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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可欺

第299章 其实更防不胜防

喉咙又回到干痒难耐的状态,我掐着嗓:“这事再说。我先去捯饬。”

说是去收拾自己,其实我是先打起精神把葛根粉的程序又走了一波,忙完再轮到自己。

往自己脸上扑粉时,我透过光洁亮堂得仿佛能给人渡出金边的镜子去细细端详这一刻的自己,其实与几个月前我在画廊斑驳的镜子前别无二致,仍旧苍白斑驳得仿佛一触可破。

是何西峰留在人间最后的形态,血腥而惨烈。每一张都触目惊心。

这几天就备受折磨的胃忽然强势翻腾,我扶着门弯下腰不断干咳却无所输出,这种欲吐难吐的状态更折磨人。

许久我才整理好这份过激,我流着眼泪将这些照片收拾起来装好。

他放下手包后第一时间过来抱我,他的手只是穿过了我的腰,却也像是穿入到我心里,将我这几天的神游与患得患失重重环回身体里,压缩到一个再也看不到的角落。

之后他埋下脸与我亲吻,他的唇从我的额头步步瞬移到我唇齿之间,我的手指伏在沙发靠背上曲蜷起来,像极一只被及时安抚住的猫。

料定所谓派对不过是披着华美外衣的鸿门宴,卓悦需要腾出大量精力来应付种种可能性,我暂时将今晚发生的事压在咽喉里。

前往郑家的途中,卓悦与我心照不宣默契有加,我们谁也没提及各自忙碌的三日,只管自由发挥聊些闲话家常,比如哪个哪里又动迁了,比如哪里哪里曾经享负盛名的小馆子居然倒闭了,比如我们以前曾经一同认识过的某些人结了婚生了子过着寻常日子,又比如以前被公认的老实人居然能在家外有家里游刃有余,我们似乎一同短暂的变回了从前那般,互无猜忌,无话不谈。

车拐入郑家宅院前方路段时,卓悦有些意犹未尽吁了一口气,他话锋一转把我带回现实:“秦时九,到郑家前,我有些节点需提醒你一下。”

我循声绷起腰来:“你说。”

放缓车速,卓悦伸出手来覆在我大腿上轻拍:“郑志华与刘淑婷约三十年婚姻里,与他们有法律意义纽带的孩子有三个。其中大儿子郑远,是刘淑婷与上一任丈夫所生,郑朗与郑玲,则全是郑志华所出。因为与郑志华无血缘关系,郑远深知他继承家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比起郑朗与郑玲的野心勃勃,更知道远离利益权斗才能换来安稳日子,所以郑远在刘淑婷去世没多久,就借故难忍丧母之痛要换个新环境生活,他去了新加坡,并在郑志华施舍般的扶持下,在新加坡落地生根结婚生子。即使郑远摆出一副远离是非不想染指的阵势,但他毕竟在法律层面上是郑志华儿子,他仍然享有财产分割权。所以这次郑志华大张旗鼓认回周延与周萌,这无疑是动了郑远的奶酪。比起郑朗与郑玲这种血亲子女可以明目张胆表达自己对父亲的不满,郑远这种没血缘关系的儿子暗地里的使坏,其实更防不胜防。”

我眉头锁死了:“真是活久见。有钱人的家庭成员关系真复杂,我感觉我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和有钱与否无关,欲念与贪婪本是人性里挣不开的特质。”

眸里有看透一切短暂的空洞,卓悦轻描淡写:“只是郑朗与郑玲以血缘关系为屏障,将野心写在脸上,他们不爽周延也会表露出来,快意恩仇。而郑远没有保护色,他只能将那份贪婪裹在平静的外衣下,静待时机。所以秦时九,我需提醒你的是,即使今晚周延主动与你攀谈,你也随便应付两句即可,切不可在郑家这种是非之地和他多作逗留,免得被郑远盯上。”

慌得一笔,我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就算是周延凑上来跟我逼逼赖赖,我也不鸟他,保住这条小命要紧。”

