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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修仙者

004章 喟然叹曰情所至,思服魂交黄泉里

拓跋云隐皓眉一耸,脸上表情不现深浅,他并没有理会白云子,而是遥遥望着太玄真人所在的楼阁,说道:“敢问李太玄道友,方才足下高徒所言,是否确有其事。”

太玄真人心中暗骂一声臭小子,不动声色的闪身出了楼阁,登上礼台站在了白云子身后,拱手作答道:“倒是叫云隐道友见笑了,劣徒日前确与老朽提过此事,只是老朽一直搁于修炼,却险些错过了劣徒的一桩好姻缘。此事却也错在老朽,为表愧疚,若云隐真人能嘉成这桩姻缘的话,老朽愿以五色罗尘塔为聘礼,以述诚意!”

吕伯奢闻听此言,顿时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做险些错过一桩好姻缘,拓跋鸯果与吕承福已经宴过宾客,拜过天地与高堂,只差最后一拜礼成,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如此赤裸裸的摆出五色罗尘塔,横插一杠,分明就是要强结亲事,简直欺人太甚。

拓跋云隐放声大笑,没有一点尴尬,仿佛拓跋鸯果先前的哭诉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般,对余洛川说道:“还请先生继续司仪,莫要误了吉时才好。”

余洛川人老成精,自是乐意效劳,云淡风轻的一笑,又是仙风道骨,径直说道:“天降阴阳,地存生机,人有春|情。今有吕氏家族吕承福公子与水月洞天圣女拓跋鸯果姑娘喜结连理,此乃上承天意,下遂民意,共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兼二位新人情投意合。故而借此吉时,告知上天,报与诸位,以庆盛典。此时,当行夫妻之礼!”

余洛川说到此处,微一停顿,抬起双手轻轻鼓掌,示意与会诸多宾客以及水月洞天弟子活跃气氛,顿时,前度仙乐今再来,依旧绕梁悦耳,山呼海啸也似的恭贺声,仿佛不曾断绝。

吕家人原就心中憋气,此时得了家主的暗示,自然抱成团了的起哄,一片声讨太玄真人的声势。

“太玄真人,恃强凌弱,欺我吕家无人么?”

“在我吕家头上拉屎拉尿,我吕家尽多热血男儿,你太玄真人便是天下道修第一,又能如何?我吕家何惜一战,不过就是神通加身而已。”

“说的有理,何惜一战!你太玄真人若当真无法无天,今日就斩了我。”

“斩了我们!斩了我们!斩了我们……”

请仙苑中,顿时一片请斩之声,吕家众人个个面红耳赤,一副悍不畏死的拼命声势,倒也颇为可观。

吕家这一闹,来道贺的众多散修可就不乐意了,比拼声势,这天地之间,散修们怕过谁。要知道天下散修,人数众多,龙蛇混杂,从来都是不分派别,只分正邪。

散修原本势弱,位于天下修士的最底层,殊少权利,全因为有了个太玄真人,领袖群伦,方才能够聚为一团,不被门派、家族修士所过分欺辱。

“你们吕家怎的,要耍蛮横吗?就准你们的狗屁承福公子取妻,我们散修就不能追求真爱!”

“太玄真人爱徒若子,你们不敬仰也就算了,竟敢说他恃强凌弱。你们不是要请斩吗?来来来,跟老子比划比划,让老子领教领教你们吕家的神通。”

这一开战,却将个请仙苑闹得骂声不绝,民怨沸腾。两帮人你来我往,唾沫四溅,好好一个婚礼,哪里还存得下半点喜气。

“住口!”拓跋云隐见太玄真人与吕伯奢均没有丝毫制止的意思,只得心中微有不快的喝止。

待得止住众人的争吵后,方又和颜悦色的说道:“诸位道友,暂且息声。且听老夫一言,想小女何德何能,竟能得两位俊彦抬爱,实在是她三生之幸。老夫深感惭愧。承福公子与小女虽然已经拜过天地与高堂,但终究礼尚未成,还算不得夫妻。而太玄真人高徒白云子,对小女也确是一往情深,感天动地。实在是叫老夫异常为难,老夫思前想后,也是难以取舍。”

