑微,只是汉昭帝上官太后宫中的一名普通的才人。

元帝刘奭即位之前,一次奉父皇之命,去问候汉昭帝的妻子上官太后。

偶然之间,刘奭看见聪慧美丽、气质非凡的侍女傅佳慧,一时惊为天人,便在心里喜爱上了她,开始与傅佳慧有了来往,产生了情义。

刘奭即位之后,不忘旧日情义,便顺理成章地下旨,将才人傅佳慧纳进皇宫,专门为傅佳慧设置了一个新的嫔妃品级—“昭仪”,以安顿傅佳慧。

昭仪在汉宫庭的地位很高,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与外朝丞相的品级相同。

驸马都尉史丹这人,性格乐观开朗,言谈风趣幽默,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见多识广,足智多谋,心思十分缜密,希望护卫皇家正统。

史丹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元帝刘奭的动态,以及大汉朝廷内外的细微变化。

史丹一次次听到,元帝刘奭在大庭广众,如此频繁地夸奖自己的儿子刘康,数说嫡长子刘骜的种种不是,史丹便敏锐地预感到了不祥的苗头。

那一天,驸马都尉史丹,再次听到元帝刘奭夸奖儿子刘康的音乐才能时,终于忍不住了。

史丹急忙快步上前,以幽默的语气,委婉地向元帝进谏说道:

“陛下啊:

臣私下以为,所谓才能,在于聪敏好学,温故知新,沉稳庄重。臣以为,皇太子就是这样的人。

至于说到,在丝竹鼙鼓之间,有特殊才能的人,那么黄门鼓吹中的陈惠、李微等人的技艺,便远远地高于了宰相匡衡等贤良了。

如此看来,他俩都可以代替宰相匡衡大人,去协助皇帝,治理国家了。”

史丹直言不讳的一句话,一下子把兴致勃勃的元帝刘奭噎住了。

元帝刘奭一向思维敏捷,言辞流利,听了史丹的质问,竟然一时语塞,忍不住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侍中大人言辞犀利,把朕说得无话可讲了。其实,侍中大人是误解朕的意思了。”

元帝刘奭本想借题发挥,在文武大臣、皇亲国戚们面前,再次释放出换立太子的信号,试探一下朝中大臣及左右近侍们的反应。

没有料到,刘奭这一次借题发挥,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明显站不住脚,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目的。

元帝刘奭的后话,还没有乘机说出来,就被史丹无法反驳的话,给挡了回去。

元帝知道史丹忠心耿耿,一心亲近和维护太子刘骜。

这件事,元帝也就只能一笑了之,无法怪罪史丹,也不敢违背众意,更换储君。

然而,元帝刘奭对嫡长子刘骜的厌恶之情,并没有因此消散,反而更加厉害。

此后不久,建昭四年(公元前35年),中山哀王刘竟不幸去世。

中山王刘竟,是汉宣帝刘病已的第五子,元帝刘奭最小的弟弟。

元帝刘奭便下旨,派太子刘骜,代表父皇前去哀悼慰问中山哀王刘竟。

元帝刘奭非常喜欢自己的小弟中山王刘竟,与中山王刘竟亲密无间,兄弟二人的感情非常深。

中山王刘竟,与自己的侄子刘骜的年纪相仿。从小,刘竟便和自己的侄儿刘骜一起长大,读书和玩乐,几乎都在一起。

中山王刘竟过早去世,元帝刘奭心里非常伤心难过,不忍看见小弟的灵柩。

刘奭便召自己的儿子刘骜进宫,准备派遣儿子刘骜,让他以太子身份,代表皇帝前去中山王府里,去吊唁自己的小叔父刘竟。

太子刘骜接到父皇的旨意以后,匆匆忙忙地走进宫里,去接受父皇旨意。

看到太子刘骜走进宫来,元帝心有所感,便联想到了自己的小弟弟中山王刘竟的音容笑貌,忍不住流下泪来,心中悲痛不已。

可是,刘骜面见父皇,听父皇讲到叔父刘竟生前的往事,表达哀悼之情时,表情却十分淡漠,面无哀戚之容,似乎对叔父刘竟的去世,一点也不伤心悲痛。

元帝刘奭大怒,心里对刘骜的冷漠表现很不满意。

看见儿子刘骜无心无肺,对叔父刘竟之死,没有一点哀痛悲伤的表情,元帝一下子便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刘奭声色俱厉,愤然地责备儿子刘骜说道:

