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鱼

椅子好硬，看样子皇帝的龙椅也不是什么舒服的椅子。

鱼先生在心中小小的感慨了一下，这时听裘青龙大声道：“奏乐！”

鱼先生心中奇道：“奏乐？这里有乐队？”

那时候他和裘重还有其它奴隶被从不同的主人那里买回来，他才十岁。

来到裘府这个新环境后，自己又孤独，又害怕，他也不是那种特别能适应环境的人，所以对他来说那段时间很难熬。

而且一进到裘家就要高强度的练剑，天天都是练剑，还得忍受着师父的打骂、同伴的排挤……那对鱼先生而言是人生中一段很黑暗的时光，所以他当师父一点都不严厉，那时他就发誓对徒弟要温和，所以小虎的剑术不怎么高。

青龙养了一支乐队。

鱼先生看到下面有这么多乐手就呆住了，他想这些人不应该在婚礼上吗，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乐手们在青龙的一声令下，直接奏起《天国的呜奏曲》。

这是一段激昂的乐章。

乐手们也演奏得十分卖力。

鱼先生在裘府的熏陶下也非常懂音乐，这三十年来玄蛇工作时他就研究音律，对此道很是精通，因此才做了夜莺的老师。他见各位职业的乐手演奏得水准十分不错，他暗暗点头称赞。

裘青龙不懂音律，但他见那乐队指挥手上的挥指棒都快挑到天上了，他就觉得表演得不错。乐队也很卖力，毕竟是在裘青龙面前表演。

但相比裘青龙，鱼先生因为喜欢音乐所以他听了进去。只觉得那雄浑的音乐如同海浪一样一下子就从脚下涌了上来，巨大的声音海涌先涌出了地下室，然后奔向了鱼先生所在的这更宽广的空间。

奔涌的声音在这宽广的空间里向着远处的墙壁涌动，它们撞到四周的高墙上后再反射回来，又显得更加浑厚。

此时又正是正午，这地宫在盖的时候用了一个巧思，正午时阳光会从屋顶的圆窗上直射这宝座，鱼先生正好被这光柱所笼罩，浑厚的音乐就奔涌在他的身边……

一瞬间鱼先生自己都觉得自己圣洁而伟大，同时他内心也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激情，仿佛自己就是世界的王，世上的主宰，就连光也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鱼先生迷醉了。

他痴痴地坐在在王座上享受着这种无以伦比的激情时刻。任由汹涌的音乐如同大海一样把自己淹没。

然后鱼先生觉得此时的自己真的变成一条鱼，在海浪中遨游……

音乐已经停了。

但鱼先生还失神地坐在那，直到裘青龙轻轻地在他耳旁说道：“好吗？”

他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原来音乐已经停了。

他失神地说道：“哎呀！我这是怎么了。”

他慌忙站了起来。裘青龙看着他直笑。

然后裘青龙轻轻地拍了拍手，地板就合上了，但灯还是亮的，地板缝隙中有光射向上面。能看到下面的乐队好像收拾东西要走了，乐手们站起来挪动桌椅的声音以及收起乐器的声音不停地传来。鱼先生还听到一些人窃窃私语。

他们好像在讨论去婚礼现场该演奏什么，原来在这里演奏完再去婚礼演奏。

地板下面虽然有点点吵闹，但鱼先生经过刚才所听到的雄浑乐章的洗礼，却觉得现在这里突然特别安静。

裘青龙盯着他，似乎觉得鱼先生的神情很有意思。

因为鱼先生是个意志比较软弱的人，他得别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现在他的神情有点恍惚，都是被这巨大的建筑，独一无二的皇座和雄浑的音乐刺激的，他被青龙营造的气场给吸进去了。

鱼先生叹了口气，说道：“这里似乎有气场或其它的东西，我，我……”

裘青龙笑道：“这就是我要达到的效果。我想每个男人坐在这张椅子上一定会热血澎湃的。”

鱼先生道：“正是如此。”

裘青龙道：“阿鱼，你体验了这种感受，你应该会明白我的雄心了。你从小就知道我的志向，你不想陪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起见证即将发生的波澜壮阔的史诗般的事件呢？”

鱼先生真的有点心动了，说道：“这……”

裘青龙道：“每个男人都要选择，选过平庸的一生还是波澜壮阔的一生。”

