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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学coser横滨实录

第31章 幕间物语·其五

“能怎么办,那些个挑衅我们港口黑手党的家伙,你要知道首领最看不过去了。”

“累的也是我们啊,上头的人还不是自己待在后头舒舒服服的,我已经好久没去看小惠了……”男人打了个喷嚏,用手抹了一把鼻子。

“反正那女人又不缺你一个客人,你老吊在一棵树上做啥呢?”

『但与清醒过来之时感受到的现实相比,或许还是继续保持梦中会更好。』

冬季的早晨总是伴着还没有亮起的天空和偶尔能听见的枪响开始的。远远望去,视线中的建筑与树影都是模糊朦胧的,如那手工艺人在白布上投射的剪影。

寒风凛冽的河道边上,穿着厚实衣服的男人拖着沉重的麻袋向水中走去。灰色的绒线帽和高领毛线衣替他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把寒风抵挡在外,只有一双眼睛和几搓没有塞进帽子里的金发露在外面。眼下青黑的痕迹是明显的疲惫感,每一步走向前的步伐都仿佛脚上拴着千斤重的累赘。

“就是你说的在那个仓库边上看见的女人?好看是好看的,但人家身边有男人了,没看见那人手臂粗得都要比你脑袋大了吗?”男人嘲笑地拍了拍同伙的头,他们这些一般战力成员也只有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才算是有着武力的威胁,光看单人的话也不过如此。

“呸,外国佬怎么就那么吃香?明明看他们那帮人平常都安安静静地不出声,胆子小得要命。要不是这样早就可以找个理由把他们一锅端了,说不定还能把那美女留下来。”男人一脚踢开了边上的易拉罐头,金属垃圾飞出好远一段距离撞击到另一头的石块发出咚当的声响。

“你想得美吧,抢下来了人也不会是你碰得着的。”

“想想还不行吗!”

两个男人之后又是抱怨了好一会儿最近火拼的频繁,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个休息的时候,对于靠近中立区那一块的人相对清闲的日子表示了羡慕。

“欸不过你听说了没,之前上任的干部也是个美女啊,这年头美女的待遇就是好。”烟头被男人扔在了地上踩灭,语气里带着酸味。

“人家有异能,哪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比得上的……别想有的没的了,今晚还有行动要处理,回去太晚被罚了我可吃不消。”

说着这两人就准备离开,而躲在墙后的三个孩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猛地从墙后的阴影里窜了出来,在两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将他们放倒在地。被细心保养的枪在芥川的「罗生门」之下被切割成了几段跌进尘土,锋利的布刃贴着男人的喉咙。中原中也把另一人的头按进地里,踩在他的身上露出张扬的笑。沉重的红光笼罩在了男人的身上,让他们即使想要去摸出怀里的匕首却也动弹不得。路西菲尔双手放在身后站在背光的位置上,看向他们两的天空色双眸里映出男人惊慌的面容,和蔼的笑容在他们眼里与恶魔无异。

“两位叔叔,关于你们知道的那些外国人,能和我们详细说说吗?”

寒风带走了男人们的悲鸣,飘散在空气中的声响传出遥远的距离,却也变得模糊不清,如那呼啸的风声无异。

“又一个……”望着麻袋在水流中漂远渐渐看不到了影子,穿着厚实的男人操着一口别扭的外国口音,闷在高领之下的嘴里发出这样的一声颤抖的呢喃。四处望了望没有看见其他人影,他便转身赶紧离开了这寒风扑面的河边。恢复了平静的水边,唯有那从来处一直延伸至此的拖延痕迹才能证明曾经有人来过。但除了循着气味聚集过来的野生动物以外,并不会有人在意,没有谁想要惹祸上身,这就是这个地方的生存规则。