“骜儿啊,你至亲至爱的叔父中山王突然离世,你竟然毫不伤心,一点也不难过,父皇十分诧异。

安有一个人不慈仁,没有一点怜悯之情,而可奉宗庙为民父母的呢?”

听到父皇严厉的责备,刘骜惶恐不安,无言以对,心里十分恐惧。

刘骜不发一言,只有默默地用有些桀骜不驯的眼神,瞪着自己的父皇,听着父皇发火。

元帝刘奭见自己的儿子刘骜,还是毫无反应,依然桀骜不驯,很不服气的样子,心里更加恼怒,生气地将儿子刘骜呵斥了下去道: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逆子,你跟朕滚下殿去!

朕哀伤太甚,不想见到你这个无情无义之子。”

刘骜见父皇发怒,惶恐不安,急忙行礼下殿,刘奭更加怒不可遏。

“史丹误朕!史丹误朕!史丹误朕!”

联想起前一段时间,自己对刘康的借题发挥,被史丹挡了回来,元帝火气难消。

“来人啊,把史丹这个混球,给朕叫进宫来!”

刘奭便下旨,把史丹召来,准备狠狠地斥责史丹一通,希望史丹改变自己的初衷。

10

史丹进宫之时,正好看见太子刘骜闷闷不乐地步行出宫,急忙拦住刘骜,询问刘骜原因。

刘骜不敢隐瞒,急忙向史丹一五一十地述说了被父皇责骂的前因后果。

史丹大吃一惊,急忙一边走,一边苦思对策。

史丹进宫以后,刘奭依然怒气冲冲,心情难以平息,对自己儿子的冷漠无情愤愤不已。

刘奭情绪激昂地向史丹讲述了斥责太子的经过,想利用这次机会,再次放出更立太子的信号,想看看史丹究竟还有什么话可说。

不想,史丹听后,却并不着急,只是急忙脱帽,向元帝请罪道歉说道:

“陛下啊:

太子殿下无罪,这都是臣的过错。陛下实在是错怪太子殿下了。

臣接受皇命,负责辅佐太子,定当竭尽忠诚,勤勤恳恳地尽职尽责,才算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臣常在宫中来往,十分清楚仁慈的陛下,对中山王殿下十分宠爱,太子殿下与中山王殿下的关系,也十分亲密,难舍难分。

中山王去世以后,陛下心里一直十分悲痛,伤心哀悼中山王殿下的不幸早逝。

太子殿下心里,也是哀痛万分,睡不安寝,食不甘味,悲伤难以言表。

太子殿下看见陛下对爱弟去世如此哀伤,心里十分担心,忧虑陛下一向身体不佳,这样哀伤下去,恐怕会影响陛下的身体。

于是,太子殿下向臣讲述了自己的担心和忧虑,希望臣能够劝劝陛下,不要如此哀痛,伤了身体。

那时,臣也常常为陛下的龙体担心,担心陛下的贵体,会承担不了如此大的打击。

正好遇到陛下下旨,命令太子进宫去觐见陛下,讨论处理哀悼中山王殿下的事情。

臣那时正在太子宫里,见太子奉召进宫,恐怕会惹起陛下的忧伤。

臣便专门叮嘱太子说道,‘太子啊,陛下近些年,龙体欠佳,不要当着陛下的面,啼哭流泪,流露悲伤之情,以免让陛下再次伤感,影响陛下的身体。’

太子认为,臣所言有理,便答应了。

不想,臣的一番好心好意,却让太子受到了陛下无端的斥责,臣为此内心十分惭愧。

陛下啊,都是臣这个师傅,对太子教导无方,误导太子的结果啊!

