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仙途

当然，食物也分三六九等的。普通的，和世俗界一般无二的食物，是供应给那些低阶弟子的。至于长老们和一些有职司有地位的修士所食用的食物，不仅珍贵，而且无论是蔬菜还是肉类，都有不少蕴含有少量的灵气。

其实有这种区别，并非只是身份地位的差距，还与各人的修为有关。像那些用灵草灵药做成的蔬菜，又或者是低阶灵兽的肉类，其中蕴含的灵气中的杂质极多，即便是修为在练气期七层以上的修士，想要将这些菜类中的灵气修士都需要费很大的劲，更不要替那些修为只有练气二三层的修士了，恐怕一道菜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正是因为实力与菜肴的区别，参加喜宴的七玄门修士分成了两大阵营，那些数量众多，实力底下的低阶弟子和众多长老的家眷在半山腰，而七玄门的众位长老以及一些修为在练气七层以上，并且有职司的修士则和一对新人在七玄门山顶大殿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大厅用餐。

然而，尽管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七玄门的十二位长老竟然一个不落的站在山顶大殿门口施展法术，将抱鼓山的山顶装扮的犹如人间仙境的时候，七玄门的低阶弟子们还是忍不住咂舌起来。

一团团肉眼可见的由灵气组成的祥云被长老们用灵力固定在山顶，一些兼具观赏和药用效果，原本只在掌门方有福的私人药田才种植的药草错落有致的点缀其中，在加上旁边由六位女性修士组成的乐队所演奏的丝竹之音，一时间，七玄门原本破败的山顶大殿在这一刻也忽然变得神圣起来。

这种暂时改变视觉效果的办法并不是七玄门的低阶弟子们首次看到，每当七玄门打算大开山门收徒的时候，就会来上这么一出，为的是让那些前来拜师以及观礼的凡人对七玄门产生一种神圣的膜拜和敬仰。

无论是秦寿还是方有福，又或者是那些长老，无一不是从低阶弟子升上来的。所以，尽管这些低阶弟子平日里并不怎么被重视，但无论是方有福还是秦寿，却依然舍不得将他们白白牺牲掉。

而就在半山腰广场上的那些低阶修士吆五喝六的开始拼酒的时候，在山顶大殿的三十来个七玄门高层人士也开始举起手中的酒杯为一对新人祝福。令秦寿奇怪的是，既然何有为按照何芳仁的吩咐对这喜酒下了毒药，为什么何家父子举起酒杯的时候却没有半天犹豫？难道说这两个家伙竟然也知道那封神散已经被耗子给掉包了吗？按理说不应该啊！

直到酒过三巡，何芳仁提着酒壶来敬酒的时候，秦寿才反应过来。嘿，这何家父子还真有些能耐，丫的手里提的酒壶竟然是世俗界用来暗算敌人的鸳鸯壶。这种酒壶虽然只有一个嘴，但是里面却有两个空间，只需要按动壶把上的机关，就可以自由选择从那个空间中倒出美酒。

本来何芳仁选择这个鸳鸯壶也算是上策，毕竟世俗界的东西对于修士来说，并不是每样都识得。可惜偏偏却遇上了秦寿。何芳仁恐怕死也想不到，早在十二岁的时候，秦寿就已经见过这鸳鸯壶了。

那时候，秦寿刚刚与胖子叶枫他们打成一片。在某一天的下午，一向喜欢古董的麻子从凡人的集市上淘回来一个鸳鸯壶，并且用这个酒壶狠狠的整了整叶枫。结果胖子连上了两回当都没有识破，好奇的秦寿就亲自出马，结果也中了招。无奈之下，秦寿只好使出泼皮手段，狠狠的揍了麻子一顿，才从他嘴里知道了鸳鸯壶的秘密。

现在看到何芳仁竟然班门弄斧，用他玩过的东西来害他，秦寿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对着身边的师姐，哦，不，老婆方秀娥，还有便宜老丈人方有福使了个安心的眼神，秦寿接过何芳仁手中的酒杯，仰头将那加了料的美酒一饮而尽。

这种方法虽然低俗，但是用来对付肉眼凡胎的俗人却是最好不过。在月半山脉所处的洪腾帝国麦那亚行省地方志的记载中，曾经这样描述七玄门的胜景：

抱鼓山山峦奇特，山势雄壮，峰峦峭拔，怪石嵯峨，流泉飞瀑，鬼斧神工，茂林修竹，古木参天，奇花异草，山明水秀。兼且洞窟幽深，岩壑雄峙，峡谷险绝，山泉潺潺，苍松翠柏，山光水色，景致宜人。

