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奥德赛

卡尔和妹妹来到父亲身旁，两人轻轻推搡着呼唤父亲醒过来，卡娜大哭了起来，卡尔则意识到这是无意义的，父亲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妹妹盘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啼哭，腮已通红，眼睛也红了。哥哥卡尔全身颤抖着来到鬼刀前将其拿起，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父亲输了，死了，他不是剑豪吗，为什么会这样。

他心生疑惑，也对比感到愤怒，父亲的形象在此刻破碎，他回忆里的父亲伴随着此刻的失望也消逝。回过头看向妹妹，他发誓会永远保护妹妹，并且要变得比父亲还强，他从此刻开始便下定了决心要向那个复仇。

死伤远比相信中的多，其中也包含卢克，在处理完尸体后已是半夜过后。为了避免召来苍蝇蚊虫，汗布可拿出自己的兽皮外衣将卢克的全身盖住，他无法直视卢克此时的模样。

“......”他的拳头紧握，面容扭曲，他不知该怎样为他道别，他说不出话。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是你，你不是想守护这里吗？卢克......”汗布可自言自语，他坐在了卢克旁边。

“嗯。”

“感觉怎么样？”卡娜来到哥哥身旁，拿水给哥哥喝。

“放心，我没有大碍，反倒是你，你有受伤吗？”卡尔回答，而卡娜则摇了摇头。尔接过水慢慢饮下，卡尔喝完后，眼神坚毅地注视着前方，“至少不会像他那样轻易地死去......”。

卡娜意识到了哥哥在说什么，看样子他没有完全走出那晚的事情，或许是什么刺激了他。但庆兴的是哥哥没事就好，他害怕哥哥出现什么意外，如果是之前的话哥哥不可能这么快就醒来，看样子灵草的药确实很强大，难怪猎人如此执着于这里。

“接下来怎么办呢？”卡娜问。

“当然是看他们的意思了，如果他们离开也无所谓，我有自己的打算。”卡尔挤出一个笑容地回应道。

外面有了骚动，兄妹俩走出去查看，汗布可和长老在聚集所有人，人们纷纷去往汗布可那处，兄妹俩也跟随而去。

站在前方高处的长老在汗布可耳边轻声低语，随后族长开口说话了：“对不起大家，昨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我们牺牲了很多战士，不仅如此我们的盟友卓拉也遇害了，刚刚得到的消息是无一生还......”。

“......”卡尔陷入沉默。

“怎么会这样？！”卡娜惊叹。

“我们决定离开这里，我们现在已经损失太多了，不再有能力与猎人对抗了。”长老抢着说道。

“......”汗布可在一旁沉默，他不得不背负起自己做出选择的代价，失败了，他也抗不下这份代价，现在只能听长老的话了。

“这样真的好吗？”卡尔冷漠地问道长老。

“喂，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都是你们害的！如果没有你们两个和那该死的卢克，我们早就离开了，现在倒好，死了这么多人，你负的起责任吗？！”长大声吼道。

卡尔的手在颤抖，他紧紧握拳，“你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在为你们战斗，卢克也都因此死了！”。

“是吗？那不是他自找的吗？他不是要与萨西一同生死吗？怎么你们两个还没死呢？！”

汗布可面露怒意，他一把抓住长老，“别说了！”。

“......”长老被汗布可镇住。

“对不起两位，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资本去和猎人对抗了，如果再继续战斗下去的话会全军覆灭。你们很强，但我们并没有你们那么强大，我们无法帮助你们......”汗布可面相难堪地说着这番话，虽然他不愿这么说，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再撑下去了，这就是他们的现实。

“够了。”卡尔冷漠地回应。

“哥哥？”卡娜有所害怕。

“不要误会，你们怎么样选择跟我没关系，卢克已经死了，我只是对此感到难过而已。”

“卡尔......”族长非常的难过，他知道卡尔对他很失望，可能卢克也对他很失望，但作为族长他不得不替剩下的族人着想。

“哼，知道了吗？你们两位也赶紧离开吧，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处理的。”长老附着道。

“你知道吗？”卡尔说。

“嗯？”长老疑惑。

“卢克的胸腔被击穿，内脏被打飞，用最后的力气对我说的话吗？”卡尔眼神凶狠地看着长老。

“什么？”

“他让我帮助你们，这是他的遗言，这是他死时的觉悟。”卡尔回答。

“......”族长低下头哑口无言。

“那又怎么样？！”长老非常的生气，他不愿再跟外来人再多纠缠，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那时我和卢克约定好了，而且我说话算数，不过你们选择离去，那么这就不再重要了。但如果你们选择留下来战斗，那我还会帮你们。”