穿梭在毫无规律错落的废墟矮房之间,他裹紧了自己的外衣。男人的手在颤抖着,这是第几次处理背叛的同伴了呢?最初只是几人之间的口角,再后来便发展成了斗殴。直到第一个人倒下失去了呼吸,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在团体中只是负责打下手的他听从领导者的话语行事,亲眼看到曾经称兄道弟的同伴反目,看到共同患难过的死党背后暗刺,看到互相吐露爱言的情侣将另一半踩在脚下。

太奇怪了,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的,一切都是从他们得到了那一颗稀世的红色金刚石开始的。

男人所在的团体是一个只要付出酬劳什么都愿意做的佣兵团。杀人越货绑架灭口,只要值得那个价格,他们就会去做。就在一年之前他们接到了一项委托,那是听上去比他们以往所接到的生意要简单许多的活儿。

从巴黎下水道里回收一具尸体。委托方甚至给出了详细的区域指向,在早已整顿过的下水道中找到一具藏起来的尸体,相对于冲锋陷阵来说实在是简单。唯一的难处也就是将其完整地带出来,不被任何游客以及工作人员发现。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安排了团体内擅长潜入和搜寻的成员,在其他伙伴的掩护之下做好了所有的安排。然而当他们找到了那具尸体并将他搬运的时候,命运的恶意玩笑就从那一刻开始在背后推动起来。

因为搬动而摇晃的尸体,包住了它眼部的陈旧破布断裂开,露出了龟裂的头部,在那上面他们看见了,仿佛是被暴力强行嵌入其中的璀璨艳丽,那一颗耀眼的红色金刚石呈现在了当场所有人的眼前。

就像是被那光芒迷惑了心神,有一人屏息着就伸出手去要触摸那颗宝石,被同行的伙伴给呵止了才回过神来。原本就是并不困难的任务,委托方所付出的价格自然也就比一般情况下低一些。但有了这颗红色金刚石的存在,此次任务的价值就完全不同了。之后的展开犹如一场被安排好的戏剧,他们与委托人的谈判崩裂,携带着宝石逃离,躲避着追杀而来的势力。他们在迫不得已之下潜入了一艘前往远东之国的货船,来到了名为横滨的城市。

这是一个极为混乱的城市,十分适合他们一群人混入其中,只要能熬过追杀最严密的那一段时间,等到合适的时候把这颗宝石流入黑市,再全员改头换面,自然也就可以从这场大麻烦里解脱出来。

然而这座城市是会吃人的。作为外来者的他们没有任何地位和路子,逃跑期间一行人身上也几乎没有剩下多少的财产。别说之后改头换面,首先要如何把这颗宝石卖掉都成了难题。迫于无奈之下,他们逃进了横滨的贫民区,借着那更为混乱的环境隐藏起自己。

男人以为他们或许会想办法加入当地的组织,然后洗掉身份,等待时机再重新聚合,然而那一颗宝石却仿佛将所有人都捆绑在了一起,每个人都死死地盯着其他人,仿佛谁脱离出去就会把宝石的消息走漏。

第一个死去的是团体中一个手脚灵活擅长潜入的人,在午夜时分被偶然醒来的同伴发现想要偷走宝石。争抢期间同伴大声喊来了其他人,最后他被殴打致死。

第二个死去的是负责外出获取生活用品的人中能言善道的一个,在酒醉之时告诉了外人自己是从国外而来。于是他被担忧暴露身份的同伴杀死,一行人立即就转移了阵地。

第三个死去的是转移宝石的时候跌下楼梯的人,台阶下的钢筋穿过了他的头颅,死相与他们在巴黎下水道发现的尸体极为相似。

第四个死去的是无法忍受现状企图逃走的人,被不允许叛离的头领殴打致残,绑在他们遗弃了的据点内衰弱致死。

第五个死去的是……

在那之后同伴的数量不断减少,一年之间他们人数缩减到了原本的一半以下。而后这一日的清晨,企图杀死头领的一个女人也被反杀了。女人的弟弟死在了头领的手下,只因为他不小心碰到了头领情人的肩膀这样无聊的理由。

在他们之中过得最好的或许就是头领的情人,那个身着紫色长裙,将长长的黑发盘起的妖娆女子。宝石现在被她戴在身上,除了头领谁都不能靠近。但只要对上那个女人的视线,谁都无法拒绝她的要求,男人就是被她指定去把这尸体处理掉的。

在她出现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头领的情人的?那一场与委托方的交涉中这个女人到底说了什么?