将来时的路又走了一遍，顺便绕道后山去门派祠堂烧了柱香，随后有份参加的七玄门一众修士就在周小妹那含情脉脉的注视下狼狈不堪的冲了出来，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落荒而逃。

直到大伙落座，酒菜上好，惊魂不定的众多修士才暂时摆脱了周小妹的心理阴影，开始专注于眼前的大餐。说是大餐，其实和世俗界的食物也没有太大的分别。毕竟无论是练气期的修士还是筑基期的修士，都是属于刚刚迈进修真大门的初哥，还远远没有达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

好不容易走到山顶大殿的门口，开始叫门的时候，不等带路的媒婆吩咐，秦寿直接就跪下了。方大掌门，我的亲爹唉！拜托你老人家行行好，赶紧把门给开了吧，没瞅见我这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吗？您老要是在拖延，我这可就一脚踹进去了啊！到时候，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终于到了秦寿与方秀娥成亲的大好日子。本来，在七玄门低阶弟子的思想中，本门现任掌门爱女和未来掌门的婚礼肯定盛大而隆重。

山顶有仙人往来，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更有祥云朵朵，飘荡在山巅之间，彩霞漫天，映照大地。正所谓‘微风轻动雾云开，日照峰巅香烛台，不为神仙躬朝观，只缘赏景上仙台’。端的是人间仙境，洞天福地。

在月半山脉三大门派中，七玄门在凡人中的印象是最好的，原因就在于七玄门的掌门方有福所想出的这套暂时改变视觉效果的办法来糊弄凡人。也正是凭借了这个低俗的手段，七玄门才能在每况愈下的时刻勉强招收足够的弟子来维持七玄门的传承。

虽然提前得知了敌人的阴谋，但是在无法肯定与何芳仁同谋的到底是哪几位长老的情况下，为了不打草惊蛇，惊动敌人，方有福和秦寿经过半天的商量，也只得想出这个笨办法来。

察觉到秦寿眼中的杀气，拦在门口的方有福立刻识相的让开了道路。开玩笑，从今天开始，老子的后半生就要靠这小王八蛋来养活了，这时候不赶紧巴结他，更待何时？

方有福刚刚侧过身子，秦寿就推开门窜了进去，等后头的几个老妈子一脸不满的走进来的时候，秦寿早趴在桌子上吐着舌头直喘气了。幸好，秦寿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在卧室梳妆打扮的方秀娥还需要一炷香的工夫才能准备好，这给了秦寿短暂的休息时间。

等遮着头盖的方秀娥被方有福交到秦寿怀里的时候，满脸激动的老家伙还没来得及发表点感想，秦寿就迫不及待的抱着美丽的师姐朝门口的大红花轿走去，身后只留下一个气急败坏的老头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

而现在看到七玄门的山巅被装扮的美轮美奂，却仅仅是为了一场婚礼的举行。七玄门的大部分修士心头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羡慕嫉妒恨！

然而，不管是七玄门的低阶弟子，还是正施展法术的众位长老，恐怕都想不到，这个仪式的举行与其说是用来彰显婚礼的隆重，还不如说是用来光明正大的消耗他们的灵力。

两部分的距离隔了这么远，一来是因为低阶弟子的数量太多，只有半山腰的广场才能容纳，二来，却也是方有福的故意安排。毕竟大战将启的时候，那些低阶弟子就是炮灰的份，无论是练气十层的何芳仁还是筑基期的莫有道，举手投足就可以对那些弟子造成大量伤亡。

虽然那些低阶弟子修为不高，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如高阶修士有价值。但是，却也不能任由敌人杀戮。除了门派的正常运转离不开这大批的低阶弟子以外，还因为这些弟子代表着七玄门的未来。

提前就让所有长老都消耗一定的灵力，为的是在接下来的混战中，无论是叛徒还是忠于门派的长老，都要让他们无法以最佳状态参战，这样一来，虽然降低了己方的战斗力，可是同样那些叛徒的战斗力也要大打折扣，无形之中，门派的损失也就会降到最低。

穿着足有十斤重的大红喜服，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几个自称婚礼风俗专家的老妈子摆布，头大如斗的感觉让秦寿恨不得将那几个喋喋不休的老妇人立马人道毁灭。操，这哪里是结婚，分明是要命啊！

只不过，无论是让众位长老施法行云，还是将那些价值不菲的药草冒着枯萎甚至死去的危险布置在药田之外的地方，其过程不仅繁琐而且消耗甚巨。因此，除了事关七玄门传承的开山收徒大典之外，这种用来装裱门面的仪式根本就不会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