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之契约

他抬头望了望，已经看不到任何光线。

这时上清咒鸣响大作，低头一看发现，上清剑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融。

经验告诉他，这会蠕动的黑暗便是诅咒的黑气！

深夜，江启从房间的窗户跃下街道。

此时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各式颜色的烛火将街道照得亮堂堂。

不得不说，这依江河而建的小镇，夜晚很是寒凉，但这种寒凉很特别。

像似被触怒了一般，黑暗反应激烈的蠕动着，四周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江启顿时感觉自身灵量在经脉中滞缓，手中的上清咒随即寸寸消融。

他连忙将一部分灵量抵御诅咒带来的严寒，将上清咒催动到自身极致。

金色的符文环绕其身，与黑暗相碰，发出了摩擦钢板般刺耳的躁音。

两相火并，各自消融着。

然而江启在金色的符文映照下看见，更深的下方，还有源源不断涌上来的黑暗。

他两次催动上清剑咒，灵量已经接近枯竭。短时间内没有灵量再多施展一次。

眼看着手中的上清剑咒再次消融得只剩下两寸。江启立即放下了继续往下的念头，驱动着上清剑咒往上游去。

那黑暗似乎发现了他想逃走，急剧地蠕动着追赶上来。

就在这时，上方急射下一阵不明物体，江启侧身躲过几道。

因为水中的阻力，有一个最后悬停在了面前。

江启定睛一看，竟然是枚一寸大小的黄色符纸。

还来不及想为什么这符纸遇水不焉坏。突然，黄色符纸上的纹路上发出火热的光。

“嘭！”“嘭！”“嘭！”

黄色符纸同时爆裂，只听“咚”的沉闷一声，一股庞大的力量冲向水面，形成了巨大水柱。

在连接河渠两边的桥上。

李俊欢躲在桥护栏的下方规避落下的瓢泼大水。

再次起身时，面前多了一个面容清瘦男子。

江启冷漠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李俊欢低头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自己，又看了一眼没有沾染到半点水渍的他，剑眉一挑，清亮的眼眸中很是笃定。

江启嘴角抿着一丝笑意，他能在上清咒彻底消融之前上岸，还得多亏这个道士。

李俊欢看见他阴恻恻地笑，浑身一激灵，立马退了几步，警惕地看向他。

“就是你！”

江启若无旁人地检视自身，看看有没有沾惹到诅咒的黑气，听到道士发话，愣了一下：“我什么？我怎么了？”

“就是你毁了我的寻气符！”

“不是。”

“不用狡辩了！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正常人。”李俊欢眼眸中射出犀利的光，仿佛早已经洞察一切：“千方百计阻止我寻找诅咒之源，就是怕我发现你的秘密吧？只可惜，我已经知道，诅咒之源就在这桥底下！”

江启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怎么千方百计啊……

这个道士显然是误认为自己是利用诅咒修炼的阴阳师。

这阴阳师大多以各种奇异且残忍的方式修炼，例如利用诅咒的诀法获得人类精元辅佐修炼。但此种修炼之法有损天和，所以以这种方式修炼的阴阳师大多寿命很短。

正统修炼的人对阴阳师均是见之厌恶并着手打杀的态度。

但是，这水里的东西可是有关于崇龙的信息，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可能让他毁掉诅咒之源。

李俊欢见他眼睛闪烁不定，更是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再次四目相对时，气氛忽然剑拔弩张。

夜晚孤寂的凉风徐徐吹过拱桥，李俊欢黄色道袍迎风招展，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张张符箓，罗列周身。

随着他双脚突然前后一分，双手四指交合。符箓立即环身源源不停滚动。

“去！”李俊欢轻喝一声中，符箓化作一柄剑，朝江启飞射而去。在他身后，更是有一列符箓冲天而起，忽然急转向桥下的河水中去。

兵分两路！

江启不敢有半点犹豫，他身形猛投向桥下。

哪知投进水中看似坚硬的符纸融进水中时，顿时疲软下来，散落漂浮于水面上。

噗通一声，江启落到水中，他瞬间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冰寒包围过来。

冷！

警觉危险，江启立即催动上清剑咒。正在这时，身体上感受到紧致的勒扯感，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装到了渔网里。整个人正在被向上拉起。

