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变岁月之布衣天子

王莽心里，反而有些不安以后，他心里越发感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

“先生应该最了解吾人的性格。吾人不是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辈。

太皇太后如此大张旗鼓地表彰吾的功绩，不是有违吾人谦逊的本性吗？”

王莽心里，十分平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明显的兴奋激动，似乎一切都在王莽的预想之中。

大司马府里，安汉公王莽与羲和（太史令）京兆尹刘歆，亲切地聊着天，不知不觉中就谈到了这个话题。

“恭喜太傅大人！”

吾一定要牢记两位大人当初的教诲，那些谄媚歌颂吾人的人，也许并不是对吾人的由衷敬佩，而是抱着他们献媚营私的个人目的。

先生你说是吗？”

“太傅高见！在下受益匪浅！安汉公大人，在下还有公事要办，就不打搅安汉公大人了，告辞！”

羲和京兆尹刘歆，看了看王莽，似乎想看进王莽的内心里，然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了下去。

王莽在后面送别，一直到羲和京兆尹刘歆的影子彻底消失。

送走羲和京兆尹刘歆以后，王莽更加冷静下来。

他走到榻前的桌几旁，奋笔疾书起来，请求小皇帝刘衎道:

“陛下:

近段时间以来，虽然政务繁多，但诸事还算顺利，这都是托太皇太后和皇帝陛下的鸿福。

微臣私下以为，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社稷的稳定，为了黎民百姓的福祉和平民大众的利益。

微臣所做的这些事情，也都是臣的份内所事，是理所应当这样做的，不值得陛下特别的奖励。

臣建议陛下，凡是官民所上奏章中，有请求对臣奖励，希望陛下交下去，给有关部门讨论办理内容的奏章，应全部搁置起来，不再呈上去办理。

这样做，就可以使臣得以尽心尽力，专心致志地去完成，朝廷制作礼仪和乐章的大事。

等到朝廷的礼仪和乐章等制作完善以后，臣愿意退休，返回自己的故乡或者封地，以避开贤能人才上进的道路。

臣诚惶诚恐，请陛下批准臣的恳请！”

十二三岁的小皇帝刘衎，读罢岳丈太傅王莽的奏章以后，起初不以为然。

稚气未脱的小皇帝刘衎，以一副看透真相的轻蔑态度，对小侍从肉墩说道:

“肉墩啊，太傅大人欺负朕，认为朕是一个小孩子，不辨是非，很好糊弄。

难道朕就看不出，太傅大人所谓的谦逊退让，是在糊弄天下人，欺骗朕，掩盖太傅大人的野心吗？”

几年过去，随着年纪渐长，当初进宫侍奉哀帝的那个矮胖可爱的小黄门侍从肉墩，已经长高了很多。

肉墩的身材，变得细长，变得更加成熟老练了。

肉墩急忙插话，制止小皇帝刘衎说道:

“陛下，难道你已经彻底忘记，先帝哀帝皇帝当年的教训了吗？

陛下尚未亲政，不宜有自己的主张，坏了朝廷的规矩，伤害大臣的忠心。

陛下不是时常眼睛不好，心口隐隐作疼吗？

陛下只管养好自己的身体是正事。

其他的，都交给安汉公大人为首的三公四辅大臣，去处理就可以了。

太傅大人是陛下的岳丈，最亲的亲人。

陛下应该用感动万分的态度，表示自己已经反复拜读了太傅大人的奏章好几遍，然后用一种难以控制的激动情绪，去颁布圣旨，接受太傅大人的请求，对太傅大人善言抚慰，大力赞赏才是。”

刘衎聪明，立即会意，赞扬肉墩道:

“多谢肉墩小亲亲的提醒！肉墩大人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识，不愧为老江湖了！朕十分钦佩。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

朕的一切，都来自太傅大人的恩德。

朕还要仰仗岳丈大人的提携襄助，建立兴汉伟业，怎么能够自作主张呢？”

“陛下聪明睿智，年纪轻轻，只要善于潜藏锋芒，韬光养晦，定会大有所为的！”

侍从肉墩，恭维刘衎道。

“肉墩小亲亲，你不愧为侍奉几代皇帝的老臣。

谢谢肉墩小亲亲！朕知道怎么做了。”

不久，刘衎下旨，褒奖王莽道:

“安汉公大人是朕的至亲岳父，为国忠心耿耿，朕一直牢记着安汉公大人的功绩和恩德，心里十分欣赏和崇敬。

朕身为大汉君王，理应一心为公，不宜偏私，遭官吏百姓闲话。

朕决定，接受安汉公大人谦虚退让的请求，不对安汉公大人，给予特殊的奖励，以成全安汉公的谦逊退让的高尚品行和崇高美德。钦此！”

由右曹太中大夫之职，晋升为羲和京兆尹的刘歆，喜笑颜开地对王莽说道，“在下听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谈到，陛下将要奖励太傅大人！”

“子俊啊，吾人也听说过此事。

实际上，当初刚听到太皇太后准备对他奖励的问题，王莽的确有些欣喜，不久王莽就有些烦恼起来。

“吾人不过是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就而已，离吾人的理想还十分遥远，怎么能够得意忘形呢？”

跟与民同乐，天下大同的理想比起来，吾人的这一点小功劳，又算得上什么呢？

大汉官吏百姓对王莽的同声赞美，太皇太后将对王莽进行奖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莽耳朵里。

吾人的愿望，就是天下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安享太平。

那时，吾人就可以安然退休，回家逗弄子孙了。

“哪里哪里！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苍生。

吾人还要与先生一道，完成惊天伟业呢！”

不知不觉中，王莽流露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非常客气地对刘歆说道。

羲和京兆尹刘歆，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对王莽准备完成惊天伟业的回答，却没有特别在意。

王莽似乎认为，这些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值得炫耀的，轻描淡写地对刘歆说道。

“太傅大人德行高洁，正是我辈的楷模，我等自愧不如。”羲和京兆尹刘歆，趁机赞扬王莽道。

王莽自谦地说道，“吾常常告诫自己，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

伯石大人和子俊大人，都曾经指教吾说，无功受禄，受人膜拜，未必是一件幸事，吾人深以为然。

先生啊，前不久，吾人有些闲暇，于是认真仔细地拜读了先生的大批杰作，深感受益匪浅，大受启迪。

但愿有一天，吾人能够实现先生你书中描绘的理想图景。

其它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的事情，都是身外之物，都不用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