忽然笑出声来,卓悦腾出来的手扣到了我头顶上,他力度适中揉了揉:“区区一个郑远,不足为惧。但是我们能少惹麻烦,就少惹麻烦。毕竟光明正大的豺狼好对付,别有用心的城狐社鼠难缠。”

难得他这笔挺得跟竹筒子似的直男,忽然做出不仅没那么直甚至还有些宠溺意味的举动来,这几日累积以来的沉郁仿佛被风一扫而空,我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头朝他垂着任由他抚摸,并轻声道:“好呢,听你的。”

卓悦又加重力度揉搓数下才仿若心满意足收回手去。

在这一刻我内心的笃定就像一堵摸不透风的墙,它屹立在我身后成就我的坚定,让我有错觉我与眼前这个相隔不过半米远的男人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我们可以像大部分成年人般清醒的相爱着,时而全情投入互相奉献,偶尔计较着谁付出多一些谁付出少一些,满地鸡毛又生机盎然的过完一生。

然而现实残酷,大概我们之间的缝隙和鸿沟或在我们这么相处融洽的时分里,就已经在萌芽并且逐渐枝条茂盛,它颇有生命力的张开爪牙劈开了很多东西。

丑陋的狰狞的锋利的,而我弱小的卑微的爱情,它以前曾经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它后来也不过是得到同样的命运。

在仔细查看过牛皮袋上没留下任何有效信息后,我换了身衣服去物业管理中心看监控。

因为有夜色掩盖,拍摄画面不算特别清晰,再加上投放照片的人戴着帽子外加口罩墨镜,我倒回去看了七八遍,最终只能确定干这事的人是个女人。

“昨天早上,郑玲已与我签下韶关山庄再开发项目的合作案,今日第一笔资金已到位。即使千禧创投接下来会有些什么异动,可能会存在资金缓注等等问题,万和接靠韶关山庄的再开发会赢得当地更多扶持政策,即使有困难也只是暂时,问题不会太大。”

声线倏然压下些,卓悦语速慢慢:“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千禧创投慈善拍卖会一结束,我会尽量抽出几天空好好陪你。”

“那好。”

这里装的是照片。

不过,从这个人走路的姿态,我总有些隐约预感她是我见过的人。

原本物业管理中心屡屡以捍卫广大业主隐私为理由拒绝我拷贝这一片段,但在我反责他们管理松懈被居心叵测的人混入对我投放恐吓信,最终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拷了。

尽管我已说服自己接受他对我的爱充满理智而分寸,可被顿悟凉过的心控制了我的嘴,我握着手机听着他的呼吸声,他没出声我也立于沉默里。

像是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异样,卓悦继续说道:“那你稍微收拾一下,两个小时后我回来接你。”

顿了顿,他又说:“周延从今日起正式回归郑家了,郑志华为此办了个派对,我们也在被邀请之列。”

一下子忘掉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小情绪,我脱口问出:“周延与郑志华父子相认这事会不会对你有啥不良影响?比如会不会影响到千禧与万和的合作?”

然而那天我陷入过度悲痛里根本无暇顾及更多,于是即使此时此刻我绞尽脑汁回想,却也想不出一瓜半枣,只得暂时作罢。

随着夜色渐浓,我身处在这偌大空间越有不安,我刚准备给卓悦发微信问问他今晚回不回家,他就先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对时间的把控可谓滴水不漏,卓悦几乎是掐点回到。

几天不见,他尽管脸上有些疲怠,但好歹面颊有些红润,病态已消。

明明不过几秒,这场来得突然汹涌又模糊的对峙仿佛长过一整个世纪,卓悦终于打破这梏桎:“秦时九,你出差回来了对吧?”

鼻翼变得酸痒难耐,我只是沉沉嗯了声。

心情已渐渐平复,回家后我重新翻出那一沓照片仔细辨认,我发现它不是摄于当日在何西峰出事现场勘查的工作人员之手,而从角度来看,拍摄这一组照片的人当时必然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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