扶着墙在寒冷的呼啸之中额上生出一阵虚汗,男人抱住了自己的头蹲下,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让自己感到恐惧的事情。

这个女人在他们发现宝石之前并不在团体之中,但在那之后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边,毫无违和地融入了团体之中以头领的情人自居着。甚至现在仔细去回想,男人甚至连这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究竟是谁?

男人拉下自己的毛线衫高领露出粗犷的面容,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呼出的热气凝结成霜,灌入肺中的冷风刺痛着肺腑,却让无法让他蹦到喉咙口的心跳冷静下来。他的头脑从未这般清明过,仿佛之前的时间里都昏昏沉沉着。现在是他逃走的最好时机,他是按照他们的吩咐才离开的据点,身边没有其他人跟着,只要逃得够远,不敢显露踪迹的团体成员们就不敢跑出来追他。

没错,逃走吧,现在就逃走,这样就能从那个已经疯狂了的这个团体中脱离出来。

“你能去哪里呢?”他的耳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惊慌地回过头去,男人却只能看见破败的房屋。坐在地上或是走过的贫民区住民都自顾自着,偶尔会有人看他两眼,也只是奇怪这个人为何一惊一乍。

离他最近的屋檐之下,一个披着紫色斗篷的老妪发出了笑声,盘起的灰色长发有几缕松散的披下来,她正望着前方遥远的另一头,“真是狭小的地方呢,连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

听着老妪的话,男人的心中那份恐惧更甚。虽说她看上去不是在同自己讲话,但那话语却像是刺进了他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灵魂。

男人逃走了。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再重新爬起来,慌不择路地向着街道的另一头逃去。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做个拾荒者也好,去给那些当地势力打下手也好,不论在哪都不会更差了。没错,他可以做到的,他可以从那个女人的视线里逃走的!

冲过两条窄街,撞到了不知第几个人惹来怒骂,男人的心中有的只是对于自己即将解脱而升起的狂喜。又是一个路口,他的视线里只有前方通往下一个区域的道路,耳边全然听不见周围路人的惊呼。

在建筑轰然倒塌的巨响声中,男人最后看见的是那遥远的灰色天空,却又在顷刻之间被落下的漆黑所覆盖。

“吼吼吼,这条街也好,这个城市也好……”坐在路边的老妪缓缓站起身,背离那些跑去看热闹的住民们,弯腰驼背着向贫民区的深处走去。她那低沉沙哑的嗓音被周围的骚乱声盖过,如指缝间流走的细沙一般消散。

“在牢笼之中的这个世界,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

被拖行着的麻袋在地面上留下深色的痕迹,然而那并非只是泥土被翻开而变化了的色调。麻袋的下方被液体浸湿,染成了浑浊的颜色,从粗糙的布料中透出来,渗进泥土落下刺眼的暗色。痕迹从不远的废墟林立之间一路延伸到了河边,男人将这从那边一栋栋的破旧房子里拖到了这儿,几度的歇息使得在地上能看见一滩晕开的像是圆形的浅坑。

男人站在河道的浅滩上,从那扯起的高领之下传出一声声沉闷的喘息。他将麻袋拖进水里,接触到水流立即就晕开的深色在暗淡的天空之下也十分明显。男人加快了移动的速度,踩着冰冷的河水走到水流稍微深一点的地方,那再往下一些就会跌入河水里的位置。沉重的麻袋被甩进了河中央的水流里,顺着河流的方向朝着那最终会通向海洋的地方漂走。

