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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以唢呐服人

31、呐呐呐呐呐呐呐

所以姬冰玉千方百计将事情引到自己打架斗殴上,却不想还是被二师姐发现了端倪。

沈和歌同样绷紧了身体,他低声道:“师姐,对不起。”

“好了,一个个的都沉着脸做什么,我又没怪你们。”

恰好韶阳羽从太樾峰回来,路过膳房时又榜姬冰玉带来了不少糕点小吃,同时也带回了一个消息。

“掌门说, 明日午后,让师父带着你们一道去太樾峰。”

韶阳羽仍旧以面具遮面, 看不清她的神情,不过姬冰玉能从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担忧。

“无需道歉,反而是师姐要谢谢你们。”

想起云潇师叔说得那些话,以及通过留影石看到的场景,韶阳羽抿了抿唇,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她不善言辞,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师弟师妹,又重复了一遍:“多谢。”

多谢。

姬冰玉本可以不用多管闲事,沈和歌本也可以置身事外。

但他们都没有。

纵使可以有千百种“更好的”“更有智慧的”解决方式,但他们仍是选择了最直白热烈的一种。

自从被家族放弃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维护过韶阳羽了。

十四岁时,韶阳羽被淮州城那位高高在上的小姐以“重名”为理由,明确地表现出了厌恶后,原本被称为“大小姐”的韶阳羽立刻从云端跌落。

被迫改名,被生父厌弃,母亲为护着她而离世,紧接着她又被人刮花了脸,留下疤痕……

人情冷暖,韶阳羽早就尝遍了。

所有的苦痛都是自己在抗,所有的悲伤都隐藏在心中,她流不出眼泪,只因为痛苦的事情太多太多,已然麻木。

直到被容清垣带入了雪腴峰。

直到遇见了长清门众人。

直到现在。

韶阳羽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能说出“多谢”二字,已是不易。

看着依旧惴惴不安的姬冰玉,她藏在面具后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心中涌上一股又一股暖流。

“打人都打了,现在知道怕了?”韶阳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哄小孩儿似的开口,“不要紧,明日师父会与你们同去,我也会去,掌门不会责罚你们的。”

姬冰玉沉默了一下,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怕的。”

姬冰玉是真的不怕,她只是在后悔。

——早知道禹倩雪这么能折腾,自己就该下手再狠一些!

就该让唢呐去打烂她的嘴!

……

……

保险起见,姬冰玉第二日清晨就来找容清垣说了此事,以防下午出现什么波折。

天色蒙蒙,略有些细雨飘散在空中,容清垣仍旧是青衫曳地,不过内里的衣物换成了深蓝,腰间坠着一块明黄色的玉佩悬着赤红流苏。

简而言之,仍旧是熟悉的花里胡哨一通乱搭,能够不让人觉得为何,完全

是靠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撑着。

姬冰玉心里嘀咕,以后有空,要好好问问自家师父关于审美的问题。

今日就算了,这么多事,还是先解决为好。

见姬冰玉直接连伞都不撑,灵力又完全不足以支撑她避开雨水,直接冒雨飞奔而来,容清垣轻叹一声,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把青竹伞。

修长的手指搭在青玉伞柄上,愈发衬托的白皙,伞面上似乎以黑白水墨描摹着凤凰的图案。至于笔法什么的,姬冰玉看不懂,她只觉得这图清淡雅致中又透着难驯的疏狂,远远抬眸一看,仿若伞面上的凤凰即将腾飞。

——真的是好大佬的气势!

容清垣将伞撑在她的头顶,姬冰玉被迫靠得近了些,小声说了自己的来意。

“你以为当日光凭你们几个,能瞒得住乾明?”

容清垣屈起手指,在姬冰玉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虽然为师也觉得乾明这老家伙近些年故步自封,越来越刻板。”

“可他到底已是元婴,哪里是你们几个刚刚入道的弟子可以比拟的?”

姬冰玉琢磨了一下,懂了。

尽管乾明真人这几年路走窄了,可到底是元婴大能,远不是他们几个小菜鸡联合起来就能够抵挡的。

“若不是长清护着你们,恐怕你当日根本动不了手。”

容清垣不急不缓地将道理与姬冰玉掰扯清楚。

若是换成沈和歌或是韶阳羽,容清垣绝不会将事情说得这么清楚,不然依照这两人的性格,恐怕以后遇见什么苦,都直接往肚子里吞了。

不过姬冰玉不同。

容清垣半点也不怕姬冰玉会因此而害怕恐惧,或是畏手畏脚。

果然,在听完容清垣的话后,姬冰玉非但没觉得自己被打击到,反而精神极其振奋。

古有柳三变奉旨填词,今有姬冰玉奉命打人!

这也太爽了吧!

姬冰玉瞬间一点都不害怕了,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容清垣回到了梧桐居,兴致上来后,还给对方表演了一边自己模仿的乾明真人的《仙风临塘》。

姬冰玉吹得兴高采烈,容清垣支着下巴看她,笑容清浅淡雅,时不时还出声指点了几句,声调微调,几个转音变化,配合姬冰玉调动起来的灵力,瞬间让曲

风变得更阴间了。

不、不止是阴间。

这是阴间中透着诡异的喜悦,仿佛依阴风阵阵后,池塘中忽然跃出了一条冰鱼,她对着你裂开嘴‘嘿嘿’笑着,眼里还散发着诡异的光!

别人演奏的是乐谱,而姬冰玉就他呱的是离谱!

“很不错。”容清垣满意地点点头,“阿玉很有天赋。一会儿便去给你乾明师叔演奏一番,也好让他知道,他的教导没有白费。”

被迫听了后半段的郦抚卿:……

这就你爹的离谱!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容清垣,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师父,可是那乾明老儿又干了什么不得体的事儿?”