“没有必要了，孩子......”长老的声音降了下来，“为什么总要做无畏的牺牲呢？”。

“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除了你们外，不会再有人愿意帮我们了，这就是猎人袭击我们和卓拉的计划。”族长补充。

“......”卡尔阴沉了起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人的模样，自己和妹妹抱在一起，害怕，胆怯，哭泣着，那人无情地注视着我们，想要杀死我们是如此简单，但是没有杀掉。没有被杀掉的价值吗？父亲倒在血泊中，门墙上飞溅着的血液，以前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非常的快乐，但是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独自在这世间游荡，什么江南第一剑豪，可笑。

卡尔猛地转身离去，他的手拿起斗笠戴在了头上，卡娜跟随而来，她邹着眉头，能够体会到哥哥现在的内心非常的复杂且挣扎，但她不敢说话。

“卡尔。”族长叫了一声，卡尔停下了脚步，“你要去为卢克报仇吗？”。

“没错，但并不完全因此，这已经和你们没关系了。”卡尔没有回头，他只是注视着前方。

“......”汗布可忧愁地目送着两人的远去，想说什么但是无法开口。

卡娜能够看出哥哥非常的生气，她知道哥哥最讨厌软弱和懦夫，他会为卢克这样做说明他是从心底敬佩卢克的。

卡尔是在追寻卢克的意志，如果他有卢克的觉悟的话他会站起来和那个人对立吗，哪怕是死。卡尔由衷得领悟到死并不意味着一切，觉悟才是人最大的能耐。

卡娜伸手牵住卡尔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哥哥......”。

卡尔侧头看了看卡娜，微笑着，“那群人没有错，但我只是不愿让卢克的死毫无价值，我会替他报仇的，但也仅此而已。”。

“你是说杀掉那个狙击手吗？”

“不仅如此，我会亲手杀掉那两个能力者，如果连这种货色都战胜不了的话，更别说战胜那个人了。”卡尔的眼神一如既往，黝黑的瞳色看不出他的心思，但卡娜知道哥哥的双目中的情绪，那是向那个人复仇的杀意。

这是卡娜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她不会阻止哥哥，因为这次她也想为卢克和这群人做点什么。她也明白想彻底战胜猎人很难，他们能做的只有杀掉那两个能力者了，既是替卢克报仇也算是为这个地方做的最后的善事了，那之后便不会再干涉此地的事情。

兄妹俩的身影越拉越长，他们逐渐远去。而腊玛族人只是将死去的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便要准备离去了，在众人准备妥当之时，汗布可停下了脚步，他将卢克的那本书放在了他的尸体上，这本书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和卢克在一起的时光，也伴随着这本书联想到了死在自己面前的男孩。

他自己虽是一个战士，但是卢克却成为了一个英雄，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与卢克的差距。接着是卡尔的话，发觉或许实力并不是全部，觉悟更像是生命的本质，自己并没有卢克的觉悟，甚至是外来人的觉悟都比他要高，这才真正懂得小男孩为何深受卢克的影响。

汗布可看着逐渐离去的族人，他拎着手中的包袱，看向兄妹俩远去的那条道路。他恍然间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应该离开，卢克和族人不能白白牺牲，卢克的意志也需要有人传承，能够接受这份意志的只能是还能战斗的自己了，他的脑子一热，他想要去帮助兄妹俩，他想战斗，他想成为一个英雄。

“族长什么的，无所谓了......”汗布可自言自语。

“喂，汗布可，你在说什么呢？”长老打量道。

汗布可看了看长老，他的眼里充满无力感，这就是他们现实吗。并不，先知的预言还没有结束，他还不能放弃，那两个人还在这里，还不能放弃！

“对不起，我无法对卢克的死置之不理，我要去为他报仇。”

“你疯了吗？你是族长，你的族人需要你！”长老怒吼道。

“我知道，但是......他们都还没放弃，我更不能放弃了，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汗布可眼神坚毅的说。

“......你疯了吗？！”

汗布可丢下包袱朝着兄妹俩的方向跑去，长老呆在原地，他不敢相信族长性情大变想去送死，随后他回过神来只是惊叹汗布可疯了，或许整个萨西都疯了。

汗布可赤裸着上身朝着兄妹俩飞奔而去，他做好了战斗的觉悟，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就像卢克说的，这里是他们的家乡。

“你怎么想的，卢克！”

“你不能理解我吗？我很失望……”

“我一直把你当我兄弟看待，为何你要这样做？”

“我想守护这片土地，和你一起。”

“……”

“你不是我大哥吗？是你告诉的我我父亲是个英雄，我也想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

“卢克……”

