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歌

“怎么样？终于冷静下来啦，段流水。”在远处观察了许久的玉子虚向段流水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没事了，之前对不起了，不该对你们你们没有耐心。”段流水对于之前自己莫名其妙的烦躁是找到原因了，是师父的这段记忆他还没有消化，所以在记忆上一直有这样的阻碍在，而且师父似乎很想让自己看完这段记忆。

“没事啦，我们就回去吧，宁千城还在等着呢。”玉子虚知道段流水是有自己的心事的，所以并没有多问什么，留了一定的空间给段流水。

他一直觉得这可能是什么神器，因为这支笛子是家中的一个欣赏他的族长给他的，当时给的时候没有说过它的名字，所以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该称呼它什么。他摩挲着这支玉笛，它不再那样散发着光芒，甚至有些灰扑扑的。

就和现在的他自己一样。本是惊才绝艳之物，却被世俗污秽蒙尘。

“好久没有吹奏了，都有些忘了。”顾柳看着手中的笛子，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吹了。

“宁千城，抱歉，之前是我太急进了。”段流水觉得他们俩的沉默有些尴尬，就还是就自己的错误向宁千城道歉了。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道歉的，因为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所以，没事的，你既然解决了，我们接着上路就行了。”

宁千城挑了挑眉，算是料到了段流水的道歉，因为他一直察觉到段流水有心神不宁的状态，又联想到之前顾柳前辈给他的传承，大概就想的差不多了。

突然，这手中的笛子震了震，像是想要提醒顾柳一样，颤颤巍巍的发出了一个音。就是这个音，是顾柳每一次吹奏时习惯吹的第一个音。

“你居然还记得，我都已经忘记了。”顾柳看着手中的玉笛，笑了笑。玉笛像是回应般的震了震。

不过，看着两支玉笛，段流水决定将宁千城送给他的收起来。师父的这支玉笛不止是一把乐器，还承载着师父的期望和愿望。

师父想要做的事，他来完成。

在这幻境里一直不愿意出去，不是顾柳不愿意出去，而是出不去啊。这外面的世界有规则在，有容不下自己的规则在。这环境已经是顾柳喜欢的样子了，这里就好了。

他的这支笛子是白色的，在他还在顾家，还在用它的时候，它在夜光下是有淡淡的光可以看见的。

“我不会再放手了，你是我的伙伴，永远都是。”顾柳还是对着玉笛说下了自己的誓言。玉笛在顾柳说完自己的誓言之后，不再骚动了，而是静止了。这种静止不是死气沉沉的那种，而是静静地躺在人的手心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令人静下心来的气息。

是有多久没有好好吹奏一曲了啊，好久好久了。顾柳陷入了回忆，但手中的笛子再一次晃动了一下，把他拉了回来。顾柳终究是拿起了玉笛放在嘴边，他许久不吹，都不知道该吹些什么。在他想要放下的时候，玉笛还是出了第一个音，带着他，带着他熟悉了起来。

段流水就这样看着师父一点点的从淬骨境一直上升到他所未知的境界，一点点将这秘境靠一己之力建立起来。

段流水渐渐从回忆中醒来，段流水本以为这一生回忆过来，大概会过很久，可是一抬头，只是从傍晚变成了夜里。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明洁的月亮在空中，也不是满月，只是一轮残月，但奇怪的是，段流水觉得自己格外的平静，不再是之前烦躁的状态，而是冷静下来了。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多了一把玉笛，这支玉笛似乎是回忆中师父的玉笛！

段流水看着手中的玉笛，发现它在月光下发着淡淡的光，就在段流水想要将它好好的放在师父给他的乾坤袋里的时候，这支玉笛突然震了震，段流水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继续想要放进乾坤袋里，手中的玉笛震的更厉害了。

“你是不想再回到乾坤袋里了吗？”手中的玉笛又震了震，似乎是在回答段流水的问题。段流水想起来这玉笛在当时师父想要把他放进乾坤袋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段流水看着手中的另一支玉笛，那是宁千城送给他的，大概也是比较稀有的吧。

当顾柳停止吹奏后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眼泪，连什么时候滑落的都不知道。顾柳伸手摸了摸，这样的情绪外露大概是好久没有过的了，不过，他的心里轻松多了，仿佛没有什么东西堵着了。

段流水看见师父的泪时，不自觉的也流下了泪，不是因为同情，而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还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合群而连累身边的人，连累爱自己的人。他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而不是被迫伤害一些人。

“不用了，我自己来了，你们俩耽误的时间也太久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就过来了。”宁千城从玉子虚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宁千城的突然出现吓了段流水和玉子虚一跳。如果说之前段流水没有察觉到玉子虚的存在倒是情有可原，因为段流水并不是清醒状态，但是此时玉子虚和段流水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宁千城的到来，说明宁千城的修为又提高了，至少是在他们俩之上了。

宁千城大概猜到了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他这样也是因为有虚无法则的加身，再加上他修炼了一定程度的身法，所以动作自然要没那么引人注目。

段流水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块木板上师父的字密密麻麻的，而且有一些乱。因为那是师父一笔一划用当初父亲送给自己的匕首刻下的，刻的时候没有用一丝灵力。

对师父来说，这是他在幻境中计算时间的方法。他看着师父从一个活生生的一个人因生命力的耗尽而成为一个魂体。

他想发泄自己的不满，发泄自己的愤怒，发泄自己的愧疚，甚至是发泄自己的悲伤。是的，悲伤。他为自己感到悲伤，为爹娘悲伤，为玉笛感到悲伤。本就不喜欢这顾家的气氛，为何非要在破坏了几个人的生活后才知道，才主动离开。如果一开始自己就有离开的勇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