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可欺

我也极力迎合着:“还好吧，敷点眼膜应该能好点。”

先是抬起眼帘来扫我，宋艾又急急埋下去，片刻后她冷不丁跳跃道:“卓扬还是和你们住一起吗？”

点头，我说:“目前算是。不过这两天他没在颐园，卓老太太挽留他在半山那边玩几天。”

尽管仍旧觉得卓悦刚刚那反应有些奇怪，但我转念一想他刚刚那番变脸大抵是不堪其扰，我于是热心建议到:“实在觉得烦，就拉黑呗。”

潦草的点头，卓悦眼皮子稍敛起:“下次再打来，我就拉黑。”

就在这时，卓悦的手机又想起来，我本能望向屏幕，见是来了新信息。

从中嗅到别样意味，可毕竟宋艾等同卓悦亲妹子，我避开套路，选而安抚道:“别为他神伤了，气坏身体不值得。”

缓缓转回脸，宋艾直勾勾望我，她唇往下撇:“卓扬连夜搬去颐园，他有没说他干嘛不想跟我一起住了？如果他有交代，你照实话给我说，我啥话都受得住。”

稍作回想，我精简了一下:“他说你拒绝帮钟小纯洗贴身衣物，一来二去就冲突起来了。”

“他放屁！”

火气忽然上来，宋艾整张脸被染得通红，她手掌重重扣拍在桌子上:“他不是一般的狗，撒谎这事越干越顺手，还信手拈来了都！狗男人！”

连忙给她递水，我放缓语速:“你先别激动。”

咕咚着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水，宋艾大手一抹，她咬着唇再松开:“他简直不是人。我这几天刚好来事儿，那晚痛得最厉害，他说他想吃虾仁馅的云吞，我抱着个暖宝宝戴着手套也给他做。后来钟小纯那个绿茶婊带着所谓的爱心便当上门，我一看那玩意就是外面买的往盒子里装的，可卓扬那狗东西死活爱吃，他还跟我说云吞别做了，我正要一个个装好冻着下次也能吃，钟小纯那朵茶花就在那里叽叽歪歪说什么冰冻东西对身体不好，是没钱买新鲜的吧啦吧啦的，她字里行间那意思就在暗示我克扣狗男人的伙食费，我当时肚子痛得厉害忍了。”

画面感可谓很强了，我已有些隐隐约约生气。

也喝了点水，我问:“你现在好点没？这种情况可以买点益母草煮水喝。”

可能没想到我关注点会放在她身体上，宋艾稍滞后，她脸色缓和些许:“没多大事了。我次次来事，也就痛那一天。”

可把这孩子憋坏了，顿了顿宋艾话匣子又回到刚刚那话题:“把云吞冻好后，我懒得看他们在大厅里各种演戏式腻歪，我就到房里去了。钟小纯就在那里开始哔哔她手痛，内裤袜子还没洗啥的，我听得一肚子气，心想卓扬要敢喊我去做，我就把那些玩意全扔垃圾桶里去。但事实上他没喊我。他们又继续聊，我在楼上继续偷听…..后来我居然听到卓扬和钟小纯说，其实我哥现在拥有的这一切，该是他的。他哥得到的这些风光什么的，全是从他卓扬手里抢去的，他总有一日要把属于他的东西抢回去。”

眉头顿时锁起，我难以置信:“他真这么说？”

“对！”

答得斩钉截铁，宋艾眸里淬火:“差点没把我气死！他这是要脸多大，才能觉得我哥啥都欠他的。他以为我哥现在有的这些全是凭空得来的吗？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哥这几年过得有多苦，那些苦要是写出来，起码能写满十几个本子的。卓扬在这点上不知体谅也就算了，他愣是把他自己当大爷也就算了，我真正被他气得跳脚，没忍住跟他干起来的原因，是他后面说了更过分的话，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紧跟着节奏，我问:“啊？”

那双扑闪的大眼睛里，忽然全被繁复情绪占据，宋艾咬得唇色褪尽才松开:“卓扬那个狗东西，他居然说他的双腿，是我哥找人撞坏的！”

不知是有意或无意，卓悦将屏幕侧斜起来迅速解锁扫了一眼，他眉宇里渐有紧迫之意:“秦时九，我临时有事要去处理，你单独去见小艾，她能不能入万和，你考察就好。”

我自己都半桶水呢，还让我自个去面试宋艾？

有些微微愣，宋艾忙不迭:“诶，够了够了。我这两天没啥胃口，随便吃点。”

似乎被我主动开头激励到，宋艾特别卖力想要将气氛中和得更和谐，她扒拉着自己的眼睛:“你觉得我黑眼圈是不是特别厉害？”

最后我摸了摸我的脸颊，他亲吻过的地方余温仍旧，于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来去如风，一吹即散了。

卓悦神情自若道:“推销电话罢了。”

一紧张，我暂时忽略卓悦的异样，忧心忡忡:“你就那么急着走啊？有啥事那么急，都不能先吃完饭再去嘛？”

“是郑玲找我。”

我把车拐出来正好与他搭乘的那辆车以错开两个方向的形式短暂交汇，我本能投去侧目，坐在的士后座的卓悦正在打电话，他的面色因为过于紧绷而显得有些凌厉分明，线条越流畅越冷硬，这样仿佛换了个人般的人，令我心生恍然。

我在离颐园约两三公里的一大商场见到了宋艾。

这段时间没少在微信上交流，随着聊天深入渐渐熟络起来，敌意散去后还留有些间隙，不管是宋艾还是我，都多多少少有些暂未融入的不自在。

生硬的客气着点完菜，我们有长达七八分钟的沉默僵持，越是这样越尴尬，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破沉默:“额，你看菜够没够，要不要再点多几个？”

我顿悟，用假意的豁达包起惆怅与失落，勉强笑:“那你快去，正经事要紧，不过再忙也别忘按时吃饭。”

再三嘱咐我小心开车，卓悦匆忙拦截的士离开。

噢了声，宋艾喝了口柠檬水后把目光转向远处，她目光涣散却是咬牙切齿:“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语气里有怨有恨，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

这场迎面交汇穿梭很快终结，由始至终卓悦没注意到我曾与他擦肩，载着他的车辆已带他浩浩荡荡的离开。

是因为过分爱而衍生的患得患失吗，这一刻我竟然怅然满腹，有预感总有一天他会以这样的姿态离开我。

目光投向别处，卓悦完美绕过与我视线对接，他继续道:“我不好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