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

阮糖很快就被带进来了。

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外套，头低着，略显佝偻的身形和苍白的脸色与眼前的一切格格不入。

赵令歧微微眯起眼睛，“找我什么事？”

赵令歧将那些钱卷起来后，叫了她一声，“喂！”

她的脚步停下了，却没有回头，赵令歧也不在意，直接将那卷钱丢到了她眼前。

“被乞丐碰过的钱我可不会要。”

赵令歧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身边的女人则是直接说道，“令爷在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她的话音刚落，身边的人却是冷漠的看向她，“你闭嘴。”

那眼神让女人的身体微微一颤，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惹恼了眼前的男人时，赵令歧已经直接伸手，将阮糖手上的纸接了过来。

上面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还有好几张缴费单。

赵令歧没有细看，眼睛在上面的数字扫了一圈后，笑着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乞讨都讨到我这里来了？”

阮糖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上次他一口一个乞丐的叫着自己，不就是为了嘲讽和刺痛她吗？

是啊，当年她走的时候多硬气？

即便他跟她解释了，即便他对她那么好，但她还是走了，甚至不惜用求死这样的方式。

而当年她追求的尊严和自由呢？

早就被拆干净了。

在她彻底说不出话的那瞬间，在她被人按在地上打的时候，那些东西早已从她身上抽走了。

但可笑的是，即便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在他的眼前，她居然还可笑的想要维持那几分尊严。

就好像上次在便利店的门口一样。

但……那又如何呢？

尊严救不了吱吱的命。

想到这里，阮糖只深吸口气，然后看着他，就在他眼前直接跪了下去！

话说完，他已经抬脚离开。

这次阮糖没有再拦着他了。

赵令歧就坐在沙发上，长臂一伸，将旁边的女人直接搂入自己的怀中。

那女人立即顺从的靠在他胸前。

他这反应也在其他人的预料中，此时连多问一句都没有，拿了那纸条就要走的时候，赵令歧却又突然将他叫住，“去，叫她进来。”

阮糖的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了，也没有再跟他说什么，将那些钱重新塞给他后，直接转身回到了便利店中。

她垂下眼睛，盯着那卷钱看了很久后，终于还是弯腰捡了起来。

那原本已经干涸的掉不出一滴眼泪的眼睛突然变红了，她的手攥紧了那卷钱，嘴唇被她咬的稀烂后，她才终于将喉咙间的那股干涩咽下，擦了擦眼睛后，重新走进了便利店中。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这句话中带着连赵令歧都不易察觉的紧绷。

“是。”

他的吩咐向来是没有人敢反驳的，此时听见吩咐后，赶紧出去将人带了进来。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她在哪里工作，虽然他现在要找到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四年前她可以干脆的离开他的世界，如今他也可以将她当成一个陌生人。

听见声音，阮糖终于抬起头来。

眼睛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停留了一秒后，她颤着手将紧攥着的一张纸递给了他。

直到某天，门口的人突然过来告诉他，有个疯疯癫癫的女人非说要见他，他们赶了好几次都没有用，女人非要让他们将这东西转交给他。

在看见那张脏兮兮却被折叠整齐的纸条时，赵令歧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直接转过眼睛，“不用给我，叫她走吧。”

之后的几天，赵令歧没有再见过阮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