这都是臣的过错,怎么能够埋怨太子殿下呢?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赎罪!”

元帝最终相信了驸马都尉史丹天衣无缝的托辞,怒意稍解,对太子刘骜的不满愤怒,才稍稍化解,语气和缓地回应史丹道:

“驸马都尉大人,朕相信你对朕父子的忠诚,相信爱卿不会诓朕,也相信骜儿,不是冷酷无情的家伙。

既然如此,朕就原谅骜儿吧!”

史丹就是这样全心全意地辅导、扶助太子刘骜。他多次机智地运用计谋,说服元帝刘奭,终于让刘骜转危为安,保住了刘骜的太子之位。

皇后王政君听了这件事后,暗自庆幸,对史丹十分感激,常思报答。

11

到了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元帝刘奭再次卧病在床,健康每况愈下,病情更加严重。

但元帝刘奭每次病重之时,都是最受宠爱的傅昭仪和定陶王刘康母子二人,伺候在元帝刘奭的左右。

皇后王政君、太子刘骜,冯昭仪等妃嫔,很少能够见到皇帝,侍奉汤药。

元帝刘奭对傅昭仪母子,在病中尽心尽力的侍奉十分感激,对傅昭仪母子的感情,更加深了一步。

一天,元帝刘奭的身体稍有好转,心事重重,便向尚书何训等亲近大臣,委婉地询问道:

“诸位爱卿,景帝当年,更立胶东王(刘彻)为太子,是否有先例可寻呢?

为什么景帝陛下当年,能够如此果断地做出决策,而没有后患呢?”

很显然,刘奭这次,又是在释放更立太子的强烈信号。

群臣听了,忧形于色。他们知道傅昭仪母子,就在幕帘之后,都不敢随便说话,只得诺诺连声,齐打马虎眼,回答道:

“陛下英明,臣等年老昏聩,糊涂无知。景帝陛下当年的旧事,臣等已经忘却了。”

史丹听后,忧心忡忡,也不敢直接表态,只好顺水推舟地回答道:

“陛下,诸位尚书大人言之有理。臣等忙于政事,颟顸糊涂,荒于研读史籍,已经忘记具体的细节了。

容臣等询问史官以后,再来详详细细地回复陛下,请陛下赎罪!”

元帝刘奭知道群臣的心思,自忖道:

“这些老奸巨猾,见风使舵的家伙,只知道明哲保身,耍滑头,是不敢公开得罪皇亲国戚罢了!”

元帝只得假装糊涂说道:

“既然如此,容诸君了解清楚此事的详情,以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我们君臣,再慎重地讨论此事。”

史丹长舒了一口气,告辞皇帝以后,急忙回家去,思考对策。

12

皇后王政君,及其兄王凤(时任卫尉、侍中)、太子刘骜等人,也都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大家一时均忧惧不堪,不知所措。

面对这种危局,还是皇后王政君及其兄王凤,精明老练,开始商讨自救之策。

王政君的大哥卫尉、侍中王凤,足智多谋,向妹妹皇后王政君建言说道:

“皇后小妹,为兄知道,宫中众臣势利,见风使舵,没有谁有一点大公无私,维护正统的正义感。见傅昭仪母子受到陛下宠爱,他们无不乐意宣誓效忠。

文武大臣之中,唯有驸马都尉史大人,谏大夫孔光大人等大臣,不畏强暴,一向坚守礼法正义,倾向拥护太子。

我们不如转而向驸马都尉史大人,谏大夫孔光大人等贤良大臣,寻求支持,与史大人,孔大人结成同盟,共同保护太子安危。

史大人在陛下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位忠心耿耿,亦臣、亦友、亦亲的心腹之臣,大受陛下信任。

而孔大人也一直以学识渊博,为人正直仗义,成为士大夫领袖,深受陛下信任。

如此,方可躲过一劫。”

听了大哥王凤的意见,王政君认为十分恰当,赞同王凤意见道:

“大哥足智多谋,言之有理。由史大人,孔大人来保全太子,不但有足够的实力,而且名正言顺。

陛下本人,当初就曾亲自下诏,要求史大人担任骜儿师傅,护卫太子。

小妹相信,史大人,孔大人诸位大人,一定不会辜负我们。

就照大哥所言办理,麻烦大哥多多斡旋,辛苦大哥了。朕和骜儿的命运,就靠大哥和史大人,孔大人诸位大人了。”

皇后王政君,及其兄王凤等,计议已定,积极筹划,争取史丹,孔光等维护正统的文武大臣的支持。

后来,史丹,孔光等维护正统的文武大臣,的确没有辜负皇后王政君及其兄王凤的信任,为保住刘骜的太子之位,立下了汗马功劳。

13

作为元帝刘奭最最亲密的心腹之臣,知道元帝病重的情况以后,侍中史丹自然有资格,代表文武大臣,皇亲国戚,常常进宫去探视皇帝刘奭的病情,侍奉汤药。

一次,元帝刘奭病情加重,喜欢清净。

刘奭下旨,宫中所有人回避,一人独寝休养,只留下史丹一人,在宫中侍候皇帝,陪皇帝聊天,给刘奭说笑话讲故事,闲谈解闷。

史丹瞅准了元帝刘奭一人独卧,傅昭仪母子,不在皇帝身边侍候的大好机会,径自来到元帝刘奭的病榻前,跪伏在卧榻之旁的青蒲席上,涕泣满面地向元帝进谏道:

“陛下:

臣有几句话语,哪怕至死,也要向陛下讲明。

臣心里十分清楚,皇太子以嫡长子的身份,而立为太子,已经十几年了。

天下臣民,无不归心。大家都把帝国中兴的心意,寄托在太子身上。

如今,臣在外面,听到很多流言蜚语,不敢不告诉陛下知道。

大臣百姓流言纷纷,传说陛下要废当今太子,改立定陶王为帝国的储君。

臣私下认为,这样做,大事不妙。果真如此,公卿大臣定然不会奉诏,官吏百姓将会离心,则社稷危矣!

臣愿先被陛下赐死,以免落下不能够尽忠的罪名,受到千古唾骂。”

元帝刘奭向来优柔寡断,在更立太子的问题上,实际上始终瞻前顾后,举棋不定。

“史爱卿说话情切意哀,所言在理。

朕也清楚地明白,太子是朕的父皇的最爱,他不过是生性顽皮,正处于叛逆逆反的年纪,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废立太子之事,阻力很大。”

元帝便喟然长叹道:

“哎,爱卿啊,这件事,朕也是左右为难啊!

太子与定陶王,都是朕之爱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朕怎么能够不替他们兄弟考虑呢?

念皇后(王政君)为人谨慎,遵法循礼,太子又宽宏大量,肯定不会残害手足兄弟。

先帝(宣帝)又喜爱太子骜儿,朕岂能有违先帝的旨意于地下呢?

驸马都尉啊,你究竟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话语呢?朕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谈论这些事啊!

爱卿啊,朕劳累了,你就不要再多说这件事了。

朕还没有昏聩糊涂,知道应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史丹顿首谢罪说道:“愚臣妄闻,罪该万死!请英明的陛下恕罪!”

元帝刘奭接着吃力地对史丹说道:

“驸马都尉不必如此!朕头脑还十分清醒,相信你对朕和太子的忠诚。

朕的病如今已经越来越严重,病入膏肓了,这回怕是真的好不了了。

骜儿已经长大成人,而康儿还年纪弱小。

请你今后,用心去辅导太子,保护各位王子王孙,不要辜负了朕的重托,以免手足相残,葬送大汉江山社稷!”

