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大佬四岁半

多年的夫妻了，他哪怕一句话都不说，王秀娥还是能够轻易感受到他情绪的微妙变化。

这会儿手下的动作不停，对他说:“怎么了，刚刚去辛家看到人家母子团聚，心里有感触了？”

王秀娥的话一点没错，秦建华没有张口，只是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如今的季节正是寒冷的时候，哪怕屋子里生了炉子，桌子上的饺子也依旧很快放凉。

看见他回来了，王秀娥连忙起身说:“我去把饺子热一下吧。”

秦建华兴致缺缺:“不用了，我不想吃，随便吃两口就行了。”

王秀娥笑着说:“也就你这么夸我，要是我爸知道我这么做，一定骂我傻。”

老丈人是什么样的脾气，秦建华还是有了解的，别的不说，上一次听说宋翠花欺负糖糖的时候，老丈人愣是直接过去扇了宋翠花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的狠啊，从那之后，宋翠花收敛多了，起码在明面上不敢再过来找麻烦，嘴巴也变得干净不少。

“不会的，咱爸只是脾气大，又没有坏心眼。”秦建华继续说，“我听说宋翠花可能要改嫁了。”

“她和你说的？”王秀娥眼睛一瞪。

秦建华笑着说:“她和我说这个干吗，我是听村里人说的。听说她娘家不待见她，她娘家的嫂子天天欺负她，不让她在家里面待，改嫁是迟早的事。不过看今天这情况，她应该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改嫁了。”

“也是，咱们这边的风俗，结婚后的女儿家是不能在娘家过年的。现在宋翠花离婚了，她不回娘家又能去哪？过年的时候，如果没有改嫁，说不得还得去亲戚邻居家借宿。平时的时候还好，偏偏过年的时候别人都一家团圆，她自己被撵去别人家过年。先不说会不会尴尬，起码自个心里是不舒坦的。”

王秀娥说的是实话。

像他们附近村里也有一辈子没有嫁人的老姑娘。

听说那家是母亲主事，生平最得意的，就是自个生了两女四男，一共有六个孩子。

在老母亲的眼里，自己家的六个孩子不论男女都是皇子仙女级别的，一般人家根本配不上自家的娃。

儿子娶回家的媳妇，不管是精明的还是蠢笨的，都入不了老母亲的法眼，除非她家儿子真能娶回来一个天仙，否则老母亲是一定要反对这门亲事的。

可他们也是普通人家，俗话说的好，龙配龙凤配凤，哪有那么多天仙乐意下嫁给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

于是她家就出现了一个怪相，不管哪个孩子找对象也好，结婚也好，但凡有点“不争气”的苗头，老母亲都和儿子划清界限。

你不是“不争气”非要娶那些普通女人吗？

那好，要娶自己娶，我是连一床被子都不会给你们准备的。

左右就是一句话，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于是她家的几个孩子，还真有骨头硬的，真的就一穷二白娶了媳妇。

那个年代的两转一响就别提了，男方家里能有个完整的房顶可以遮风挡雨就不错了。

说起来，这老太太也不是一般的心狠。

不待见儿子儿媳也就算了，就连自家的孙子孙女也一概不搭理。

他们家数来数去，正儿八经憋了一口气，自己娶媳妇过日子的孩子有那么两三个，听父母话一直打光棍的也有两三个，算是五五开了。

其中他们家的大女儿，就是听话方的代表。

现在已经五十岁了，还是孑然一身。

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都去隔壁邻居家借宿，等过了年再回来。

想起他们家的孩子，大家都是免不了要唏嘘两句的。

王秀娥叹口气，对于宋翠花的下场也不好评论，事实就是，她听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也不舒服，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程兰和辛刚能够好好对待三个孩子。

毕竟不管大人怎么样，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秦建华又说:“有空的时候你劝劝糖糖，以前的事情能过去就过去吧，咱们家的日子还要向前看。反正现在宋翠花也不会出现在咱们眼前了，以前那些不愉快，还是尽量忘掉的好。糖糖现在签约了滚氏唱片，上一次去的时候，听她们的老师说，小年夜的时候，要带着糖糖一起去参加市里的文化晚会。这是糖糖第一次参加活动，可别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状态才好。”

王秀娥也知道这个道理。

毕竟村里能去滚氏唱片学唱歌的一共就两个孩子，现在只有糖糖签约了滚氏唱片。

她之前在滚氏唱片的时候也看到了，像是不少孩子哪怕已经学了比糖糖还久的唱歌，到签约的时候，反而没有她们的份。

秦家都说，这是糖糖的福气，既然是福气，就得好好把握，可千万不能浪费。

说话的时候，他还真就夹了两个素饺子丢进嘴里，只匆匆嚼了两下就说:“都端走吧，我不想吃了。”

他是不想吃了，而不是吃饱了。

说来也真是扎心，秦建华才刚刚离开，就听见身后再次传来孩子们的说说笑笑，那气氛，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

他心里憋气的厉害，回到厨房的时候，看到王秀娥还在忙着洗碗，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拿起抹布帮着把碗上的水都擦拭干净。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秦建华，倒是把他给搞得挺尴尬。

秦建华回到家里之后，发现大家都没再动筷子。

就和秦家的其他人一样。

在看到宋翠花的第一眼开始，大家的心里都隐隐觉得不舒服，之前因为秦国考到了好成绩的喜悦，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秦喜凤的屋子里烧了炕，算秦家最暖和的一间屋子了。

“没啥事，你们聊，我出去了。”

其实进去之前，秦建华是有话想说的，不过看刚刚那个气氛，他忽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算了，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的好。

王秀娥没再说话，只是顺从的把剩下的饺子端去厨房收拾了。

秦建华起身，去了秦喜凤的房间。

见他这样，王秀娥继续说:“我不喜欢宋翠花。不说别的，就冲她以前那么对待糖糖，一个好端端的小女孩，愣是被她给折腾成那个样子，我就看她不顺眼。可是刚刚，看到她大冷天还穿着单衣，那样子也怪可怜的。哎，你说我是不是太心软了啊。她以前那么坏，我还叫她进来取暖吃饭。”

“你一直比较心软，我知道。”秦建华看着王秀娥的时候，眼神温柔的不像样子。

秦建华进门之后就看到，三个孩子一只猫都挤在秦喜凤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在秦建华进来的第一秒之后，屋子里的动静戛然而止。

要不然，桌上的饺子说不定都不会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