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暇朝心漾漾

黑衣看着朝歌碗中见了底:“这个故事说长也挺长的，说短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一句话是什么？”

黑衣犹豫，不知如何说，别说一句话，就是一个字他现在都不知道如何出口。

“我要知道！”朝歌肯定。

“重要吗？”黑衣说着，转身重新回到灶炉，慢慢搅拌着锅中的粥:“若结果与你预想的不同，你可能接受？”

朝歌沉默。

她诧异，良久反应不过来。

虽然眼前人的模样，比自己认识的司空音看上去沉稳许多。

“早就猜到了，在看到事实的时候依旧是诧异的。”黑衣看着朝歌的模样轻声笑着:“我就是他，来自千年后的司空音，一个带着千年记忆的司空音。”

朝歌慢慢消化着来自黑衣师父的消息。

他不催，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朝歌，眼中的思念，心疼，爱意不再隐藏。

唯一觉得不适应的就是此时的朝歌还是个孩子模样。

若是此时的朝歌已是妙龄少女……

黑衣想到，若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不能肯定自己是只以师父的身份守着她。

“你的到来，是自控的还是不自控的？”良久，朝歌问出这句话。

黑衣笑着，心里感慨到底是付朝歌，即便是个孩子，即便诧异。

依旧可以清楚理智的问出最关键的所在:“可自控的。”

“其实，我下定决心不让你知道我所在的。”黑衣说道:“亦是今生的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谁。”

“可是你终究告诉我了。”朝歌眨眨眼，似乎想要看的更清楚:“此时的你比我见到的阿音好看，更有味道，会让人着迷的。”

本来是心事重重，心思沉沉。

谁知竟然被朝歌一个眼神，一句话说的有些绷不住，压在心底那股子沉甸甸力量突然就消失了。

“呵呵呵。”黑衣笑的是那般轻松，这是他重新回到这里来，见到朝歌后，笑的最轻松，最开心的一次:“朝朝,朝朝……”

此时的朝歌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见到黑衣师父的时候，与见到司空音时，总有一种说不上来到了熟悉感。

原来两个人本就是一个人。

“这个世界太神奇了。”朝歌问:“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愿意告诉我真相了。还有，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的记忆？”

“付朝歌万劫不复，死后永堕地狱不得轮回，万世不得重生受百鬼纠缠之苦。”黑衣重复着朝歌的誓言，心里疼的发抖:“你的誓言，我害怕你的誓言会成真…我不能让它有任何肯能存在。”

朝歌没有说话，她在等着黑衣继续说下去。

“回来，是为了，可以在将来，我可以与你相遇，相知，相恋，相守。”黑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稳一些，再稳一些:“阿音心里有你，自始至终一直都有。朝朝不要怀疑。”

“若是千年后，那么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如何会记得，如何回来？”

这一刻黑衣停了一会，朝歌不知道他是从来摸来一壶酒。

一口饮尽，时间太长了记忆都已经苍老，可依旧记得无比清楚，那是痛到骨髓的东西，悔到心肺无法呼吸的自责。

“那年为了李晨曦的江山，我镇守一方却被人暗算，当我回来…那个时候的你已经离世，是权利的牺牲品。后来……我，我活了下来，但山河永固，时光流转，往后的岁月中我也没有寻到过你，直到那一年，民国二十八年…我抱着…抱着血泊中的人时，我才知道，你来了，但是我从未认出那一世我们错过了……”

朝歌没有太大的感受，她似乎是在听故事:“民国？二十八年？血泊中的人？”

而且听的别人的故事，眼前看着的也只是黑衣师父眼眸微有发红。

“你，如今再提及，是什么感受。”

黑衣垂眼:“若非此时已经寻得你，我除了遗憾和悔恨不会再有其他的感受。千年来我一直浸泡其中，时光逆转改命只为护你周全，这辈子喜乐安康与这个时的司空音，姻缘美满子嗣昌盛，寿终正寝，唯有如此，将来我才有可能遇到你。”

朝歌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心难受的不能呼吸。

入目。

是黑衣滚烫的泪珠。

想起便是悔。

“即便记忆苍老，几世轮回依旧记得。总算这一遭也不枉……”

朝歌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若，不能寻到，你当如何？”

“千年已等，又何惧……”黑衣不敢多想，若真的不成，他不惧吗？

惧！他是真的怕，怕错过，怕找不到，怕依旧无法替朝朝改命，怕再负她。

“也是，不试试怎见分晓？”朝歌唇角扬起，眸中亮的如夜空中的星星:“天若有情天亦老。想必此时与你的所在的千年后，是同一片天，同一轮明月把。”

“你想要证明什么？”黑衣一边问着，一边将锅里的粥盛出来。

此刻他竟然冷静的异常，似乎已经明白了结果，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毕竟也躲不掉。

同样，这段时间黑衣也在想着说出真相后的各种可能，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

时间很长，朝朝似有是有意拉长这顿饭的时长。

【好。】黑衣心里默默答应着:“希望朝朝以后，会具备，要我所想的能力。”

“你……”黑衣的声音是颤抖的:“你这个孩子为何要如此执着。”

他不疾不徐做着手下的事情。

转头，眼眸含笑看着朝歌:“粥熬好了，先吃粥吧，否则在你知道真相以后恐是没有心思再吃下去。”

“师父。”朝歌有些心虚:“骑到老虎背上，还能下来吗？”

朝歌笑着，她的心里是暖的。

是除了家人以外的，最暖的唯一。

她一边喝粥一边琢磨着一会儿需要面对的真相，在她心里已经掠过无数个可能的理由，以及自己可以接受的解释。

是啊，自己到底想要证明什么。

若说以前想要看黑衣师父的面容，那纯粹是因为好奇，那么现在呢？

良久，黑衣撤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出现在朝歌眼前的就是司空音的面容。

黑衣嘴角抽抽:“你说呢？”

“那就……”朝歌仰起头直视着黑衣师父的眼睛:“那就一条路走到黑，我要我所想。”

然而此刻的朝歌竟然，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