就这样,太子刘骜的嗣君身份,最终才没有被父皇刘奭改变。

皇后王政君,也侥幸地度过了那次险关,依然做她的大汉皇后。

13

不久,竟宁元年(前33年)五月,四十三岁的元帝刘奭病死,太子刘骜即位,这就是汉成帝,时年十八岁。

刘骜的母亲王政君,被儿子刘骜尊为皇太后,与王家兄弟子侄一道,开始掌控大汉朝廷的实权。

权力一旦到手,艰难处境一经改变,皇太后王政君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必要,像往日那样小心谨慎,低调谦卑了,该是快意恩仇的时候了。

好在王政君还算生性仁慈,没有像当初吕后对待戚夫人那样,对傅昭仪母子痛下杀手。

于是,昔日的情敌傅昭仪,冯昭仪等,终于先后被皇太后王政君,赶回了她们的儿子定陶王刘康,中山王刘兴等亲王的封国。

可是儿子刘骜,即位以后,却很不争气。皇太后王政君大失所望,心里始终畅快得意不起来。

儿子刘骜胸无大志不说,还一直沉溺酒色,贪图享乐,萎靡不振,不以国家大事为意。

皇太后王政君对自己的儿子刘骜也越发失望。

无可奈何之下,皇太后只得重用自己的王家兄弟,去辅佐皇帝,处理国家大事,甚至亲手去插手朝廷事务,执掌大汉朝政。

到了如今,物换星移,鬼使神差,儿子刘骜突然盛年去世,新君刘欣匆匆即位。

而这新君刘欣,却正是当年的情敌-傅昭仪(傅佳慧)的嫡长孙刘欣,多年前与太子刘骜争夺太子之位的定陶王刘康的嫡长子。

大汉帝国的王公大臣们,内心里都非常能够理解,为什么太皇太后(王政君),大司马王莽,骠骑将军王根等王氏家族外戚勋旧,在新皇帝继位以后,始终不愿意放弃他们手中掌控的朝廷大权,没有按照朝廷历来的惯例,把朝廷大权,交给新皇帝和新帝的皇亲国戚。

当初,黄龙元年(前49年)之时,宣帝刘询(刘病已)因病驾崩。宣帝刘询的太子刘奭,在父皇刘询的灵柩前即位,这就是汉元帝刘奭。

然而,具有好色本性的汉元帝刘奭,虽然宠爱傅昭仪等妃嫔,但也不想放过身边的美女。

刘奭妃嫔众多,分身乏术,他常常无暇亲临各宫,去视察巡幸宫中的美女。

作为皇后的王政君,平日里很难得见到丈夫刘奭,从此开始过上了一种冷清孤独,寂寞无聊,遭受猜忌嫉妒的生活,并没有多少幸福和乐趣可言。

往事不堪回首,历历在目,太皇太后王政君感慨万千,更加郁郁寡欢。

元帝刘奭正妻王政君所生的嫡长子刘骜,那时最受祖父宣帝刘询的宠爱。

汉元帝刘奭登基以后,年仅三岁的皇太孙刘骜,也顺理成章地被大汉朝廷立为了皇太子。

然而,王政君以后的皇后生涯,却不是臣民想象中那样的荣耀辉煌,甚至可以说是忍辱负重,饱守屈辱。

作为皇后的王政君唯一的乐趣,就在于教育和抚育自己的孩子刘骜,把自己的希望和理想寄托在儿子刘骜的身上。

后宫嫔妃众多,美女如云。好色无度,体弱多病的汉元帝刘奭,一心宠爱心爱的妃子傅昭仪等美女,也根本就没有精力,去一一临幸其他女人。

年纪渐长,姿色渐衰,不善讨好夫君的王政君,就越发被夫君刘奭忽略了。

接着,大汉新君汉元帝刘奭下旨,晋封婕妤王政君之父王禁,为阳平侯,为确立皇后做准备。

三天之后,王政君终于顺理成章地,从婕妤的位置,正式地被立为了大汉皇后。

不久之后,傅昭仪、冯昭仪两位妃嫔,都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皇后王政君母子的日子,也就更加艰难了。王政君时常忧心忡忡,担心不止,忧虑母子同时被废。

一直以来,生性庄重、不苟言笑的王政君,就不受丈夫刘奭的宠爱。

自从生下儿子刘骜以后,作为太子之正妃王婕妤,后来的皇后的王政君,就很少被自己的夫君刘奭召幸了。

元帝刘奭的正妻王政君,也顺理成章,先由太子之正妃,晋升为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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