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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众生图

第7章 怡春楼

“老兄,既然你这么了解鬼,为何不亲自和龙门客栈那几个亡魂说话,帮其排忧解难才是。你们都是同行,应该彼此很熟知才是呀。”

“不行,”白无常态度很坚决,“因为你才是执笔人。”

说完,白色毛笔的亮光隐去,白无常没有再说话。

按理说,他应该赶紧出门,寻找他对龙门客栈几个亡魂承诺的女人才是。

但是张程却并不着急,而是斜靠在床头,端详其黑白两支画笔来。

这黑白两只画笔,是黑白无常两个阴差变幻而成,也是从父亲遗留的画卷中飞出。

怡春楼。

洗漱完毕的姑娘们,各自待在房间里休息。

天气炎热,现在不需要下楼陪客人喝酒,他们就穿着红肚兜,露出纤细的小腹,坐在在小房间里扇着团扇。为了通风,也不避讳外人的偷看,门和窗全部打开,怀里还抱着凉滋滋的瓷枕。

瓷枕的枕面上了釉,头枕着睡觉自然凉快,即使这样,抱在怀里的冰瓷枕,也很快就遍布着姑娘们温热的体温。

小雅提溜着她的瓷枕头,迈着修长而结实的长腿,走出房间,靠着二楼的栏杆上,偏头对侧面的房间说:

“这小子,把我画得可真是……你说,我有这么骚吗?”

她看着一楼大厅里,悬挂在正中间,张程给他画的画像。画中,小雅的胸脯格外的挺拔,有点儿呼之欲出的感觉。

二楼这一排房间,一眼看去,只有小雅身边这间,紧紧关着门。

见里面的人没有答话,小雅白了一眼,尖声道:

“哎哟,门关着这么严丝合缝的,就是不知道到了晚上,腿关得严不严呢!”

小雅盯着这门看了一会儿,自讨无趣,会自己房休息去了。

现在还不是宜春楼的营业时间,天气又闷热,姑娘们都懒洋洋地窝在房间里,不愿意动。

其实,怡春楼今晚才是第一天开张。

为了迎接开门庆典,领头的柳姐可是下足了工夫。除开进门处别出心裁请张程画的人像之外,还在大厅里布置了不少花束。

这大夏天的,也不知道这柳姐姐有何神通广大,从何处搞来成堆的牡丹和海棠。整栋楼里都芳香四溢,洋溢着春天的气息,甚至盖过了姑娘们身上涂抹的香水味。

柳姐独自坐在大厅里,手里端着一把算盘,噼里啪啦的打着,估算着第一天的营业额。

这个精于算计的女人,在她的眼里,微观世界是由铜钱组成,每个人的身上,都闪烁着黄灿灿的铜光,就看你能否压榨出钱来。

就在柳姐打算盘之时,张程推门进来。

柳姐抬头,看见张程,停下来算盘的声响,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来干什么?莫不是,上次的扣他画像费的事情,这小子又反悔了?

先会会他再说。

“哎呀呀,这是谁啊,不是大画家张公子么,什么风把您给挂来了!”

柳姐虽然嘴上喊得勤快,但是压根就没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她清楚,这姓张的小子只会画画,是绝对不会来怡春楼里点姑娘的。

张程一进门,隔着老远,就嗅到了柳姐身上的香薰味,环顾四周,牡丹与海棠配合这青楼的布局,显得越发妖艳,艳得他头有点晕。

尤其是花香混合着香薰,在张程看来,不见得比龙门客栈那桌子腐蚀,好闻到哪里去。

不过,当他瞅见十几幅自己的笔迹,端端正正地悬挂在一楼最显眼的位置,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他走到卷中间,仰头观察着形形色色的姑娘们,婀娜多姿,风情万种,比真人更有韵味。

每个卷轴的底部,都挂在小小铃铛,张程在画卷中穿梭,晃得铃铛清脆作响,而摇摆的画卷中,每个女子,都仿佛在朝他招手。

他把两支笔杆子相互敲击,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喂,你们在里面吗?”张程询问道。

白无常讥笑道:“好一个画痴!既然如此,倘若你现在死于非命,定会成为一只怨魂,因为死后就没有毛笔和宣纸,供你画画了。”

面对白无常的讥笑,张程却并不生气,反倒是以掌击骨,哈哈大笑。

“我不过是一个画国画的,为什么选我去画这众生图,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比如今天龙门客栈的几个亡魂,他们喜欢女人,想和女人睡觉,可他们是鬼啊,怎么能和活人睡觉?”张程眉头紧皱。

晕沉沉睡了几个时辰,张程醒来之时,已是正午。

“什么事?”这次是白无常回答。

张程注意到,白无常说话的时候,白笔开始闪烁其微微亮光。

张程摇摇头:“你们不是画笔,你们是从我父亲画中飞出来的鬼,怎么是画笔呢,应该说,我父亲用画笔,把你们画活了才是。”

白无常的声音低沉,像是从水底闷着上浮的气泡,在水面破裂,“鬼也不是天生就是鬼——鬼也是人变成的,所以鬼也有人的想法,这不奇怪。难道,你不想和女人睡觉么?”

张程一怔,思忖道:“我前世是个宅男,你知道宅男的意思么?我只喜欢只在家里画画,我的书柜里都是历代画家的画册,书桌上都是毛笔和宣纸,墙上也残留着各种颜料的痕迹。”

“我还是更喜欢画画,我能不吃不喝,连续画上一天,也不觉得累,不觉得饿。他们都说我是为画而生。”

“你们二人,为何要藏匿在这画笔之中?跳出来不好么。”

白无常反问:“我只是一支画笔,跳出来做什么?”

斜靠在床头的张程,觉得正午的阳光有些扎眼,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

“我知道,只有我父亲的功力,才能画境为真!他才是大俞朝真正的画师。可惜他死得太早,儿子也不真气,没有习得他爹十分之一的画艺。画境为真的秘术,到他儿子这辈,可就要失传了。”

白无常没有正面回答张程的询问:“我和黑无常,就是你身边的两只画笔,等到你第一幅画卷完成之后,你还要用我们给画卷润色,才算真正完成一幅画卷。”

见其回应,他将白毛笔稳稳端在眼前,平视过去,想象自己正对着一张吐着长舌头的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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