拓跋云隐沉吟片刻,终是提议道:“不若这样,以免大家伤了和气,婚礼暂停举行,改于三日之后,老夫即刻前往真仙楼中,求得诸位太上长老指点,做出斟酌。”

修真无甲子,登仙远红尘。或许吕伯奢与拓跋云隐均爱护自己的子女,但这些简单的爱护,从来都无法形成凭恃,在他们二人的心中,宗族利益以及自身对更高力量的追求,远远要高于对子女的爱护。

吕伯奢之所以敢于在婚宴上当着众多道修开罪太玄真人,与其说是为了吕承福,倒不如说是为了吕家的颜面,而拓跋云隐原本坚如铁石的心肠,之所以瞬间软化,去重新考虑婚事,与其说是为了白云子的一往情深,倒不如说是为了让家族获得更大利益,他要斟酌的不是婚事,而是在吕家与太玄真人必须得罪一个而又选择一个时,如何取舍。

留有三天的缓冲时间,对三方来说,无疑都是最好的选择。就在这件事情似乎要告一段落时,王屋山上突然金云盖顶,呼啸的狂风漫卷而过,扫得空中的灵兽四散奔逃,漫天的瑞彩虹霞尽成泡影,一场大好婚礼,先被白云子师徒一闹,如今又被这狂风一扫,顿时变得满地狼藉,王屋山上四散的哀鸣灵兽,躁动的灵气,更兼有压城的金云,瞬间如同末日边城,哪里还有一丝的仙家气派。

“哈哈……佛门唯识宗弃徒普罗前来观礼,水月洞天老老少少,还不快快滚出来迎接。如若稍慢半步,本座盛怒之下,定教尔等蝼蚁灰飞烟灭!”普罗人还未到,声已先达。

拓跋鸯果今日受尽委屈,现在终于听到了情郎的声音,不觉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又是担忧,又是思念,然而更多的,却是幸福。

白云子也不觉松了一口气,他求得师尊帮助,虽然勉力将婚期延迟了三天,但是三天之后无论是何种结局,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他白云子堂堂大丈夫,即便心中爱慕拓跋鸯果,也断然不会有丝毫谮越。

“贼秃,不就是来抢个亲么,何必要这么一如既往的拉风!”白云子不无担忧的想道。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上门,漫说是现在拓跋云隐心中正有些许窝火,便是平日里他兴高采烈之时,也定然会将来犯之敌千刀万剐。

“普罗小贼,安敢如此欺我!”拓跋云隐发一声爆吼,身形冲天而起,直射云霄。

一众水月洞天弟子,以及与水月洞天交好的修士,也纷纷驾云而起,随在拓跋云隐之后,静待来敌。

禅修与道修之间的争持,由来已久。然而终究没有完全撕破脸皮,世人皆知普罗是佛门佛子,他虽然自称已是弃徒,但其中究竟是何曲折,却不足为外人道。剩余众人犹豫不决,原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禅修也曾是这片天地的主角,虽然随着释迦西行而日薄西山,但毕竟还保有余力,堪称比马大的瘦死骆驼。

待得气氛恰到好处,余洛川鼓足中气,喜意洋洋的大喝道:“一曰,拜天地!”

拓跋鸯果拖着踉跄脚步,仿佛老迈,与吕承福行到并排,盈盈下拜。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普罗,我的郎君,你此时没来,也是好的。妾身如今如此容颜枯槁,原也没有面目见你的。

这些话说的情真意切,在场诸人莫不动容。

拓跋鸯果看着白云子俊逸的面庞上竟隐隐爬出几条泪痕,心中突然一动,恍然明白这些话恐怕内容虽假,情意却真,不禁心中想道:“白云子哥哥,鸯果与郎君均欠你良多,若有来世,结草衔环也当报答。”

这一声,便如同定音之锤,白云子心中顿时再无杂念,只有一个念头瞬间迸发而出:事急从权,普罗贼秃,哥哥我只好先占占弟妹的便宜了,只是当着天下道修的面,终究是损了弟妹的清名。

拓跋云隐并不再理会拓跋鸯果的哭诉,他严肃了神情,装点起威严,与到贺的诸多宾客说道:“小女任性胡为,却是闹出了一些笑话,诸位就权且当做笑谈吧,她姑妄说之,诸位姑妄听之,也可算作此次婚宴的一道靓丽插曲嘛!”