这是卢克回到萨西后和汗布可独自相处时的对话，卢克一直视汗布可为大哥，而汗布可也将卢克视为自己的弟弟。但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无法互相理解，不知何时起，就有人说卢克是个疯子。

而这时，汗布克才意识到，卢克能成为他心目中的英雄和自己关系很大，是自己给予的他鼓励和信念，而他只是坚定不移地贯彻到底了而已。

“作为你的大哥，我已经远远地被你甩在了身后啊……”汗布可嘴角上扬自嘲道。

兄妹俩在前往猎人基地的路上，斗笠将他们的面目遮盖住，风衣在被风起来飘荡着。卡尔将自己后脑勺的辫子拿出，解开了扎绳，长发披在后背和肩头。

卡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刀，刀身已经开始散发出未知的热量。卡娜见鬼刀冒出了黑色的烟气，他这才意识到哥哥卡尔的意识现在已经被愤怒和杀意支配了。

如果鬼刀的刀身变为漆黑的话，那么鬼刀的封印也将彻底打开，其鬼刀奥义也将显现。这会为卡尔带来强大的力量，但是卡尔的疾病也将因此加重。

对于卡娜而言，这是非常矛盾的事情，她只能祈祷灵草的药效能够支撑起这种诅咒力量的代价。

放眼望去，大火蔓延到了别处，些许火堆残留在此处，衬托着整个村子的死寂氛围。苍白的残月下，人们匍匐着寻找能够歇脚的点，疲惫，难过，压抑，失去了激情与希望。

汗布可的眼中映射出这一切，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怎么去面对大家，他也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他悄悄来到妹妹身边将其抱住，两人蜷缩在一起，伴随着脚在地板上的轻踏声以及木头发出的咯吱声，那人来到门口前，他握着刀，眼球一转看到了兄妹俩。他的眼神如同死神一般，他面无表情，阴影拉在了他的脸上，杀意将卡尔吓得全身发抖，他下意识地护住妹妹，妹妹轻声啼哭，也吓坏了。

他轻轻抬脚，兄妹俩埋下头，误以为要将自己杀害，但过了一阵后发觉那人已离去。卡尔谨慎地来到门口，还是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父亲，但那人已无踪影。

月黑风高的晚上，门户大敞，小池塘投映着月亮发出银白色的光斑，跟随月光从木质的走廊进到屋内的地板上，两个人握着刀摆好架势对立着。

伴随着猎人的离去，腊玛的人们再次聚集在一起，他们做着善后的工作。死去的同胞的尸体被搬到了中央排列，汗布可的脸色很难看，能看出他的内心因此而破碎。

此时，天空中的黑云压过白月，天空暗了下来，汗布可抬头看向天空，几颗雨点打落在他的脸上，顿时雨越下越大，汗布可没有离开，而是接受着雨水的冲刷。他瞒不住自己的内心，他的心在哭泣，雨水夹杂着眼泪划落面庞。

“是你在哭吗？卢克......”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卡娜忧心忡忡地问道。

两人身姿矫健，姿态很稳，双目快速打量着对方，沉重的氛围将空气凝固。对面的年轻男子额头冒出一颗冷汗，他的眼睛遍布血丝，不敢眨眼，他的敌人就在面前，他坚信自己手中的疾风之忍不会输给他，但是那人散发的气场完全将自己的自信压制住，他心生畏惧。

一片树叶落下，小卡尔在角落看着这一切，只见两人呐喊着，互相冲刺而去，伴随着刀光剑影，年轻男子跪在地上，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口中溢出鲜血，他双目瞪大。

在卡尔以为父亲赢了的时候父亲倒在了地上，便无生气儿了，小卡尔的眼中满是恐惧，父亲死了，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溢出，既有恐惧也有痛苦。

汗布可也微笑了起来，“你和你父亲一样，是英雄，卢克。”。

太阳的到来驱散了乌云，雨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地面留着一些小水坑，汗布可在屋檐下睡着了。卡娜来到此处，她轻轻叫醒了汗布可，汗布可醒来发现已经天亮了。他用水冲刷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今天的日子也并不会好过起来。

妹妹卡娜进到房间看见躺在地上的哥哥，卡尔睁着眼看着屋顶在思索着什么。

“哥哥，你醒了？”

“......”汗布可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卡娜盛了一碗水便离去了，她知道族长并不好受，目前哥哥也已经昏迷过去，得等哥哥醒来才能做下一步决定。

“哪怕你们都离去，我也会留在这里，与萨西共生死！”脑海里回响着卢克坚定的表情与话语，汗布可看向卢克。卢克就像坐在他身旁一样，此景象如同小时候一起看星空一样，他只是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