容清垣思索了一下,摇摇头:“倒也不曾。”

郦抚卿瞪大了眼,又小心转过头看了眼姬冰玉,再次小心转了回来,小声道:“那、那徒弟以为,还是别让师妹去给乾明师叔展示为好。”

郦抚卿觉得自己就差呐喊出声了。

——师父,乾明真人罪不至此呐师父!

姬冰玉看着面前的景象,嘴角抽了抽,神情复杂道:“大师兄,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外号叫‘郦莲英’?”

不怪她多想,面前两人一个气定神闲、气度高华,一个小心翼翼、狗腿无比——简直是宫廷剧里标配的皇帝和小太监嘛!

郦抚卿虽然不知‘郦莲英’是谁,但想也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没好气道:“我不曾有这个外号,倒是师妹,你该考虑进修一番乐理课才是。”

姬冰玉不满道:“大师兄,你可是看不起我的呐?”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一直懒洋洋的呐忽然呐身震动,发出了最原始的长鸣!

土拨鼠的尖叫瞬间响彻于梧桐居,激起窗外一片鸟虫振翅声,就连隔壁守仁峰的灵虎也开始长啸,一瞬间地动山摇,风狂雨急,窗边的梧桐叶飘零,洒满了郦抚卿的脸。

郦抚卿:“……呱。”

就连刚刚赶到的韶阳羽和沈和歌也不由身体一震,沈和歌崇敬道:“不愧是师父,一日不见,竟可以做到一音引万物。”

韶阳羽不明所以,也点头,严肃道:“方才那一下竟似能引起万物悲歌,实在是内蕴深厚,非常人所能及也!”

啊这。

一瞬间,厚脸皮如姬冰玉也心虚地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容清垣出声打破了僵局,他忽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仿若无事般将姬冰玉暴打禹倩雪的始末告诉了郦抚卿。

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郦抚卿当即倒戈,表示要与他们同去长清子的太樾峰,顺便表示如果下次姬冰玉还要揍人,务必要带上他一起。

郦抚卿摩拳擦掌:“要我说这缥缈峰的人这么能搞事,不如我们下次直接给乾明真人套个麻袋……”

他话还未说完,就在容清垣“和善”的目光中讪讪地闭上了嘴。

套麻袋是不可行了,但是郦抚卿还是担心。

尽管知道长清子历来公允,也不是那种古板守旧的人,但是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

比如沈和歌。

作为大师兄,虽然有那么些不着调,但是沈和歌的性格,郦抚卿简直一清二楚。

与世无争,又极度温和,脾气好得吓人,别说是与同门动手了,光是这次纵容姬冰玉打人,恐怕都能令这个一言一行恪守君子之风的家伙暗地里纠结许久。

万一一会儿缥缈峰那个禹欠削三言两语后就开始哭诉,沈和歌突然觉得愧疚了怎么办?

即便不愧疚,按照沈和歌这个纯良的性格,难保不会被对方套话啊!

“大师兄放心。”姬冰玉在浮舟上探了个头,小声道,“我和二师姐昨日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不会有问题的。”

郦抚卿将信将疑。

想他这么多年都没能将沈和歌的性子纠正过来,姬冰玉光凭一个晚上真的可以让沈和歌转性?

不。

如果能猜到郦抚卿的想法,姬冰玉会告诉他,自己压根儿就不是这么想的。

早在昨日三人讨论了一番后,姬冰玉想着沈和歌习惯于将一切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的习惯,忽然灵机一动。

既然沈和歌不善于反驳别人,又下意识想要背锅,那便换种方式说话不就行了?

姬冰玉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对着沈和歌道:“明日倘若乾明真人问你,你便说——”

……

“沈和歌,你来说!”

乾明真人自知是禹倩雪理亏在先,可他弟子当着他的面被人打了,乾明真人又咽不下这口

气,如今在掌门面前,便决定揪着对方这唯一一个错处来。

雪腴峰人多势众又如何?只要能将沈和歌掉入圈套,不愁占不到上风!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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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姐放心, 不会有事的。”

面对韶阳羽时, 姬冰玉永远是一脸乖巧。

有些事情,说着说着能成玩笑, 嬉笑怒骂间,也就将那些浅薄的爱恨尽数看淡。

而有些事情,不可说、不可思、不可忆,哪怕只是片刻思量,都会撕裂伤疤,让那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流血破裂,露出森森白骨。

“不必顾忌我,方才路上偶遇了乾明真人和禹师妹,事情我已经全部知晓了。”

在解开心结后, 姬冰玉简直身心愉快。

这可是一直宠着她的二师姐, 她一定不能破坏自己在对方心中温婉可人小师妹的形象。

抱着这样的想法, 姬冰玉垂下头, 羞涩地抿了抿嘴唇,细声细气道:“我打人时很注意分寸的,除了第一下打到了她的头, 后面全都没有往脑部、心窍、后颈等致命之处打。”

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姬冰玉挂在脸上的嬉笑一僵,神色有片刻凝滞。

她之所以撒娇打诨,无非是想岔开这个话题。

毕竟不论韶阳羽为何要用面具将脸遮蔽,这一定都涉及到一段不想提及的往事。

韶阳羽:“……”

沈和歌:“……”

韶阳羽捏了块细长的柳叶糕放入口中,甜腻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丝丝绕绕的,像是化作了一缕昨日春风,悄悄吹入了

心间。

——这根本是哪里都不对吧!!!

韶阳羽哭笑不得,她实在没忍住,抬手揉了把沈和歌的脑袋, 又掐了掐姬冰玉小脸,不等两人抗议, 只听韶阳羽开口道。

“我全都打在脸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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