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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可欺

第361章 坠海

也美得让我支离破碎,耗尽最后一滴意志力,我贪婪的闭上眼睛,残存的意识里还要对自我宽恕,就这样吧,我已经为了生坚持得足够久,我盘踞那么多日也没能等来救援,那就这样吧,既然天要灭我,我无谓再与它斗。

然而我还是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跌入眼帘的,均是狂奔乱涌的白,随之扑鼻而来的是消毒水味,我被呛得弱弱咳了两声,视线里涌入许许多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又重新陷入昏睡。

这一行全戴着口罩与鸭舌帽的男人,他们任意一人甚至不屑与我解释,我只听到为首那个说:“抓紧时间把她装好扔下去,赶上海潮最大那一拨冲力,她会被卷到很远,即使她的尸体被发现也是十天半个月之后的事了,她被冲得越远,涉案地就很难被找到,这事干得越干净,你们能分到的钱越多。都别墨迹,赶紧处理好。”

恐惧就像蚂蚁在油锅里困斗,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抗,我梗着的头已经被一双大手半扭半压着强行塞入麻袋中,那麻袋也被封上了口。

我的身体被几丛力道托举起来,之后更是直线坠落,最终我落入冰寒刺骨的海水里,并被碎石重量带动往深渊沉下,海水更是不断从我的嘴巴鼻子攻击倒灌,一时间天旋地转天崩地裂,我残存的意识直呼不妙,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嗯。”

胡子拉碴着,周延吃力支开满是血丝的双眸,有些恨恨的口吻:“你命大。”

这场劫难持续的时间太久,以至于我根本无从触摸到劫后余生后的欣喜若狂,我反而茫然得像是与世界割裂了将近一世纪,许久我说:“你救了我?谢谢。”

“把你的谢谢,留给你该给予的人。”

周延的眉头蹙起来,他后面似乎还有千言万语可说,然而这时手机铃声大作撕破了空气,周延止住声几秒,他抓起手机塞给我:“事发当晚,你当时用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为了寻找线索我们竭力想要复原那个手机无果,最后给你换了新手机以及补了新卡,也帮你把通讯录拷好了。你先接电话。”

对周延嘴里提及的“我们”充满疑惑,但眼看着屏幕里洋溢着的那串熟悉数字,我在混混沌沌中接起,林思源的声音就像加足火力的马达般:“时九,你终于接电话了吗?你人到底在哪里?你快出现吧!再不出现,万和就要落到卓扬手里了!我这几天都很乱,听到卓悦坠海到现在还没找到的消息,你也联系不上,我特别担心,不断托朋友去打听,但卓家封锁了消息,我根本打探不到….”

犹如被三万寸惊雷迎头劈下,我仿佛顿时吃过神丹妙药般从方才虚弱得连起个身都艰难的状态里,顷刻弹起:“你说什么?卓悦坠海了?他为什么会坠海?什么时候的事?思源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就是五天前,卓家一行人以及卓氏集团的律师团队,他们忽然在卓扬的带领下到万和来召集大家开会,并且公布了卓悦坠海死亡以及你与卓悦已协议离婚的消息,卓家人更是声称之后会由卓扬继承卓悦尚未完成的雄心壮志,由卓扬带领万和再创新高。卓家人更是擅作主张安排了审计,接下来要对万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审计。时九,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卓悦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坠海?你们为什么会离婚?这是不是假消息?”

即使在工作中曾经多次与卓悦因为意见不合剑拔弩张的,但或在林思源的心里,她对卓悦有钦佩也有期许,林思源对这一噩耗无从消化,她声线几近哽咽:“时九,这不是真的,对吧?卓悦不可能坠海的是吧?”

心口倏然有阵阵剧痛汹涌,我嘴巴张到极大却吐不出哪怕半个字来,手机被掌心的汗滑着落向地面时,我的身体也下跌,仿佛要跌入冰窖,跌向深渊。

但是我最终没有从这一场看似天衣无缝的恶性行凶事件里死去,在混沌里我眼前浮光掠影闪过许多熟悉面孔,我想象着这些曾与我朝夕相对了多少年年岁岁的面孔得知我的死讯该有多难过,我也想到老态龙钟的爷爷奶奶仍旧为生活奔波着前行着,我可怜的妹妹还没有人带领她寻找到生命原本该有的轨迹,我没有能为被逼上绝路的何西峰讨要一个说法,我更没有余地去考究卓悦他劝退我的那些冷言冷语是出于真心实意或是被形势所逼,我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的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懵懂死在这里,为自己坎坷着蹉跎着也真实奔跑着的人生划上最遗憾的符号。

我不甘心啊!

他的脸被海水浸泡与拍打,眼眶也被呛到通红,他的声音都嘶哑掉了,他还往我身上披了个大毛毯并呜咽着:“秦时九,我带你回家。”

美得好像梦一场。

后来我又看到爷爷奶奶,他们悬在我眼前的云里对我笑,问我要不要吃点酥角。

一连十几个小时没滴米入肚,再加上恩氟烷带来的副作用还没完全散去,我迟钝有一两分钟之久,直到头部也差不多失守才反应过来,我的声音被惊慌包裹着打颤:“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这激发了我无限潜能,也让我反应过来我的大衣里有一把美工刀。

我最终在又一次浪潮卷来时割开麻袋一个口子,经历了九死一生后我在黑黝黝的海面上连连打滚,最终被海水拍晕。

我坚持了9天。

我又看到郑玲,叶玫,卓同克,唐江,徐菲等等,我弥留之际这些曾经给我留下不那么美好回忆的面孔,又一次前赴后继的朝我发散最后的恶意。

我最后看到的人是卓悦。

或是因为他过分刻入我的骨髓里,以至于我唯有看到他,最不像幻象。

在这寒冷冬日,若我持续泡在这冷冰冰的水里,用不了多久我会失温死掉,我在迎来下一波浪潮前使出浑身力气爬到了最高点,在那仅仅不过70厘米宽的礁顶上经历了多个斗转星移日夜更迭。

期间有些海藻与海鱼被扑打到低洼地,我饿得双腿打颤连滚带爬靠近,咬了一口生鱼后我止不住呕吐,我最后只能不断往嘴里塞海藻。

等我再睁开眼睛来,映入我眼帘的是周延的面孔。

虚弱的拨开被子,我带着些迟钝的茫然:“这里是医院?我得救了?”

直到身上穿着的衣服在湿了,干没多久又湿掉的周而复始里,慢慢像酥脆的饼干般出现裂痕,我眼里也开始冒星星,出现幻影。

最先出现在我眼前的人是何西峰,他说时九你太辛苦了,跟我走吧,毕竟我比你早到,也算摸到那个世界些生存之道,我总能照顾你。

等我醒来时,我被疯狂又慈悲的海水冲到孤立在苍茫深海一大块礁石上,它三面环高一面低洼,在潮涨潮落里被海水填满又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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