咔哒一声是打火机点燃的声响,劣质烟草的味道让三人都不太乐意,但姑且现在只能先忍耐一下。路西菲尔无法理解这种伤害人身体的东西为何会让那么多人沉沦,但人各有所好,他也只是跟『羊』的孩子们在讲故事的时候科普过几次烟酒过量的坏处,至于将来他们会怎么选择也就不是他能去多管的事情了。

“呼……最近上头派下来的任务真是越来越压迫了。”男人吐出一口烟抱怨着。

“中原さん,路西菲尔老师。”跟在两人身后的芥川龙之介留意着两旁安静的街道,低声地向着两人示意。

『群体之中的人往往都会忽略许多反常的事情,浑浑噩噩犹如白日发梦。』

——同一时间

按照福泽谕吉提供的简略地图,路西菲尔确定了他需要去搜寻的范围。地图所示的地方在贫民区的另一边,包括了擂钵街在内的很大一块范围里,也难怪就算是福泽谕吉要在这他不熟悉的地方探查会有难度。

“有些时候没来这附近了,总觉得好像又不一样了。”中原中也踩着一块石头,手搭在眼睛上面向四处张望着。上一次他们来这附近还是为了解决港口黑手党与某些组织之间的交易,混在人群里收拾了不少家伙,并且顺手拿走了一些武器消去痕迹填充了『羊』的武器库。

“嘁,”中原中也拉了拉戴在头上的兜帽,招了一下手让芥川跟上自己。压低了身子的三个人躲进了一处拐角残壁的阴影中,三个身高都在成年男性肩膀以下的孩子完美地隐藏起了自己。不消片刻,渐渐地便有两个男人交谈着走近的声音传来。

芥川听见了的来人的声音正打算潜伏过去动手,却被中原中也按住了肩,另一手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击倒那两个人十分简单,然而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以探查为主,偷听一些他人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或许会有更多的收获。

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走到了三人躲藏的墙壁另一边停下了脚步,似乎是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的样子。

探查开始的第四天,路西菲尔将近期被港口黑手党以及其他组织火拼扫荡过的部分区域排除,集中在一些相对来说价值较低而缺少关注的地方,经常留意着那些势力的他们对于一些活动频繁的势力分布还是有所了解的。

入冬之后海运的货量比秋末的时候减少了很多,横滨的港口也相对来说冷清了一些,而港口黑手党的一部分人手也从码头转移到了城区以及贫民区。路西菲尔隐约觉得他们的行动相较于自己刚醒来的那两年,可以说是扩张得越发无序起来。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哪里有反抗他们就针对哪里,但是后续的维护却时常跟不上,结果就是敌对势力死灰复燃。这般来来回回,也就从来都没有停歇的时候,受苦的却只是势力之外的那些人。

“你懂什么,小惠在我心里当然是不一样的!”男人的手在墙壁上敲了两下,落下的一片灰尘掉在了墙后中原中也的头发上,他眉头皱着握紧拳头让自己忍住。

“要我说美女就应该是像那个女人一样,那才叫绝品!”另一个男人拿出腰间的枪擦了擦,就像抚摸爱人一般仔细,仿佛在想象着些什么。

“港口黑手党又清理过这附近一次,大概……那些人还藏在这里的话应当是潜伏得很好。”路西菲尔展开手中的地图,除去福泽谕吉正在探查的那一般区域,自己揽下来的这部分里头,已经有一大半让他给划掉,剩余的部分在这两天里也应该可以探查完。

最初的两天里进行探查活动的只有路西菲尔和中原中也,然而当第三天早上他们要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堵在门口的芥川,中原中也怎么都拗不过这说什么也要跟上来的头铁小鬼,也只能把他也给带上。路西菲尔倒不奇怪芥川会找上门来,毕竟那一天与福泽谕吉敲定协作的时候芥川就在场。

『羊』的孩子们并没有参与进这次的探查活动。尽管他们行动十分灵活,年纪稍大一些的几个孩子都会使用武器,但牵涉到未知团体和以及现今被港口黑手党扰乱的危险环境,路西菲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掺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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