鱼先生看着他，知道青龙要选过波澜壮濶的一生。他只是想跟青龙说，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机会选择的，拥有选择权的人只能是青龙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但是鱼先生不想说这些，他也想过波澜壮濶的一生，见到更广阔的世界，拥有更精彩的人生。

只听裘青龙笑道：“你想，是吗？”

鱼先生没吭声，他没吭声就是他想。

裘青龙笑道：“那你就是想跟我过这样的人生了。”

然后他的手落到了鱼先生的手上，他摸着鱼先生的手。

这种握法像情人之间的握手，但鱼先生已经习惯了。

鱼先生又似乎觉得这样不妥，他想抽回手，但是抽不动，因裘青龙不放。

鱼先生又看四周好像也没有人，他就任青龙的握着。

青龙满意地握着鱼先生的手，又得意地问：“光默认是不行的，你要不要陪我过那样的生活？我现在要你明确地告诉我。”

鱼先生终于说道：“阿龙，我想陪你过那样的生活。”

鱼先生说出来了。

裘青龙笑道：“我知道你会陪我的。你总是拒绝不了我，无论怎么样我都有这个把握。”

鱼先生低下了头，他的确是拒绝不了青龙。

这时候他想起刚刚和自己缠绵完的玄蛇，他突然想自己不能总是跟青龙这样的。

于是鱼先生终于忍不住道：“但我们这种关系是不健康的，我们不能总这样，青龙你应该找个女人去结婚，去生个孩子，我……我应该远离你才对……”

裘青龙道：“又说些没用的，每次你都要说一遍，以后我不准你再说些，我只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不是吗？”

鱼先生不吭声了。

裘青龙道：“你劝我的话我父母也说过，这些年说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几百次了，你觉得有用吗？”

鱼先生摇摇头。

裘青龙笑道：“连你自己都明白。”

鱼先生道：“我总觉得我们俩个这样不对。”

裘青龙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外面那些人认为我们之间的相爱是错的，你就觉得我们这样是错的。那是因为他们人多说得算，所以要你就觉得我们错他们对，你打算听他们的。但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有影响力的人，把那些人的口都封上！”

总之那段黑暗的时间里鱼先生过得很郁闷，他有很多同伴都没能挺住，自杀了或是跑了。

但跑了又能跑到哪去，很快就都被抓了回来，然后痛打一顿，有些人直接就被打死了。没打死的人还会再跑的，次数多了就不抓了，直接下重手杀了或者打残了……

这时鱼先生的回忆被青龙打断了，因为青龙强行拉着他的手往椅子上走。

鱼先生力气没他大，就被拖到椅子前。然后裘青龙轻轻地把他往椅子上按，鱼先生只能坐了上去。

当时鱼先生还小，并没注意到感情这方面。

鱼先生看着笑嘻嘻的青龙，回忆不由得飞回到以前。

那时候他和裘重还不那么熟，彼此间不能互相安慰。裘重也是少言寡语比较木讷之人，不擅长交朋友。

但裘重的天性中有一种顽强和坚持，使得裘重顺利地挺过了那段时间。

那时候青龙总是吵着要与自己对练，他对练的时候对其它人都很严厉，稍有小错就要打鞭子，但是他却对自己很温和。

但即便这样青龙还是总跟自己在一起，青龙他也懒得想新借口，每次用的借口都是要和自己练剑。

这样倒使得鱼先生觉得剑术很重要并迷上了剑术，青龙才是鱼先生剑术练到顶尖的主要原因。

那时候青龙还……

只不过他不敢跑，也不敢反抗，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自杀。

裘青龙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给了鱼先生温暖，使他坚持了下来。同时，他也迷恋上了他。

只见鱼先生身后的后面地板被拉开了，鱼先生这才发现椅子后面的地板是活动的。

地板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只见空间里的灯也点亮了，能看到下面有一个一百五十人的大中型乐队。

鱼先生的记忆中，青龙他不是在练剑，其实就是嘻皮笑脸地与自己玩闹。

但鱼先生有点担心，鱼先生从小就心事重，他怕青龙因为总跟自己在一起别人会因此排挤自己，有时候总是推开裘青龙，让他找别人玩。

但是鱼先生不行，鱼先生比较软弱，这种生活对他而言太辛苦了，他挺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