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甚娇

周大夫开了药方，周桂仙付了诊金，送周大夫出了院子。

桂娘在桩子里产下了一个男婴。孩子六斤四两，算是不错的。小孩子刚生下来，面色都粉红粉红，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似的不怎么好看。

但在桂娘眼里，他是粉雕玉琢，最好看的。桂娘暂时没给他取名，只先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团团。

吴芬芳吃饭吃菜都省着点吃，想着能省点米下来拿去县里卖，也好给江海多捡几副药。

可是药钱是每半月就要花销的，尽管吴芬芳再省，也是供不了江海的药钱的。

太过穷困的小家已经撑不住，吴芬芳只好哭着求到江月芝周桂仙面前。起初，周桂仙见到吴芬芳是拿着扫帚就把她赶出去的。

乡下桩子的条件即便再怎么布设，条件也是艰苦的，桂娘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定也吃了不少苦。

汴京的赵剪不知还记不记得桂娘，其实记与记不得，也没甚关系。桂娘不用靠赵剪，也能把这个孩子抚育长大。

江九娘原本想孩子出生就把自己做好的小衣裳给桂娘送去，可是现在她至今都还没闲下来动针线。买回来的布匹就放在衣柜里，至今还没拿出来过。

她给桂娘回了封信，说沈家的生意维持得很好，府中也没出事，沈斓也每日专心读书，让她不必挂心，安心做月子奶孩子就好。

如今正逢盛夏，桂娘想必坐月子是极难受的，夏季炎热，她坐月子又不能洗头不能见风，估摸着这一月下来，桂娘都得疯掉。

若是她日后要生孩子，定要选在初冬生产，这样坐月子不热，还能每日待在被窝里。

江九娘没想到自己突然会想到这些，还想到生孩子去了，当即摇了摇头，继续提笔给桂娘写信。

她写好之后，又去药柜里抓了些滋补的药来，足足抓了好几副，这些药喝了，是最能滋补产妇的。

女子生孩子即便再年轻，再健康，生了孩子就定会元气大伤，若不好好补补，日后到了冬日里，是扛不住冷的。日常还容易得风寒，汤药不断。即便桂娘不愁汤药钱，可是自己也遭罪。

江九娘抓完药，包好，又给桂娘备了些绿豆和银耳，让江西送过去。她想着小衣裳的事，这月她慢慢做，日常缝几针，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能做个三四件。

江西驾着马车拿着信件和东西往乡下桩子而去。

江九娘想，桂娘产后两月就带着孩子回沈家会不会被人看出端倪。可是太晚回沈家，也难免被人猜疑。总归是难办的。

但沈家桂娘做主，即便见桂娘像是生产后的模样，也不敢乱嚼舌根。

江九娘回了卧房，拿出布匹来开始裁布制衣。她做衣裳还是江书云教她的，江书云是最会这些的，织布、裁衣、绣花，样样做得很好。

她以前做的东西，拿到县里来卖，从没有卖不出去的，都是一抢而空。虽说要把五个儿子养大，还都娶妻，江贵是占大头，可江书云也是不差的，夜里织布绣花变卖的钱也不在少数。

江九娘拿着尺子量尺寸，量好之后，用尺子划个印记，拿着剪刀裁剪。裁好之后，江九娘看着布料，想着绣什么花样好，但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想法，她女红是不好的，绣的花只能看，还只能是粗看，细看是不能入眼的。

江九娘放下了布料，打算先把花样画好，画个简单点的，例如祥云这些，不太复杂的。

她拿过一旁的墨石磨着，磨好之后，拿着细毛笔开始画。陆淮没教江九娘做画，于是她画的祥云也是不能入眼的。

江九娘看着宣纸上的丑八怪，放下了笔。若是把祥云绣成宣纸上这样，倒是有些浪费这上乘的布料。

江九娘放弃了，其实这乳白的料子上不绣东西也是好看的，想着不如就这样做成衣裳，也是可以的。

窗外的微风刮进来，吹起了江九娘桌上的宣纸，她立马拿东西压住，拿着布料开始穿针引线。

其实衣裳是好做的，就是衣裳的花样令人头疼。

嘴里骂她贱妇、荡、货，别来碍她的眼。

吴芬芳也不顾她的唾骂，哭着求她，道:“娘，如今江海病重，我已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也典当了家里值点钱的东西，可是江海吃了药还是不见好。娘，我求求你救救江海，我实在是没钱买药了。若我没生孩子，没与江海在一处，我就去卖了。”

吴芬芳应了一声，担忧的看着半昏迷的江海。

也不知他这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周桂仙见江海病情实在严重，也不敢拖沓，当下就把在山上给苞米地里的锄草的江月芝喊了回来。

江海的病治了许久，还是不见好。吴芬芳变卖了家里稍贵重点的东西，给江海捡药。原本就不富裕的小家，因为江海的病重而越发穷困。

她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得江海没药吃活生生的死去。

周桂仙一听江海病重四字，手中的扫帚吓得掉在地上，她问吴芬芳，“你说什么？阿海病重？前几月我见他还好好的，怎么就病重了！”

江海被周桂仙的哭声吵醒，眉心紧蹙，半睁着眼睛看他娘。江海是一直不喜周桂仙的做派的，如今见她来，也没有多欢喜。

江月芝听江海的病情，赶忙去县里请来了周大夫来看病。周大夫看过之后说，病是有些严重的了，不过还是能治好的，只是要废银子。

吴芬芳在一旁道:“之前的大夫也是这样说，可是阿海吃了药后，虽咳嗽缓解，但是仍不见好。”

周大夫道:“这病本就是慢性的，要折磨人些日子，不过你丈夫身体还算好的，吃药是能好起来的。这几日他精神不济，也不要让他一直躺在床上，再好的人躺久了，也会躺坏的，要经常扶他起来走动走动。”

周桂仙听了吴芬芳这番话，心里都发紧，江海是她唯一的儿子，要是这病要了他儿子的命，岂非也要了她的命。

她连忙出了院子，跑去了吴芬芳家中。她跑进二人卧房去看，见江海躺在床上，眼窝凹陷，瘦骨嶙峋，气息孱弱的模样，当场心痛得大哭出声，道:“儿啊，我的儿，你怎的成这样了，我的儿，呜呜呜呜呜…”

小家伙养个两月，定会是白团团的粉雕奶娃，可爱至极的。桂娘生子的消息她写信告诉了江九娘，江九娘为她高兴。

毕竟桂娘一直想做母亲，但奈何丈夫死得早，她即便想生子也找不着人生。如今她的亲子呱呱坠地，她定十分高兴。

他只是轻轻的给了她一个眼神，后又闭上了眼睛。

周桂先哭着道:“儿啊，娘这就给你请大夫去，就算要了娘这条老命，娘也要请大夫治好你。”

吴芬芳哭得满脸泪水，道:“四月前就病了，吃了许多药就是不见好，最近这两日江海没药吃，病情更是重了，以前还能起得来身，现在连身都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