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喑爷请上座

第四百三十八章我的感性被埋葬在了过去,很久了

她说这种折磨对她而言,是生气。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江绯,已经在那个地方被折磨了意志,可那一刻,他看着眼前比自己小的少年,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后来他想了想,那大概,也叫做生。

她看着动作悠悠为自己倒着茶的人,把自己陷进椅内,眼尾漫不经心:

“你这个外科坐诊倒是坐得随意。”

别的医生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偏巧到江绯这里就变了个画风,总看见的,是他在自己实验室忙碌的身影。

宫九喑垂眼看着那淡青的瓷杯,忽然想起有个人也极为喜欢品茶,在他那里,专门腾了一个柜子,来放置各种各样的茶叶。

她伸手,端起了茶杯,啧了啧:“你倒是甩锅甩得心安理得。”

放到唇间抿了一口,口齿间弥漫起淡淡的清香来。

见她喝了,江绯嘴角勾了勾:“这款茶清香温和,没有别的茶叶那样致人大脑清醒,你喝最是合适了。”

宫九喑其实是很少喝茶的。

因为神经的紧绷,她的睡眠质量本就不好,若是喝茶,那就相当于别睡。

“是还可以,”宫九喑点了点下巴,她指间端着茶杯,没放,转眼看着亭外的景,吐了口气:“其实,你不用管那么较真,研究药物与否,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她这神经状况伴随了自己多年,说起来,宫九喑都有些习惯了。

不过就是难过些而已。

不过就是……孤单些而已。

江绯嘴角的笑敛了几分:“不是较真,我一个医者,手上总不能出你这个个案吧。”

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说这些话,宫九喑又怕这人以为她不想活,便啧了啧,没说话。

她只是觉得江绯这样为自己奔波,太辛苦了些。

这种没有希望的奔波,毫无意义。

不过愿意找件事情去耗着也好,总比天天盯着她的身体眦目欲裂的好。

“对了,听说你和君顾吵架了?”

江绯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宫九喑顿了顿,才去看他:“问这个做什么?”

看着少年寡淡的眼眸,江绯嘴角噙了了然的笑:“那就是了。”

“我想他现在大概也知道你的身份了吧?”

豫龙府的事情,他是后来些才知道的,当时便忍不住斥责宫九喑这次处事莽撞了。

好在这后面没发生什么损失。

他放了手上的杯子,有些话在心底百转千回,还是问出了口:

“我知道他对你是不同的,为什么要去排斥呢?算起来,你不是真的男孩子,性别上你们是契合的,你们本可以在一起的,而且我记得你不是一个畏手畏脚的人。”

杯里的热茶温度已经降了一些,也没剩多少,宫九喑垂着的眼忽明忽暗的,让人看不透她的眼底究竟都有些什么。

没人看见江绯看似随意的动作里夹带了极浅的紧张,从他微蜷的指尖流泄出来。

问这话的时候,他心底深处还是带了一抹侥幸。

或许他也是希望听见面前的人说并不是他想的这样的。

但他还是失望了。

因为面前的少年说:“这世上并不都是按照心意来活的,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有未来吗?”

她摇了摇脑袋:“没有,我这样的人没有未来,或者说,我的未来是未知的,又何必要再拉一个人陪我冒险。”

并不是任性的顺从心意,事情的本质就会得到解决的

抛开家族上的威胁,她这个人本身,也是不适合与人结伴的。

与友情里的的爱不同,爱情里的爱失去了,打击是很沉重的,没有谁能够接受相伴余生的人先一步离自己而去。

发疯也是一样。

像君顾这样的人若是有了爱人,那将会是一个家庭的事情,因为她知道,他的骨子里都是专情。

她不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去决定什么,她只是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做出了自认为最对的选择。

江绯也是在这个时候恍然明白,他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不在乎那个叫君顾的。

而是将人放进了心脏的最深处小心翼翼的保护了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即使有了多年的相伴,也确实只能止步于亲友这个台阶了。

他了解她。

空间安静了好一会儿,江绯才重新为她斟了茶,唇角噙了笑,像是释怀,又像是豁然了什么:

“我懂了。”

可能够站在她得身边与她一同战斗啊,就已经是他最大的爱意了。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结果的。

“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不必事事都这样理性,有时候感性些或许会更好。”

他知道君顾那个人私下里瞒着面前的人为她做了多少。

仅仅只是毁了古氏旁支不少基业这一点,就能看出君顾这个人对宫九喑的重视。

要知道,在这之前,有名的京圈公子顾神,是向来不屑于参与这些势力之战的。

他江绯或许站在宫九喑的身侧有了更直截了当的机会来对宫九喑好,可那个人只能将心思藏在行动力,为她横扫前路。

这些宫九喑是不知道的,君顾给她看的,都是他想让她看见的。

说起来,江绯是敬佩君顾这个人的。

而现如今,也不过一个君顾可以与他们阿喑匹敌了。

浅饮了一口茶,宫九喑神色淡淡:“阿绯你忘了,我的感性,被埋葬在了过去。”

她勾唇轻笑,眼底有罕见的孤寂:“很久了。”

身上的重任告诉她,她只能理性。

江绯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沉下去,他到底是忍住了抬手去扶少年的冲动,只是指尖在茶杯上轻轻点了点。

不经意似的转了话题。

“刚得到消息说你准备放过林家了?怎么突然改变了注意?”

宫九喑懒散的哦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解释:“有人求我的。”

这种话在她说来,平淡又仿佛本该如此。

江绯低低笑了笑:“你啊你,怕是又在做什么局等着人钻呢。”

少年蜷在偌大沙发椅里,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看着亭外光景明媚。

“天黑了,属于黑夜的暗涌要开始了。”

数年的布局,也要开始掀开凶险的帷幕风云诡谲。

再或者,就是在医学研究基地里鼓捣各种医学实验。

将茶放到宫九喑面前,江绯眼尾的冷冽褪去,留了浅浅的笑:“外科坐诊的医生一抓一大把,而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当你经历过不能形容的黑暗后,这种能形容的感觉,叫做生。”

生气的生。

只有麻木,一眼望到底的麻木。

从医院出来的宫九喑去见了江绯。

关系到宫九喑的药物提取,卡在了一个瓶颈期,怎么也无法突破。

说起来,曾经的江绯或许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捡起这曾经让自己最为惧怕的白色大褂。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个一片白茫的囚笼里,少年接受着让一众试验品都从灵魂透出害怕的极刑时,风轻云淡的模样。

而这种麻木,却大大助长了那些人对她的兴趣,后来她的“刑法”都是所有试验品里规格最高的。

他注意她很久,才鼓起勇气凑到她的身边,问她,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困境里这样坚强镇定,这样只会让自己承受的痛苦更多而已。

可那时候脸庞还稚嫩的少年却是轻飘飘的看了同样狼狈的他一眼,说:

是在遇见宫九喑后,他才知道,这种摧毁,叫做向生。

向暗而生的生。

在黑暗里开出花朵的生机。

桌上的茶水随着热气的腾升,飘起一抹极淡的幽香。

明明,她脸色已经惨白,豆大的汗水从她额间流出,可全程,从她嘴里,都没有半个音节。

甚至在她的眉宇间,除了燥意与戾气,再也找不到能够用“痛色”和“害怕”这样的词来形容的神色。

记忆里,这个身份,在他那里代表着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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