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沧：鬼神斩尽问苍生

从洞口往里十步开外的地方便分了三条小路，呼呼地风声从洞内深处传出，隐隐约约还能听出风中夹杂着的凶兽的怒号。

三人互相看了看，有些迟疑。

穆衍向前走了几步，侧耳聆听风声。然而风声呼啸，并不容易分辨。穆衍不多想，在指尖凝出一道水流飞向岔口。等到了岔口，又分成了三道水流分别往三条不同的小路窜去。

护身的水灵盾落地即碎，穆衍见明夜在一旁候着，作了个揖，道了声“师叔”。

明夜把穆衍通身看了一遍，见穆衍毫发无伤便点头示意道：“你与承风一道在那儿候着吧。”

穆衍便往旁边看去，只见承风已经通过了考验，在一旁的石头上靠着。

“中路，其他两路也在六息和七息之内散了。”穆衍看着洞中情形，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分开走怕是有危险。”

元恭也怕分开走有危险，也很是赞同穆衍的提议：“洞中情形未知，我们三人一起走，也好帮衬。”

“那我们走哪条？”承风问。

“中路吧。”穆衍稍作考虑道，“中路水流是最先散的，那较其他两路更为凶险。师叔方才言说黑玉毒草的守护凶兽是所有洞内凶兽中最为厉害的，那顺着中路找到黑玉毒草的可能性也是最大的。你们看呢？”

三人皆是一样观点。

既无异议，三人便向中路进发。

此道甚狭，单人走在洞中，与洞壁的距离也不过一尺，穆衍在前，元恭与承风在后。且小道不似初入洞口那般有荧光照明，显得昏暗了许多。

“此地气属阴寒，若是用普通火烛照明可能会引起凶兽的注意。道路狭窄，若是发生突变，我们对此地地形不熟，容易处于劣势。”穆衍止住了元恭准备打开火折子的动作，转而起手幻化出一道水流结界将三人包围起来，以防有凶兽突袭。

元恭点火照明是因目难视物的下意识动作，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这茬，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是我疏忽了。”

“这不怪你，毕竟这里环境特殊，与寻常不同。”穆衍看着元恭十分歉疚的模样安慰道。而后，穆衍思索良久，才从腰间摸索出一颗泛着微芒的珠子，说：“用这个吧。”

众人闻言往穆衍手中看去。

只见穆衍手中的珠子有青奈大小，锋芒却不盛，只微微照亮前方约三尺见方的视野：“光芒甚微，不过勉强可用。”

承风体质虚寒，因而身上随时带着一块火灵玉以备不时之需。因着这块火灵玉，即使走在阴寒的暮阳洞中也并无不适之感。但却在穆衍拿出珠子之后，不由打了个抖——这珠子散发的阴寒之气竟是比洞中的更胜一筹。承风仅是粗看一眼，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惊愕。

平日里穆衍对承风的了解不多，这会儿只见承风靠在石头边上，面色不济，腿上草草绑着一块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穆衍见那布上染着血，除此之外，承风的身上还有好些擦伤的地方。

穆衍见此，想到了不久前才修习的一个简易疗伤的法术，便凝了一丝水流飞向承风，围着承风的腿周绕了数圈。

曲声悠扬，却传不进洞内三人的耳中。

洞中昏暗，所幸洞顶不规则散布着不知为何物的光点，将洞内情形影影绰绰呈现出来。

元恭看见穆衍毫发无损，放在手肘伤口上的手倏然握紧。穆衍入门虽短，但经悉心教导之后竟能无伤穿过险道，功力、身法其中有一项必然在自己之上，但是，更糟糕的是，可能两项都可能比自己更好。虽然自己在只要挺过暮阳洞试炼就能稳坐前三，但他看着走在前面的穆衍跟承风，越发觉得能夺得头名的希望渺茫。

崖底无草无木，甚为阴凉，抬眼望去，望不见天空。

承风初见水流有些抗拒，但见这位相处甚少的师兄并无恶意才放下戒心。待水流散尽，触碰刚刚受伤的地方，已无痛感。再拆了布，就发现伤口已经结痂。惊讶于这位方入门一年的师兄术法精妙之余，更讶异他在比试中帮助自己这件事。

“我们是对手，师兄。”承风看向穆衍。

见穆衍拒绝，承风也没有坚持。他收回灵玉，心中却暗暗记下了这个“举手之劳”的恩情。

暮阳洞口在路的尽头静静等候几人的到来。

“暮阳洞中守护凶兽众多，皆为了守护洞中众多世间罕见的药草，其中最为珍贵的就是黑玉毒草，故而其周围的守护凶兽也是最厉害的。”明夜摘下腰间玉佩催动其中阵法，解开洞口封印，“我不能随你们进去，洞中凶险，还望注意自己的安全。”

明夜神情肃穆地目送四人进洞。待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才在洞口边上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取出袖中冻烟笛，闭眼吹奏。

承风撇过头，“哼”了一声：“你别指望我会承你的情。”说完，在袖中摸索了一会儿后，递给他一块铜钱大小的红玉，“这块灵玉里存着些火灵之气，可抵洞中阴寒之气。这也算，还了你刚刚替我疗伤的情。”

穆衍失笑。这个承风，倒比自己印象中有意思得多。他伸手推拒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还是收着吧。你这只不过是皮外伤，我这也只是小法术，耗费不了什么灵力。既是洞中阴寒，你还是你自己带着吧。”

片刻后，穆衍收了手，皱眉道：“水流被吹散了。”

同是水宗弟子，承风十分清楚穆衍刚刚凝出的水流威力如何：“穆衍师兄，方才哪条路的水流最先被冲散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然而最后成功到达崖底的却只有元恭一人。

明夜摇摇头，不知是对本届水宗弟子的资质感到不满还是什么。他带着踩着点到达的元恭一脸严肃走过来，对着穆衍二人说：“跟着我走。”

穆衍在承风的边上坐下，双手交叠，看着承风的眼睛：“但我们是同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