用手一抓才知道，周围全是刚才散落水中的符纸。

符纸之间，连接着细细的金丝线，符纸与金丝线形成了一张坚固的网，将他裹在其中。

沿着金丝线而上，江启看见了线那端的道士。

此时那个叫李俊欢的道士只手把着一根符纸化成的粗大杆子，一只脚踩在栏杆上兴奋地喊道：“鱼儿上钩咯！”

江启轻笑一声，握紧了袖中的短剑，朝着网上一划，猛地从符网中飞冲而出。

李俊欢手中忽然失重，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接着他肩上搭上一物，稍微一转头，脖子上的皮肤就感觉到一片锋利的冰凉。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剑。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其实…我就是觉得你不应该把我那枚符弄坏，要知道那枚符可是很重要的，是我四师叔所绘的。”李俊欢讪讪道，剑眉耷拉到眼角，低低地呜嘤一声。

接着有些哽咽道：“我四师叔已经不在了，一看见他亲手所绘制的符箓，我就想起了他灿烂的容颜…而且…那符可是很贵的…”

“我无意伤你。不过，如果你再阻拦我，我也不介意要了你的小命。”江启冷哼一声。

要是取了这道士的小命，指定会又添一个麻烦，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再树立新敌，稍微恐吓一下，不要碍事就好。

“哪能啊？兄台，小弟这就走，不用送。”李俊欢嘿嘿笑道，两指小心翼翼地捏着短剑移开自己的脖子。

李俊欢急退数步。确认安全后，嘴角忽然上扬，手中诀法快速翻飞。

“缚灵阵，开！”

江启发现他诈降那一刻，立即向后急退。全身心进入抵御状态。

却许久不见动静，他抬头看了看，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更诧异的是李俊欢，自己的术法为什么会忽然间失灵了？

很快，两人同时都发现了怪异的事情。

好像没了风，好像少了夜里的虫鸣。不，耳朵听不见了任何的声音。世界好像忽然失去了声音，陷入了死寂一般。

夜风习习吹过时，后颈处总感觉被只冰冷的手在抚摸着。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那座桥上。凝望着桥下平静黑绿的水面，卸下蓑帽，一头扎进了河渠中。

这时手中的上清咒所幻化的剑体突然自主颤抖着，轻微的发出清冽鸣响。

水底如墨的黑暗似乎有生命般，犹如软体般蠕动过来，很快就把他围住。

他停了下来，抬头向水面看去，只见水面上光亮一片，隐隐绰绰地看见悬挂在桥护栏上的灯笼。

“与神之契约 (.)”！

一进入水里，江启便感觉到这河水和零下冰水没有差别，连即运起灵量抵御快要麻木的身体。

没想到灵量运起后，周围的水忽然向四周避开，离他远去。

江启收好珠子。

“根本没有下潜。”江启暗道。他想起曾经在西方那座平顶山上的遭遇，想必这里也有类似的阵法，旋即催动上清咒。

上清剑咒一现，他便感觉自己往河底的黑暗中下沉。

“果然是这样。”江启暗喜道。

他掏出一看，原来是侯尽西给他用来避火毒的珠子。

“没想到它居然还有避水的作用。”

然而这诅咒与天齐身上的又不一样，似乎还会自主攻击。想来那些死在桥下的人，不是自己沾惹上诅咒的而是诅咒找上的他们。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上清咒已经消融得只有巴掌大小，江启立即催动着灵量灌入，上清咒陡然增大如手臂大小。

有了这避水的珠子，在水下他也能待得更久。

不过江启很快又发现新的问题，自己下潜了那么久，居然还没有到底。

很快江启发现这样的怪异来并非来源于自身的灵量，而是衣服里亮起蓝色微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