众多宾客之中,白云子站在一个悠然自得的老者之后,急得抓耳捞腮,心中如同一团乱麻,无穷个念头生发,又转而凋零,拿不定一个究竟的主意。

他心思徘徊片刻之后,终于一咬牙似乎做出了决定,伸手拉了拉身前老者的衣衫,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说道:“师尊啊,弟子有一事缠绕心扉,难做决断。经日以来,时常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还请师尊为我做主!”

“哦,原来如此。”太玄真人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如同遗世独立,另处于一片桃源胜处一般,“老朽与云隐真人无甚交情,连泛泛之交都不敢自居,也从不曾听闻你与哪个水月洞天门人有旧,但是他家的圣女结亲,你却是连拉带拽也要将老朽唤来。拓跋鸯果这个女娃,姿容清丽,可堪倾城,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可人儿,你这个臭小子,莫不是看中了她?”

拓跋鸯果如同行尸走肉的与吕承福交相跪坐,脑海中一刹一刹闪过与普罗在一起的点滴,正待与吕承福交拜时,一声急切的呼喝响彻当场,拓跋鸯果循声望去,只见条条瑞彩之间,煌煌大日之下,一道身影从一处楼阁之中急闪而出,衣袂飘飘,驾驭着云彩,来到了礼台之上,却正是白云子。

“且慢行礼!”白云子甫一上得礼台,便拜倒在拓跋云隐身前,说道:“云隐真人,晚辈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且容在下细细禀来!”

白云子嘴上虽如此说,仿佛在请求,却也并不等待拓跋云隐是否同意,只是稍微停顿,依了礼数,便自顾说道:“在下不才,自见得拓跋鸯果圣女之后,日夜思念,辗转反侧,食不甘味,寝不安眠,连日来恳求师尊,终于得了师尊的首肯,愿为弟子前来提亲,却不想日前惊闻噩耗,云隐真人竟已将圣女许给了承福公子。在下不愿做那遗恨终生,空自嗟叹生不逢时的蠢货,因此先前已经闹了登仙阁,由于酒醉,误了些时辰,方才清醒时,竟见到圣女已经要行跪拜之礼了,心中情意再难止歇,故而才敢登台,望云隐真人怜悯。”

此时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心急火燎的白云子,说道:“千古奇闻啦!你这臭小子竟然唤了老朽两声师尊,且容老朽想想,还有些什么压箱底的宝贝没被你骗走,或者你又惹下了什么祸事。”

白云子不理会太玄真人的调侃,仍是一脸祈求的说道:“师尊,弟子年前偶遇一女修,惊为天人,因此有了红尘之心,希望师尊能为弟子做主。”

“太玄真人,吕某敢问一句,何谓险些错过!莫非你太玄真人今日要恃强凌弱,横刀夺了我吕家的媳妇。”吕伯奢义愤填膺,说道:“云隐真人,如今你我两家结亲的媒妁文书,尤在各家案头,我吕家老祖虽然年事已高,但却并不昏聩,见此文书,异常欢喜。”

吕伯奢点到即止,并不继续言及吕家老祖如何,也丝毫不涉及五色罗尘塔,只是暗中以眼神示意请仙苑中的吕家众人造些声势,与他遥相呼应。

太玄真人目光炯炯的看着白云子,一双慧目,如同透入了白云子心间。

白云子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此时在太玄真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却不禁有些犹豫,正在此时,悬空礼台上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三曰,夫妻对拜!”。

那老者一袭白衫,面容清癯,精神完足,如同老而弥坚的苍松,生机盎然。却正是天下散修共同敬仰的祖师,太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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